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自有惡人疼 1.第 1 章
第一章
湯悅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和他共過事的人都這麼說。
性格冷漠傲慢，脾氣古怪偏執，雖然長了張頂漂亮極好看的臉，卻是讓人親近不起來。
經紀人陳亮盡職盡責地給他匯報這些小情報，苦口婆心地勸他，雖然有個性是好事，但這是在娛樂圈，不比在別處，人多口雜的，以後要多多收斂點才好。
湯悅不耐煩地閉上眼，用那好聽的嗓音冷冷地道，「他們親近我我還煩得很呢。」
陳亮心想，我就知道！說了也是白說！轉念一想，罷了罷了，自己的責任已經盡到了，再怎麼樣，那也是湯悅的私事，況且這麼些年，湯悅雖然作了點，但好歹資源不差，自己的薪水也是水漲船高，只要不影響自己的前途，就隨他吧。
&天你的戲份就殺青了，完事兒之後我們直接回北京，好好休息一天，後天白天有一個採訪，然後晚上有一個晚宴。」
湯悅擺了擺手，「這些事讓小張來做就好了，您就甭操心了。」
陳亮心道，您什麼時候不讓我操心了才好呢！「那你早點休息吧，我去找副導協調一下明天的行程。」
房間門咔噠一聲關上之後，湯悅好看的眉毛就皺了起來。最近「北京」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友好的詞彙。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前一段時間他和一男孩睡了，說是男孩，其實也二十出頭了，好歹也是該懂事兒的年紀了，可這人睡過之後卻賴上他了似的，整天噓寒問暖的，看他和別人搞曖昧竟然還不樂意了。
他是個同性|戀，這在圈裡是個公開的秘密，很多人也都知道他只作1，不作0，而且向來都是下了床一拍兩散，誰成想，竟遇上個死心眼兒的。
關鍵是，那天燈光太暗，湯悅又喝的有點多，睡了之後他才知道，這男孩名叫梁瑞，不折不扣，正是梁家二公子。
身為娛樂圈的人，惹了天王老子都不能惹梁家的人，這是常識。
壞事兒做多了總會遇到鬼的。
湯悅懷著一股噁心透頂的心情回到了北京。
*
回到家倒頭就睡。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上午十點了，難得這麼清淨，湯悅的心情稍微有些放鬆。
他洗了澡，隨便烤了個麵包，坐在餐桌前吃早飯。
剛把果醬抹上，準備去打開唱機放張唱片來聽，就聽到有人敲門。
湯悅臉色一變，放輕腳步走到玄關，湊到貓眼兒前往外一看，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深呼一口氣，陰著臉打開門，「你又來幹什麼？」
梁瑞似是習慣了他這個態度，也不惱，可愛的臉上掛著笑，「來找你呀。幾天不見我都好想你。」
湯悅個子高，梁瑞比他矮了一截，這麼仰臉看著他，還真是有幾分可愛。可湯悅沒有任何心情去看他，重重地用鼻孔出了氣，一幅風雨欲來的表情，「現在也見到了，你是不是可以滾了？」
梁瑞無辜地眨眼，「可我跟家裡人說了，要來找你玩的，難不成我現在回去告訴他們，你跟我吵架了？」
這明擺著是仗著梁家的勢力威脅來了，湯悅瞬間火冒三丈，他揪著梁瑞的領子，大步把他拎到電梯口，咬著牙道，「我警告你，再敢來煩我，我讓你有去無回，任憑你是誰也沒用！」
梁瑞似是被嚇傻了，呆愣愣地看著他。
湯悅冷冰冰地看他一眼，轉身回了家，把門關的震天響。
梁瑞是真的被嚇到了，他上家來堵門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雖然湯悅從沒給過他好臉色，從也來不拿正眼兒瞧他，但也從沒有這樣動過手。
於是不出意料，下午湯悅在家玩遊戲的時候，就接到了陳亮的電話。
剛一接通，那邊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聲調高的簡直要把屋頂都掀翻了。
湯悅把手機拿遠了一點，皺著眉頭，沒什麼溫度地道，「陳亮你冷靜點，出什麼事了？」
&能什麼事！你把梁瑞怎麼了！」陳亮氣的頭頂直冒煙。
湯悅閉眼深呼了一口氣，「梁家還能生吃了你不成？！」
&是我！是你自己！你好好想想吧！」陳亮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
湯悅什麼也沒做，在家玩兒了一下午遊戲，直到實在餓得受不了了，才關了遊戲機。
去廚房溜了一圈，發現沒有任何可以用來填飽肚子的東西。
他什麼飯也不會做，連最簡單的速食也從來都沒有弄過，而且他又極度討厭家裡進陌生人，所以保姆鐘點工之類也從來都沒請過。
他從冰箱裡拿了一瓶飲料，又翻出一塊巧克力，抱著抱枕窩在放映室沙發上看電影。
期間沈嘉彥來了個電話。
沈嘉彥是湯悅的前輩兼學長，兩人都是北戲表演系畢業的，湯悅出道之後，兩人還合作過好幾次。主角自然都是沈嘉彥，但湯悅演技好，功底紮實，得到了不少好評，也捧了最佳男配和最佳新人獎，自此一路順風順水地過來了。
在這娛樂圈裡，除了狗仔之外，別人見著湯悅都繞道走，為了不惹麻煩。可沈嘉彥不，他把湯悅當成一個可以栽培的後輩來認真對待，時不時也會打個電話來慰問一下。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湯悅雖然不樂意跟人親近，但好歹電話還是好好接，沈嘉彥偶爾約他喝茶他也不會故意爽約也就是了。
這次也是，不知道沈嘉彥從哪兒這麼迅速地知道了他和梁瑞的那點事，打電話來問問他情況怎麼樣，需不需要幫忙。
湯悅說不用，根本沒事。
沈嘉彥也深知分寸，沒有多問，只說有時間再一起喝茶。
電影最後一個畫面放完，湯悅倒在沙發上，閉上眼，似聽非聽地聽著片尾曲。
這個時候電話卻又震動了。
湯悅也沒去理會，直到電影片尾曲也放完了，手機還在震，他這才興趣缺缺地拿起來，按了接聽，「哪位？」
那邊響起一個低沉好聽的男音，「是湯悅先生嗎？」
湯悅皺起眉頭，「你哪位？」
電話那頭的人似是輕輕笑了一下，「我是梁瑞的哥哥，想跟你談一談。」
&沒時間。」
&我所知，你上一部電影剛拍完，最近時間很多。」
&間多也不會用來跟你耗著，我跟梁家人沒什麼好談的。」湯悅冷冰冰地說。
&不是代表梁家來找你的，況且我不姓梁，我姓宮。」
&愛姓什么姓什麼，別再來煩我。」湯悅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他本以為那人會鍥而不捨地再打來，可手機一時竟沒了動靜。
*
第二天的採訪，湯悅的工作團隊很早就開始準備了，準備妥當之後離約定的採訪時間還有十分鐘。
按道理講，記者和攝影師早就該到了，雙方也可以先淺淺地聊一聊，好熟悉對方的底線，這樣採訪也容易順利進行。
可這次記者和攝影師竟遲到了將近一個小時，說是路上堵車。
湯悅的臉色很難看，採訪進行的時候也不是十分配合。不知那記者是腦袋少根筋還是故意而為之，中途竟問了句，「聽很多圈內的人說你私底下非常不好相處，而且私生活很混亂，這是真的麼？」
湯悅意味莫名地笑了一笑，反問了一句，「你覺得呢？」
&覺得...」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斷了他的回答。
那記者直接被打懵了。
湯悅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嫌惡地看了看他的臉，「疼吧？」
邊兒上的一眾助理知道湯悅的脾氣，都不敢上前來，有眼力見兒的，急忙去喊陳亮去了。
湯悅盯著他，「你剛才在洗手間說的那些話，我都錄下來了，我的律師隨時準備著給你發信函，告你誹謗。」
那記者緊閉著嘴巴，不說話。
攝影師一聽這話便覺得不妙，趕緊拉著那記者給湯悅道歉，說今天就先到這兒，這採訪改天再做。
正巧陳亮急急忙忙趕到了，看到那記者臉上鮮紅的手指印，心下一沉，立刻吩咐小張助理帶湯悅去休息室休息，自己則擠出個笑臉，和那攝影師去別處說話了。
這場採訪就這樣不了了之。陳亮和對方報社商議好了採訪改天再進行，他心知，現在正是湯悅的事業上升期，跟媒體和報社的關係一定要處理好，否則一不小心就會翻船。
可當事人湯悅卻明顯不這麼覺得。
掛了電話，揉了揉臉上笑僵的肌肉，陳亮嘆了口氣，道，「我的小祖宗，人家又怎麼著惹你了？」
湯悅不說話。
陳亮走到他跟前兒，「你倒是說說看>
過了好一會兒，湯悅才瞅他一眼，說了句，「他家的採訪我不會再做了。」
陳亮一口氣兒沒上來，差點噎死自己。可他看了看湯悅的臉色，想說的話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
大上午好好地來採訪，卻出了這等事，湯悅只覺得噁心透了。
陳亮擔心他會因為這個糟糕的採訪而翹了晚上的宴會，中午特意推了手邊的活兒帶他去吃好吃的。
其實湯悅從未對什麼食物表現出過異於尋常的興趣，但東四的這家日料，是為數不多湯悅吃過之後沒有皺眉頭的，陳亮也就默默記下了。
這家店招牌不大，但店面卻著實不小，裝修也相當不錯，非要挑出個缺點的話，大概就是沒有包廂這一點，對於那些極度需要隱۰私的人來說比較不方便。
湯悅戴了墨鏡和帽子，饒是如此，那修長挺拔的身材和出眾的氣質還是引得不少人側目，兩人選了個隱蔽的位置，湯悅把墨鏡摘了之後，陳亮清晰地聽到周圍有不少人倒抽氣的聲音。
可不知是因為店家預防工作做得好，還是客人都實在有素質，還是湯悅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倒是沒有一個人上來打擾。
吃飯的時候，陳亮多次欲言又止，規勸的話，湯悅是從來都不會聽的，如果要強行訓斥的話，自己又實在沒有那個穩固的立場。
他不開口說，湯悅更是隻字不提，只埋頭默默吃東西。
到最後要結賬的時候，陳亮才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今兒晚上還有宴會，回家稍微休息一下，早點收拾收拾換衣服。」
湯悅只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知道。」
陳亮鬆了一口氣，好歹相處了兩年多了，但自己還是沒有摸清楚湯悅的底線在哪裡，更不知道他在乎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又或許其實湯悅是什麼都不在乎，所以才什麼都不放在眼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