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生何處 第60章 V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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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季傅陽和林音吃完飯，林音收好飯盒，季傅陽對她說：「晚上你回家休息,我在這裡看著爸。隨夢小說網 http://m.suimeng.co/」

    「那你也注意休息。」林音沒有推辭，她留在醫院裡,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家裡還有小寶要照顧。司機來接林音回家，林音回到家之後時間已經不早了。小寶還沒睡，保姆陪著她在客廳等林音。

    「阿音。」小寶見林音回來，張開手求抱抱，等到林音抱起她之後，又問：「季叔叔呢？」

    「季叔叔有事情在忙,晚上不回來了。」林音說道。

    小寶抱住林音的脖子蹭蹭,「阿音,我覺得我不喜歡這裡了。」

    林音吃驚,「為什麼？」

    「雖然季叔叔這裡很好,但是房子太大了，小寶不知道幹什麼。」林小寶有些沮喪。

    她還表達不好自己,但是林音大致懂了。以前一家人擠在一間小套房裡,雖然擁擠,但是溫馨。現在每個人都有大大的房間，小寶也有數不完的玩具、故事書和新衣服，可是一開始最強烈的新鮮感過後，小寶可能發現自己會比以前更加孤單。

    林音嘆了一口氣，摸摸小寶的頭髮。帶小寶去洗漱完之後，林音和她一起去主臥室睡覺。小寶最喜歡窩在林音懷裡，枕著她的手，像只小奶貓一樣。林音的手臂很快麻了，但她沒有抽出來。小寶怕黑，她留著盞小夜燈，等小寶睡了再關。

    柔和的燈光下，小寶胖嘟嘟的小臉蛋顯得十分恬靜。她偶爾咂咂嘴，扭動下身子。

    林音等小寶睡熟之後關燈，自己也慢慢閉上眼。她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見季父季母不管她怎麼努力，都不喜歡她。一聲聲尖銳的指責縈繞在她耳邊，「我們季家不要不清不白的女孩！」「你怎麼配得上傅陽？」「小寶再可愛，也不是季家的骨血，我們不會接受她」

    她受不了了，撲到季傅陽懷裡哭。可季傅陽也沒有安慰她，反而輕輕將她推開，說：「林音，現在我想明白了，我們是不合適的。不要再折磨你自己，我們分開吧。」說完他轉身就走，林音去拉他的手，可是拉不住，他用力一掙，就離開了。

    林音眼前又出現許安晨，她說：「你憑什麼和季傅陽在一起？」

    她沒來得及說一句話，秦晉南出現，「音子，你後悔了麼？」

    最後出現的是她媽媽王蕾，「小音，別想了，你怎麼可能幸福？」

    她緊緊握著衣服下擺，努力想擺脫這些身影。她搖擺著頭，想讓這些人、這些話，通通滾出自己的腦海！她感到極度的恐懼、驚慌、無措，全世界都拋棄了自己。她不顧一切地向前奔跑，直到一腳踩空，落入萬丈懸崖

    「阿音，阿音？」小寶輕輕叫著。

    林音聽到小寶的聲音，睜開眼，發現自己已是淚眼婆娑，右手緊緊抓著床單的一角。黑暗中，小寶的手捧著林音的臉，她問：「阿音，你怎麼了？你剛才一直在喊季叔叔的名字。」

    「啊。」林音應了一聲，還怔怔地反應不過來。小寶的手摸到濕漉漉的一片，「阿音，你哭了。」她替林音擦掉眼淚。

    林音吸了吸鼻子，「阿音剛才做噩夢了，差點被怪獸吃掉，所以想讓季叔叔來救我。」林音真的有好好哭一場的衝動。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壓力會那麼大。

    她好想季傅陽在身邊，這樣就可以抱著他，什麼也不去想。

    小寶伸出手臂，抱著林音，一下一下地拍她的身體，就像林音以前哄自己睡覺一樣。小寶乖巧地讓林音心疼，小寶嘴裡念著，「不怕不怕哦，有怪獸小寶也能幫你打敗它。」

    小孩子有一顆無所畏懼的心，大人恐懼的東西則太多太多。

    林音後半夜睡得不踏實，醒了好幾次。次日一早，被鬧鐘吵醒的時候，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她的手摸到床頭櫃關掉鬧鐘，掙扎著起床。她套好衣服出臥室，陳阿姨已經起來在打掃衛生了。林音囑咐陳阿姨，讓小寶多睡一會兒。她自己先下樓去熬粥，打算早上熬個紅豆粥帶到醫院去。

    紅豆粥做的很成功，粘稠度和甜度都剛剛好。

    早上林音到醫院時，季父醒了，靠在床頭。季母坐在一邊，正在削水果。季傅陽則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看手機，陽光剛好照進來，曬到他腳邊。

    林音推開門後，首先是季傅陽抬頭，說了句：「你來了。」

    「嗯。」林音點頭，拿出保溫盒，「我早上熬了紅豆粥，傅陽，爸，媽，你們要喝點嗎？」

    季傅陽起身，過來幫林音舀粥。季母在旁邊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不用給我了，我不愛喝甜粥。」

    林音的手頓了一下，尷尬一笑，「好的。」

    季老爺子病情不嚴重，當天下午就出院回家，有家庭醫生照顧就好。兩老對於季傅陽和林音結婚的事情，之後的反應雖然沒有剛聽說那會兒嚴重，但依舊不太高興，採取冷暴力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尤其是季母，雖然不會當面跟林音說難聽的話，但是有意無意的，會給林音一點兒難堪。林音說話，她不怎麼搭理；林音做事，又愛挑錯。有時候有外人在，她也不會轉變態度，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季母是對兒媳婦不滿意。

    每次從季家老宅回來，林音都覺得心好累，像打了一場仗一樣。

    她忍住不跟季傅陽抱怨，最怕那晚夢裡發生的事情變成現實。沒有男人會喜歡喋喋不休愛抱怨的妻子吧，畢竟那是他的母親，她要尊重，要儘量友善相處。自古婆媳關係最難相處，她不能讓季傅陽面對難堪的境地。

    年關很快來臨，林音面對著一波又一波的事情。她的餐廳要迎來一年中生意最好的一段時間，除夕夜，包括之後的正月里，餐廳估計會天天爆滿。林音得安排好店裡的事宜，大部分時間，都要待在店中看情況。

    廚師長找她確定年夜飯套餐的餐單，會計找她確認預算，她自己得準備員工的年終獎金和福利。再加上家裡也要過年，準備年貨，房子的大掃除等。雖然家裡有陳阿姨幫忙，大部分事不用她自己干，但林音還是覺得這一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

    雖然林音嘴上不抱怨什麼，季傅陽自己能看出來，晚上睡覺前，他抱過林音，「今年過年我們就在老宅待個幾天就回來，好不好？」

    林音擔心，如果這樣做，季母會不會對自己更加不滿。她把憂慮跟季傅陽說：「本來你媽就不喜歡我了，我再把你勾得過年都不待在家裡，她還不恨死我。」

    季傅陽是季家獨子，季家父母的所有期望，全在他一個人身上。

    「又不是過年一天都不回去，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吧，我去跟他們說。」季傅陽親了親林音的額頭，「你這陣子壓力太大了，要不要年後出去旅遊？」

    「再說吧。」林音現在也不確定，她像往常一樣，窩在季傅陽懷裡，隨口說道。

    季傅陽也不強求，隨林音高興。他關了燈，開始親林音。林音這一天過得挺累，原本不想做，可是季傅陽的熱情她又難以抗拒，如果說不要，會不會傷了他的感情。

    林音配合他做完，到最後是困到累到不行。

    季傅陽從背後摟著她，他的胸膛貼著她的脊背，兩人完美契合。林音晚上興致不高，完全是敷衍他，他能察覺道。雖說身體上是紓解了，但是心裡有點不痛快。林音這樣，顯得他多麼不體諒她似的。

    季傅陽貼在林音耳邊，纏綿地說：「寶貝，以後你不想，直接跟我說，我不會強求你。」

    大概從一開始，兩人的關係決定著林音鮮少反抗季傅陽，沒怎麼拒絕過他。所以在床上，林音對季傅陽，幾乎是有求必應成了習慣。她實在是困了，聽了他的話，沒怎麼想，直接點點頭，「知道了知道了，快睡覺。」

    季傅陽嘆氣，拉好了被子，抱著她睡覺。

    離除夕夜還有五天。林音回到家，吃完晚飯，只有陪小寶玩鬧的時光才是放鬆的。小寶嘟著嘴不開心，「阿音，最近我天天在家好無聊，你都不陪我玩，季叔叔也不出現。」

    小朋友在幼兒園放假之後，玩伴更少了。一年末尾，季傅陽和林音都忙於各種事情。這段時間，小寶確實有些被忽略了。

    白天在家，只有林遠晨陪著她。林遠晨偶爾會趁林音不在，溜出去陪陪女朋友。小寶要麼和陳阿姨一起，要麼自己看電視、玩玩具。

    「對不起，那阿音和季叔叔晚上補償你，帶你去超市好不好？」林音有些愧疚，看了一眼坐在一邊沙發上的季傅陽。

    小寶很好哄，去超市意味著能買很多好吃的，她立馬點頭同意了。

    開車到商場，停車位難尋。季傅陽乾脆帶著林音和小寶走路去最近的商場，反正剛吃完飯，散個步也好。

    街上的廣告位上，已經打出了《青春那件小事》的宣傳。這部電影作為賀歲片，在正月上映。林音看到海報中，自己扮演的「周馳」，也占了一個小小的角落。她突然想起拍戲的時光，有些羨慕起「周馳」這個角色來了，灑脫，隨性，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活得肆意自然。不高興時大發脾氣，不顧別人的眼光。她現在的生活轉變太大，竟有點兒無法適應。

    「我跟同學說你經常上電視。」小寶也站在海報面前看，冷不丁冒出一句，「他們都很羨慕我，因為我的媽媽長得最好看，還是大明星。」

    「嗯。」林音哭笑不得地應了一聲。

    「那我呢？」季傅陽問一句，「季叔叔沒有讓你驕傲嗎？」

    小寶甜膩地抱著他，「也有啦，季叔叔最帥了。」說著，她狠狠地親了一口季傅陽。

    走進商場之後，年貨被劃分出專門的區域來。來挑選年貨的都是三四十歲的婦女居多，林音推著購物車，也細細地邊走邊看。

    季傅陽想到了什麼，他對林音說：「過年把你媽媽從療養院接出來吧。」

    「好。」林音應了一聲。前幾年她沒能力照顧王蕾，也不敢把她從療養院接出來過年。想起她去年過年去療養院時，那時候人並不多，大多數護工也回家過年了。整個療養院顯得很冷清，雖然工作人員會給他們包餃子，準備年夜飯，但終究是沒有過年的喜慶。

    王蕾那時候由護工陪著曬太陽，在她精神好的時候，還跟護工邊聊天邊吃餃子。

    林音看得出母親王蕾的寂寞，但她沒辦法，接王蕾回家，萬一發生什麼意外，她處理不過來。林音能做的，只是躲在療養院裡陪母親。

    現在既然季傅陽提出來了，憑他的能力，肯定是能照顧好王蕾的。林音不知怎麼的，有些想念王蕾。雖然王蕾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她從小到大，都沒怎麼受到過母親的關懷。可畢竟血緣親情在那裡，王蕾至少撫養她長大了。她也會想起王蕾偶爾抱抱自己，那香香軟軟的，屬於母親的懷抱。

    小寶之前的鬱悶，被晚上的超市大購物一掃而空。因為林音的愧疚和季傅陽的寵愛，小寶往購物車裡塞滿了零食，林音也沒阻攔。

    明天要將王蕾從療養院接出來，小寶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王蕾，林音得給她打個預防針。

    回去路上，林音對專心致志舔棒棒糖的小寶說：「明天阿音的媽媽，也就是外婆，要到家裡來。」

    「嗯。」小寶在「吃棒棒糖的百忙之中」，抽出空來應林音一聲，「是跟小紅帽的外婆一樣，會做好吃的嗎？」

    「她不會做好吃的，但會喜歡小寶，像阿音一樣愛小寶。」林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