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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鬧,許書航就算是徹底跟承陽車隊決裂。
之後的決賽他自然也不會再隨隊參加,等他回國之後,就會直接去承陽總部走解約流程。
他需要支付高額的違約金。
但是許書航所要承擔的遠不止於此。
因為被駱其清套出了話,親口承認自己在比賽上陷害周棘,這些錄音全部會被遞交給賽事仲裁委員進行裁決。
而賽事仲裁委員會根據情況對參賽者做出處罰,並向FIA(國際汽車運動聯合會)提交報告。
情節判定嚴重者甚至可能會被終身禁賽。
但事到如今,許書航似乎也並未因此而產生任何悔意。
他依然緊繃著神經,不至於完全破防,因為在他的潛意識裡自己並不是完全沒有退路。
還有一根救命稻草。
脫掉承陽車隊礙事的賽服,許書航毅然決然離開了圍場。
而這回沒有任何人來為他送行。
搬離了車隊集體所住的酒店,天色已晚,他只好在這個小鎮上另尋了一處小旅館。
因為靠近河岸,這裡的牆壁有些陰濕,空氣中還總瀰漫著一股似有若無的怪味。而房間狹小逼仄,行李只能堆在已經有些發霉的角落。
和WTCR官方提供的住宿環境簡直是天壤之別。
但現在形勢緊迫,他已無暇顧及這些。
必須趕緊聯繫那個人。
他走到窗邊,從通話記錄里翻出了那個電話號碼撥過去。
「嘟...嘟...」
電話的等候音響了很久,聽得他心煩意亂,只能在房間裡不斷地來回踱步。
第一遍沒撥通,他很快又撥過去第二遍。
這回等快要被自動掛斷時,那邊的人終於接通了電話。
「我這邊出了點意外。」許書航立刻道:「仲裁會的人要查我了!你應該有辦法幫我的吧?」
「什麼事?」
聞言,許書航連忙把今天的事情又給重新複述了一遍。
說完之後他還是怒不可遏:「那個駱其清實在是太狡猾了,把所有東西都說得跟真的一樣...」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正在什麼地方,鬧哄哄的,背景音樂聽得他更加煩躁。
「你聽見我說的了嗎?」久久未收到對方回應,許書航又耐著性子餵了一句,「還有,我買了四天後的機票回國,然後去跟承陽解約...什麼時候能進你那邊?」
他之所以會同意跟這個人合作,是因為在幾個月以前,這人找到了他,提出要跟他做一筆交易。
要求是聽從命令來阻礙周棘在賽道上的發揮,讓承陽止步於分站賽。
而報酬就是。
這個人會把他安排進入自己的車隊,成為新一任首發。
對面嘈雜的背景音似乎小了一點。
又等了會,他才終於聽見那個人的聲音:「這件事情嘛...暫時還有待商議。」
許書航的腳步登時停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還有待商議?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許先生,我們車隊最近也沒有招新的打算,更何況現在還在賽事期間...」
這話聽得許書航莫名其妙,他忍不住直接打斷:「不是你說的,我只要幫你做事就可以進去嗎!!」
結果話音剛落,他就聽見那頭的人似乎笑了一聲。
「那結果呢?」
這問題一下子把許書航給堵了回去。
的確,最後承陽車隊還是成功晉級了決賽。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是一次不落地完成了每回交代的事情。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但我盡力了!」許書航不甘示弱地為自己辯解,「而且現在事情暴露,承陽上下都知道是我做的了!」
這下他是真的慌了,且不說承陽那邊的高額違約金他自己能不能賠完。
如果這個車隊不收留他,那可就意味著他什麼都沒有了!
他必須進到這個車隊,才可以東山再起。
「我本來啊...還挺賞識你,覺得可以把你挖過來。」那頭頓了一下,然後語氣平靜地繼續說,「結果你現在出了這種事情,我要是接手這個爛攤子,那豈不是自砸車隊招牌?」
「而且說到底,這車隊也不是我的一言堂啊...」
許書航膛目結舌,他這下是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人現在是打算賴賬!
「所以你的意思是之前承諾我的都不作數了?!」
可是他都已經被逼到這個份上了!!
而且說到底,他現在會落得這個下場也全都是因為這個人!
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明明都說過幫他辦完事情,就會讓車隊簽了他。
許書航這會已經是徹底走投無路,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頓時就黑著臉道:「好,既然這樣…我完全也可以去揭發你!」
想利用完就把他甩開,門都沒有!
不管受到什麼處罰,他都一定要把這個人也給拉下水!
哪知道聽他說完這些,電話對面的人卻絲毫不為所動,只不過是冷笑一聲:「許先生,我勸你最好認清現實。」
「現在是你和承陽車隊產生糾紛...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
許書航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嘴,急切地開口:「這些分明都是你指使我做的!!!」
「哎,這話可不能亂說啊。」那頭也不惱,只是不緊不慢道,「我什麼時候指使你了?」
「你跟我通過這麼多次電話,而且還有聊天記錄!這些全部都是證據!」
許書航為自己此刻的聰明感到慶幸。
幸好他都有存檔,只要記錄在,這個人就百口莫辯!
然而接下來,這個人的話卻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呵...那你就拜託警察去查好了啊。」
什麼...?!
他毫不在意的態度令許書航瞬間怔住。
「我們之前的聊天有什麼問題嗎?我不過是關注同行的動態罷了,又沒怎麼樣。」那頭說話極其淡定:「這應該不犯法吧。」
「每次都是你讓我去弄周棘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
許書航臉色煞白,他迅速在腦海里搜尋兩人之前的對話。
結果就這才有了一個極為恐怖的發現。
這人無論是給他打電話還是發信息的時候,所有意思都表達得模稜兩可,滴水不漏。
因為他們在最初見面時候就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所以之後在網上就算不說仔細,他也完全可以領會那人的意思。
而自己從未懷疑這有什麼不對。
所以這人早就已經斷定了他捏不住任何把柄!
「倒是你...字裡行間好像動機都很明顯呢。」
「你要是把這些東西交出去,應該等於在自首吧?」
!!!
此時的許書航開始不可抑制地發起抖,他手裡死死捏著手機,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你故意挖坑給我跳?!」
「哦對,我友情提醒你一下。」那頭直接忽略了他的話,「有些話,還是不要亂說為好。」
「你和承陽解約,只需要賠錢,人家都沒到法院告你都還算好的,你大可以再去自己拉贊助跑比賽,養活自己應該沒什麼問題。」
「可你要是還繼續胡編亂造,拿我撒潑...」
充斥死寂的旅館房間裡,下一秒,許書航仿佛聽見了厲鬼在他耳邊低語。
「估計以後就沒有車隊敢再要你了。」
然後也不等許書航再繼續爭辯什麼,電話就已經被很乾脆地掐斷了。
"餵...喂!!!"
許書航抖著手立刻把電話再撥了過去,可就只剩下冰冷的電子女音提示對方忙線中。
如今的他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身體裡像是有無數刀子在劃,把他血肉淋漓地層層剖開。
滿腔怒火無處宣洩,最終突破閾值,他驀然用力把身旁的椅子踹倒。
如果得罪了這人,他以後在國內的賽車路就徹底斷了。
從畢業到現在將近十年,生活里就只有賽車,現在讓他轉行根本就不現實!
許書航幾乎要被無盡深淵給完全吞噬,他胸腔劇烈起伏著,舉起桌上的玻璃杯砸落地上,瞬間伴隨著刺耳的碎裂聲迸濺出無數玻璃渣。
到了最後,房間滿地狼藉。
而許書航則是抱著頭,衝著被子發出絕望的嘶吼。
毀了,現在什麼都毀了!!!
-
夜晚蟬鳴陣陣,柔和的月光掛在空中。
小鎮中心人來人往,在飯店最集中的地方,一家被飛燕草包圍著的小洋樓餐廳熱鬧非凡。
二樓包間敞著窗,裡面燈火通明,時不時還會往外溢出笑鬧聲。
唐明海接過服務員手中的東西,道過謝,轉身遞給旁邊人:「喏,清哥,你的果汁。」
駱其清不喝酒只喝果汁的習慣已經人盡皆知,所以他們現在點酒水的都不忘順便給這人來一杯果汁。
「謝謝。」駱其清說。
今天承陽車隊可謂是雙喜臨門。
拿到了決賽名額,同時又揪出了藏在隊裡的內鬼。
一個字。
爽!
所以在解決完所有事情之後,按照車隊的優良傳統,他們立刻就到了這個在紐伯格小鎮最受歡迎的餐廳,準備好好吃一頓來犒勞自己。
此時此刻,眾人面前已經是滿漢全席。
還在冒熱氣圖林根香腸勾著他們的食慾,而旁邊澆了醬汁的碳烤豬排正滋啦作響。
再有就是脆皮豬肘、炸魚拼盤...
數不盡的特色肉類讓一群人坐在桌前垂涎,一直捱到鄧有為終於拍出了最滿意的菜品照片。
「可以了,大家吃吧。」
這一聲令下,十幾個人就跟餓狼似的開始迅速瓜分。
這場面實在是太過兇殘,駱其清提著筷子,一時間甚至不知道從哪下手。
五分鐘之後第一輪掃蕩結束,餐碟被全面清空。
而在這個混亂戰局裡,駱其清的戰果頗豐——
一片烤香腸,半塊蘑菇。
好在周棘比較爭氣,為他奪來了一整個漢堡。
「沒事啊,下一輪再接再厲。」唐明海往他慘澹的碟里瞅了一眼,然後沾著辣椒麵,把燙手的香腸片往嘴裡塞。
而這時候他剛好又想起什麼,邊嚼著東西好奇問:「哎,清哥,你是怎麼知道許書航之前用什麼來搞事情的?」
駱其清叉起半塊蘑菇:「不知道啊。」
他又沒有超能力,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知道。
「啊?」聽見這話,唐明海頗感意外地睜大眼睛,「那你剛才怎麼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什麼找到了裝製劑的東西,什麼鑑定報告的....
說得完全就跟真的一樣。
「因為化學反應。」
駱其清托著下巴解釋:「之前我摸完那根斷了的連杆,回去之後就發現手上有類似被酸性液體腐蝕的痕跡。」
而且這種堅固東西,許書航想在短時間弄壞,如果不是暴力損毀,那就必須找其他破壞力極高的東西。
所以他猜到應該是用了某種化學液體。
「而且我說的其實很模糊,製劑和裝製劑的東西,能代入的有很多。」
「他肯定會直接代入自己當時用的工具。」
不過話雖是這麼說,他其實本質上也是在賭。
整場戲下來其實破綻很多。
如果許書航當時能冷靜,仔細觀察,大概率是可以揭穿他的。
只可惜人在那種情況之下,神經高度緊繃,哪還會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細節。
所以就很容易走進圈套。
「高!」唐明海給他豎起大拇指,「實在是高!」
邊說著,還為駱其清送上了自己剛剛搶奪來的小蛋糕,以表示自己誠摯的敬意。
盯著蛋糕上的芝士,駱其清忍不住伸出叉子...
結果這時候周棘及時提醒:「飯後再吃。」
「...好吧。」
第一輪風捲殘雲過後大家基本都吃了個半飽,所以這第二輪戰局明顯要溫和許多。
駱其清就著果汁,細品各種國內不常吃的美食,可是就在某一刻,他忽然意識到不大對勁:「我怎麼感覺...我臉在變燙?」
聞聲,周棘先轉過頭看他,然後皺了皺眉,把手覆到他額頭上:「你臉有點紅了。」
聽見他們對話,正在看菜單準備吃第三輪的段譽視線往下挪,幾秒鐘後倏地驚呼:「呀!清哥你喝的...好像是果酒。」
「明子,你剛剛點餐是不是看錯了後面的單詞!」
駱其清:「......」
不是,果酒現在都已經流行不帶酒味了嗎。
他瞥了眼已經快喝到底的玻璃瓶。
唉,也沒辦法了。
不過感覺現在除了臉在發燙,好像也沒什麼其他情況。
難道是他酒量有長進了?
又過了一會,等駱其清把蛋糕吃了一半,然後便迫不及待地跟周棘分享起自己的新結論:「我發現,我這次好像沒有醉。」
周棘沒立馬應他,而是先放下手中筷子,然後面對他:「站起來走兩步。」
駱其清勢在必得比了個ok,然後撐著桌子站起來。
然後往前邁了一步。
然後差點一頭栽進周棘懷裡。
周棘:「......」
不過這個傢伙顯然沒意識到不對,一本正經說:「這兒太窄了,我待會出去再走給你看。」
周棘盯著他的臉,過了陣才點頭配合:「成。」
吃完飯,也不知道是誰提議說要去散步,去感受一下德國夜生活,但總之是一呼百應。
這時候只有周棘懶洋洋地唱反調,說自己先跟駱其清先回酒店了。
「那怎麼行?」段譽說,「今天你倆可都是大功臣。」
周棘:「果酒喝多了,等明兒再跟你們去玩。」
「那人清哥是醉了,你又什麼情況?」唐明海問。
「我也醉了。」
「......」
好在最後還是被成功放行了。
於是等出了餐廳之後,兩撥人就分道揚鑣。
周棘帶著駱其清往反方向回酒店。
這回駱其清酒精上頭之後,整個人就變得異常乖巧。
無論周棘走到哪,他都只會安安靜靜地跟在後面。
也不說話,像個立體的影子。
晚上天氣有些轉涼,他們又都穿得很少,所以周棘走在前面,只想著趕快把這傢伙給帶回去。
哪知道走到半路,影子突然停住了。
周棘很快回頭:「怎麼了?」
暖黃色路燈照亮駱其清精緻的臉頰,他看上去好像有點不高興。
也不知道什麼情況,周棘又快步走回他身邊,牽起他的手,又問了一遍怎麼了。
這下影子終於說話了,只不過聲音聽起來有點委屈:「你剛剛忘記牽我了。」
「我的錯。」周棘態度很好,也沒提說是你剛才自己掙脫開,硬是要證明自己不用牽也可以走好路。
畢竟跟醉鬼理論不是個明智選擇。
他只是撐開指縫,與駱其清十指相扣,語氣中還故意帶了點討好意味:「那這樣可以嗎?」
駱其清故作高冷不說話,只是偷偷地瞟了一眼兩人緊緊牽著的手。
彎起的嘴角暴露了一切心思。
燈火明亮,把兩人緊挨著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十分鐘以後到了酒店。
駱其清眼睛黏著床,跟磁性相吸似的瞬間就挨了過去。
只留下周棘在後面開燈開電視,然後還不忘把拖鞋給他拿了過去。
駱其清坐在床上蹬掉兩隻鞋,換上了柔軟的棉拖。
而就在這時候,他只聽見周棘驀然開口:「還記得嗎?」
駱其清現在頭腦並不清醒,暈暈乎乎的,整個人都有點懵:「什麼?」
「你之前說,如果我在紐北拿冠軍。」周棘站到他前面,順勢揉了揉他的腦袋,「要給我一份獎勵。」
聽到這裡,駱其清抿著嘴抬眼,像是很認真地回想了一下,然後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
「那好吧,你想要什麼?」
然而話音剛落下,兩個人的身位就在陡然間交換。
周棘把他抱到自己腿上。
駱其清下意識環住他的脖頸,有些困頓地打了個哈欠,然後努力睜大有些濕漉漉的雙眼,看著有些無辜。
「想要什麼都給嗎?」周棘問。
「嗯...我能給的都可以,你不要提那種很難實現的。」駱其清還在想他會不會提很離譜的要求,但很快他又被其他東西給弄亂了思考,「周棘,你衣服硌到我了。」
他也沒多想,只是單純覺得有東西硌到難受,還無意識地扭動了一下身子。
周棘眸光好像意味不明地閃動一瞬,然後仰起頭,輕輕啄吻他的鼻尖,耐心哄騙道:「待會就不硌了...」
然而駱其清卻是眨了眨眼,有些天真地發問:「為什麼是待會?」
房間安然舒適,徒留旖旎的氣氛在悄然瀰漫。
此刻,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周棘唇角勾起來,扶著他的腰肢,氣息微亂著貼到他耳邊,聲音沉得像是在下蠱。
「獎勵時間到。」
起初,繾綣的風只是壓彎了窗簾的一角,勾勒出一條光滑優美的弧線,然而,狂風乍起,搖晃的帘布來回碰撞在白牆之上,最後泄了滿地月光。
駱其清打著顫,斷斷續續地求饒,可劇烈起伏几乎讓他湊不出完整字句。
他揪著床單,因為承受不住而想掙扎著逃離,然而膝行還不到一步,就再次被周棘握著腳踝給拖了回去。
電視裡的聲響蓋不住餘音。
夜色還很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