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朋說出來軍分區的這個要求,讓李子元多少面色有些尷尬的抓了抓頭皮道:「這事我還真忘了。當時一直沒有聯繫上分區,倒是陰差陽錯的與軍區聯繫上了。接到軍區命令南下的時候,咱們自己的電台又留在了三營。」
「就算帶著,咱們那部電台功率也有些小。好不容易與軍區聯繫上了,要是在斷了就不是個事了。繳獲的偽軍電台,又沒有可靠的收發報員。俘虜的偽軍報務員,在當時那個環境換了誰敢用啊,就沒有將那部大功率電台留在九鼎山區。」
「這樣,你告訴老何,讓他派一個班將電台和收發報員都給分區送回去。反正那玩意咱們留著也沒有用,一開機還容易被鬼子給盯上。送回去就送回去,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咱們手中的那部,對咱們來說已經夠用了。功率小點就小點,勝在輕便靈活。」
「在九鼎山區聽軍區的命令,是當時遲遲與分區聯繫不上。現在重新恢復上了聯繫,還要那麼大功率的電台幹嘛?帶著還死沉、死沉的,其實就是一個累贅。咱們手中又沒有汽油給發電機使用,平時還得當寶貝一樣供著,早點還回去也省心一些。」
交待完畢電台的事情,有些疲憊的李子元喘息了一下後,才抬起頭說到最關鍵,也是他最擔心和牽掛的問題:「這批俘虜和新兵,老錢你和老張多費費心爭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與咱們手中的老兵整合到一起。」
「還有一點,也是最關鍵的,新兵的訓練一定要加快速度。在兵員分配上,要注意以老帶新。偽軍俘虜的思想工作一定要做好,不能好不容易帶回來這些。用不到幾天,就跑掉了一半。思想工作一定要做到紮實可靠,即要留下人也更要留下心。」
「當然如果實在有困難或是有病的,也可以放回去。不過,還是要儘可能的留下。這支偽軍從戰術素養上來看,還是相當不錯的。至少在基本功上是相當紮實的,勇氣看起來還是不錯的,敢跟咱們打白刃戰。」
「這可是咱們在山西戰場,接觸的多批偽軍中不多的有這個底氣的部隊。至少在王鐵石和原來晉綏軍投敵的部隊中,我是沒有見到過。這些人都是走錯了路的,調轉過來都會是好兵。我這個人招兵不看出身,只要肯打鬼子、肯服從命令,誰來我都歡迎。」
「俘虜兵教育好了也是一樣,而且還節省我們大量的時間。老錢,不是我這個人眼皮子淺。你想想一群剛放下鋤頭的農民,與一些受過完整軍事訓練,甚至上過戰場的士兵。那個形成戰鬥力更快一些,或是說哪一方面更有戰鬥力一些?」
「而且咱們如果只是從根據地動員新兵,一旦動員的數量太多,也會影響到當地的農業生產。老錢,俘虜兵未必都是不能用的。關鍵問題是,我們怎麼去調整他們的思想和心態。以及怎麼樣去感化他們,徹底轉變過來。」
「我知道,我的這個做法在上級機關多少有些非議。可作為一線部隊的軍事指揮員,我還是要考慮到我們面臨的一些更為現實的問題。我想只要控制好俘虜兵在部隊中的比例,有些事情不會是我們想像的那麼糟糕。」
「當然,我也不是劃拉到碗裡面都是菜。軍官和難以改造的老兵,我一般是不要的。最好是一年以內的新兵,轉變思想比較容易,而且也基本上成了型。與那些老兵油子相比,也沒有多少壞習慣。」
李子元今天當著錢朋說的這番話,並不是無的放矢。他之所以說這些,是因為他也知道,上級有些人認為他大規模的啟用俘虜,這會影響到部隊的純潔性。錢朋雖說是新調來的副政委兼政治處主任,但他另外一個身份也相當於上級派來的特派員。
有些事情,自己沒有辦法去和上級解釋。可有些自己在某些事情上的想法,還是讓錢朋知道和掌握一些為好。借著錢朋的匯報,以平息某些人的不滿。這樣,對於自己來說,無疑也是一個變相的解脫。
說完了自己要說的話,李子元卻是沒有立即停下來。而是繼續道:「但老錢,那批俘虜兵最好再仔細鑑別一下。這麼短的時間裡面,未必鑑別的太清楚。寧缺毋濫,兵痞和身上有病的,該遣送走的遣散走。」
「另外,老馬這一半天估計要去黨校學習,他走後部隊的政治思想工作,你要儘快的進入角色。現在咱們部隊幾乎與新編的部隊,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政治思想工作抓不起來,部隊的戰鬥力就上不去。」
「還有老張,老何這段時間擔子很重。我現在又受了傷,你這個副團長要加加擔子。生產自救的事情不能扔,可部隊上的事情你該抓的也要抓起來。那一畝三分地,用不到整天的去盯著。團裡面的事情,你得給我抓起來。你可不單單是一營長,還是我的副團長。」
李子元的話音落下,錢朋與張子健都點了點頭。不過看著李子元身邊攙扶他的張玉虎,錢朋忽然道:「團長,現在戰鬥結束了,小張我就不用了。我讓老何給我選一個警衛員就是了,你身邊沒有一個人可不行。」
其實這幾天的相處,錢朋對張玉虎的表現相當的滿意。這小伙子不僅軍事技術相當的紮實,還有一手好槍法。而且從上到下,都透著一股子的機靈勁。九鼎山戰場自己幾次遇險,都是靠著他全力搶救才能逃過一劫。
要說將張玉虎這個警衛員還給李子元,錢朋是真的有些捨不得。可問題是這個張玉虎明顯也相當得到李子元的喜愛,而且想對自己來說,張玉虎更喜歡跟著李子元。基於這一點,就算錢朋在捨不得,也不好去奪人所愛。
對於錢朋將張玉虎送回來的話,李子元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已經習慣了張玉虎在身邊的他,這段時間一個人還真不習慣。尤其是眼下自己負傷,連穿衣服都有些吃力。張玉虎回來,也算是解決了自己眼下的困境。
不過,也有些擔心錢朋身邊沒有個人,在安全上出問題。尤其是在眼下,鬼子滲透進來的狙擊手,始終沒有清理乾淨的情況之下。錢朋的身份特殊,要是在自己這裡出點事,那就難以向上級交待了。
在帶著錢朋與張玉虎回到團部之後,在何三亮沒有合適的人選之前,讓誰去保護錢朋,李子元多少也有些頭疼。當眼下在團部反思的劉連明,出現在李子元面前的時候,李子元忽然眼前一亮。
與其讓這個傢伙在團部就這麼反省,還不如暫時先給錢朋當一段時間警衛員。其他的事情,等人選出來之後再說。至少這個傢伙雖說毛病多多,可臨時當一段時間警衛員,還是肯定稱職的。
聽到團長讓自己去給副政委當警衛員,劉連明的臉色是一陣紅一陣白。只是在李子元看向他極其嚴厲的目光之下,劉連明也不敢反駁。只能摸了摸鼻子,老實的接受李子元的安全。只是在心中祈禱參謀長在給副政委挑選警衛員,速度上能夠快一點。
要不然自己好賴也是一個堂堂的連級幹部,尤其還是團裡面的偵察參謀兼偵察連長。去給副政委當一個警衛員,實在有些太尷尬了。這要是參謀長一直沒有選到人,自己豈不是一直得當下去?
相對於實在有些不甘心,甚至感覺到有些沒臉見人的劉連明。他暫時要保護的錢朋,在得知劉連明的錯誤之後,對於李子元的安排也沒有反對。於是李子元部隊級別最高的警衛員,正連職的警衛員正式贊新出爐。
等劉連明離開團部,自覺的去與張玉虎站到門外後。錢朋看了看這個傢伙,搖頭道:「團長的這個做法,我看還是比較恰當的。有些幹部打了幾場勝仗,就以為老子天下第一的想法要不得。有些風氣,是到了該殺殺的時候了。」
「不過老何,我的這個事情,你也要抓緊時間辦一下。畢竟讓堂堂偵察連的連長,給我當警衛員也有些浪費了。有些事情要敲打一下,可也不能太過火了。我們也得考慮一個幹部的自尊心不是嗎?」
對於錢朋的話,李子元笑了笑對他道:「老錢,你還真得等一段時間,我的想法是從偵察連給你選一個。偵察連都是經過實戰的老兵,無論是從成分上還是軍事技術上都沒的說。作為偵察兵,他們自身的警惕性也很高,都會使用長短兩種武器。」
「只是,現在偵察連讓老董帶著出去,去挖那些地老鼠去了。剩下的人,也讓王均帶著警衛駐地和清理周邊。什麼時候能夠歸建,那還得看董平的效率。再說,就是選拔出來後也得進行培訓。至於劉連明,就讓他給你當一段時間警衛員。」
「一個是讓他好好的接受一下教訓,另外一個也是保護你。這幫鬼子的狙擊手,一天沒有清理乾淨,咱們就處在危險之中。現在不說軍分區,就是咱們自己的部隊。我這個團長和老馬這個政委,都已經載在這幫傢伙偷襲之中。」
「要是你們幾個在出什麼事情,不僅工作受到影響,這臉就丟的更加大發了。估計在整個軍區,搞不好都得臭名遠揚。你老兄是咱們團的副政委兼政治處主任,咱們團如果真的丟人丟的太大發,你老兄的臉上也不好看不是?」
李子元的這番話,錢朋笑了笑沒有接過他的話頭。對於劉連明這樣犯了錯誤的幹部,錢朋認為殺一殺這個傢伙的傲氣是必須的。只是這個度要把握好,既要打掉他心中的傲氣,但也不能太傷害他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