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撞擊著地面,重低音迴響在偌大的體育館裡,令人屏息,也令人沸騰。墨子閣 www.mozige.com
台下的觀眾們並不知道為什麼好好一場籃球賽變成了單人solo,但是對於兩個實力派帥哥的較量,女孩子們顯然是更有興趣的。
顧千秋身後有人竊竊私語,她甚至不必仔細聽,都曉得他們是在討論她。
畢竟,這場solo,她才是無名無姓的主角。
戰況焦灼。
邵玉城打架不行,但籃球是他多年熱愛,與秦昭一比,也不落下風。
二人你來我往,動作從先開始的中規中矩逐漸變得凌厲。
邵玉城彎腰運球,側顏看起來英氣逼人,眼神更是犀利得像刀刃,好似用視線就能把面前頻頻阻撓他的人貫穿。他動作乾脆果決,一個虛晃過後猛地朝相反方向踏出一步,秦昭又豈是那麼容易上當的?早已動手去截,邵玉城腳下方向卻又靈活一切,手肘虛空一擋,沒有碰到他,卻隔開了對方的阻截。
他一揚頭,烏黑的碎發上有汗水被甩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惹得場下尖叫聲不絕於耳。
仔細聽上去,都是女生在尖叫。
顧千秋從來就知道他相貌英俊,而且不是一般的英俊,五官立體,眉眼張揚,且不同於她哥哥顧千鈞那種沉穩收斂,邵玉城是光芒萬丈的,是驕傲放肆的。
籃球場很大,她離他很遠,可顧千秋看著看著,竟好似清晰地看見了一滴汗水流過他形狀凸起的喉結。
多少年了。
她看他打過多少場球了。
顧千秋低著頭算著日子,突然,觀眾席又是一片吶喊連連。
邵玉城進了一球。
她為他開心,興奮的目光追尋而去,卻見他背對著她,望著和她相反的方向——
觀眾席。
猶如一盆涼水澆了下來,顧千秋僵在那裡。她想,她知道他在看誰。
方穗穗淡淡坐在那裡,居高臨下的,乍看上去冷清寡淡,可仔細辨別,她臉上似乎也有笑意,很溫婉很含蓄。
顧千秋想起,自己曾經也花過很長的時間練習這樣的笑。
可是不知怎麼,每次她笑起來,味道就不同了。
後來這事被哥哥撞破,他笑了她好一陣子,然後告訴她,千秋,你是一顆珍珠,何必去學那些石頭如何樸素呢?你本來就與她們不是一個層次的人,你就算再低調,也會發光,知道嗎?
於是她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這張臉生得漂亮,又不是她的錯。
她發呆的時候,阿左緊緊盯著場上你追我趕的分數,突然出聲問:「二小姐,你希望誰贏?」
他聲音很輕,但依然被周圍離得近的幾人聽見,大家都看向她,好奇她的答案。
這場比賽本就因她而起,再加上前幾天傳出的她和秦昭的緋聞,以及她方才對邵玉城不清不楚的迷之曖昧態度……
顧千秋抬手一挽海藻般的長髮,繞在指尖,不理會旁人的目光,只對阿左輕輕笑道:「若我希望發生什麼就會發生什麼,那今天我也不必這麼難堪了,你說是嗎?」
阿左嘆了口氣,「城哥今天不是故意和你發脾氣的。」
「你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了?」顧千秋失笑,「難道有人逼著他對我動手了?」
阿左皺眉,「他應該是太想贏過秦昭了。」
顧千秋「唔」了一聲,笑意輕巧得像是一尾漂亮鯉魚躍出水面,漣漪淺淺又重重。
「他當然想贏了。」她臉上看不出什麼變化,就用最尋常的語調,娓娓陳述著一個事實,「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在喜歡的女生面前都要出風頭。享受被她崇拜誇讚的感覺,希望對方眼裡只有自己一個。」
阿左愣了愣,「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原本的意思是,因為二小姐和秦昭關係太好,城哥可能……不開心了。
可顧千秋自然而然理解為,因為台下的方穗穗在看比賽。
阿左仔細想了想,二小姐說的也不無道理。
畢竟剛才在休息室里,城哥居然破天荒的下狠手打了他身邊的兄弟——為了方穗穗。
於是他也不勸了,長嘆一聲,默默看起了比賽。
上半場結束時,兩個人戰成了平手。
顧千秋習慣性地去找水和毛巾,這麼多年她陪他練球的時候都是這樣的。
不過這次,她沒帶在身邊,忙轉身去後台拿。
場上二人都使出了渾身解數卻沒拉開一分的差距,邵玉城亦是打得酣暢淋漓,他喘著粗氣,抹了抹額上的汗。手邊剛好有人遞來毛巾,他接過來擦了把臉,然後順手又扔了回去。
對方手忙腳亂地接過,又聽他不耐道:「水呢?」
對方明顯一怔,趕緊又遞上水,邵玉城一把撈了過來,一看瓶身,臉色不怎麼好,十分不耐地斥道:「你今天怎麼回事?我只喝蘇打水你又不是……」
話音戛然而止。
方穗穗愣愣地看著他滿臉煩躁的模樣,回過神來,抿唇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邵玉城也愣住,他手上還拿著她遞過來的果汁。餘光里,有人從後台匆匆跑出來,見到這一幕,步子逐漸慢了、停了。
所有人都看向顧千秋。
沒人知道她方才突然跑開是去做什麼,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
她拿了毛巾,和一瓶……蘇打水。
秦昭眯眸望著她,站在萬眾矚目的球場中心,明明風姿綽約、儀態端方,可是為什麼他從她臉上讀到的就只有慌亂和不知所措?
方穗穗和邵玉城也同時看見了她手中的蘇打水。
方穗穗僵硬地收回視線看向邵玉城,正當她以為他要去接顧千秋的水時,只聽低沉冷漠的嗓音兀自傳來:「沒事,果汁就果汁,偶爾一嘗,就當換換口味。」
說著,邵玉城就擰開了瓶蓋「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瓶。
顧千秋攥緊了手裡的水瓶,指節泛白。
她看到方穗穗得意洋洋的目光,也看到秦昭深不可測的注視,唯獨,沒看到邵玉城有所反應。
她想,這倒是她多此一舉了。
只是周圍人都在等著看她笑話,她今天鬧得笑話已經夠多了,要怎麼收場呢。
顧千秋苦笑了一下。
驀地,一道高大的身影朝她邁出一步,修長白皙的手指握住了她手裡的毛巾和水,低聲問:「這些,是給我準備的嗎?」
顧千秋一震,抬眼,看到了秦昭同樣俊朗無儔的面容,比邵玉城不相上下,卻溫和儒雅許多,沒那麼張揚,沒那麼凌厲,所以沒那麼傷人。
她抿了抿唇,心裡有些酸,有些暖。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卻偏要上來為她解圍。一雙寬闊的肩膀遮擋了大部分好事者的目光,把她護得妥帖完好。
顧千秋不想騙他說「是」,這會顯得自己和他都很可笑,可她也一時無法拒絕他的好意,所以她迴避了這個問題,僅僅對他說:「剛打完球很累吧,如果你不嫌棄,就將就將就先用吧。」
然後就把毛巾和水都給了他。
一側,有人驟然寒了眼眉。
將就?
邵玉城冷笑,怎麼這話聽著這麼刺耳,用他喜歡的東西是將就?
他剛想上前,身側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角,邵玉城想也不想便要甩開,卻聽到方穗穗的嗓音拂過來:「剛才球打得很漂亮。」
她笑起來如清風霽月,與顧千秋那種花容月貌、山海將傾的美完全是兩種風格。
她問:「你今天看起來比平時都要認真,是因為我在嗎?」
話一出口,幾個人都沉默了。
秦昭瞧見自己面前的女孩在聽到這個問題時,眼尾輕微一挑,眯成纖長的形狀,靜靜睞了過去。
他伸手去拿她手中的水瓶,想以此喚回顧千秋的注意力。
顧千秋卻沒看他,只盯著邵玉城那邊,不作聲。
他突然心生不悅,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邵玉城雖然被方穗穗拽得停下來,可注意力一直都在餘光里那對男女的身影上。看到秦昭俯身湊到顧千秋耳畔,兩人像情人般呢喃,而顧千秋非但沒拒絕,反而輕輕咬住唇時,他心裡壓抑已久的怒火徹底爆炸了。
「顧千秋!」他冷聲喊她的名字,在偌大的體育場裡回聲震盪。
罕見的,顧千秋沒有應他,甚至連看都沒看他。
秦昭冷笑,不動聲色地跨上前一步,剛巧擋在二人之間的直線距離中,「邵玉城,別著急,我們還有下半場。」
邵玉城火從心頭起,燙得他血液都在燃燒。
這感覺又疼又躁,他緊緊握著拳頭,視線如鋒利的寒刃刮過二人交疊的身影,額頭上青筋跳動。他很想回他一句,去你媽的下半場,你他媽的給老子滾開,讓顧千秋過來!
可是他又看仿佛透過秦昭的肩膀,看到了他身後那個沉默不語的她。
顧千秋伶牙俐齒巧舌如簧,她很少有不說話的時候。
她不說話的時候,都是低落,黯淡,心情不好的時候。
邵玉城緊咬牙關,絞痛伴隨著煩躁不安從心底經由五臟六腑傳上來,他想大喊,想打人,想怒喝,卻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
他索性也不想了,就遵從心愿,抬步要過去把顧千秋抓過來。
剛想揮開手邊拉著他的方穗穗,方穗穗便自己鬆了手,一下擋在他身前。
他目光沉鬱,「讓開」二字還沒開口,只見顧千秋不知何時突然疾步從秦昭背後跑了上來,一把便用力推開了方穗穗。
方穗穗沒站穩,被她推倒在地上。
邵玉城一震,怒極,不可置信地望著她,冷笑伴隨著鋪天蓋地的幽沉和狠戾,「顧千秋,你終於把這張名門淑媛的嘴臉撕下來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看到面前的秦昭變了臉色,而顧千秋也好似被什麼大力沖地往後一仰。
她身後是邵玉城,邵玉城還沒來得及去接,秦昭就一步跨上來把她攬在了懷裡,「千秋!」
他表情是驚人的凝重,有什麼東西從顧千秋懷裡掉落,砸在地板上,回聲陣陣。
邵玉城這才看清了,是個籃球。
哪裡來的籃球?
秦昭凌厲地目光飛速在人群中鎖定了某個人,怒道:「你好大的膽子!」
那人被他一喝,也嚇呆了,顫顫道:「秦學長……我、我就是看不慣德馨的人,所以……所以才……我沒想傷顧千秋……」他話說得顛三倒四,「我真的沒想傷顧千秋……」
誰也不知道顧千秋看到他陰沉算計的表情和他撿起籃球的動作會突然衝出去護住那個欠揍的邵玉城啊。
邵玉城的心臟狠狠一抽,在對方顛三倒四的言語中,也明白了什麼——
有人想偷襲他。
方穗穗幫他擋了一下,顧千秋卻幫方穗穗擋了一下。
他捂著胸口那隱隱作痛的地方,一時間分辨不清到底是在心疼前者還是後者。
顧千秋倒在秦昭懷裡,巴掌大的小臉此刻五官糾結在一起,冷汗涔涔而落,她臉色白得近乎透明。
邵玉城知道她的身板有多弱,一個男人鉚足了勁扔過來的籃球,對她無異於是種沉重的打擊。
可,這遠遠不至於讓她的校服袖子染血。
那殷紅一片,灼了誰的眼,邵玉城覺得自己的感官在疾速退化,只剩下視線里那一團紅色,讓他窒息。
「顧千秋,你忘了醫生說過什麼,你這手是不想要了嗎?」秦昭也急了,大聲斥責她,「就你這樣,遲早把自己作廢了!」
「你在說什麼?!」身後,低沉暗啞的嗓音傳來,輕易便能聽出竭力壓抑著某些東西,「她的手怎麼了?」
秦昭眸光一寒,眯著眼睛,冷冷看向一旁還倒在地上的方穗穗,「你問她。」
方穗穗被他一眼看到膽寒。
緊接著,邵玉城那更讓她肝膽俱裂的目光隨之而來。
如果說秦昭的目光只是威懾,那邵玉城的目光,就是威脅——她從中感覺到了一股陰寒冷厲的、直逼生命的威脅。
而這一切,都還僅僅建立在邵玉城尚未開口的情況下。
他一出聲,方穗穗幾乎開始哆嗦了,「這裡好像有什麼是我該知道卻不知道的。是你自己說,還是我找人查。」
他的語氣聽不出什麼變化,方穗穗卻嚇得落了淚,「我……我沒有做什麼,我只是那天在學校碰見她……我聽、聽人家說你從操場把她帶走了,我以為你要送她回家,我以為你不喜歡我了……我……我就……我就想看看她是什麼樣的人……」
她語無倫次,邵玉城聽得極為心煩,冷道:「把你的眼淚收起來,不然我讓你後半輩子都哭著過,哭個痛快。」
方穗穗趕緊擦乾了眼淚,但依然還在抽噎。
秦昭在此時沉沉開了腔,「你是想看看她是什麼樣的人,還是想乾脆就毀了她這個人?方穗穗,你找人打她的臉,她用手護著,你就拿腳把她的胳膊踩到脫臼。那天如果不是我剛好去了你們學校撞見這一幕,你是不是要卸了她這條手臂才算完?」
一番話,說得所有人愕然不已。
邵玉城聽了,目光陡然深冷下去。
他盯著方穗穗蒼白的臉,眸中暗色席捲,危機四伏,「他說的都是真的?」
方穗穗一直搖頭搖頭,在他逼仄銳利的注視下,終於抵擋不住,被破了心防,灰敗遲緩地點了頭。
邵玉城心脈一震。
他真的是,已經,很久沒有動過這麼大的火了。
一寸寸握緊拳頭,剛要有所反應,就聽到身後一聲呻吟。
那聲音,猝不及防把他的思緒拉回剛才在後台的場景中——
那時他握著顧千秋的手,她臉色極其隱忍,他卻譏諷她:「我手裡沒用多大力氣,顧二小姐至於擺出一臉我把你的手腕捏斷了的表情嗎?」
終於回憶起來,那時被他錯過的,是她眼裡驚惶之外的……失落。
他不傻,又那麼了解她,她的不對勁,他早便看出來。
可是邵玉城沒有過問。
為什麼。
他在心裡狠狠給了自己一拳,為什麼你不問。
他緩緩轉過身,甚至感覺到自己僵硬的關節和骨頭髮出摩擦的聲響,他看著秦昭懷裡閉著眼輕呼痛的女孩,突然憤恨,「顧千秋,你沒長嘴嗎,出了這種事你不會告訴我嗎?!」
顧千秋總算睜開眼睛,她現在疼得只能吸氣,方才那個籃球大力砸過來,她不確定自己的胳膊是不是斷了。
她想,自己現在肯定狼狽又難看。
但是邵玉城的臉色好像比自己更難看,她這麼想著,又不禁笑出來。
到底,是誰比誰體面多少。
邵玉城看到她臉上那宛如曇花一現,轉瞬就要凋零的笑容,心臟被誰的手狠狠一攥,心頭血一滴滴被擠了出來,疼得他手腳麻木。
他用盡全身力氣壓著言語中的顫抖,低聲道:「你在笑什麼?」
「笑自己傻。」顧千秋邊說邊笑,笑容綻放在她嘴角、眉梢。
邵玉城忍不住遍想過去緊緊按住她,讓她別再笑了。
他害怕她此時此刻的笑容。
她說的話更無異於是在一鞭子一鞭子反覆鞭笞他心上的同一個地方。
疼,然後更疼。
邵玉城還是僵硬的,問她:「為什麼?」
顧千秋不答了。
秦昭冷冷嗤笑:「邵小公子,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你以為人心有多大、以德報怨有多簡單?顧千秋前些日子被你的女人傷成這樣、今天又被你陰陽怪氣嘲諷連篇到顏面掃地,卻還是願意把她推開為你和她擋這一下,這還不夠傻?!你還有臉問為什麼?!」
邵玉城先前一直刻意忽視的東西被他三言兩語挑開,血淋淋的,讓他不得不正視。
「別說了,秦昭。」懷裡的女孩倏地垂下頭,咬著唇,語氣低低的全是懇求。
若不是她的手不能動,邵玉城想,她大概這時候會用手擋住臉。
只聽她淒淒地笑了一聲,輕聲道:「別說了,給我留點面子吧……」
也不見她話語裡用了多大力,邵玉城卻好似被她輕輕幾個音節擊穿了心肺。
他眼前重新浮現出了在後台時,他對她所做的種種。
顧千秋,你不說,便當我不知道你其實也在生我氣嗎?
可是為什麼。
你生氣,氣我對你不好,還要來擋這一下。
前一秒我明明還在冷言冷語地責怪你,怪你對方穗穗動手,把話說得那麼難聽。
你的傲氣呢。
都去哪了。
他突然想笑。
為我也就罷了,可為了方穗穗,又是何必?
倘若今天沒有秦昭,你是不是打算一個字都不向我吐露?
他望著她的眼睛,還是那三個字:「為什麼。」
秦昭已經被問得不耐煩了,顧千秋卻聽出了他這三個字與以往三個字的不同。
她何其懂他。
她低笑道:「那天我去德馨接東西的時候碰見了她,就在你走之後。她說,她是你正在追求的人,過不了多久就會成為你女朋友。」
邵玉城瞳孔一縮。
他想,他知道顧千秋為什麼了。
因為之前,他有一任女朋友,因為顧千秋而和他分手了,他大發雷霆,怪了她好一陣。
所以這一次,她怕了。
所以自己吞掉所有的委屈。
她眉眼間流淌的微末的笑意讓邵玉城驚懼,她輕輕闔了眼眸,「我實在是不想再讓你不高興、再對我發脾氣、和我冷戰了。那樣我會很難過。」
——那樣我會很難過。
邵玉城覺得自己的心都不會跳了,驟然一下,痛到徹骨。
他慢慢走向她,伸手想從秦昭懷裡把她奪過來。
秦昭反應很快,躲過了他遲緩的動作,冷睨他,「你又要幹什麼?一個巴掌不夠,攥疼了她的手不夠,讓她被籃球砸成重傷還不夠,邵玉城,你還想對她幹什麼?」
「我……」他梗住,一個字像是被磨碎的砂礫,啞到了極點。
隨後他看向顧千秋,「跟我去醫院,其他事情我們過後再說。」
她手臂上越來越多的血讓邵玉城心驚膽戰,他不願承認自己的驚恐和害怕,可又確確實實被這種情緒操縱著。
它們攻占了他的心頭,盤旋不去。邵玉城是習慣用疾言厲色的方式來掩蓋自己內心的慌張的,面對不聲不響的顧千秋,他又一次咬牙切齒起來:「你別裝死,顧千秋,從他懷裡下來,我送你去醫院,聽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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