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懸在天空一側,與神秘的極光、澄澈的銀河,構成極北的夜空。
唦唦——
靜謐的海浪聲中,一艘海盜船收起風帆,緩緩駛入夜幕中的港灣。
船長室正門口,佇立一座主船舵,站在這個居高臨下的位置,能將甲板上的情況盡收眼底。
白衣青年環抱雙臂,眺望遠方的小島,只見島中央高聳一座堡壘,四周隨地勢散布建築,燈火通明。
大副恭敬地侍立在旁,低聲道:「船長,等船進港,上岸後就是咱們的根據地了。」
「大家私底下都把這裡,叫做海盜王國,」大副回望小島,目光閃爍,「不論有錢還是沒錢,都能在這兒找到一席之地,這也是它最自由的地方……」
「你看起來,比你們的金牙船長,有文化得多。」洛何說。
「您謬讚了。」大副汗顏地道:「我之前在海軍學校讀了兩年書,後來政變時局混亂,這才被迫入了伙。」
「不過…我有時也挺喜歡這破地方。」大副摸了摸肩膀上的鸚鵡,「像這傢伙,就是從島上的鬥獸場贏來的。」
「鬥獸場,鬥獸場!」紅綠羽毛鮮艷的金剛鸚鵡大聲地道。
洛何沉吟道:「我們就這麼進港,不會檢查嗎?」
『金銀島號』海盜船是洛何從金牙手裡繳獲的戰利品,一旦檢查,必然暴露,這也是洛何所擔心的地方。
「船隻易主,船長變更,這在海盜間是常有的事。」
大副道:「再者就是,這裡的規矩相當寬鬆。不管是打劫還是走私,只要不在島上火併,大家都是睜眼閉眼的。」
洛何感慨:「能理解…畢竟是海盜王國,而不是海軍港口。」
「您所言極是。」大副敬畏道:「船上的大家都對您相當佩服,所以您可以放心上岸。」
剛打贏一場勝仗的時候,也是一位船長威望最足的時候。
水手剛見識過白衣船長的神威,又親眼目睹怪物似的三頭犬,生不出半點叛變的心思。
「我需要一名嚮導,帶領我逛一逛你們的根據地,順帶收集情報。」洛何看向大副。
大副低頭道:「小的義不容辭。」
碼頭上,兩名海盜哈欠連天,望見迎面駛來的『金銀島號』海盜船,打手勢示意它停下。
咚。
水手們拋下錨具,大副踩在船頭,和兩名海盜道:
「我們剛運了貨回來,現在要進島,辛苦兩位了!」
說著,大副丟了兩個錢袋下去,兩名海盜熟練接住,其中的高個子打哈欠道:
「行,伱們自己找個地方停穩。這裡船多,可別不長眼睛。」
四周停著大量帆船,一眼望去全是骷髏頭,海盜旗幟迎風招展。
大副招呼水手們起錨,換個風小點的地方停靠,然後走到船長室前的階梯,仰望道:
「船長,已經打點好了,您隨我上岸就行。」
「其他水手呢?」洛何道。
「他們會守在船上過夜,天亮才能去島上放縱半天,這是規矩。」大副回道。
洛何點頭,近距離仰望這座海島,只見海島最頂峰的黑石城堡格外雄偉。
「那是黑鬍子的城堡,只有他和他的船員才有權入內。」大副有些緊張:「可以說…他就是海盜的國王!」
「有點意思。」洛何走向水手們殷切搭起的木板橋,「走,你和我去會會他!」
大副一愣,心想船長你是不是高看我了,有些不安地跟在白衣青年身旁。
岸上。
兩名海盜正數著錢袋裡的金幣,瞥見格外醒目的一身白衣。
高個子喝令道:「那個白衣服的,站住!」
大副停下腳步,示意洛何讓他來處理,轉身道:「剛才已經檢查過了。」
「噢,是你啊…」高個子海盜眯起眼睛,「我才看清,你是金牙的大副。你旁邊的生面孔,又是誰?」
「你不要太貪了,竹竿!」大副慍怒道。
「我特麼問你話呢!」高個子海盜瞪眼道。
「行,我告訴你。」大副快步靠近海盜,冷聲道:「他在海上把金牙干挺了,現在是金銀島號的船長,整艘船的水手都服他,現在你滿意了嗎?」
聞言,竹竿瞠目結舌。
海盜的船被人搶走了,這在海上倒是常有的事。黑鬍子旗下的金牙被人幹掉,也勉強能接受。
可是,整艘船的水手都服這新船長,這可不是常人能辦到的!
所謂流水的船長,鐵打的水手——要讓混皮無賴出身的水手們服從命令,比幹掉船長要難百倍!
而能得到水手的支持,意味著這名新船長展露出足夠強大的力量,征服了船上所有人!
竹竿旁邊的男人狠狠咂舌,用力扯了把同伴。竹竿的臉色頓時由陰轉晴,笑容滿面道:
「原來是金銀島號的新船長,還沒請教這位船長的大名,空間等級又是如何啊?」
「不該問的別問。」大副回頭去找洛何,丟下狠話:「如果你不想和金牙一個下場的話……」
夜色中,竹竿眺望遠去的兩人,啐了口唾沫。
「船丟了還這麼神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成俘虜了!」
身旁男人皺眉道:「我看不出那新船長的深淺…四級或者五級?」
「五級專家,怎麼可能?」竹竿翻了個白眼,「等下去通知島上的同伴,就說新來了個白衣服的船長,大家探探他的底細!」
島上,坐落著不少民房。據大副介紹,島上有不少避難的老百姓與海盜們一起生活。
「在島上不能壞了規矩,否則會被黑鬍子當眾吊死在堡壘上,濫殺平民就是重罪。」大副介紹道。
聽起來是個人物。洛何問道:「你知道他的空間等級嗎?」
「這我哪能知道啊。」大副苦笑。
「也是……」
「不過,島上大家都知道黑鬍子養了一頭噬人鯊,綽號『白死神』,號稱有圖騰級的實力!」大副言之鑿鑿,「連北地的守護神都曾吃過虧!」
洛何若有所思。
養了一頭圖騰級寵獸,的確可以稱霸一方了。
不過,對上地獄三頭犬,也就幾分鐘的事情!
「咱現在去哪裡?」洛何問。
「酒館。」大副道:「不論是買情報還是買資源,都是最好的去處!」
海盜島,『母牛橫幅』酒館。
夜色已深,海風摻雜鹽味。銀色月光灑在這棟有些年頭的木質建築,粗糙的木招牌上畫著一頭大大的母牛。
店外,洛何摩挲下頷:「這名兒是啥意思?」
「可能是某種隱喻。」大副說話頗為玄學。
洛何聳了聳肩,推開木板大門,頓時嗅見麥酒味與海鹽味混雜的濃鬱氣息。
酒館內部,火把的光芒搖曳閃爍,室內一片暖黃。數不清的海盜圍在各處,大多體型粗獷,臉上帶有各種紋身與疤痕,大聲談笑、吹噓、碰杯。
角落裡有人演奏著洛何不認識的琴類樂器,一隻穿著衣服的猴子隨著樂聲起舞,引得哄堂大笑。
老闆娘的臉頰被火把映照得紅撲撲的,她臉上堆起的肉仿佛能夾死蒼蠅,笑容卻十分親切。
「噢,有新客人來了!」老闆娘望向洛何,眼睛一亮:「隨便找個地方坐,等下還有鬥獸表演呢。」
不少目光射向這邊,摻雜著貪婪、敵意與試探。
白衣青年的長相實在太過俊秀,與這座酒館的環境格格不入,卻也讓人拿不準他到底是無知無畏,還是深藏不露。
有一個獨眼龍認出了大副的身份,喊道:「小鸚鵡,你們的金牙船長呢!」
大副看了眼洛何,見他點頭,於是抬頭挺胸,回答道:
「現在我與金銀島號,跟隨新的船長——」
『唰』地伸手,大副驕傲道:
「就是我身旁這位船長!」
這話一出,大半個酒館都安靜了下來。侍者呆呆回頭,海盜也愣在原地,麥芽酒滿出杯子,漫過木桌。
下一刻,整座酒館譁然,老闆娘也驚訝地捂住了嘴。
「開什麼玩笑!」獨眼龍噌地站起,手指洛何:「這小子才多大?你們金銀島號認他當船長?」
「就是,還不如投奔老子的船隊,保管你們吃香喝辣!」旁邊有人附和道。
演奏樂器的男人回過神來,震撼道:「什麼意思?這白衣服的小子把金牙給幹掉了?!」
「嘶……」旁邊有海盜嘶了口冷氣,當做無事發生,繼續喝酒。
再怎麼想找白衣服的麻煩,也得先掂量一下,能不能過了金牙這關!
人群中,一個端著酒瓶的紅髮雀斑小男孩望向洛何,眼中泛起不可思議的光彩,低聲喃喃:
「他明明才比我大不了幾歲……居然已經當上了船長!」
洛何已經預想到會發生這種結果。
最好把事情鬧大,讓黑鬍子親自出面,省得自己找。
在諸多海盜敵對的眼神中,洛何拍了拍身旁的大副,道:「我不是針對你……」
目光巡視過在座的海盜,白衣青年微笑道:
「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獨眼龍瞪大眼睛,趕忙低頭,確認自己的位置,叫道:「我可站起來了!」
旁邊的海盜群情激奮:「臭小子,罵誰呢!」
「敢不敢出門跟我比劃比劃!」
「我看你是不把我奔雷豹放在眼裡!」
現場閃爍召喚陣的光芒,一頭兇惡的奔雷豹迅速竄出,蹬翻桌椅板凳,攜著雷霆之威撲向白衣青年!
砰!
未等眾人回過神。
只聽見一聲哀嚎,眼前迅速閃過一道身影。
奔雷豹被一拳砸飛,撞出酒館,在牆體留下形狀可辨的裂痕!
獨眼龍愕然地張大了下巴。
他認得這隻奔雷豹,在現場眾人的寵獸實力中名列前茅。
可是…連對方是怎麼出招的都沒看清楚,就被轟出牆了?
洛何的肩膀上,站著一隻腮幫子鼓鼓囊囊的花栗鼠,攥住雙拳。
方才,正是花栗鼠一記沖拳,將迎面衝來的奔雷豹一拳砸飛!
現場一片死寂。
不少海盜傻了眼,愣愣望向白衣船長肩膀上的花栗鼠。
「我靠,奔雷豹被一招秒了!」樂器男人瞠目道。
「這隻老鼠,這麼牛逼的嗎?!」獨眼龍嘶冷氣道。
嘭!
獨眼龍被一腳蹬飛,砸出酒館外,牆壁上除原有裂痕外又多了一個人形裂痕。
花栗鼠輕盈落地,氣勢洶洶:「吱!」
是花栗鼠,不是老鼠!
安靜的酒館中,洛何看向胖胖的老闆娘,道:
「維修費,記在剛才那個獨眼龍的頭上。」
老闆娘連連點頭。
同一刻,現場響起一片嘆服之聲。不少海盜眼中的敵意,被佩服所取代。
「這新來的船長可夠強的啊。」
「是奔雷豹先動的手…他這次可真是栽了!」
「來,莎爾,給這位白衣船長倒酒,記在我賬上!」
紅髮小男孩仍處於恍惚之中,直到旁邊有海盜推了一把,他才捧起酒瓶,上前磕絆道:
「您、您請坐,白衣船長,店裡有上好的麥芽酒給您壓驚!」
「是該壓驚,不過是給獨眼龍給奔雷豹!」
酒館裡一片鬨笑聲,在熱鬧的氣氛中,大副低聲道:
「船長,拳頭就是道理,所以大家只認可強者。」
洛何點頭,遺憾道:「坐吧,我看這事情暫時也鬧不大了!」
大副:「……」
怎麼感覺,你真想一個人打一群呢?
洛何落座,紅髮雀斑拿了個酒杯,用袖口裡外擦了擦,然後倒酒。
看著紅髮小男孩貧瘠的胸口,洛何不由聯想到美人魚的胸大肌,卻見小男孩的臉色泛起紅暈。
洛何:?
我可不是牧師啊。
為了緩解尷尬,洛何輕咳道:「你叫什麼?」
「莎爾,先生。」紅髮雀斑道。
「多大年紀?」
「十六。」
「看著可不像是十六…多吃點吧。」洛何遞了顆蛇美人果放在莎爾面前,「喏,你的小費。」
二級靈果,實在不夠看了。但在海盜島上,似乎還是很值錢的。
洛何感到四周有海盜瞥來目光,然後見莎爾愣了一下,伸手飛快將蛇美人果吞下,喉嚨滾動,點頭道:「謝謝先生!」
看向莎爾遠去的背影,洛何若有所思。
「他要是帶回去,就不是他的了。」大副低聲道:「吃下去,好歹能提供不少能量…您是個仁慈的船長。」
「島上的女人和小孩都很難生存下去。」洛何頓了一下,道:「還有,不是仁慈,而是義和悟。」
大副一愣,重複道:「一和五?」
砰!
酒館大門被人匆匆推開。
「誰是金銀島號的船長?」來人大聲道。
洛何與大副對視一眼,起身道:「是我,怎麼了?」
來人急聲道:「那個白衣服的船長,你剛才是不是得罪獨眼龍了?他開著自己的船去撞你的金銀島號,說要麼去島外對轟大炮,要麼把你的船撞沉!」
頓時,酒館內一片譁然。
島內是不允許火併的,所以獨眼龍選用撞擊這種土辦法,還趁船長不在的時間下手。
看來剛才被老鼠踢飛,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心理陰影,採用這種辦法雪恥!
大副臉色鐵青:「豈有此理!」
洛何冷靜道:「沒事,我們現在趕過去。」
隨著白衣青年起身,酒館內『呼啦啦』站起一大幫海盜。
洛何冷冷地回頭,卻見一個壯漢拍著胸脯道:
「白衣船長,獨眼龍這事兒幹得不地道,我們人多,一塊兒去現場給你擔保!」
「就是,我們絕對不是去看熱鬧的!」
「特麼的,絕對不能慣著獨眼龍,就該和他火併到底!」
洛何無視了慫恿起鬨的諸多海盜,與大副快速返回港口,身後跟隨一群圍觀的海盜。
夜色下。
港口一片混亂。
一艘輕快的海盜船『白頭翁號』前端延伸出白色橡木撞角,隨著甲板上獨眼龍的喝令,全速撞向『金銀島號』。
嘭!
『金銀島號』的木質船殼受損嚴重,崩碎大量木屑。水手們不斷用木桶、貨箱堵上漏洞,飛快用臉盆舀水。一名年邁的水手大聲道:
「獨眼龍!我們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麼突然撞擊我們!」
獨眼龍獰聲道:「那得怪你們的新船長不開眼——給我撞!」
『白頭翁號』的撞角極為堅固,再加上『金銀島號』群龍無首,沉沒在所難免。
這時,有眼尖的水手望見遠方躍動的火把,定睛一看,大聲道:
「船長回來了!」
小島上,一群海盜手持火把,跟隨白衣青年的步伐,迅速殺至港口。
「你不要壞了規矩,獨眼龍!」樂器男人大吼道:「他是金銀島號的船長,那就是我們自己人!」
「放屁,世上就沒小毛孩當船長的事情!」獨眼龍吼道:「向後,然後給我撞上去!」
啦啦——
『白頭翁號』拉開距離,撞角在火把的映照下泛著金屬光澤。
洛何目光一凝。
雖說和這幫海盜水手沒多大交情,但這船畢竟也是我的戰利品!
嗡——
強大的空間漣漪擴散,一把燦若霜雪的寶刀被洛何從空間中抽出。
緊接著,白衣青年橫揮刀鋒,一輪奪目的刀勢化作狂風斬出,瞬間於港口掀起大浪!
錚!
停泊著的海盜船東倒西歪,手持火把的海盜目露震撼,齊齊望向那一輪猶如神跡的刀芒!
喀啦!
刀勢橫斬過『白頭翁號』的上空,將三根桅杆全部斬斷。
『吱呀』聲中,桅杆慢慢地傾倒下來。同一刻,「白頭翁號」的船殼氣浪被斬出裂痕,大量海水沒入其中!
獨眼龍仰望下墜的白帆,瞳孔收縮,難以置信。
這尼瑪…是人類能夠辦到的嘛?!
咚!!
桅杆倒下,轟然作響,『白頭翁號』隨之震顫,下一刻,船體失衡傾倒,逐漸沉入黑色大海!
港口周圍,一片沉寂。
劫後餘生的水手們目露震撼,大副目光閃爍,不由側頭看向洛何。
另一旁,海盜們手持火把,不敢相信地望著眼前一幕。
又將目光,齊齊聚焦向白衣青年的背影。
僅僅斬出一刀,便擊沉整艘『白頭翁號』!
今夜註定無眠。
短短一夜,白衣船長的威名,便已在海盜王國中傳遍!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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