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擺了張桌子,執勤的弟子正在讀道經,像是《太乙金華宗旨》。見幾人過來,連忙招呼道:「見過師兄,請各位來這裡辦理入場手續。」
杜仲問道:「王師叔在裡頭嗎?」
那弟子答:「回師兄,家師在。」
這位王師叔,指的是金願峰長老王雀九,天工司眾弟子的煉器本領大多是從他那兒學來的,因此口尊「家師」。杜仲腰間那柄赤霞寶劍,就是王雀九的傑作之一。
杜仲聞言,對那弟子道:「多謝。」
等辦好了手續,執勤弟子從懷裡取出一個造型複雜而精美的器物,插在外牆上的一道口子裡。隨著一陣器械運轉的轟鳴,厚重的大門被緩緩拉開,在眾人進入之後又漸漸關閉。原來他掛在脖子上的這物件,竟是武備試驗場大門的鑰匙。
眾人走進試驗場,感覺眼前一亮,寬闊極了。大廣場上又建有幾個屋子,又有些露天區域以圍牆隔開。
這天工司的建成也非朝夕之功,初建之後還擴了數次。由於每次擴建時天工司都會承擔七成以上的費用,因此「土木阿兄」們倒是能大展拳腳。至於天工司的生意為什麼會這麼好?那得問聖人為什麼每年都要打仗了。
「真是戒備森嚴啊。」顧惜舟初來乍到,不禁感慨。
歐陽娘子道:「是啊,畢竟這裡相當於長生門的武庫,存放著各式武備,馬虎不得。加上門內也不太平,只得嚴加看管。」
杜仲問道:「師叔呢?」
歐陽答:「那可就不知道了。這兒大得很,碰上再說吧。」
「砰!」
還沒碰上,倒是先砰上了。
一聲震響引起了眾人的注意。歐陽帶隊走向傳出聲音的爆炸物試驗場,介紹道:「這是最新的掌心雷,裡面附了隔音符篆,因此噪音比起上一代小了許多,但威力不變。」
他拿起桌上的另一種小圓柱體,道:「這是明光雷,爆炸傷害不大,但把人的腦瓜子震懵還是綽綽有餘的。再加上它爆炸之後會放射出刺眼的光芒,叫人根本無法直視,因此最適合在不造成殺傷的情況下干擾對手,比如,救人質。」
說著,他讓眾人拿起桌上幾個黑色的玻璃瓶遮住眼睛。黑的不是瓶身,而是那瓶中的墨水。
「都擋嚴實了,亮瞎了我可不管啊!」歐陽自己也舉了一瓶擋在眼前。見眾人準備完畢,他以內力一催,激活了手中明光雷的機簧,將之投了出去。
過了一彈指功夫,明光雷倏然爆炸,伴隨著尖銳爆鳴聲,放出無量光明。即便隔著墨水瓶,眾人也覺得眼前一陣刺痛,不由得趕緊轉過身去。同時,衝擊波也震得眾人耳中一鼓,一時只能聽見尖銳的耳鳴聲。
正常的明光雷沒這麼大噪音,這恐怕是又在試驗什麼新的配比。
圍觀的天工司弟子們同樣發出了尖銳爆鳴聲。不過,不同於七人的狼狽,他們的臉上寫滿了興奮,即便有幾位弟子的眼睛已經被強烈光芒刺激出了眼淚。他們像是早就習慣了武備測試的殺傷。
「不錯吧!」歐陽娘子對著七人大喊。倒不是他嗓門大,而是他也被震出了耳鳴,再加上有些興奮,不免大聲了些。
「還有這個!問路錨!」歐陽領眾人走到場地另一側的小屋前,從門外的桌面上拿起一個手掌大小的鐵錨,後面還連著一根細繩。
許天佑到了房子門口,頗為好奇,正欲走進去查看,卻聽見歐陽緊張地喊道:「別進去!」
雖然聽力受損,許天佑還是聽到了指令,停下腳步,顯得有些尷尬。他順著歐陽的手指往門的上方一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那裡赫然擺著三個大字:陷阱屋。
歐陽示意眾人站在牆後,離門口遠一些。然後,他將問路錨甩了幾圈,利用慣性將之拋進屋內,再往外輕輕扯動。接著,他好像是感覺到問路錨勾住了什麼東西,向眾人喊了一聲:「小心了!」,遂用力一收。
隨著他手中動作,門口頓時傳來一陣轟鳴。原來是門口有一根絆線,連接著一顆掌心雷,作為機關。許天佑見狀,嚇得瞪大了眼睛,暗自慶幸自己剛才還沒算太聾,不然還沒出征就要被炸死了。
杜仲道:「到時候,大家也絕對不要冒冒失失地亂跑,不然就是這個下場。這問路錨,就是替我們探路的。」
他接過問路錨,示意眾人靠近一些。見大家都能看見屋內的情況了,他便將錨一甩,勾在了柜子的把手上。
「搜查的時候,也要小心敵人會布置誘殺裝置。」說完,他手上用力,慢慢拉開櫃門。當櫃門被打開了一些時,突然激射出了幾道暗器,釘在對面的牆上,發出金屬震顫的餘聲。
眾人說話的音量越來越正常,看來是從剛才明光雷的殺傷中恢復了不少。
歐陽道:「這個絆雷,我們最近正在研發一種新式的。只要把這絆雷插在地上,將正面朝向敵人可能出現的方向,一旦有人在絆雷前三尺的扇形範圍內經過,便可以直接引爆,很適合斷後的時候使用。」
「不過,目前這個雷的激發和殺傷都有些不可控,一炸炸一圈。我們正在想辦法把這個雷的殺傷面積控制起來,只炸它面前的」
「啊!」
歐陽娘子話還沒說完,眾人便聽見隔壁爆炸物試驗場傳來一陣慘叫。
「第一百三十三次試驗,失敗!爆炸方向不可控!」
話音剛落,兩名弟子迅速抬著擔架跑到一堵圍牆後面,稍過片刻,將那受傷的測試員抬了出來。
那長老顧不上腿上的傷,還在補充:「觸發時間不太對,有點慢,需要再縮短一半!」說著,他又疼得咧起了嘴。即便有金光護體,他的腿還是受了些傷。
洛靈樞見著傷患,條件反射一般沖了上去,運起真氣給他止血療傷。她運功時周身散發出青芒,大地靈氣迅速朝這裡聚集,又經過她的經脈流轉到傷患身上。
顧惜舟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青蓮劍訣。
歐陽也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他師父,王雀九。他趕緊跑了過去,邊跑邊叫:「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