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
無邊的恐懼湧上了貪狼的心頭。
下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死神在向著自己招手。
不。
段易就是死神!
是來索取他性命的死神!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廠房門口卻傳來了急速的腳步聲。
踏踏踏。
那些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的,就逼到了廠房門口。
「不許動,舉起手來!」
一群人高聲喝道。
而在這時,段易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貪狼不敢有絲毫的動作,他用餘光向廠房外看去,只見廠房門口站著許多荷槍實彈的警察。
警察手中的電筒光線很強,逼得貪狼睜不開眼。
「呵。」
段易輕笑一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向後退了兩步。
他居然後退了?
好機會!
突然之間,貪狼就好像是發瘋了一般,掄起粗壯的胳膊就朝段易猛地砸來。
而段易,卻一動不動。
砰!
一聲槍響。
貪狼的身子晃了晃,跪倒在了地上。
「段易!」
伴隨著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一名年輕靚麗的女警跑了過來。
她手中的槍口還冒著縷縷煙霧,剛才就是她開的槍。
「我沒事。」
段易擺了擺手。
這個開槍的女警不是別人,正是楚悠然。
楚悠然看到段易沒事,鬆了一口氣。
繼而,她又覺得自己很可笑。以段易的身手,還會懼怕這小小的貪狼嗎?
她笑了笑,指著周圍對段易問道:「剛才有人打電話報警說這一片有人被綁架了,讓我們來救人這是怎麼回事?」
段易聳了聳肩:「此地情況複雜,先回警局吧。」
段易當然知道是誰打的電話,是王寧燕。
他原本是想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來救下蘇修遠的,但王寧燕還是報了警。
報警就報警吧,有麻煩找警察,這裡的後事由警察來處理,也用不著段易操心了
在警察局裡,段易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楚悠然。
聽完了段易的講述,楚悠然面帶微笑地問段易:「沒看出來啊,你還挺愛樂於助人的嘛。」
段易也是一笑:「沒什麼,我這人還是挺有原則的。如果是十惡不赦之人,想要我幫助,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楚悠然轉著手中的筆,問道:「對了,那個蘇小嵐怎麼樣?長得漂亮嗎?你們之間的關係」
段易看著她,楚悠然正睜著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段易。
段易嘿嘿一笑,看來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是差不多的,非得跟其他女人比誰漂亮才算是正經。
他想了想,說道:「你想什麼呢?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我對她可沒有什麼非分之想。」
「呵呵。」
楚悠然乾笑兩聲,臉上流露出鄙夷的神色。
片刻之後,她又問道:「對了,段易,我有一件事情要問你。」
段易問道:「什麼事?」
「我查了一下,你應該就是當年慶安市8支隊的大隊長吧?」
誰料,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段易臉上的表情變了幾變。原本還算是和藹的眼神,立刻流露出了兇悍之色:「你居然調查我?你想幹什麼?」
他言語犀利,甚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楚悠然被段易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驚住了,忙起身安撫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一是對你產生了好奇而已,想要調查調查。」
「哼。」段易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做警察的,都這麼隨隨便便調查別人嗎?」
知道自己觸碰到了段易的逆鱗,楚悠然沒有再說話。
而段易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態度有些過分,怒起也漸漸地消散了:「我的事,和你無關,也不是你能夠理解的。所以,我勸你還是不要調查我的身份了對了,蘇修遠怎麼樣了?時候不早了,天也快亮了,我該帶他走了。」
楚悠然這才從座位上站起來:「他沒事了,已經安定下來了。」
「那就好,還有那個貪狼,麻煩你們嚴加處置,不要讓他再輕易地禍害別人了。」
段易想了想,又說。
楚悠然笑了:「這個你放心好了,貪狼這些年犯了不少罪,這一次會一併與他清算。一時半會兒,他絕對是不會再去騷擾蘇小嵐的了。」
段易點點頭:「嗯,既然如此,那我就謝謝你了,我欠你一個人情。」
「我們之間,談什麼人情不人情的。」
說著,就帶著段易去見了蘇修遠。
此時的蘇修遠,在經歷了那驚魂一夜之後,情緒處於極度崩潰的狀態。
警方專門派人給他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治療,這才讓他的情緒安定了下來。
當他看到段易走上前來的時候,眼神閃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蘇修遠,我們走吧。」
段易冷聲道。
「走?去哪裡?」
蘇修遠眼神迷茫地問道。
「去見蘇小嵐。」段易說道,「我答應她,要去救她父親的。」
誰曾料到,說完這句話之後,蘇修遠居然低下了頭。他良久沒有說話,而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哎——我沒臉去見她。」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段易補了一刀。
「你?」
蘇修遠不可置信,詫異的看著段易。
「一個做父親的,連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給不了自己的女兒。不但如此,還把女兒當做物品一樣隨隨便便的嫁給別人。你真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段易的語氣比較溫和,但字字如刀。
「我確實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蘇修遠嘆氣道:「所以,我沒臉去見她。」
「人活在這世上,臉面固然重要。但是,你如果就這樣一輩子退縮,那又算是什麼東西?連懦夫都不如!
你是她的父親,既然覺得自己對不起她,那就應該拿出一個父親應該有的樣子出來,讓蘇小嵐也知道,你也會成為一個合格的父親。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畏畏縮縮!」
段易怒道。
「我應該拿出一個父親應有的樣子?」
蘇修遠反覆地念叨著這幾句話。
自從蘇小嵐的母親去世之後,自己就染上了賭博的惡習。
三天兩頭就要出去賭博。
如果哪一天沒有賭博,他甚至會覺得全身痒痒。
這樣的日子過了好多年,也成為了他心裡的保護,他甚至沒有去關心一下蘇小嵐的感受。
而現在,讓他從這種狀態之中走出來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卻讓他感到有些不適應了。
不過,蘇修遠也並沒有就這樣頹廢下去。
他在心中暗暗罵道:蘇修遠,你難道就準備一直這樣頹廢下去嗎?你想讓親戚朋友都看你的笑話嗎?
在做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蘇修遠終於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般,鄭重地抬起了頭:「好,我跟你去。」
段易的臉上,這才流露出了欽佩的神色
走出警察局的時候,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在初升的朝陽之下,起早上班的人已經在街上來來回回地奔波了。
段易和蘇修遠並肩走在馬路上。
看著朝霞,蘇修遠念叨著:「長久以來,我一直沉迷賭博,幾乎過著晝伏夜出的生活。有多久沒有看過這樣的早晨了。」
段易沒有說話。
蘇修遠看了看段易,又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幫助蘇小嵐?」
說實話,段易長得確實很帥氣。再加上他也挺年輕的,比蘇小嵐大不了幾歲。
蘇修遠很自然地就認為,段易是蘇小嵐的男朋友。
其實,這麼多年以來,他也沒有關心過自己的女兒,所以,連蘇小嵐有沒有男朋友他也不知道。
不過,如果段易真是蘇小嵐的男朋友的話,蘇修遠倒也十分樂意。
畢竟段易救了自己,有很優秀,各方面都沒得挑。
現在像這樣的女婿,實在是不可多得啊。
只不過,蘇修遠家裡一無所有,也不知道段易能不能看得上蘇小嵐。
段易似乎知道蘇修遠心裡想的什麼,笑了笑:看來,天底下做父母的都是差不多的心思,都在為兒女的婚姻而操心。
即便是如蘇修遠這樣的人,也不例外啊。
段易笑了笑,說道:「我和蘇小嵐,只是偶然認識的」
接著,他也不隱瞞什麼,把那天在風明酒吧里所發生的一切都告訴給了蘇修遠。
蘇修遠聽了之後,面色大變。
他一個勁地捶自己的胸口:「都怪我,都怪我啊!我怎麼就那麼糊塗,這是害了小嵐!哎,如果不是遇上了你,小嵐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情呢!」
看他懊惱的樣子,段易知道,這是真的後悔了。
「段先生,請受我一拜!」
說著,蘇修遠居然要跪下給段易磕頭。
段易連忙將他扶起來:「這就不必了,從今天開始好好做一個正常的人,然後好好對待蘇小嵐,也不枉蘇小嵐在你身上花費了這麼大的心思。」
「是是。」
蘇修遠連聲點頭。
兩人正說話間,風明酒吧就已經近在眼前了。
然而到了酒吧的門口,蘇修遠卻又遲疑住了。
說實話,他這一路上心裡一直在鼓勵自己,一定要正視自己的女兒。
但是,當他和女兒只有一門之隔的時候,他卻又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