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錢漫欣聞言,心裡傳來強烈的刺痛,原本冷如冰霜的臉也隨之變得飄忽迷茫。隨夢小說網 www.suimeng.co
她自己也無比清楚,夏秦從未貪戀過她的美色。她那一張美艷如芙蓉,柔情似秋水的臉,在他眼中什麼也不是。
他們本無任何交集,活在彼此的世界裡,互不侵犯。直到她安排了一場針對他的暗殺計劃,他們的命運便詭異地交纏在了一起。
錢漫欣曾自以為是地認為,只要自己願意對夏秦投懷送抱,他就一定願意傾盡全力替她復仇。
她所預期的事情的確發生了,夏秦願意幫助她。然而事情的根由,又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並不貪圖她的任何東西,哪怕她主動湊到他面前,他也不屑一顧。
所以他們為什麼能走到一起?他為什麼願意幫助她?
錢漫欣起初並不知道答案。但隨著兩人的接觸次數變得頻繁,她漸漸發現了他眼中的異樣,那不是愛慕,更不是垂涎,而是微不可察的憐憫。
他僅僅是因為可憐她,才不計較她曾安排太陽組織的殺手去暗殺他,甚至大方到願意稱她為朋友,同她一起行動。
錢漫欣覺得可笑。在外人眼中,無法無天,宛如殺神的夏秦,居然是一個溫柔到不可理喻的男人。
誰的惻隱心能泛濫到如此荒唐的地步?
然而夏秦的的確確是這樣的人。
或許也正是因為他那從不表達在言語裡的溫柔,使得她真的愛上了他。
錢漫欣無比肯定。她愛他,絕非出於最初的敬仰情懷。她愛的不是她印象中那個臥薪嘗膽、一鳴驚人的黑道少年夏秦,而是她眼前的,言出必行、殺伐果斷,骨子裡卻又藏著不可言的溫柔的男人夏秦。
可是愛與被愛,又是這世上最折磨人的東西。
當錢漫欣發現自己徹底因夏秦而淪陷之後,內心深處便不免湧出無限的悲傷。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已遍體鱗傷的她,又有什麼資格期待他的回顧?
她懂這個道理。雖然夏秦嘴上從未說過,但她知道,縱然這個世上沒有肖淺裳,他也不會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因為夏秦追求的是純粹又乾淨的愛情,而她早已不那麼乾淨了。
可是懂這些道理又能如何?
她的心還是會痛,還是會無聲地祈禱,希望他能看到她。
錢漫欣使勁咬了咬舌頭,用疼痛止住自己的思緒,爾後捏緊短刀,冷眼盯著錢霄漢,漠然嘲諷道:「夏秦沒有被我迷倒,他那種男人,也不可能被任何人迷惑。他願意接納我、幫助我,甚至沒有特別的原因,或許僅僅是因為他開心,心情好。這種事情,就算我告訴你,你也絕對不會理解。因為你天生就是一個無心的人。而你這種人,無論背叛誰或者被誰背叛都不足為奇。同樣的,身陷囹圄之時,誰也不會指望你,你也指望不了誰。」
錢霄漢的額頭輕輕擠緊,宛如電芒一般威嚴的目光鎖在錢漫欣身上不斷掃動,仿佛要洞穿她的全部心思。
錢漫欣手持短刀,安靜站著,漫天的喊殺聲與不斷揚起的風聲,將她的長髮與衣角扯動得獵獵作響。
此時此刻,她仿佛戰無不勝的巾幗將軍,氣勢凜然,殺氣重重。
錢霄漢卻忽然笑出聲來,饒有興致地問道:「莫非你是在和我說愛?」
錢漫欣不說話。
錢霄漢淡淡說道:「漫欣啊,你在我們家活了這麼多年,莫非還不懂,『愛』這個字,本身就是天大的笑話。如果我相信愛的話,早在二十年前,就去見了閻王。人的本質就是自私,沒有人不是為自己而活。而人一旦自私起來,身邊的一切人或物,都將變成可利用的工具。或者說,人要活得久、活得漂亮,就必須把自私的本性展露到極致。」
錢漫欣道:「所以我才說,我和夏秦的事情,你永遠不會理解。另外,我再補充一句,雖然你二十年前靠自私活了下來,但不代表自私可以讓你活得長久。拖了二十年,時間的確是晚了一點,好在你今天終於可以去見閻羅王了。」
錢霄漢失笑道:「漫欣,我能問你,說這些話的自信在哪裡嗎?」
錢漫欣捏緊短刀,冷冷說道:「自信就在我的刀上。」
錢霄漢挑逗道:「我必須承認,你的學習能力非常強,比太陽組織里的許多成員都要強得多。哪怕把你放到太陽組織里,你的實力也是數一數二。但你還是太狂妄了。且不說你能否戰勝耀斑,只說站在我身邊的日冕,你有信心打敗他並殺死我嗎?」
錢漫欣蹙眉道:「所以你認為日冕就是你的最強盾牌?」
錢霄漢笑而不語。
錢漫欣問:「你活了半輩子,莫非到現在還這麼天真?」
錢霄漢皺眉道:「什麼意思?」
錢漫欣道:「看得見的刀,無論再怎麼鋒利,也無法絕對保證一刀鎖喉。真正可怕的是看不見的刀,哪怕它已經鈍了,鏽跡斑斑,卻依舊是最強的刀。因為它總能在目標毫無察覺之時,直指要害,瞬間索命。」
錢霄漢明顯怔住,像是在思考錢漫欣的這段話的含義。而錢漫欣話落的瞬間,手臂微不可察地向上抬了一下。
這是一個非常隱晦的信號。
錢霄漢四周,接收到這個信號的殺手們,動如雷霆,飛掠著眨眼間便靠近錢霄漢。他們均使用自己最強的殺人手段,各種兵器划動寒光,向著錢霄漢的幾處身體要害切割而過。
這個變故發生在電光火石的瞬間。一共五名殺手,每名殺手都是熬過了地獄般的折磨之後,浴火重生的頂級高手。
他們同時出手,且攻其不備,組成了絕殺之勢。
毫不誇張的說,哪怕現在站在這裡的是一名武術高手,也絕難脫險。遑論錢霄漢這種年過半百,且手無寸鐵的枯槁老人。
然而事實是,錢霄漢的反應極其迅速。在五名殺手組成天羅地網的一瞬間,他一躍而起,同時在浮空狀態下連續避開數次攻擊,並徒手將其中兩名殺手打得噴血倒飛。
剩下三名殺手見突襲失敗,第一時間便飛速後退,來到錢漫欣身邊。
錢漫欣的目中浮出一抹驚訝。她事先有料到,這一次突襲未必能夠成功,因為一直站在錢霄漢身邊那個又矮又丑的男人明顯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錢漫欣遠遠地看著他,便有一種詭異的壓迫感。
可是那個男人並沒有出手救錢霄漢,反倒是錢霄漢以自己的身手,化解了這一次絕殺突襲。
這一點便讓錢漫欣很難理解。
但很快的,錢漫欣反應過來。既然錢霄漢能培養出太陽組織這麼強大的殺手集團,那麼他本身肯定不會是沒有絲毫戰鬥力的普通人。
只不過錢霄漢隱藏得太深,迄今為止,還沒人見過他出手,當然也就沒人知道他的身手竟有如此強大。
錢漫欣的目光變得凝重。她意識到,這次絕殺失敗,接下來便免不了一場生死未知的決戰。
錢霄漢擊退殺手們之後,第一時間並未發動反擊,蒼老的臉上同樣滿是驚訝。
他盯著錢漫欣,尤為不解地問道:「太陽組織是我一手創建起來的,雖然我曾授予你一定的控制權,但毫無疑問,這個組織只屬於我一個人。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說服這些殺手來幫你的?」
錢漫欣淡淡說道:「你自己培養出來的殺手,最後卻要出手殺你,這只能證明你的控制手腕還不夠強硬。」
錢霄漢皺眉道:「我不認為『夢幻』劇毒的控制力不夠強大。如果你能說服他們,就證明你已經找到破解『夢幻』劇毒的辦法。」
弭城,丁縣,邊郊。那裡曾有一個大型的化工廠,廠內主要經營煉油、冶金等項目。當然,那只是對外宣稱而已。化工廠本身就是巨鼎門的產業,而廠內主要研究化學毒品。
錢霄漢曾對化工廠投入大量財富與精力,費時五年之久,總共研製出三種以苯基為基礎的化學毒品。
其中兩種化學毒品具備強烈的致幻作用,效果類似於海洛因。
錢霄漢也曾打算利用這種化學毒品豐富自己的市場經營模式。然而苯物質本就對人體具備強烈危害,而多重苯基構成的化學毒品,危害性更強,很容易導致吸食者死亡。
人死得太快,當然無法為苯基毒品製造可觀的收益。
錢霄漢最終想盡辦法,也無法克服化學毒品致死率高的難題,這個項目也最終宣告失敗。
但還有一種化學毒品並不算完全失敗,它就類似於電視裡常出現的「蠱」。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讓人痛不欲生,最終七竅流血,全身腐爛而死,不具備商業價值。
錢霄漢卻找到了這種化學毒品的價值,便是利用它來控制整個太陽組織。
這類化學毒品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名字——夢幻。
被「夢幻」控制的殺手,的的確確時刻畏懼著那宛如夢幻的折磨。
錢霄漢的控制手腕的確不可謂弱。只有他有辦法幫殺手們壓制「夢幻」劇毒,殺手們便絕對無法生出謀反的念頭。
所以他的猜測不無道理,錢漫欣只有在得到破解「夢幻」的辦法,才有可能說服殺手們倒戈。
然而他的猜測是錯的,錢漫欣並不知道破解「夢幻」的辦法,她也沒對殺手們做任何隱瞞,但殺手們依舊選擇了跟隨她。
錢漫欣只向他們保證,只要自己還活著,就一定會提他們想辦法。
這原本是輕飄飄的、不存在任何信服力的許諾,卻依舊說服了好幾名殺手。
殺手果真也是人,是人就有自己的思想,想要為自己而活,而非受人掣肘,身不由己,宛如行屍走肉一般渾渾噩噩地活著。
這一次,錢漫欣沒做回復,她也不需要對錢霄漢做任何回復。因為錢霄漢這種自私自利、無情無義、而且心狠手辣到極致的男人,永遠不會懂,身為人的感情。
錢漫欣凝視錢霄漢,手中短刀不斷移動,刀口的每一個細微變化,便代表著她構想的每一招。
錢霄漢卻依舊神色如常,似乎他依舊勝券在握,胸有成竹。
事實的確也是如此。縱然有幾名殺手倒戈,但對錢霄漢而言,算不得什麼損失。
雙方的戰鬥能力依舊存在很大的差距。
畢竟錢霄漢本身已是身手卓越的高手,而他身邊還有個深藏不露的矮子,以及實力並不比耀斑弱太多的日冕。
錢漫欣的大腦飛速運轉,不斷構想足以擊敗錢霄漢的招式。然而她見過錢霄漢的身手之後,無論怎麼想,也再難想出萬無一失的辦法。
——無論是身手怎樣了得的高手,脖子也是肉長的。只要刀口划過脖子,任他手段通天,同樣是必死無疑。我打不過他們三個,但不代表我輸了。在他下一次眨眼的時候,用刺擊突襲,無論成與不成,都只有這一次機會!
錢漫欣思索著,手中的刀已不在變化角度。
她注視著錢霄漢,安靜等待最好的時機。
然而這種安靜對峙,看似平靜,實則極度消耗心力。
錢漫欣的專注力漸漸出現鬆動,是精力即將消耗殆盡的徵兆。
這是一個非常糟糕的信息。
強者相對,率先出現精力不繼的一方,便已意味著接踵而至的失敗與死亡。
錢漫欣終於承認,自己終究是低估了錢霄漢。她在等那個完美時機之時,一連好幾分鐘,他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仿佛錢霄漢早已洞穿她的意圖,就等她露出破綻的那一瞬間。
隨著精力的漸漸渙散,錢漫欣心中泛起強烈的苦澀。她已知道這一戰的結局,自己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便已徹底輸了。
正當錢漫欣目中泛起頹然之色時,錢霄漢笑了。他手持摺扇,跑動如風,分明是要抓住這一瞬的絕好時機,對錢漫欣出手。
錢漫欣咬緊牙,努力提起精神,準備做最後的奮力一搏。
卻在這時,異變突起。
日冕忽然出現在一個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位子,正是錢霄漢進攻時的死角,抬手一刀,從側面剜進錢霄漢的心口,刀進刀出,乾淨利索。
這個變化,不僅錢霄漢想不到,連錢漫欣也完全沒有想到。
此時畫面仿佛凝滯,所有人都安靜不動。
直到錢霄漢的心口發出艱澀的聲響,殷紅的血宛如攪成一股洪流,滔滔噴涌。靜默的時間終於動了。
錢霄漢不可思議地盯著日冕,張口道:「你、你——」
他只說出一個「你」字,嘴裡便已湧出鮮血,再難說出其他字眼。
日冕淡淡說道:「錢四小姐沒說錯,有的事情,你永遠不會懂。無論你背叛誰或者誰背叛你,也都不是奇怪的事情。我是經過嚴酷訓練,擁有絕對素質的殺手。這麼多年以來,莫非你一直沒發現,我從未聽從過耀斑以外的任何人的指令。」
錢霄漢瞪大了眼,噴著血,卻說不出話。
日冕道:「太陽組織的首領是耀斑,而不是你。」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