饒了她?
顧千秋笑出來,手裡動作笨拙地翻動著球鞋,「我做了什麼需要讓你饒了我的……」
聲音戛然而止,她翻到了球鞋鞋底貫穿的刀口,臉色也僵住了。文師閣 www.wenshige.com
「這……」她一瞬間慌了。
休息室的門,從前些天球衣球鞋運到就直接落了鎖,是今早德馨的領隊老師來了之後,她才親自打開的。
怎麼會這樣?
「解釋不清楚是嗎?」邵玉城終於往前邁了一步,一步就跨到了她眼前,「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默認是你搞的鬼了?」
顧千秋看到他臉上的怒意,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邵玉城卻還在逼近,只差抬手掐住她的脖子了,緊盯著她,低聲道:「顧千秋,告訴我休息室的鑰匙不是你在保管。」
顧千秋看著他,臉色逐漸灰敗。
在外人看來,那是心虛的表現。
邵玉城亦是如此想。
她什麼都沒說,沉默讓邵玉城心頭怒火橫生,「你他媽別給老子裝啞巴!」他抬手便狠狠摑了下去,「顧千秋,你腦子是不是壞了,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他的動作不算快,按理說,這個巴掌顧千秋是可以躲開的。
但她整個人怔在原地,呆呆地望著他,宛如站在冰天雪地里,血脈都凍僵了。
邵玉城從小便是這樣,一言不合就會發很大的脾氣。
她原來性子傲慢時,還會和他吵架、生氣、對著幹。但是邵玉城無疑比她更加驕傲,不容侵犯的驕傲,若她敢和他嗆聲,他就能很久不理她。
顧千秋不是不知道,邵玉城這些年是越發討厭她圓滑玲瓏的處事風格了,可是——
他不會想到,這些,都是被他一點點磨出來的。
如若她不圓滑,如若她不大度,如若她自己揪著那些細枝末節不放手……他是斷然不會考慮她的喜悲的。
矯情對他沒用。
眼淚對他也沒用。
顧千秋經常會想,是不是因為兩個人相處太久,才會愈發地不知珍惜。
就像買了一雙新鞋,最開始沾了一點灰都會彎腰低頭小心拂去,穿久了,哪怕一腳踏進泥潭裡,也不會再心疼。
他不來哄她,她就只能日復一日地自己哄著自己。
先把自己哄得開心了,然後去和他道歉。
思及至此,顧千秋嘴角又抿出了一絲苦笑。
她是不是該慶幸,慶幸邵小公子是個不記仇的人?
但凡她先低頭去找他,他隨便罵她兩句也就罷了,不會再過多刁難。
萬千心緒只在一念之間,顧千秋閉上眼之前,看到他高高揚起的手臂,還有他眼中深鐫的震驚和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什麼呢。
大概,他也沒想到他自己會動手。
而且,更沒想到,她會閉眼生受了這一個耳光。
這和想像中不一樣,邵玉城有些慌亂。
他深知,這一個耳光若不打下去,他下不來台。
可若真打下去,顧千秋……
她……
總不會和他鬧太久的脾氣吧?
大不了、大不了他這次主動去和她示好,大不了他給她買各大潮牌的新品,大不了……
人群之中唯一清楚兩個人關係的便是阿左,他只看到邵玉城巴掌落得極慢,自然垂落的左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甚至在抖。
他知道他在糾結。
但他卻不知道,邵玉城在一秒鐘里已經想好了無數種所謂的「補償」方式。
崇明的人見不得校花被如此欺負,紛紛要上前鳴不平,卻有人在他們之前一把攔住了邵玉城的胳膊。
巴掌被擋下的一剎那,邵玉城第一反應,是鬆了口氣。
可他臉上聲色不漏,目光沉沉殺過去,卻發現攔住他巴掌的人,竟然是秦昭。
一瞬,怒意更盛了。
「邵玉城,這裡不是德馨,不是可以容你為所欲為的地方!」秦昭眉峰一凜,語帶告誡,他沒有發怒也沒有罵人,無形間卻震得眾人心裡發怵,「在我崇明的地盤動我崇明的人,你膽子倒是不小。」
邵玉城聽了更加火冒三丈。
這話怎麼聽怎麼像——在我的地盤動我的人,你膽子倒是不小。
他原本抬手的瞬間就已經後悔了,此時怒意卻又帶著後勁成倍洶湧而來,甚至壓過了他心裡的悔意。
他想也不想,直接反手一拳湊了上去,「什麼你的人,真他媽臉大,你自己問顧千秋她是誰的人!」他冷笑,又是一拳,「我教訓我的人,也輪得到你來插手?」
——你自己問顧千秋她是誰的人。
這話,讓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向了顧千秋。
秦昭已經為她挨了兩拳,這時也只是用手擋住了邵玉城激進的攻擊,側過頭來,黑眸炯炯地望著她。
無聲中,像是在等她的答案。
顧千秋臉蛋煞白,緊咬著唇,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邵玉城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顧千秋!」
顧千秋單手挽了挽頭髮,擋住臉上的慌張,鎮定道:「你們……都冷靜一點,別動手,好嗎?」她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輕聲道,「這件事我們肯定會查清楚,不管怎麼說都是我們崇明的失誤,邵小公子,請你消消氣,先放開秦昭吧。」
秦昭的近身格鬥技巧是如何高超,她曾親眼見過。
之前兩拳是因為邵玉城先發制人,且秦昭並沒太想躲。
如果秦昭來真的,邵玉城在他手下走不過三招。
邵玉城聽她開口,一怔。
他還以為她會毫不猶豫地肯定他的話。
可她這一番顧左右而言他,竟好似完全忽略了他那句「她是誰的人」。
邵玉城心頭搓起更多的暴躁,眉眼凜凜,又是一拳狠狠往秦昭臉上砸去,話卻是對顧千秋說的:「放開他?你是他什麼人你讓我放開他?!」
秦昭也不和他客氣,反手兩下將他制住,順便還了他一腳。
邵玉城被踢中胸口,喉嚨間一片腥甜。
他被眾人扶著,用手背一抹嘴角,眸光陰鷙,「好小子,有點本事。」
他還想還手,顧千秋卻突然看到秦昭按了按手指的骨節。
那是,他要開始認真格鬥的徵兆。
她驚呆,連忙衝上去,橫臂擋在了二人之間,一改平時溫聲細語的作風,大喊道:「別打了!邵玉城,要打你打我!」
邵玉城掌風凌空而來,直直落在了她發頂一寸的地方。
他一震。
顧千秋就這麼不退不避地與他對視,在他眼裡看到了起起伏伏的嘲弄和慍怒。
良久,只聽邵玉城笑了一聲,嗓音低沉地吐出一字一字,清晰,鋒利:
「顧千秋,你在我面前演深情?」
面上冷淡平靜,其實,邵玉城心裡在抖——
她知不知道,他這一掌若是沒剎住,她現在少說也躺在醫院了。
顧千秋疲於和他辯解,和邵玉城相處她最多的感覺就是累。
可也,從沒覺得這麼累。
她也學著他的樣子笑了笑,淡淡的疲倦籠罩了她如煙如畫的眼眉,無端露出幾分淒楚,「沒有。我只是覺得,剛才那一巴掌你沒摑下來,應該挺遺憾的吧。」
他的眸色驟寒,「你什麼意思?」
「你不是認定了那是我做的嗎?」顧千秋遞了個眼神到一旁的運動鞋上,「你不是想打我嗎?」
她的音調越來越高,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與平時完全不同的狀態,好似變了個人,「來,打啊!打完你就痛快了,打完你就清醒了!沒有這一巴掌我看你還要瘋到什麼時候去!」
她抓住他的手就要往自己臉上扇。
邵玉城肌肉一繃,穩穩制住了她的動作。
他的眼神卻冷冰冰的,逐漸彌散開陰霾,「你認真的,顧千秋?你當真覺得我不敢打你?」
「不,我從沒覺得你不敢打我。」顧千秋垂下眼帘,一句話聲音小的周圍人幾乎聽不見,邵玉城卻一字不落地全部聽清了,「可是邵公子,在我看來,巴掌揚起來和已經落在臉上,區別不大。」
在她心裡,從他揚手的瞬間,他就已經算是打了她。
邵玉城一僵。
他的手掌在空氣中慢慢收攏,最後掐住了她弧度玲瓏的下巴,步步緊逼,「你先回答我的問題。秦昭是你顧二小姐的什麼人?你新釣的凱子,嗯?」
他英俊卻陰沉的臉離她一寸不到,獨屬於他的味道幾乎席捲了她所有的呼吸,「顧千秋,還真有傻子相信你是個出身高貴的大小姐了?別人在背後都怎麼說你,知道嗎?他們說你是狐狸精,公交車,給錢就讓上。」
顧千秋被他的話一字字戳中心脈。
她從來沒有這樣直觀地感受過邵玉城對她的厭惡。
是的,厭惡。
——別人在背後都怎麼說你,知道嗎?
顧千秋想,她知道。
她突然想問他,這就是你從來不在外人面前承認我們青梅竹馬的理由嗎?
因為我讓你丟人了是嗎,邵玉城?
可是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那愕然又想要逃離閃躲的目光,刺痛了邵玉城的眼睛,他以為她像往常那樣終於要示弱了,於是笑得更冷,「又準備玩楚楚可憐那一套了?你是什麼德行我還不清楚?別這麼看著我,你現在這張臉虛偽得都要掉下來了。還他媽在我面前裝什麼一往情深,跟這小子?為了他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想讓崇明贏,想讓他出風頭是吧,好,我成全你!」
顧千秋被他甩開的剎那,秦昭在她身後穩穩接住了她墜落飄零的身體。
「千秋,你怎麼樣?」
他眼裡俱是沉痛和心疼。
灼燙了她的心。
顧千秋恍惚地開始回憶,這麼多年,她有沒有在邵玉城眼裡見過這種情緒?
沒有。
一次,都沒有。
顧千秋閉上了眼睛,咬破了舌頭硬是把眼淚逼了回去。
再睜眼時,她又恢復了往常那樣落落大方的端莊模樣,「邵小公子說的是,這件事是我的責任,我去和學校說明,籃球比賽暫時推後,所有的損失我會賠給你們。」
「爺缺錢?」邵玉城繼續冷笑,目光緊緊攫著秦昭扶著她身體的手,真恨不得能砍了那雙手,「賠,你想怎麼賠?」
「千秋。」顧千秋剛要說話,秦昭就皺眉打斷了她,「別和他一般見識,交給我。」
說完,他望向邵玉城,眼神寸寸覆上寒冰,冷得徹骨,「敢不敢跟我solo一場?」他一手抓過身旁的人手中的籃球,扔向邵玉城懷裡,「輸的人從此見到對方繞著走,並且,不准再糾纏顧千秋,也不准找她麻煩。」
眾人驚詫。
竟然是以顧千秋為賭注的比賽?
「正有此意!」邵玉城絲毫沒覺得這賭注有哪裡不對,單手把外套一脫,砸在地上,「是男人就說到做到。」
「好。」秦昭放開了顧千秋,輕聲對她說,「你先去球場等我,我換個衣服,隨後就到。」
顧千秋還沉浸在方才邵玉城那番剜心的話語中。
她低著頭,說不出話。一個字都說不出。
可這低眉順目的「乖巧」樣子,在邵玉城看來就更是扎眼了。
「顧千秋。」他沉聲道,「過來。」
說著,朝她伸出了手,像以前那樣。
身旁秦昭冷了臉,作勢要攔。
卻見前一秒還無動於衷的女孩,聞聲忽然腳下一邁。
她真的走向了邵玉城,垂眸,安靜地站在他身邊。
她的反應多少取悅了邵玉城,後者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些。
他知道,只要他伸手,她一定會過來。
在他的印象里,顧千秋和其他喜歡無理取鬧的女孩子不一樣,她極少和他鬧脾氣。
或者說,她這個人根本就沒有脾氣。
這麼多年只有幾次她好像是真的不高興了,對他說的最重的一句話也不過是:「玉城,我很累了,今天就先這樣吧。等我自己回家緩一緩,明天再來找你,好嗎?」然後第二天,她又會端著她那名門淑媛的優雅和藹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笑盈盈地給他道歉。
最嚴重的一次,是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拿她的生母開了玩笑。
那天顧千秋破天荒地沒有理他,放了學也不等他一起回家,面無表情地自己往家走。
結果遇上了一堆小混混,貪圖她的美貌,把她堵在牆角差點扒光了。
幸好邵玉城及時出現。
他不是很會打架,但是那一次,也說不上來究竟哪裡來的力氣和勇氣,直直就迎著那些人手裡的刀鋒沖了上去。
顧千秋睜大了眸子看著他像天神般從天而降,像殺星般浴血而戰。
滿地都是血,分不清誰的,她瑟縮在牆角,嚇得默默流淚。
最後,他打翻了那群人,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傷。
一邊喘息,一邊朝她伸出手,嗓音如同被撕裂了,「顧千秋,過來。」
於是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狂奔到他身邊。
邵玉城也緊緊摟住她,他傷得思緒渙散,卻還苟延殘喘地啞聲道:「讓我看看你。」
確定她沒有受傷,他才眼睛一閉,昏了過去。
昏過去前,她聽到他模糊不清地問:「還不想和我說話嗎,還在生我氣嗎?」
顧千秋拼命搖頭,邊哭邊搖頭。
邵玉城自己並不覺得那是什麼大事,可是他發現,從那之後,只要他伸手讓她過來,她就一定會不顧一切站到他身邊。
這次,也不例外。
永遠,都不會例外。
當時的邵玉城這樣想。
當時的顧千秋也這樣想。
因為他們都沒想過,他這樣霸道無情的利用是有時效的,也沒想過,再多的喜歡和愛慕,被消磨一空的那一刻,便也只剩下水月鏡花。
所以很久以後,那一刻到來的時候,邵玉城慌了。他不顧一切蹚進水裡,瘋狂的想將什麼撈回來,可最終他也只能望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撕心裂肺地想,原來,他失去了全世界。
此時,顧千秋一直低著頭不敢去看周圍人看她的眼神,他們大概有人奇怪,有人鄙夷,而秦昭……應該對她很失望了。
果然,秦昭一言不發,轉臉就進了休息室。
他本來已經換好了球衣,這會兒卻又重新穿上了校服和普通的運動鞋,「你的球鞋被破壞了,為了公平,我們就這麼比。」
不得不說秦昭還真是個正人君子,不過邵玉城卻不怎麼領情,冷哼了聲,「現在就開始為後面輸球做準備了?」
秦昭不和他耍嘴,四周的同學自發讓開一條路,從後台通向前台,顧千秋默默跟在邵玉城身邊,一個字都不說。
德馨來的那群人對她本來就非常好奇,見了這一幕不禁又開始吹捧邵玉城,大笑道:「還是城哥牛逼啊,三言兩語就搞定了崇明的校花。你看看這妞,對城哥言聽計從的!」
他聲音很大,整個通道里的人都聽得見。
顧千秋覺得自己的臉皮快要燒起來了。
邵玉城雖然瞪了那多嘴的人一眼,可是看到秦昭突然難看的臉色,他忽然心情不錯地沒有反駁。餘光瞥見顧千秋也沒有什麼想反駁的意思,他便又朝她伸了手,冷笑,「離我那麼遠,我身上是有瘟疫嗎?」
顧千秋於是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他這才滿意了,又得意洋洋地掃了眼秦昭,在他的注視下攥住了顧千秋的手腕。
顧千秋臉色驟然一變,秦昭也同時驚了,想出手阻止,邵玉城聽見耳畔一聲低低地呻吟,微愣,收回目光便瞧見面前的女孩隱忍糾結的臉。
他心中一刺,漠漠然地諷笑,「我手裡沒用多大力氣,顧二小姐至於擺出一臉我把你的手腕捏斷了的表情嗎?」
「邵玉城!你把手放開!」秦昭終於忍不住大喊。
身邊也同時有人提醒道:「城哥,要不先放開吧,嫂子在看台上呢……」
邵玉城皺眉,順著那人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顧千秋亦是怔住,望見了第一排看台上那個齊劉海、長發齊腰,看上去便十分清純可愛,一塵不染的女孩。
是她。
她記得是叫……方穗穗?
顧千秋唇畔掠過一絲薄涼的笑,不愧是邵玉城喜歡的調調,連名字帶臉都是同一款的清湯寡水。
邵玉城不耐煩地喊了句「別他媽胡說八道」,可是,他的手掌卻在看到那女生的第一時間,就鬆開了她。
顧千秋眼瞼低垂,看著自己發紅的手腕,想起的,是那天他摩托車頭盔上的清新芳香。
笑容逐漸苦澀。
怎麼他明明放開手了,她卻覺得更疼了。
阿左是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這時擠了擠湊到顧千秋身邊,「二小姐,你臉色不太好。怎麼了?」
顧千秋一見是他,勉強提起唇角笑了笑,「沒事。」隨後又壓低了聲音問,「你知道那個女孩和邵玉城什麼關係嗎?」
「這個還不清楚,城哥沒帶我們見過呢。」阿左搖搖頭,「但是我聽玫玫說,最近城哥好像在追他們學校一個姑娘,天天早晨懶覺都不睡了跑人家樓下去等著載她上學。」
阿左和玫玫是他們共同的朋友,一個初中的,後來阿左和顧千秋來了崇明,玫玫和邵玉城去了德馨。
顧千秋「哦」了一聲,微笑道:「謝謝啊。」
「二小姐,你別笑了。」阿左嘆息。
「怎麼?」
「你現在笑得比哭還難看。」
顧千秋用另一隻手摸了摸臉龐,驚訝道:「是嗎?」
她自詡微笑女王,最是知道標準的名媛笑是什麼弧度什麼分寸,對著鏡子練了這麼多年,怎麼會比哭還難看呢?
她道:「你少騙我。」
或許是顧千秋生來絕色,嬉笑怒罵間都自成一股子傾國傾城、嫵媚嬌懶的風韻,在這一群年紀不大,還不知「風韻」為何物的女生之間顯得尤為特別,所以她笑嗔時,阿左臉都紅了。
他紅著臉,認真道:「二小姐,我和玫玫雖然不比城哥認識你時間長,但好歹我們也同窗四載,你不想笑就別笑了,看得人怪心疼的……」
顧千秋聞聲一怔,笑意僵在嘴角,她不言語了。
那邊邵玉城和秦昭都開始熱身了。
她沒有去觀眾席,就和從後台而來的這群人一起站在籃球館不礙事的角落,視線偶爾掃過球場,但多數時間都在望著看台的某個席位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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