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暫時不能去。
我和胡永吉馬上離開旅館,換了個地方住下。
玉春樓是行家,在後面跟著我們,有她在,就知道我們是不是被人盯上了,她打來電話說沒人跟蹤,我們才放心地住下。
我把前前後後仔細想了一下。
終於得到一個結論。
李得全傷人肯定不是因為還不起錢,放水的也有自己的規矩,有東西做抵押,錢收不回來,占人房子。
而他現在不要房子,只要錢,說不過去。
這麼做就是砸了自己的名聲。
那以後誰還敢找他借錢。
所以他的背後肯定有人操縱的一切。
我分析之後,胡永吉也覺得很有道理,就算要人命,也是金寶樓的人找我們算賬,我說:「胖肉,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麼事你和你爸都忽略了?」
胡永吉仔細地想,慢慢道:「我聽我爸說過,他去找李得全借錢的時候,看到八大金剛的麻子騰在房間裡跟一個女人折騰?那個女的我爸見過,對,我想起來了,那個女的就是南風的小媽!」
我恍然大悟。
問題就出在這裡。
八大金剛是天河古玩城一帶有名的打手,我混江湖的時間短,只是聽說過這幾個人的外號,他們究竟屬於哪股勢力,我就不知道了。
我點點頭說:「現在終於弄明白了。睡了她,萬一走漏風聲,麻子騰必死!他怎麼會在李得全那裡?他們什麼關係?」
「這我就不知道了。天河古玩城人際關係太複雜。誰也說不清楚!」
「麻子騰肯定掌握著篩子,把你爸把給扣了。只要你爸死了,這個秘密就不會有外人知道。他們想不到這種事情你爸會和你說。」
「那是我爸喝多的時候跟我說的。學子,你是不是想把這事告訴南風,讓她告訴她爸,麻子騰就死定了!」
我立刻否定,「你想過沒有?麻子騰肯定活不了,那你爸呢,他能嗎?別看小道上傳來傳去沒關係,但真要傳到南風他爸耳朵里,知情人一個都別想好過。」
胡永吉氣血沖腦,「我今天晚上我就在半路上把麻子騰剁了,我弄死他!」
我勸道:「別衝動!如果他真想要了你爸的命,他沒有活的機會。現在他住院了,暫時是安全的,我們得想個辦法,拿到麻子騰的把柄,想要搞麻子騰,先搞李得全。」
胡永吉強壓著胸中的憤怒說:「學子,我知道你點子多。但是麻子騰可不好對付。現在他們沒有動我,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我也知道了這個消息。萬一讓麻子騰知道,我們都活不了,我自己找他報仇,不能把你搭裡邊,明知前面有坑我要是還拉著你跳,那就不叫兄弟!」
「什麼叫兄弟?有難同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胡永吉紅著眼,「好!學子,你要幫我報了仇,我以後不再叫你學子,我認你當爺!」
爺是舊社會的尊稱。
王爺。
齊爺。
三爺。
我的千術師父對我說過,人在江湖就要當爺。如果有一天,我立足江湖,就稱「四爺!」
直到現在我都沒有明白師父為什麼要用「四爺」這個稱呼。
也許還有我接觸不到的秘密。
這一刻,我熱血沸騰。
胡永吉有狠勁兒,做千門八將中的火將最為合適。
我稍稍思索了一下道:「這樣,我讓玉春樓到醫院把藥費交上,先治傷。我去南風那裡打聽一下。不過我想她就算知道有人睡了自己的小媽,她也不會在意,她恨他爸。」
為了安全起見,我和胡永吉都化了妝,如果不熟悉的人一時不會認出來。
在天河古玩城我見到了麻子騰,跟我想像中的根本不一樣。
他臉上沒有麻子,皮膚很白,大約二十七八歲,長相非常俊朗,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小鮮肉,而且還是細嫩的羊肉。
我帶著胡永吉來到亨通寶行。
寶行里只有一個工作人員,還是我賣假銅錢時遇到的那個。
他見到我們進來,冷漠地招呼兩聲,就問我們是不是賣東西。
因為我不知道南風的電話,直接上門找她確實有些唐突,「我找南風,她在嗎?」
夥計鄙夷地看了看我,「我不知道南風是誰,你們要是既不典當也不贖當,那就請回吧。」
胡永吉剛要開口,我攔住了他,「你給她打個電話,就說童博學找她,讓她來見我!」
「口氣不小,不過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所說的人是誰?」
閻王好過,小鬼難搪。
不是沒有道理。
我拿起桌子的紙筆寫上了我的電話,威脅夥計說:「如果晚上十點之前,她沒有給我回電話,她就有麻煩了。如果你不通知她,那麼當她第一時間知道是你在搞鬼,你第一時間就得從這裡滾蛋!」
夥計不以為然,抓起桌子的紙使勁兒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得意地說:「你們馬上給我滾蛋!最好別讓我在外面看見你們,不然沒有好果子吃。」
我冷笑,「我們走!」
出來後,胡永吉氣憤難消,嘟囔著:「要不是你攔著,我非揍他一頓,讓他明白明白。」
「在人家在盤打架,打贏了也沒理,天狂有雨,人狂有禍。要是南風知道手下有這種夥計,估計不止被打一頓這麼簡單。等到天黑了,讓玉春樓出面,我們去會會李得全,先把他拿下,麻子騰就好說了。」
李得全開著一家皮包公司。
兩千年時,在海瑞這樣的公司多如牛毛。
而李得全大部分時間都在公司里待著,因為公司里有不少姿色不錯的女人。
我們站在公司大門外,沒一會兒的功夫玉春樓從裡面走了出來,拿著鑰匙把鎖打開,「進來吧,挺安全的,正好有場大戲,你們男人很喜歡看。」
身邊有這樣的人,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玉春樓只是圍著房子四周轉了轉就進去了,還能拿到鑰匙,不簡單。
我們上了二樓。
二樓的前台有個女人,她見到我們上來,立刻走了出來,「你們好,找李總是吧。」
我裝出冷漠的樣子,「不是說李得全兒在嗎?」
「李總在,但是」
「這沒你的事兒。」
我和胖肉沒理前台,上了樓。
能大晚上隨便出入這裡的人肯定都是熟人,她雖不認識我們,但也不敢攔。
到了四樓,我就隱約的聽到有房間裡傳來女人的喘息聲,骰子點數的聲音我都能聽得出來,更不用說這種聲音。
我徑直來到門前,門虛掩著,透過縫隙我看到兩個人正滾著床單。我微微把門縫推大了些,拿出dv先錄了一下,然後示意了一下胡永吉。
他一腳踹開門。
兩個人被嚇了一大跳,女人連忙用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
李得全盯著我們看了一眼,認出了胡永吉,「胡全樂的種!找我來報仇的?」他冷笑,淡然地拿起柜子上的香菸,點著抽了一口,「馬上給我滾!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爸也算是半個混的,這點兒道理你做小的也不懂?」
我走了一步,把電水壺的開關打開,「當然懂。你收了人家的房子,現在又不要了,只要錢。規矩是你破的吧。」
「那又怎麼樣?你打我,還是想砍我?你們動手吧,我知道胡小胖子從小練過,我不是對手,但只要你們留我一口氣,我弄死你們。」
我呵呵地笑了,「想要弄死你,我就帶著麻子騰來了!」
李得全一聽,臉色陡變,「你什麼意思?」
胡永吉指向女人,「別以為我不知道她是誰,她是麻子騰的姘頭。要是麻子騰看到,你覺得你能看的到明天的太陽?」
李得全陰沉著臉,「你們到底想要什麼?這樣吧,錢我不要了,房子還你們,把你們手裡的東西刪了,我不再找你們麻煩。」
女人嚇得臉色我慘白,裹著被子苦苦哀求,「二位大哥,我求你不要把我們的事告訴你麻哥,他會殺了我的」
就在這時,李得全的電話響了。
我搶先一步,拿過手機,看到上面的號碼,老熟人,劉大強,「該怎麼說,你清楚。」說完我開了免提。
「得全,你在公司嗎?」劉大強的聲音。
「幹什麼?」
「來幾局,等你半天了,你是不是忘了。」
「我還真給忘了。」
「霍霍哥也在,今天有豬!」
「好,我這就去,等我!」
掛了電話,我問道:「哪的局?」
「中天會所」
胡永吉下了樓,沒一會兒的功夫手裡拿著十萬塊錢扔到桌子上,「錢,我連利息都還了,房子你不能再要了。」
李得全以為我們是怕了,「懂事兒」
「但我爸的事兒還沒完」
「你想幹什麼」
話還沒說完,胡永吉突然沖了上去,兩拳打的李得全半死。
女人嚇得大叫,我一瞪眼,「再喊,我弄死你!」
胡永吉拿起水壺,死死地按著李得全的嘴,把水倒進了他的褲襠
臨走時,我拿著dv晃了一下,「我們的事結束了,如果我們有什麼意外,我不保證這裡面的內容不會傳出去!」
下了樓,前台小妹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不用想我也知道這是我玉春樓的傑作。
出了李得全的公司,胡永吉回頭看了一眼,「我也算給我爸報仇了,學子,不,學爺,這次還得謝謝你!」
「不,叫我四爺!」
「四爺?」
「怎麼了?」
「你怎麼想到個四,多晦氣。」
「我喜歡四。」
胡永吉鄭重其事地叫了我一聲,「四爺。」
玉春樓看著我們,也是一臉嚴肅。
江湖就是這樣,當胡永吉叫我四爺的這一刻起,他要聽命於我,而我也要護他周全。從此,他再也不是我的兄弟。
玉春樓也跟著叫一聲:「四爺。」
我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星,感慨萬分,「永吉,春樓,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海瑞就有我們的一片天。」
在四爺之前,我們只是在江湖的邊緣徘徊。
但現在,我們踏進江湖的第一步。
電話響了起來。
我拿起來一看,陌生號碼。
除了風程,估計也沒人知道我的電話。
電話那頭居然傳來南風的聲音,「你好,請問你是」
「南風?」
「是我。」
「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
「我在垃圾桶里撿到的,我就知道店裡的夥計又欠揍了!」
「你來的正是時候,給我準備兩身像樣的行頭,你是中天會所的會員嗎?」
「是。」
「你帶我到中天會所走一圈。」
南風很快驅車來到中天會所,我們四人走了進去。
中天會所是會員制,外人進不來,除非有會員帶著非會員進去,裡面有個小型的場子,跟海瑞酒店沒法比。
但賭註上限非常高。
在裡面玩兒的人都是身價千萬。
場子不大,大約三四百平米,我一眼就看到劉大強坐在散台前,剛要走過去,他站了起來,把籌碼扔給了服務生,又跟服務生走進內部。
頓時,我明白了。
劉大強當了豬頭。
豬頭並不貶義詞。
每家場子想要經營下去,必須有客源,所以有些人便給場子拉人過來賭,被拉來的人叫做豬,意思是等著被宰,拉人的人叫豬頭。
劉大強的生意做的很大,應該不會幹這行。
看來上次輸的那六十萬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周梅新肯定限制了劉大強的經濟,無奈之下,才做這行。
只要豬在場子裡賭,無論輸贏都有提成,甚至高達百分之八十。
不怕你贏,就怕你不來!
還是那句話,場子不怕輸錢。
我看到他站了起來,拉著南風走向一邊,悄聲問:「有那個叫霍霍的嗎?」
「沒有。」
就在我要跟蹤劉大強的時候,突然在賭桌前看到另一個人,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奇怪的典當客孫苟子。
南風顯然也看到了,不由地問:「他怎麼會在這裡,看來他把我們都騙了。」
我仔細看了看他,手法嫻熟,一看就是老手,「當然這只是一種可能,你又怎麼知道我們來這裡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呢?」
「你放心,查他包在我身上。還有,這次好多古董商找錢有貴算賬,他沒辦法,只能把霍霍開除,現在他成了孤魂野鬼,除了他身邊的那幾個兄弟,其他人都跑光了。不過狗急跳牆,他放出話來,只要查出是誰搞的鬼,立馬做掉。」
「他這不是賊喊捉賊嗎?」
南風搖搖頭道:「我看不像,據我調查,錢有貴和霍霍的手下也在查。我想他們肯定是被人給害了。」
我問:「你知道金寶樓的情況嗎?」
「不清楚,金寶樓是暗的,我們是明的,井水不犯河水。你想知道什麼?」
「洛老頭的情況,還有還有玉春樓的過去」我說得很小聲。
南風點點頭,看向玉春樓,「好。」
「你盯住了這個人,有情況告訴我,這段時間我可能不會到你這裡來了。」
「你要去哪?」
「我要去海瑞酒店的場子工作。」
南風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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