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生,真的就像一場夢。昨天還在為婚禮的事忙碌著、期盼著、甜蜜著,今天,卻已經從雲端跌落在滿是荊棘的世界裡,扎的她滿身帶血的窟窿眼兒。
暖陽正難過的時候,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想必是凌韓東回來了。她慌忙擦去了臉上的淚水,也將離婚協議放在了被子下面藏了起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藏,只是下意識的動作。等她起身的時候,看到了一臉疲憊的凌韓東走了過來。
凌韓東看著暖陽,她雙眼紅紅的,明顯是哭過了,聰明如她,大概已經猜到了自己的結局。誰也沒有說話,空氣安靜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
突然,他長臂一撈,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那樣用力,仿佛要將她的身體揉入他的體中一般,她抬頭望向他的時候,他的吻如雨點一般落在了她的臉上、唇瓣上。
沒有任何的話語,只有一種絕望的需索,衣衫在親吻撕扯中散落一地,他將她抵在牆上,讓她的雙腿盤在她腰上,狠狠地要了她。
激情的歡愉帶著濃濃的哀傷,明明是那樣親密地結合在一起,可是,彼此卻覺得那樣空虛,那樣遙遠,越是這樣,越想充實、靠近,便越是用力、發瘋一般要著彼此。
許久,這一場歡愉才結束。她縮在他的懷裡聽著他沉穩的心跳,明明他的懷抱很溫暖,可是,她卻覺得冷,好像寒冬臘月的天,自己的心破了個大洞。
暖陽努力地笑了笑,親吻了一下他的下巴,「凌韓東,你幫我報了廚藝班,我學了這麼久,還沒給你做過飯吃呢。今天,讓我露一手,好不好?」
「好。」他的聲音有一絲的沙啞。
「你等著哦,很快就好。」暖陽穿好衣服,去了廚房。凌韓東的手落在了身邊的被子上,感覺到了紙質的觸感。他掀開了被子,看到下面壓著兩張紙,拿起來一看,是一份離婚協議。他的心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來。聰明如她,果然已經預料到了結果。
暖陽做了四道菜,一個湯,小心翼翼地端著回到了臥室。放在了她畫畫的桌上,搬了兩個椅子,和凌韓東面對面的坐下,「吃吃看,我的手藝是不是很棒!」
兩人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安安靜靜地吃著不算午飯的飯。暖陽一直低著頭,美味的飯菜到嘴裡是那樣苦澀,眼淚止不住掉落,一顆一顆,滾落在碗裡。
她急忙吃了一口辣椒,「辣椒太辣了,眼淚都流出來了。」流著淚,卻笑了。凌韓東放下筷子,拿起紙巾幫她擦去了臉上的淚痕。
「我自己來。」暖陽接過了紙巾擦掉了那些苦澀的眼淚。而後,坐在那裡,再也沒有什麼話了。該走了,她正要起身去拿離婚協議的時候,凌韓東卻已經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了一份離婚協議放在暖陽的面前。
暖陽早已經猜到了這樣的結果,可當這份離婚協議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心還是不可抑制地抽痛起來。
她想一笑而過,可是,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只是拿起離婚協議看了看,故作輕鬆的說:「呵,凌韓東,你還真的超有錢的,給我這麼多錢,我哪裡花的完啊。我嫁給你,你給我的錢已經夠多了。這些我不能再要了。」
凌韓東很想去摸摸她的小腦袋,可最終將手放在離婚協議上,「夏暖陽,你現實點。不要,並不能彰顯你的偉大和氣節。這是夫妻間的共同財產,是你應得的。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孩子和你的父母想想。」
夏暖陽有時候是固執的,固執的讓人頭疼,她堅決的道:「凌韓東,謝謝你的慷慨,但是,我真的不能要。這並不是我該得到的。如果你想離婚,就要聽我的。」
凌韓東被夏暖陽的固執惹怒了,「夏暖陽!只有你接受了,我心裡才會好受點,你明白嗎?以後,我就不欠你什麼了!這些錢,對我來說九牛一毛!讓你要,你要就是了,哪裡那麼多廢話!」
「得,現在看來不流行高尚品德。既然你給我,那我就收著了。」暖陽找了筆,利索的簽好字,而後是凌韓東,他冷著臉簽好字。協議一人一份。
「凌韓東,我走了。什麼時候辦手續。你通知我好了。我隨時都有空。」暖陽說完拿起了協議,然後去了衣帽間。關上門那一刻,她終是忍不住內心的悲傷,咬著手背,將臉埋進了臂彎里,痛哭起來。
哭過了,發泄過了,傷心過了,她要站起來,繼續自己的人生。她收拾了屬於自己的東西,裝在了自己從老家帶來的那個破舊的包里,將一份價值不菲的衣服換掉,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衣櫥里,凌韓東為她置辦的衣服,她一件都沒有拿。模特身上,那價值不菲的婚紗奪目耀眼,她卻已經失去了穿它的資格,再見了,嫁衣!
暖陽轉身要走,視線落在了凌韓東的禮服上。她走過去,伸手撫摸著那一排黑色的扣子,最後,在靠近心臟位置的那顆扣子上停下來,狠狠一拽,扣子落入了她的手中。
除了自己的東西,她什麼都沒帶走,帶走的唯一屬於凌韓東的東西就是那一顆靠近他心臟位置扣子。那是唯一一個可以讓她更加靠近他心房的東西。
她要走了,經過臥室,她和凌韓東相對而站。他臉上的線條緊繃,薄唇緊抿,黑眸深沉的看不到底,一如他這個人,深不可測。
「我走了。「暖陽故作輕鬆的道別。凌韓東卻將一個包袱塞進了她的懷裡,用毫無感情的聲音說:「這是你的畫具。景玄色永遠是你的老師。」
「謝謝。我會努力跟景老師學畫畫的。你..保重。「暖陽將包袱抱在懷裡,錯開他的身子,頭也不回地離去。凌韓東卻定定地站在那裡,雙手緊緊握住,努力地緩解著心口的不適。
暖陽站在梅園的大門前,回身看著那氣勢恢宏的建築,心緒複雜翻騰。褪去華麗的衣衫,穿著她自己手工做的棉布衣服,她依舊是以前的夏暖陽。就像童話里的灰姑娘一樣,一過12點,就恢復了原形。
別了,我的愛人。
她正難過著,一輛車子行駛出來。明知道自己要走了,卻還傻傻地奢望,開著車子出來的人是凌韓東,可是,從車上下來的人卻是司機大民。
「少奶奶,大少爺讓我送你。「
「不用了,我已經不是什麼少奶奶了。「暖陽笑了笑,轉身走了。她需要,用走路的方式,來發泄自己心中的傷痛。
她告訴自己,她只有從這裡到父母住的地方這段距離的悲傷權利。到了父母住的家門口那一刻,她就不要再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