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堡中心,霍夫曼-馮-步森公館,審判庭的臨時駐地。
聖殿禁衛烏爾里希坐在桌子後面,看著桌上滿滿一袋正面印著飛獅,背面印著大公羅保特大頭貼的華萊士金幣,臉色鐵青。
昨天接到來自光精靈銀手家族的實名舉報信之後,作為審判官麾下的聖殿禁衛,烏爾里希非常重視這個情況,立即派人去查到底是否卻有其事。
正常來說,神的歸神,凡人的歸凡人,天堂教會審判庭不應該隨意插手這種地方貴族事務,然而無論是《獵鷹聖典》還是《日神經》都對這種強x未成年少女有極為嚴厲的警告處罰,天堂教會有充分介入的理由。
再者,如果是神聖帝國內部的舉報信也就罷了,關鍵這是光精靈銀手家族的舉報信,這種事國際影響特別重大、對神聖帝國的官方形象影響特別惡劣,因此天堂教會內部幾乎不用思考立即開始調查。
證據確鑿,確有其事。
更讓烏爾里希感到憤怒的是,從斯特凡男爵的行李包裡面直接搜出一大包華萊士金幣,嶄新嶄新的。
臭小子,裝都不裝一下是吧?
「你還不願意承認你的罪行麼?我的男爵?」烏爾里希朝著桌子對面的男爵吼道。
斯特凡被捆在椅子上,因為宿醉,驚嚇和審問,他典範階的實力完全發揮不出來就被抓住了。
「現在承認,按照朱庇特的意志,我們可以從輕發落。」
「我爺爺會來救我的。」斯特凡說道:「你們等著。」
「這跟你爺爺無關。」
「他會來救我的。」
「我的男爵,啊,朱庇特的天秤啊,難道你對自己犯下的一系列過錯毫無悔改之心麼?」
「你等著,等我爺爺來,你們都死定了。」斯特凡身體前仰,他那瘋狂又怨毒的雙目盯著烏爾里希身上的禁衛徽章,他咧開嘴,一股隔夜的惡臭和酒味噴在了烏爾里希的臉上:「看你這徽章,能當上聖殿禁衛很不容易吧,嘿嘿嘿,很可惜,它馬上就要離你而去了。」
之後,斯特凡保持了自己無情複讀機的態度,無論烏爾里希說什麼,斯特凡都是那一句。
聖殿禁衛無可奈何,只能將他先壓下去關起來。
然而,沒過幾分鐘,吵吵嚷嚷的聲音從遠到近。
「是誰,是誰抓了我的孫子,給我站出來!」奧蘭多伯爵帶著幾個惡狼冠軍勇士以相當蠻橫的態度直接破門而去,老爵爺此時已經是臉色全紅,一雙渾濁的老眼噴射出滔天的怒火,他一把將守在門口的聖武士推開:「我孫子斯特凡在哪裡,我要見他!」
來了,真的來了!烏爾里希趕緊站起來,嚴肅地說道:「伯爵閣下,你的孫子涉嫌強x罪和收受境外勢力賄賂,我們有確鑿的證據,根據……」
「fnndp!」奧蘭多直接一巴掌扇在烏爾里希的臉上,老伯爵怒火衝天:「是誰說的?是誰說我孫子犯罪了?你怎麼敢在惡狼的地界上抓我的人?」
「我們有證據。」聖殿禁衛捂著臉站起來,他也怒了:「神也不會原諒這樣的人。」
「什麼證據?這也能算證據,你親眼看到他犯罪了?那隻眼睛?你在現場?不在你憑什麼抓我孫子?」奧蘭多伯爵示意更多的士兵進來,他抓住烏爾里希的衣領:「我的孫子不可能是罪犯,我奧蘭多-沃爾夫的孫子怎麼可能是罪犯?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
「我可以向朱庇特發誓,你孫子做得一切都是真的,桌上那袋就是我們搜出來的證據。」烏爾里希也怒了,居然有人敢直接闖入審判庭駐所內拿人?
「證據?」奧蘭多把烏爾里希推開,他打開袋子心裡就是咯噔一聲。
「這就是證據。」
「這是個錘子的證據。」老爵爺蠻狠地抓起袋子,雙手叉腰咆哮聲接踵而至:「身上帶了點外彙算什麼證據,我的孫子我自己清楚,昨天我還跟他在旅館一起,我怎麼沒看到什麼金幣?你知不知道我孫子有多努力?當我在吧檯喝酒的時候,他在幹什麼?他在房間裡面學習!」
「一個如此熱愛學習的孩子,怎麼可能是你口中的罪犯?」
說到最後,老爵爺越說越自信,他指著烏爾里希的鼻子:「我看你才是那個收受了境外勢力賄賂,妄圖污衊我惡狼的優秀子弟的腐敗分子!我手上的就是證據。」
「來人啊,給我把他抓起來。」更多的惡狼冠軍勇士沖了進來,將聖殿禁衛烏爾里希扣在地上,老爵爺伸手拔掉了烏爾里希身上的禁衛徽章:「你不配戴著這個東西,你這個惡狼的敗類,等著接受正義的審判吧。」
聖殿禁衛無論如何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正想辯解奧蘭多伯爵又是一拳砸在他的臉上:「人證物證俱在,等到了我公國法庭,我看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給我記住,獵鷹聖典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有什麼話到我公國法庭再說吧。」
孫子被救了出來。
被打倒在地的聖殿禁衛看到了斯特凡男爵臉上輕蔑的微笑。
說了吧,我爺爺會來救我的。
「帶走!」
惡狼冠軍勇士們護送著斯特凡和奧蘭多伯爵從霍夫曼-馮-步森公館出來。
老爵爺正想出口呵斥自己孫子的愚蠢,同時下令找出是誰害他孫子時,有人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是帝國審判官胡滕和英雄階司鐸諾伊施泰特。
「居然真的有人敢從審判庭拿人,我的伯爵閣下,您好大的膽子啊。」審判官面無表情,可誰都能感覺到他的滔天怒火,在他的命令下,宗教武士們封住了道路。
「以朱庇特之名,今天就算是蓋爾哈特大公來了也別想善了,審判庭戰士!為了朱庇特,為了神聖帝國!」
「以尼古拉陛下之名,為了惡狼,為了神聖帝國!」
當街火拼。
…………我是一家人打一家人的分割線…………
第二天,離開狼堡的山道上。
一群全副武裝的黑鷲守衛護送著一輛豪華馬車,順著格雷岩山脈的道路緩緩前進。
今天是秋狩的日子,賽莉斯緹和希德順勢從莊園中脫身,帶著二三十位黑鷲守衛出來秋狩。
換上了全套黑鷲皇室振金全身板甲,深紅色紋章披風,將自己一頭華麗銀白髮高高盤起,眉宇中透出逼人英氣的帝國皇女賽莉斯緹看著坐在自己對面持續傻笑不止的希德,忍不住用自己穿著黑色軍靴的鞋尖從桌子下面輕踢希德的腿:「在笑什麼?」
「在笑昨天發生的事,我的殿下。」希德預料到了自己這封實名舉報信效果會很好,但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好。
昨天就在狼堡的大街上,這場造成3死22人受傷的劇烈衝突給深秋的城市蒙上了一層駭人的陰影,惡狼伯爵奧蘭多與帝國審判官胡滕等人公開在大街上大打出手,血流滿地。
這是起性質非常惡劣的世俗勢力和宗教勢力衝突、流血事件,稍微處理不好將導致非常嚴重的後果。
然而這卻給了帝國皇女一個絕佳介入地方事務的藉口,賽莉斯緹立即抓住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親自仲裁兩派之間的矛盾,面對帝國皇女的出面來自中央皇朝的威懾,雙方只得各退一步。
審判庭原諒了奧蘭多伯爵的冒犯但依然扣押著斯特凡男爵,審判官胡滕態度強硬,要求貴族們必須對此有個交待。
而奧蘭多伯爵則是在焦頭爛額之下趕緊準備婚禮事宜,連夜派人騎馬去追軍士長布克,被迫答應皇女的安排——斯特凡直接迎娶那位被他侵犯的少女。
這就是皇女給出的判決,於情於理雙方都能勉強接受,而且還有法可依。
狼堡人頓時稱頌賽莉斯緹的英明果決、公正無私,貴族們也無話可說,宗教勢力也第一次正眼看這位之前聲明不顯的冰山美女。
「你也覺得我做得對?」賽莉斯緹見希德壞笑不止,臉上也情不自禁地泛起一絲紅暈,她對自己能抓住這個機會總算是延伸了影響力也感到滿意和一點小小的自得。
「你這個時機抓得很好,我原本以為我需要提醒你一下,結果發現根本不用。」希德認真地點頭,他立即做出一副恭維的樣子:「殿下,我們這些人就像是星星,拱衛著如太陽般的您啊!」
這傢伙,就不能真心實意一點麼?實在是假得不能再假了!帝國皇女的腦門上冒出了黑線,原本冰山一樣的狀態再也繃不住了,只能立即端起紅茶掩蓋自己微微翹起的嘴角。
總算是找到機會讓這小子知道我的水平了。
很不幸的是,嘴裡說著騷話的希德注意力並沒有在皇女的身上,他真正喜悅的是經過這件事,審判庭的注意力被轉移開了,現在審判官胡滕的注意力全在搜集斯特凡的犯罪證據與即將到來的婚禮上。
自己安全了,暫時。
見希德還在微笑不說話,帝國皇女突然嘆了口氣:「哥哥曾經跟我說過,君主的地位依賴於各集團之前強烈而持久的緊張關係與利益的對立,我以前一直半懂不懂,經過昨天那件事才開始明白。」
「那你的哥哥還有沒有告訴你,一旦某人爬上統治者的位置並維持一定時間,那麼該位子就會強制他接受固有的規律,使其漸漸遠離整個社會其他所有的集團和階層,甚至遠離他出身和將其扶植起來的集團啊?」希德隨口說道:「這就是,必須要有一位巫妖王。」
固有的規律?漸漸遠離?必須要有一位巫妖王?
賽莉斯緹只覺得從希德口中這些偶爾蹦出的話語不僅耐人尋味,而且意味深長受益無窮,她稍一咀嚼就覺得其中蘊含著簡單卻深刻的政治藝術。
他簡直就像一座金山一樣,有待自己的進一步發掘。
「喀喀喀~」馬車進行在山道上,兩人都沉默,希德是在思考自己的下一步應該怎麼做,而賽莉斯緹則是在想怎麼繼續挖掘自己這位私人的才能。
「殿下,還是不行麼?」希德突然開口問道。
賽莉斯緹稍稍一愣就明白了希德的意思,她忍不住臉上露出了失落的神色:「還是不行,每次我感覺到即將成功的瞬間,就是……就是肚子那裡會有劇烈的痛感,升華之力就自動褪去。」
是的,經過這段時間的大量對練,賽莉斯緹已經從希德的口中得知了他皇血升華的方式。
希德的皇血升華跟目前皇室已知的完全不一樣。
根據賽莉斯緹所知,無論是老皇帝還是她的兩個哥哥,他們發動皇血升華的方式是將身上所有的羅曼尼血脈之力集中到某個部位,通過量變引起質變,最終完成皇血升華。
可希德不是這樣,根據希德所述,他的皇血升華是從心臟處釋放出金色的神血控制其蔓延到全身,完成升華。
皇室的辦法賽莉斯緹試過了沒有一次成功,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賽莉斯緹嘗試了希德的辦法。
果然有用!賽莉斯緹好幾次都讓自己的身體表面已經覆蓋了升華之力,最好的一次皇血升華之力已經蔓延到了大腿上,天鵝絨褲襪表面都出現了金色符文。
可最終還是失敗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差了點什麼,可毫無疑問希德的辦法更有用,她每次距離成功都要更加進步,因此冰山美人心情顯得不錯,她第一次主動找了話題:「說起來,你以前作為傭兵的時候接過類似這種調查的委託麼?」
「當然接過。」
「具體是怎麼做呢?」壞女人就像海綿一樣,想從希德身上汲取更多。
「什麼怎麼做?」希德斜著眼睛:「我接過的調查95%以上,都是懷疑另一半出軌要我幫忙找證據的調查。」
「…………」賽莉斯緹嬌軀微顫,皇女極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足足一分鐘後,她才繼續問道:「那麼普通的委託呢?作為傭兵中間人,你有什麼講究麼?」
「當然有。」希德也順口繼續說道:「作為傭兵中間人,面對不同的委託者,就要有不同的講究,比方說,面對第三第四階層的委託,我一個白頭佬天生就顯得足夠值得信賴有保障,這個時候就要坐地起價讓他們多掏錢,同時告訴他們一切交給我就好,如果他們有意見,那就適當威脅一下很容易讓他們屈服。」
「如果遇到和我類似依奎斯小貴族的委託,那麼就要仔細問清楚任務條件和內容並進行記錄,然後逐一判斷難度,儘量通過語言和展示我的外貌來讓對方感受到我的水平,這種情況稍微少賺點是允許的,目光長遠嘛。」
「原來是這樣。」賽莉斯緹紫色的高貴雙眸放出了亮光,她雙手托腮身體前傾:「那如果面對大貴族呢?面對諾比利你會怎麼做?」
「諾比利的委託很少,且一般不是我這種水平能接的,但如果有也不難,注意事事請示,事事匯報,唯僱主的意志論即可,要注意在委託中儘量淡化自己的影響力,就當好一個傳聲筒,儘量讓僱主感覺到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讓他感受到微操的快感和坐在城堡里決勝千里外的成就感。」希德笑道:「比如說:弩手陣地前移5米,長槍盾牌後仰15°。」
「諾比利的單子只需要記住,能不能贏不重要,能不能完成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讓諾比利們感覺到操作的樂趣就夠了,爽夠了,他們會付錢的。」
「噗~」希德話音剛落,高冷如雪夜星辰般帝國皇女終於繃不住了,她用手掩住自己的臉,忍不住當場嬌笑出聲:「呵~哈哈哈哈哈!真有趣,真有趣,希德,你這個狡猾的傢伙!」
「哈哈哈哈~」馬車內充滿著賽莉斯緹快樂的笑聲,甚至傳到了馬車之外。
黑鷲守衛們呆滯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是他們第一次聽到冰山一樣的皇女發出這麼快樂的笑聲。
坐在裡面的真的是皇女麼?
路上,希德的騷話一套接一套,還時不時冒出幾句意味深長的話語,賽莉斯緹只覺得這趟調查之旅似乎似乎比莊園內的樂趣還要多不少。
他們在路上的基爾特小鎮夜宿一晚,第二天賽莉斯緹就下令直接朝著格雷岩山脈深處的科涅城堡趕去,黑鷲守衛們自然勸誡,但守衛隊長和耶希爾爵士都不在,他們無法抗拒賽莉斯緹的命令。
陰沉的天空下,坐落在群山山坳中的科涅城堡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調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