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冬有餘,早春未滿。一筆閣 www.yibige.com 三人走了一路終於見到了會稽山的影子,不過這會稽山雖然依舊綠樹長青但不免有些蕭瑟,半響才看見一兩個人。
花伶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既然已經知道邪氣來自何方,接下去的事就不勞雲姑娘費心了。」,說著便不再推她,將她留在山腳。
原本荀向的輪椅是蘇冉推的,蘇冉知道花伶不待見雲容。但不過推了半個時辰,花伶便將她手裡的把手奪了過去,還將她抱上灰驢。
「哦?就你這破功夫能保護好蘇冉嗎?」荀向聞言抬頭眯著眼看著花伶。明明她的位置比較低,但卻有一種她在壓著花伶的感覺。
「你!」
「你什麼你?你要是有你表哥一半的本事,我早就跑路了。你以為我喜歡大冬天的出來吹風,還一路守著別人老婆啊?」說著便裝模作樣地裹緊衣服。
蘇冉揉了揉眉心,道:「阿伶,人家雲姑娘是我請來幫忙的,你少說兩句。」
「雲姑娘,不好意思,因為我的家事,你這兩日辛苦了。這份恩情蘇冉一定銘記在心。」
「不打緊,不打緊,我不就說著氣氣他。」荀向連忙擺手。
「邪魔外道!」花伶輕哼。
蘇冉輕輕拽了一下花伶的衣角:「阿伶,走啦走啦。辦正事,辦正事。」
2
三人一路上山,又走了一陣,看到山間有一座褐色小樓,走近一看似乎是一個已經廢棄多年的住宅。荀向抬頭看了看天,馬上就要到申時了,天就快黑了,而且他們已經走了一日一夜了,是時候歇息一會了。於是荀向敲了敲門,敲了半天,沒聽到屋子裡有回應,心想:沒人?不應該啊,看著挺乾淨的,不像是沒人住的屋子。
「都沒人,你還敲什麼敲……」花伶和蘇冉一起站在荀向身後,一副嫌棄的口吻,突然,他語氣忽地變了。
此刻雖接近申時,但還是白天,周圍卻寂靜無聲,鳥語獸鳴一絲都聽不到,詭異極了。
蘇冉道:「我們剛剛上山的時候是不是沒這麼安靜……」
的確,上山的時候樹葉沙沙,偶爾還有散落在會稽山各處的幾戶人家的雞鳴犬吠。不過,既然這座山里至今還住著十六年前的怨氣,強烈到這個地步,若是不陰不黑,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突然,林中有如疾風颳過。
荀向道:「留神,戒備。」
這附近一定有陰暗污穢之氣,而且這些邪氣還在不斷向他們聚集!
荀向手裡化處一股黑煙,將蘇冉圈在裡面。
突然,前方樹林中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很輕,很雜,也很慢。仿佛許多人正小心翼翼地朝這邊走來。花伶翻手從背後的箭筒里抽出三支,一下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射去。箭身還帶著藍光,不過遠不如花言卿的。【追風】一出馬,邪氣抖三抖!那邊一陣人仰馬翻,叫嚷起來。邪氣是退了,但好像射到人了。
荀向意味深長地看了花伶一眼,好像在說:學藝不精。
花伶沒還嘴,對著樹林道:「衛勤?!溫儀?!」
衛勤的聲音隔著樹林響起:「伶哥哥,剛剛那箭是你?!」
花伶道:「你怎麼在這裡?」
那邊沒有回答,只是傳來另一少女的聲音:「你是不是傻!能使出【追風】的不是花家人還能有誰!」
「花伶,花三公子?」又是一個少女的聲音。
八大世家分為內族和外族,花伶的母親是前花家家主的妹妹,現任家主花言卿的姑姑,在花家內族年齡排第三,人稱——花三公子。
一群少年得知樹林外面是友非敵,如蒙大赦,一股腦全奔了過來。
為首的是那個叫衛勤的小屁孩,十五六歲的樣子,一襲黑衣,繡著銀色雲紋,腰間一把黑色大刀,一看就是應城衛氏的子弟。不過,衛氏一向注重武學,不重虛禮,光從衣服的樣式只能看出武功高低,分不出內外族。這孩子身上的雲紋樣式,應該是上三級中的一個。只不過武功雖高,看剛剛問出的問題,哎,衛氏又養出了個武呆子。
身旁緊跟著的一個青衣少年,手裡一把玉扇,應該就是那個叫蘇家的小朋友。
他們身後還跟著三個少年和四個少女。白衣的那個應該就是那個叫溫儀的小姑娘了。
除了應城衛氏、廣陵蘇氏的兩個少年、溫氏的一男兩女,還跟著四個其他小門派的小朋友。荀向眯著眼坐在蘇冉身旁,心想:這麼多年未踏足九州大陸,這新冒出來的家族還真不少。不過也是,連八大世家都在瀛洲一戰中傷亡慘重,何況一些小門派?又感慨了一陣江湖門派之間競爭激烈後,荀向掃視一圈面前的就個小朋友。聽他們一一做自我介紹。除了衛勤和溫儀二人此時如釋重負,其餘的七人戒備之色仍未褪去,一臉警覺地看著蘇冉身旁的黑衣女子。
溫儀問道:「伶哥哥,這是…….」
花伶回頭看見之前圍著蘇冉的邪氣已經不見,但荀向還是緊緊貼著蘇冉坐著,道:「那是你蘇姐姐的朋友。」
荀向聞言對眾人淺淺一笑。
蘇冉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聽語氣,應該也是認識他們。
溫儀道:「我們九人結伴一起遊歷江湖。」
所謂遊歷江湖,對於陰暗污穢之氣橫生的九州大地而言,其實就是尋找這些陰暗污穢之氣,然後消滅它,如果遇到被邪氣侵染的人,還要負責救治。只不過術業有專攻,徽州吳氏以醫術聞名,這不,一般而言大家出去遊歷總是會和徽州吳氏子弟一起,然後人以稀為貴,於是遊歷便成了三五成群的樣子,有個伴,一路上嘻嘻哈哈也挺高興。由於人員眾多,當年荀向和蘇子凌還給這種活動取了個名字——圍獵。只是想不到,最後被圍獵的是她自己罷了。
往事不宜多想。
溫儀繼續在說:「我們剛離開徽州,一路想要往南去,要翻過這會稽山,不曾想上來之後在林子裡迷了路,之後就突然出現了大量邪氣。而且這些邪氣……」
正在此時,林中又傳來一陣異響。
諸名小輩聞聲色變:「又來了!這些邪氣怪得很!它們……」
當然怪得很,因為他們都是某個十六年前恨著柳家夫婦的人的怨氣,這麼多年來一直留在會稽山,如今蘇冉上了山,這些邪氣熟知柳家夫婦的氣息,當然會前來攻擊二人唯一的血脈——當今世上與二人氣息最相近的人。也只會攻擊這個人,和阻礙它攻擊的人。
花伶道:「都過來!靠緊冉冉,別亂動,誰也別出手!」
【追風】的藍光在眾人周圍劃出一個銳利的圈,邪氣無法靠近,但還在源源不斷地沖向他們這裡。
花伶翻手又抽出一箭,那箭散著藍光繞著眾人轉了幾圈,光越來越弱。花伶隨即雙掌交疊,對著箭繼續傳輸內力。
烏壓壓的邪氣一下遮住了所有光亮,除了【追風】的藍光,眾人仿佛置身黑夜,明明才只是申時。諸名小輩也紛紛加入戰鬥,一時間刀光劍影,乒桌球乓。
花伶的嘴角滲出紅絲,蘇冉憂心地看著荀向,低聲道:「雲姑娘……」
不到萬不得已,荀向真的是不想以邪氣對邪氣,在蘇家的那晚與花言卿對上實在是萬不得已,不過好在人不多。若是在眾人面前操縱邪氣,她是荀向的事情恐怕瞞不了多久。或者說荀向還活著的事情應該瞞不了多久,若知道她還活著,整個九州大地有名有姓的家族勢必要在圍剿里參上一腳,眾人打上來,她總不見得不還手。但這冤冤相報何時了,報仇不是她這次出島的目的,她還有事情要做,又怎麼能被這些絆住腳呢?只是,看現在的情形,這些邪氣恨意太深,雖然不至於要了花伶和這些小朋友的命,但一定會留下重傷。哎,好人難做。看著蘇冉水汪汪的眼睛,荀向心裡一軟。罷了罷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周身開始漫出黑氣……
「噴——!」的一聲,信號穿過邪氣在空中炸開。
信號彈?紅的,最高級別。怎麼忘了還有這茬!荀向立刻收了自己的邪氣,心裡默念:快來吧!快來吧!溫蘇衛吳張王劉楊,隨便什麼阿貓阿狗來個人就好。小朋友們加油,撐到離這裡最近的高人前來相助就成了,我默默支持你們!
眼看花伶和一眾小輩就要支撐不住,還沒個人影出現。荀向剛要把壓回體內的邪氣重新放出來,這時,兩道白光划過漫天邪氣。
這兩劍像是隨意劃的,沒什麼武功章法,意識辨不出來人是誰。但劍氣帶著一股泠泠的松風寒意,在烏壓壓的邪氣中打開了兩道口子。邪氣沒有自動聚攏,看來內力深厚,打得不輕。
又是三劍,天一下就亮了許多,還能看見晚霞。荀向沒心思多看兩眼,下意識地扶著輪子就想走,可有事在身終究還是收了手,縮在袖子裡沒動。好巧不巧,來的是溫家人,如果感覺沒錯,要死不死,來的正是溫忱!慫什麼!本來就打算去中州偷偷看他一眼的,現在自己送上門來了,還省得去中州了!
還來三劍,邪氣一下就散去了,飄飄悠悠地縮回樹林裡。
短暫的寂靜之後,少年們傳來一陣歡呼,手舞足蹈地奔向來人,離那兩人五步開外的距離就停了下來。
溫儀道:「二公子,吳宗主。」
吳良也上前道:「宗主,溫二公子好。」
蘇冉攙著花伶,與一眾小輩一起上前感謝。
「剛剛是溫二公子的靈犀劍吧!」
「太厲害了!」
「是啊,還以為今天完蛋了!」
「不過這些邪氣怎麼如此古怪,明明我們都是習武之人,而且內力不低,它們居然會攻擊我們?」
「是啊,是啊,當時嚇了我一跳呢!不過,我們習的都是名門正道,這些邪氣應該傷不了我們。」
「我覺得未必。」
「是啊,先前若不是伶哥哥……後來又有吳宗主和溫二公子前來相助,恐怕我們非但今日別想離開這裡,而且還可能會重傷。」衛勤總算還是有點腦子。
吳白不好對其他世家的弟子說什麼,只對著吳良道:「吳良,這裡的邪氣不是你們能處理的,趕緊離開,去別處歷練。」
荀向眯著眼,這才發現,小輩中也有一個穿著淺黃衣裳的小丫頭。她看了眼和溫忱一起來的吳白,淺黃長袍,「假僧人」!愣是吳家宗主長得英氣逼人,怎一個帥字了得,在荀向眼裡還是活脫脫假僧人一個。
許久未見,當年一襲白衣的翩翩少年,如今也有了男人的樣子。十年前的溫忱和這些小朋友也就一般大,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好像感覺比這些咋咋呼呼的小朋友大了許多。一襲白衣雖然素了些,但風姿清逸,如晨風曉月。
九個小朋友見溫忱、花伶、蘇冉都是一個意思,只能下山繼續往南,不再管這裡的邪氣。交給吳宗主和溫二公子,他們也是一百二十個放心。衛勤走前很不情願地甩了兩把手裡的黑色大刀。只聽「吼」的一聲,他身後的木門就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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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山林深處有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