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個宴會是國際著名奢侈品品牌qs舉行的,是qs在中國設立分部的十周年慶典,由該品牌的亞太區總裁主持,邀請的大都是設計師和超模這一類,娛樂圈的不多,而且都是在國際上有一定知名度的電影咖。
湯悅在這裡算是個新人,大概是被當做「中國電影界超新星」這一類的代表人物而被邀請的。
宴會在qs最初設立的那家門店的頂層舉行。
湯悅不早不晚踩點兒到,到了之後就一個人待在陽台上吹風。屋裡先是例行的總裁致辭和記者採訪時間,鬧了一陣,採訪時間結束,所有記者都被請了出去,大門關上,屋裡的人這才真正開始了交談。
這裡沒有任何一張堪稱熟悉的面孔,湯悅就一個人喝著酒,冷冷地打量著這一切。
喝到第三杯的時候,有人走了過來,他抬起眼,看到沈嘉彥那張溫柔的臉,「小悅,怎麼又一個人待著?」
湯悅沒有回答,一口把酒喝乾。
沈嘉彥從他手裡拿走空了的酒杯,笑著道,「我帶你去跟他們打個招呼。」
湯悅保持著最低限度的禮貌和認真,跟著沈嘉彥在那幫大咖中間走了一遍,走完這個過場,他就不幹了,跟沈嘉彥說他想一個人待著。
沈嘉彥囑咐了一句,「別喝太多。」便被人親親熱熱的拉走了。
湯悅沒有地方可去,便又去了陽台上。
那裡有一男一女正湊到一起親昵地交談,好在陽台夠大,湯悅靠在角落裡一個人喝酒。
剛剛一飲而盡,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一個低沉好聽的男音,「我覺得你今天喝的有點多了。」
湯悅條件反射一把甩開,「關你什麼事。」
宮雲清短促地笑了一下,「要是真喝醉了,估計只有我送你回家了。」
手腕上還殘留著那人手指的溫度,湯悅厭惡地皺起眉頭,「你離我遠一點。」
看到這種比他高大,渾身散發著強烈的雄性荷爾蒙氣息的男人,只會讓他感到反感。單從外表來講,他喜歡的是梁瑞那種類型,眼前這種,擺明了是同類,但只會是情敵。
宮雲清倒也不惱,「不遠一點,怕是要被你酒後拖上床。」
很明顯這人是知道他和梁瑞的那點兒事,拿來消遣他呢。
&湯悅瞬間火冒三丈,一抬眼,卻發現這男人的臉長得竟還很好看!他冷哼一聲,「也不瞅瞅自己的模樣,飢不擇食也不會找上你。」
宮雲清倒是一本正經點頭,「我知道,你喜歡的是梁瑞那種,話說回來,我正是為了這個才找你的。」
湯悅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幾秒,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人就是昨天打電話過來那位,自稱姓宮的。
&於梁瑞,我跟你沒有什麼可談的。」湯悅冷冷地道,說完就要走。
宮雲清又拉住他的手腕。
湯悅又是一把甩開,回過身來看了他幾秒,冷冷地說,「你要是真心疼你那弟弟,就告訴他以後不要再來煩我了,梁家再一手遮天,我也不怕。」
屋內依舊是觥籌交錯溫香軟玉,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說笑,都是生活在食物鏈上層的人們,大部分都是極有涵養的,對於旁觀者來講,這場面自然是極為養眼。
然而湯悅卻厭惡的不得了,他正盤算著該如何溜出去,大門卻毫無預兆地突然被推開了。
如潮水一般從外面湧進了很多扛著攝影機、手持話筒的記者們,隨著人群中發出的一聲驚呼,場面瞬間複雜起來。
大廳里亂作一團,記者們拼了命往裡面擠,裡面的人拼了命想要出來,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湯悅被人群推搡著擠出門外。他剛剛鬆了一口氣,就被人一把拉進了旁邊的一道門裡。
門咔噠一聲關上之後,他抬眼一看,拉他進來的正是宮雲清。
此刻那男人手裡正端著酒杯,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我做一回好心人,拉你進來躲一躲。」
湯悅冷哼一聲,不理會他的話,轉手就要拉門出去。把門拉開一條縫,外面的嘈雜立刻灌了進來,他略微頓了一下,又改變主意把門關上了。
宮雲清似是覺得好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把酒杯放回桌子上,點了支煙,坐在沙發上,聲音有些懶懶地,「反正你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不如跟我聊聊梁瑞。」
湯悅充耳不聞,摸出手機給陳亮打了個電話,讓他趕快來接他走。掛了電話,走到窗前掀開窗簾一角往外看了一眼,樓下聚集了很多車輛,還有看熱鬧的人群。
他蹙起了眉頭,抱著胳膊倚在窗台邊的牆上,一開口,聲音里有說不出的冷淡和嫌惡,「你想說什麼?」
兩人身處一個小套間的客廳里,湯悅右手邊有一道開著的門,看得出來裡面是臥室。
客廳里的吊燈調到了最暗的亮度,光線是柔和的暖色,再加上窗簾緊閉,這種氛圍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這讓湯悅無端地有些焦躁。
宮雲清坐在吊燈下的沙發上,臉隱在煙霧後面,有些看不清。他沒有立刻回答。
湯悅也緊閉著嘴唇,面兒上不動聲色。
一根煙抽完,宮雲清這才開口,聲音里有種異樣的感覺,聽起來漫不經心,但聽者卻無法充耳不聞。
&瑞是有點小孩子脾氣,但他挺喜歡你的。」
湯悅哼了一聲。
&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麼挫折,為了你,這幾天在家裡鬧得很兇,梁家又寵他,所以只好派我這個表哥,來跟你會一會。」
湯悅嗤笑,「你這是要逼|良為>
&倒談不上,你本來也不是什麼良人。」
湯悅一瞬間咬緊了牙關,眼神變得兇狠起來。
&梁瑞相處一段日子,說不定你也能收收心。少在外面惹是生非,對你的名聲也有好處。」宮雲清停頓了一下,又道,「再說,梁瑞能對你上心多久也是個未知數,圈兒里最不缺的就是臉好看的人。」
湯悅因為憤怒而有些發抖,他緊緊攥著手指,克制著自己要撲上去撕碎那人的衝動,咬牙道,「你真是惡毒。」
這人一席話,把所有的意思都表達了,先是惡劣地攻擊他,然後又話里話外道出梁家會給他的好處,最後再灌上杯溫吞水勸上一勸。
宮雲清倒一派無辜,「我只是說實話。」
湯悅動了動喉結,良久,才死死盯著他,「我警告你,再有任何人來跟我提梁瑞,我保證他不會完整地回去。」
宮雲清沒有再說話,只是又點上了一根兒煙。
手機嗡嗡震動,是陳亮打來的。
湯悅接起來,「你到哪兒了?」
&已經到樓下了,前門全是人,你在幾層?」
&還在頂樓。」
&我上去接你。」
湯悅把手機放回口袋,看也不看沙發上的人,徑直走到門口。他開了一條門縫,外面似是沒有人了,正預備打開門出去,身後就有人壓了過來,那人一掌把門摁住,手臂懸在他肩頭。
湯悅足有一米八,然而此刻卻全然被宮雲清的陰影籠罩著。
空氣里有一股淡淡的菸草味。
湯悅繃緊了身體,口氣生硬,「讓開。」
宮雲清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的話,我會一字不漏地傳達給梁家。不過我不保證他們不會對你怎麼樣。」
湯悅怒目而視,「都是一路貨色你別跟我假惺惺!我隨時候著呢!」說完摔門而去。
回去的路上,陳亮一直緊張兮兮地。
他大概從朋友那裡聽說了現場是怎麼一回事,雖然跟湯悅沒有什麼干係,但他私生活方面的名聲很不好,只怕這個時候被人拍到而被無辜牽連。
湯悅臉色鐵青,一路上什麼也不說。
直到駛出三環輔路,他才開口,「你知不知道一個姓宮的?」
陳亮一愣,這個姓可不常見,「你是說,跟梁家走得很近的那個宮家?」
湯悅略微有點不耐煩,「梁瑞的表哥。」
陳亮睜大了眼,「怎麼?你遇到他了?還是他來找你了?」
湯悅沒有回答,只皺著眉頭。
陳亮一臉「我的天哪」的表情,「不會吧?!你可別惹他!」
他壓低了聲音絮絮叨叨地說了一路,大意就是說宮家雖然很低調但是據說來頭很大,還有雖然外界不知曉,但那些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宮雲清是個純正的大禍害,見了他一定要躲遠一點。這之類的。
聽得湯悅簡直厭惡透了。
到了家,湯悅換了鞋就直接去洗澡。洗完出來看到陳亮發過來的信息。
&晚宴會出了大事,已經被捅出去了,我已經跟各方打好招呼,你不會有事,最近低調點,別惹事,別發微博,還有,離姓宮的遠一點。」
宴會上喝的酒有點多,雖然不至於醉,但還是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
湯悅關了燈,昏昏沉沉地躺在沙發上。
迷迷糊糊之間,耳邊又響起了小時候父母那不堪入耳的責罵聲,他喘著粗氣捂住耳朵,可那聲音卻又變成了那個記者在洗手間裡說的那些話「湯悅可是一路睡上來的呢,你不知道吧,為了得到出演機會,他連六十歲的男人都不放過呢哈哈哈哈,真夠噁心的。」
他痛苦地呻|吟著,只覺得渾身越來越冷,像掉入冰窖一般,他想大聲喊叫,可喉嚨卻乾澀地發不出聲音來,眼皮也沉重如鉛,頭疼地要命。
他蜷縮起來,手指四處摸索著,要找什麼東西蓋上,可身體卻忽然下墜,緊接著背上便感覺到一陣悶痛,他被這疼痛激得睜開眼來。
天已經蒙蒙亮了,有微弱的光線透過窗簾鑽進客廳里來,他發現自己此刻正躺在沙發前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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