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蕭鳶這邊拜祭完畢,於情於理,都要隨沈岐山至哥嫂處度中秋。
蓉姐兒不肯去,死活要隨燕靛霞往橋門洞口去玩耍,蕭鳶叮嚀一番,命春柳等幾丫頭跟著,一個時辰內定要回來。
自己則只帶著常嬤嬤,和沈岐山乘上馬車,搖搖晃晃穿街走市,又上了橋,橋上人煙湊集,都在往河裡看,馬車走不動,蕭鳶也撩簾探出頭,但見河面行走花船,燈火通明,王孫子弟坐於扶欄,飲酒賞月,笙歌不絕,也有漁家小船趁勢拉客至河央觀景,放了許多蓮花燈,似星辰落滿,還有人在放水老鼠,嗖嗖的激起水浪,若一樹梨花綻放,引得眾人競相伸長頸瞧熱鬧。
這正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待下了橋,道路變得開闊,馬車通暢,不多時進了沈府的大門。
管事早早等候,迎上見禮,一面提著紅籠照路,一面領他們往園子裡去,漸漸聽到鼓樂呤唱之聲,待走至近前,新搭起的望月台,設有圍屏桌席,女眷在座吃茶果聽戲,大夫人蔣氏則和沈諭衡及少爺子弟另圍一桌,沈諭衡先拷問沈瓚的學問,聽得一肚子火,索性懶懶闔眼,沒甚言語,沈瓚沈楚沈雲幾個垂頭喪氣,也無話可說。
蔣氏招呼趙姨娘過來,兩人並肩而坐,蔣氏問:「三爺和蕭姨娘怎還不來?」趙姨娘笑道:「蕭姨娘拖弟帶妹,還要拜祭親人,耽擱些時辰,也是情有可原。」
蔣氏鼻底哼哧兩聲:「她可諒?我們也在等三爺來一道拜祭呢,孰輕孰重,她就沒個掂量?」
趙姨娘聽出話意,只笑而不語,挽袖欲要執壺斟茶,一側頭,撞著沈諭衡,他不知何時半覷著眼睛正盯著她看,目光黑洞洞的,被發現也很鎮定。反是她迅速地垂頸,心裡怦怦亂跳,把茶都灑出盞外少許。不及多想,沈岐山和蕭鳶就走了過來,一眾忙著見禮寒暄,她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再至祭桌前,供品香爐銀箔備了齊全,沈諭衡和沈岐山跪於蒲團,燃香插爐,舉酒盞敬天敬地敬鬼神,再磕頭祭祖宗雙親,沈岐山站起立於旁,蔣氏走前跪上蒲團,與沈諭衡齊肩,沈瓚等少爺子弟隨跪,後面便是各房姨娘。待他們祭祀起身,沈岐山復又跪下,趙姨娘、董氏姐妹按序跪其身後,蕭鳶扯裙正欲跪,卻見沈岐山拍拍側旁的蒲團,抬聲道:「蕭姨娘,過來。」一眾驚怔變色,那是正妻之地,往年皆空著,身為妾者,誰敢上前,再寵也知斤兩。
蕭鳶婉拒:「我乃新納的妾,無德無能無熊心豹子膽,更不敢鳩占鵲巢!老爺請另自定奪罷!」
沈岐山蹙眉厲喝:「你要抗我命麽!又想吃鞭子?」蕭鳶把臉一紅,這人真是......
沈諭衡先開口了:「三弟胡鬧,你還不曉規矩麽?身邊之位留於正妻同拜,每年如此,怎這時倒任性妄為起來?」
沈岐山淡道:「府中祖傳家法可沒這條!從前都是大哥大嫂說了算,我如今年長且身份已不同往日,自然要隨自己的規矩!」
沈諭衡神色一沉,蔣氏插話進來:「雖是如此,但......」沈岐山打斷她,不容多說:「就是如此!」又瞪向蕭鳶:「還不趕緊過來。」
話已至此,蕭鳶也由不得自己,乖乖向前跪於蒲團之上,領著趙姨娘她們,插香灑酒,磕頭行了拜禮。
趙姨娘眼睜睜看著此幕,自是咬碎銀牙混血吞。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