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起了個大早。
「哥哥昨天和爸爸通了電話,媽媽說要一起打網球。」老哥舀了一勺粥,說得十分自然。
先斬後奏的老哥。我本來打算偷偷溜回去拿球拍來著。
既然要在那邊吃飯,自然選的也是那邊的球場,也就上次我和老爸打球的地方;既然是那邊的球場,那就不可避免地遇到那邊的熟人了。
依舊是上次的地點,這場景莫名地熟悉,兩個人穿著和上次一樣的衣服,唯一不同的,就是站在旁邊的老媽,一身桃紅色的網球裙十分鮮明。
看見我和老哥來了,老媽歡快的過來迎接:「寶貝,媽咪好想你!」
一個熊抱,我被埋在老媽頸間。悶悶悶,我掙扎著拉拉老哥的手,老哥會意,幫忙掰開老媽的手臂。
老媽你一點都不想我,至少首先想的不是我。我別過臉,拉著老哥繞開。
我氣還沒消,別碰我。
老哥一臉「小妹妹,你好羞澀、好可愛、好好笑」的表情,摸摸我的頭,道:「小妹妹乖。」
我一點都不乖,拍開老哥的手,去木凳上坐著,打開我的包,拿出球拍檢查。
老媽的球拍,老爸拿著很不趁手。依然是底線進攻,卻顯得有些不利索。
一盤結束,老爸接過老哥遞過去的球拍,說:「你可以和直樹打兩盤試試。」
老哥走到網前,和對面的直樹同學握手,自我介紹:「你好。很抱歉昨天忘了自我介紹,我是白日希。」
直樹同學沒有一點意外,淡淡回應:「你好。」
熱身運動後,老哥站在底線,上身前傾,準備迎接直樹同學的發球。
我們家都是進攻型的打法。
向來表面溫文爾雅的老爸,開始還好,漸漸就顯現深埋的暴力因子,甚至越打越粗獷。
老媽是笑得很歡快,打得很陰險的綿里針型,一改平時裝瘋賣萌求抱抱的畫風。特別在網前的顛球和變向,說起來我都是一把淚。
至於老哥,就是徹頭徹尾的凌厲型打法,很容易一開始就把人打懵了。
三個都在打進攻,我根本沒辦法防禦,所以,我就被迫地把進攻當防禦了。在我們家,我算是溫和得像綿羊一樣。
老爸和直樹同學打了兩盤,都是處於預熱狀態,根本還沒high。不知道直樹同學會不會被老哥打懵。
果不其然,直樹同學屬於那種穩打穩紮的乖寶寶型,直接送了老哥一個破發局。
第一次對陣老哥,基本上都是預判無效的,因為老哥根本不給自己留防守餘地。
我從來都不猜老哥要怎麼走位,都是想他要往哪裡打,所以如果不是混雙,一般都是被吊打的份。
老哥對我下手都這麼狠,更何況是直樹同學。
第二局,老哥的發球局。不說了,給直樹同學留點面子吧。
第三局,直樹同學的發球局。看得出來,直樹同學開始在調整了,但變化有限,所以基本上還是在被吊打。
我好想提醒直樹同學,對老哥這種人,不要防禦,以暴制暴才是正道。直樹同學這麼學院派兼君子風,就像是武林盟主的徒弟,一般來說都是打不過魔教少主的。
第四局,不說了,理由同上。
第五局,直樹同學的發球局。好一點了,但是,「積重難返」用在這裡不知道合適不合適,意思大概就這樣了。
第六局,不說了,理由再同上。
一盤打完,老哥微笑著說「承讓」的時候,我都不好意思看直樹同學什麼表情了。
此刻就可以凸顯老爸的「仁慈」了,他走過來,對老哥說:「做人要厚道。」然後拍拍直樹的肩膀,微笑著說:「直樹可以在旁邊休息一下,我們打混雙。」
今天我不想搭理兩老,所以只能抱緊哥哥粗大腿了。
打混雙的話,和老哥組隊是不同於和老爸組隊的。
和老哥組隊,切忌擋著老哥的進攻大道,炮台火力猛,我一般就打打輔助和清一下漏網之魚。
和老爸組隊,網前的基本都要自己扛,特別是老媽的各種陰招險招,防不勝防,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接發局老哥一般會往我這裡打,還要謹防對方發球就得分了。老爸雖然會幫我,但也不是全力地幫我。
老哥的態度是,小妹妹是用來寵的;老爸的態度是,妹妹是用來教的。
兩老似乎決心要為直樹同學報仇,前三局不斷給老哥施加壓力,基本上不怎麼理我。
老哥也不是吃素的,第三局拿到兩個破發點,使雙方處於膠著狀態。
存在感極低的我陰了老媽兩回,第三局就被我方拿下了。
然而,我慢慢知道兩老重點進攻老哥的意義了。
上一盤老哥不留餘力六比零橫掃,那麼後繼的這一盤因為前三局的磋磨,老哥開始體力下降。
默契的兩老聯手把我從網前隔離,壓制在底線,我方實力就被再削弱了一層。
儘管我們在第六局拿下發球局,但也不過是「迴光返照」,最終以三比六輸給兩老。
我很替老哥不值,但老哥拍拍我肩膀,說:「我先休息一下,你們繼續打吧。」
直樹同學換下老哥,然後……兩老施、虐無壓力。
總之,我和直樹同學撿了一早上的球,處於食物鏈底端位置。
我好想聽聽直樹同學的意見,對比之下,有沒有覺得上次老爸很「仁慈」。
十一點三十分,由於住的近,五個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當然,是不可能五個人並排走的,霸占人行道是不好的。
所以,我們是前二後三的格局。
前面是二老,那位桃紅色的美女滔滔不絕地講述她在荷蘭的遊玩經歷。
後面是三個孩子,老哥站在中間,和直樹同學討論某數理問題,我在一邊旁聽,雖然聽不懂,但聽語氣兩人應該很投機。
在路口,我們遇上了從超市歸來的晴阿姨和裕樹小朋友。
老媽說:「既然今天大家都在,不如小晴晴帶上老公和孩子們,到我家做客吧。」
晴阿姨欣然應允。
我和老哥對視一眼,不語。請客此事,兩老負責請,我和老哥負責幹活,已成慣例。
直樹同學過去幫晴阿姨拎東西,裕樹小朋友過來拉著我的手。
同行的變成三二二格局,兩老和晴阿姨在前面暢談,我牽著裕樹小朋友在中間,老哥和直樹同學在後面繼續聊我聽不懂的話題,好像還互相留了電話。
期間,我再一次狠心拒絕了裕樹小朋友一起玩的邀請,讓老哥一個人忙真的不厚道啊。來日方長,裕樹小朋友,我們有的是機會。
就這樣,各自回家之後,我簡單做了頓午飯。一家四口吃完,收拾好碗筷,我和老哥出門買菜。
兄妹倆異口同聲拒絕了老媽和mary的幫助,並懇切希望老媽不要插手一切事務,可以專心打扮,以最漂亮的狀態迎接晴阿姨一家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