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力知道分區和原來的縣委曾經幾次組織打狗隊,想要除掉包括王鐵石在內的這三個鐵桿漢奸。但都因為這幾個傢伙防備森嚴,而未能得手不說還損失了幾名戰士。自己也因此暴露了身份,只能調到二區當武委會主任。
派來的人不僅要有豐富的經驗,還要有比較靈活的工作方式。最關鍵的是得能站住腳,將工作開展起來。眼下不管誰來壺北,都幾乎相當於重新開始。所有的局面,都要重新打開才行。估計眼下也正是因為這個情況,才讓這個新任縣委書記一直都很難產。
關力跳過了李子元對縣委重建緩慢,情報工作不暢通的抱怨,而是將關注點放在了李子元前邊的那番話上。對於李子元的擔心,關力想了想道:「隊長,你認為會不會是小鬼子將咱們利用眼下的這個態勢,將咱們拖在礄口東面的山上。」
「然後再從其他方向調集其他日偽軍,從四面在包抄過來直接將咱們包圍在這裡?整個礄口東面的山區,雖說不算高但面積的確是廣大。但是如果從王家溝到礄口這一片山區,可就比整個壺北東面的山區小的多。」
「而且從礄口到王家溝一線,儘管也算是山區。可這一帶的山勢比較平緩,又是壺北東部山區的主要農業區。至少杏花溝以西的山區,沒有咱們上次迂迴平川時候路過的那種深山老林,這一帶的林子都稀疏的很。一旦鬼子四面合圍,要想發現我們並不是很困難。」
「去年鬼子大掃蕩的時候,就是採取了這個戰術。原來的壺北基幹營,就吃了一個悶虧。好在當時就在壺北活動的分區基幹團,增援的速度很及時,再加上鬼子迂迴的兵力不多,才沒有讓壺北基幹營吃大虧。」
「當時鬼子對壺北東部山區進行掃蕩的兵力並不多,以壺北境內的日軍為基幹,加上偽縣警備隊以及偽晉南建國軍的一個團,而且是兵分兩路行動。當時的老壺北基幹營認為敵軍的數量不多,有戰機可以利用。就集中了全部兵力,在壺北與潞東交界處,想要打一個伏擊戰。」
「結果卻沒有想到,小鬼子北路掃蕩的人的確不多,但是卻以日軍為主。將當時的老基幹營,吸引在壺北與潞東交界處的山區。另外一路正向我根據地內掃蕩的日偽軍,則快速的返回對老基幹營實施夾擊。」
「當時的老基幹營長雖說反應也很快,也發現了其中不對勁。但還未來得及撤退,就被鬼子合圍了。要不是分區基幹團因為日偽軍突然反回,跟著從東面過來為他們解圍,恐怕當時的老基幹營就完了。」
「俺在想小鬼子今天的這次情況,與去年雖說並不太一樣。但你剛剛的那番話,卻是讓俺想起了去年鬼子掃蕩時候的,他們對付老基幹營時候的戰術。分區基幹團救援老基幹營的時候,還是俺給帶的路。」
「唯一的差別就是當時小鬼子是向東面掃蕩的時候,突然殺的回馬槍與正面日軍一個中隊外加部分偽軍,將壺北基幹營困在了三區的一片山林裡面。最後老基幹營雖說損失不大,可卻犧牲了營長。」
關力的這番話雖說講的不是太多,也沒有將去年老基幹營的事情說的很透徹,但對於李子元來說卻是猶如醍醐灌頂一般。的確,壺北東部山區的面積廣大。但是單從王家溝到礄口之間的山地,可就面積不算大了。
這一帶的山地正像關力說的那樣,都是以灌木叢為主,缺少那種大面積,可以為自己提供足夠隱蔽的林子。而且除了礄口以北的一小片山地之外,大部分的山地山勢比較平緩,高度也並不算高。這種地形給自己活動帶來一定的便利,可也一樣會方便日軍的清剿。
自己昨天下午,在礄口東面偷襲加上零敲碎打,以小鬼子下級軍官的軍事素養,很容易判斷出來自己大致的出發位置。如果他們調動落馬,甚至是壺北縣城的日偽軍,包抄自己的後路,那麼自己搞不好就會被合圍在這一帶。
落馬的日偽軍倒是無所謂,他們沒有那麼大的實力。即便是與其遭遇,李子元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大不了集中火力打他一傢伙。按照自己的火力配置就算打不贏,自己也不會吃太大的虧。
但李子元最擔心的不是明面上的敵人,而是現在隱藏在水面下的,還未暴露的敵軍。日偽軍的行動速度和效率,李子元還是很清楚的。從壺北縣城到平川以及落馬和礄口,都有著不錯的山區公路。
小鬼子不僅自身機動能力強,而且他們有卡車。即便他們從壺北縣城出發,如果乘汽車的話大概最多也就兩個小時之內,就會趕到落馬據點。即便是徒步行軍,六七個小時也足以趕到。
到時候從落馬鎮出發,直插自己背後的豹子口以及棗花溝方向,那麼就有可能將自己直接合圍在這裡。到時候自己就算能突出去,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甚至還有全軍覆滅在這裡的可能性。
從王家溝到礄口在到落馬之間的山區面積,不管怎麼說還是有限的。如果鬼子採取四面合圍、層層搜山的戰術,自己和部隊活動的範圍將會越來越小,直至被日偽軍發現。而從兵力和火力對比上來看,一旦被鬼子發現自己則很難逃脫掉。
想到這裡,李子元不由的驚出一身冷汗。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小鬼子為了對付自己這支規模不大的游擊隊,會下這麼大的力氣。但眼下的形勢卻讓他不得不相信,鬼子就是為了對付自己,而下了這麼大的力氣。
搞明白這一點的李子元,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感到榮幸,還是該感到鬱悶。自己不過一個百十人,連百八十人的那個八都沒有湊足的游擊隊。小鬼子居然不僅拿出這麼大的力量對付自己,還想了這麼多的陰謀詭計,真的是有些太過於看重自己了。
為洛合勘四郎下這麼大的力氣對付自己,說不清是喜還是憂的李子元卻是沒有想到。他到壺北雖說只有半年的時間,兵力也不過只有幾十人的充其量就半個連建制,但是搞出來的動靜卻遠遠超過了原來的老壺北基幹營。
自到任壺北後,第一戰擊斃第一軍高級作戰參謀,第二戰炸掉了日偽軍掃蕩太行山區根據地的物資倉庫,並給日軍修建白晉鐵路的計劃,造成了第一次的破壞。第三戰則更乾脆,不僅端掉了三個日軍在壺北縣境內最重要的據點,還給日偽軍帶來了很大的損失。
日軍在壺北東部山區部署的一個中隊,基本上被他吃掉不說,還將偽壺北縣警備大隊徹底的搞垮。儘管第三戰他是大樹底下好乘涼,主要藉助的是老上級的分區基幹團,可畢竟是他一手主導的。
他在壺北縣境內幹了這麼多的好事,以日本人的性格和習慣來說,不重視他基本不可能的。尤其是洛合勘四郎,更是將他視為心腹大患。一心想要在陸軍之中走的更遠的洛合勘四郎,可不想在他這條小河溝內翻船。
只不過李子元在部隊修整與訓練期間,從不進駐任何一個村莊,基本上都是放在山林地帶進行。即便是偶爾進駐某一個村莊,也在這個村莊停留不會超過三天。洛合勘四郎想要抓住這個狡猾的傢伙,鼻子和手暫時還都不夠長。
而李子元極少進駐村莊駐紮,也避開了那個始終未能查出來的,幽靈一樣的日軍特務的眼光。至於洛合勘四郎派出的便衣隊在離開了縣城之後,就像是離開了水的魚一樣。不是什麼都查不到,就是一去不回。
始終查不到李子元所部下落,讓洛合勘四郎始終都有股子芒刺在背的感覺。他知道那個狡猾,而且不安分的傢伙,一旦恢復了元氣就會重新出山的。而且這個傢伙一旦重新出山,勢必會在一次將壺北搞的天翻地覆。
儘管洛合勘四郎以屠殺了王家溝一百多名老百姓的手段,暫時堵住了上司的嘴並藉以掩飾自己未能盡全功的過錯。但對於李子元所部來說,洛合勘四郎卻並未有任何的放鬆。此次專門制定了壺北治安整肅計劃,就是為了一戰徹底解決他的心腹大患。
不過對於眼下的李子元來說,洛合勘四郎究竟怎麼想的他管不到。但是下一步究竟該怎麼走,他卻不能不慎重的考慮。在察覺出來自己那位對手的大致計劃之後,李子元二話沒說直接帶隊撤退。
但在李子元帶隊撤往杏花溝的時候,卻接到了在前邊的劉連明匯報,在杏花溝方向發現大批的日偽軍,正在邊搜索邊向西進發。而在側翼的三小隊也匯報,南面的豹子口方向也發現日偽軍的蹤跡。從落馬出動的日偽軍,也正在全速向他們合圍過來。
接到三面情報的匯報,李子元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如果再加上礄口眼下肯定已經出動的日偽軍,自己已經落入了日偽軍的合圍圈。現在唯一的好處就是,日偽軍尚未發現自己的確切蹤跡。
有了這個發現,李子元真的感覺到很慶幸。如果不是關力提醒自己,恐怕在有幾個小時,自己就要被日軍合圍在王家溝周邊。到時候自己打沒有辦法打,帶著那麼多的新兵跑也很難跑掉。
儘管眼下的局面依舊不樂觀,但比起來被合圍在王家溝一帶,卻還算幸運一些。至少現在日偽軍還沒有發現自己的蹤跡,而且這一帶的可供自己迴旋的餘地,也要比王家溝那一帶要大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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