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雙子Reversi 第二十六章 瑪利亞
「進去吧，no.29，從今天開始這裡就是你的住所。」看守將w一推，五歲的他就踉踉蹌蹌地進入到一所小房間內。
身後隨即「嘶」的一聲，液壓門便關上，任憑力量多大都難以打開。對於所有試驗品來說，這裡的十點就是門禁時間，他們只能在房間內一直待到天明，等待下一次的試驗。
w之前並不住在這個房間，可是他的室友no.31在房間內咬舌自盡，血流滿一地。每到深夜，看著空洞的房間，w都不自覺地顫抖，一夜無眠。於是，幾番申請之下，他終於被被分到新的房間。
沒想到，兩個房間一模一樣，實在找不到任何的差別。不到二十平米，空徒四壁的房間能有什麼差別呢？
硬要說的話大概是人吧……
w看向房內，另一名室友正低頭抱膝蜷縮在角落，對於w的到來視若無睹。又是同樣的空虛，同樣的孤獨，極其難受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w「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在十分鐘之前他才接受了電擊試驗，往身上通上常人想都不敢想的高壓電流，此刻他全身麻痹，除了眼睛還能流淚，身體幾乎難以挪出一步。那被汗水浸潤，現在被電流電得發黑的囚服現在還不停散發著燒焦的味道。
w哭得帶雨梨花狀，一刻都停不下來，身體的極度不適讓他直接坐在了門角邊。哭聲此起彼伏，另一邊角落裡的人也開始意識到房間裡不只她自己一人。
「喂，哭什麼呢？」那人站起來，體型比w瘦小，但與w一樣的銀白色頭髮直到腰間。
「沒，沒什麼。」
自尊讓w強忍淚水，沒想到適得其反，過於用力的忍耐讓他剩下可憐巴巴的啜泣聲，一聲又一聲打嗝一樣的怪聲讓他在新室友面前顯得更加丟臉。
「是試驗太辛苦麼？忍忍就好了。」那孩子走到w的身邊，肩並肩地與他並排坐著。
「可是……可是……」
「我們的存在只是為了拯救其他人，假若沒有那個能力就會被立刻銷毀。所以那些研究人員不會對我們客氣的。」
那孩子言語之間顯得相當的成熟，他瘦小的身體裡似乎隱藏著一個大人的靈魂。
w越來越覺得自己不如對方，心裡那股不服輸的氣頭蓋過了憂傷。明明在這個研究所內所有成功的試驗品樣貌都幾乎一樣，單憑體型就能判斷誰的年紀比較大，誰才是在這座地獄般的研究所活得更久，更有話語權的人。
w擦乾眼裡的淚水，看著身邊這個人、他明明比自己瘦弱，自己的手臂已經顯現出流線型的肌肉，而那人的還是軟綿綿的手臂，身高也比自己矮小將近半個頭，他不由得有股小小的怨氣。
「你還小，不知道他們的試驗有多麼的恐怖。」
「哦？你幾歲啊？」那孩子看著w，平靜的臉上有著一股暗藏的自信。
w可不知，鼻子翹得老高了：「五歲。」
「我今年六歲。」那孩子迅速地回擊道。
「騙人的吧？我看你身體這麼弱，最多就四歲多點。」
「我是女孩子，身體肯定沒有你結實。」
「女孩子？」w醒悟，終於明白為何眼前之人與自己有著差別。懵懂之中，w也知道男女有別，只是這個實驗室里全是二三十歲的姐姐、阿姨，同齡的女孩子他還是第一次見。「是哦！怪不得你的頭髮那麼長！跟那些姐姐一樣！」
「我是no.26，第一位女性的成功試驗品，你呢？」
「我是no.29，他們說我最大的優點就是恢復能力極強。」
「怎麼樣，現在開心點了麼？」
「嗯嗯。」w點點頭，「不過一回到房間，我就想起前幾天和我一間房間的no.32死了，在房間裡。所以我……」還沒說完，w眼裡又泛著淚光。
「自殺的吧，死比起在這裡，實在是舒服太多了。不說這個了，覺得傷心的話我不如給你講一個故事？」
「故事？好啊！還沒有人給我講過故事呢！」w瞪起一雙期待的小眼睛。
「那我說了啊，在很久很久以前啊，有個女子叫作瑪利亞，她生活在歐洲一個小鎮上。歐洲知道麼？那是外面的一個地方名字。」
名叫no.26的女孩說得並不動聽，只是照本宣科地讀出心中所想。可是在這個每日面對死亡威脅的地方，能展開想像的翅膀對於w來講已經是一件極其稀罕的事。他沒有說一句話打斷no.26，一直認真地聽著。
「瑪利亞是一個美麗的女孩子，某一天天上一道光轟的一聲照在了她的身上。她沒有受到傷害，反而是肚子一天又一天地變大了。其實那就是懷孕，普通的人類不像我們一樣，他們都是通過母親的肚子裡出來的……
……她的丈夫理解她，並沒有懷疑她。十月之後，瑪利亞生下了一個孩子，她將孩子命名為耶穌……
……耶穌最後承擔了所有人的罪惡，他沒有反抗人類的惡行，被釘在十字架之上。那些可惡的人還用石塊之類的硬物砸在他的身上，幾個小時後，耶穌就死去了。
no.29？no.29？哎，看來你也是累了吧……」
no.26看向身旁的小男孩，發現男孩已經沉沉入睡，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no.26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可惜是一臉苦笑。
「耶穌的結局是可悲，也是完美的。他替那些罪惡的人類死去，再重生，回歸天國成為了神。
可是，地上的人類還沒有放過他，在數千年後人類用裹屍布上的殘缺基因試驗出新的複製人。你知道麼，no.29，那就是我們，我們都是耶穌的複製人。」
w的神志早已飛往另一個世界，對no.26的話沒有一絲回應。在這個深夜裡，no.26的話，只是在房間內的自言自語罷了。
每日都是各式的試驗，久而久之w和no.26也就習慣了。今天又是搭乘著電梯去往另一個試驗場，只是層數越來越靠近地底深處，正通向他們從來沒去過的地方。
「瑪利亞，你知道他們要帶我們去哪裡麼？」w低聲對著no.26說，自從w聽了那個故事後，他很喜歡這個名字，就想以此稱呼no.26。
no.26也默認了這個名字，因此兩人在互相稱呼的時候，w總會叫瑪利亞作瑪利亞，而瑪利亞會叫w作w。因為w很喜歡自己白色的頭髮，就以「白」作為了自己的名字。
兩人在一起生活已經將近一年，以研究所的規矩，他們除了完成各自試驗的時刻，都只能在待在牢籠一樣的小房間內等待。
最近他們還多了大量的課程，被灌輸世界外各式各樣的知識，但是他們從來沒有上過地表上面，從誕生開始一直就在這座研究所內渡過。在這個只區分了「研究人員」和「試驗品」的地方。
所以名字也不單單是兩個小孩子互相的稱呼而已，不再只是數字也讓他們兩人在心底內還保留著一絲還作為「人類」的自省，他們不是單純的一團肉，他們不單是試驗創造出來的生物，他們還是人，真真切切的人。
「不知道，這一層我也沒有來過。」瑪利亞在w耳邊說道。
這個研究所在地底足足也有上百層，w和瑪利亞去過的只有數層，對於這個研究所他們所知的可以說少之又少。那些研究人員從不願讓他們在實驗室里多呆甚至一分鐘。
除了吃飯的時候，他們這些試驗品能互相交換情報，除此以外，他們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單獨分開，並排專人看守著他們。
就像現在，狹窄的電梯裡除了他們兩人還有四名帶槍守衛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假若有什麼可疑的舉動，那些守衛會毫不猶豫地將他們殺死。據w所知，已經有兩人受不住殘酷的試驗，想搶走守衛手中的槍，結果直接殺死。
「咚」……
一聲清脆的鈴聲，電梯門打開。兩名守衛一聲不吭就走在前頭，w他們只能跟著往外走去。他們這些試驗品年紀越大，那些研究員就越不願意跟他們說話，不是因為冷漠，而是害怕。怕這些擁有特殊力量的試驗品會花言巧語利用他們最後的同情將這個研究所的秩序打亂。
幸好w和瑪利亞是眾所周知最安定的兩個試驗品，那些守衛也沒有太過緊張，穿過一條不長的過道後，帶著他們來到一扇大門前。
「進去吧。」四名守衛在門外守候著，讓w和瑪利亞兩人孤身走進大門內。
嘶……
身後又是一道緊閉的氣壓門，將兩人困在這個碩大的房間。房間極其寬敞、四面徒壁，一眼望過去儘是一片w最喜歡的白。他保守估計，這房間可能比他和瑪利亞那小小的牢籠大上數百倍，牆壁在眼裡都拉伸成一條細小的線。
房間內只有一件物體，確切來說是一個人，w和瑪利亞都不確定這個人死了沒。
那人赤身裸體，被鐵定穿過身體固定在一個鐵製的十字架上，一動不動。那人腦袋垂在胸膛前，嘴角連著一根血絲，時不時就匯集成一滴鮮紅的血液掉落到地上。
不知為何，w和瑪利亞都從這個人身上感覺到不祥的氣息。
這個人，不像是人類……
他們還不知道這次試驗的內容，只能小心翼翼地靠近。剛走出幾步，寬敞空洞的房間內終於響起了命令。那熟悉的聲音，是那名首席研究員老頭：「no.26和no.29兩位好，現在我命令你們，立刻把眼前這個人殺死。」
靠近十字架的地板有幾塊磚塊往下凹陷，沒過一會，再次升起之時，左右兩邊的磚塊上都各自多出一張桌子，桌子煞有介事地鋪上了一塊純白桌布，桌布上都平放有一把匕首，此刻正發著寒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