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哭嗎?為我?」程宇少彎下腰側身看向蘭月。
「啊,沒是」月兒似乎還沒從程宇那淒婉的故事裡走出來,「我為你的爸爸媽媽,雖然但他們是相愛的對嗎?」蘭月兒覺得今天自己的嘴和大腦有點不能同步,平時雖然話少,但從來不會語無倫次。
程宇的心中掠過一絲溫暖,他學著蘭月的樣子用雙肘拄著欄杆,眼睛毫無目的的看向遠方。
「其實父母離婚後,我一直對父親存有怨恨,但從母親去世那天起,我有了和你同樣的感覺,他是愛媽媽的,他們離婚的確是為了我,八年了一直沒有續賢也是為我。可回想起這幾年的生活,我又覺得很迷茫。我母親的世界是一條河,清澈、純淨,而父親就像這無邊的夜空,神秘而深遠」
「從離婚到現在整整八年!你有一個令人佩服的爸爸」,這句話蘭月並沒有說出口,她想起了自己的爸爸,不由的嘆了口氣。
兩人同時看向夜空,那神秘而深遠的夜空
「對不起,讓你聽了一晚上無聊的故事。」程宇的聲音仍帶著幾許惆悵。
「沒有哇,我很感謝你的故事和你的」月兒此時不知自己心裡是一種什麼滋味、什麼感情,她想說「信任」卻沒有說出口。
「我們走吧,太晚了,我送你回去。」程宇從兜里摸出眼睛,架在鼻樑上。
他們踱下露台,這一次月兒沒有先跑,她跟在程宇後面,亦步亦趨,一直注視著那個憂傷的背影,那個背影不就是她夢裡的那個人嗎?
「那個蘭月,」下到最後幾級台階時,程宇突然停下來回頭叫住蘭月。
「啊?」蘭月想著心事,一個不小心差點跌進對方的懷裡。
「小心,」程宇下意識的去攙,蘭月那張因驚嚇有些蒼白的小臉已經近在眼前,而她的一隻手卻重重地推在程宇的右胸上,推得程宇趔趄了一下,好在他重心夠穩,兩個人才沒有造成「同歸於盡」的慘劇。
「不好意思,學長。還有事嗎?」蘭月的另一隻手緊緊地抓住欄杆,穩住身形。
「咳!咳!本來沒什麼事,現在可能要有事了?」程宇捂著胸口,有些誇張地咳嗽了兩聲。
「對不起,我」
「沒事兒,逗你玩的,我是想問你,外語系的小神童,有什麼方法可以快速提高英語口語水平。」
「這個呀?我的英語是跟母語是同步進行的,我在家跟父母也經常用英語對話,所以我覺得環境最重要,你需要給自己營造一個多說多聽的環境,口語水平自然就提高了。」說起自己強項,蘭月完全沒有了剛才的窘迫與羞怯。
「這個對我來說有點難啊,我可是漢語言文學系的。」
「其實也不難,你沒事兒可以來我們系旁聽啊,對了,學校有英語角,你每天可以到那裡找人練口語的。」蘭月歪著頭看著程宇,聲音輕鬆而愉快
英語角,程宇是知道的,但三年多了,他也遠遠的看過,可始終沒敢參與過。可能是羞於開口吧。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對於自己不擅長的事兒,總是有些牴觸,當然,牴觸不等於放棄,而是默默的努力,一定要等到自己達到擅長的時候,才會在人前展示。其實,他的英語也並不差,六級早就過了,他可以用英文寫信,看英文原版的小說沒有一點問題,聽力也過得去,差的,只是說。
「那,你能教我口語嗎?」
「我?我行嗎?」蘭月其實是想說,我剛上大一耶,外語系那麼多師兄師姐,英語角那口語大咖一抓一大把,你這位大名鼎鼎的學生會主席怎麼就看上我了?可是卻偏偏只蹦出了一句「行嗎?」
「當然行,我聽別人說過,你很厲害的?是那種語言神童。」
又是別人說的,這個別人也不知道是誰,這麼了解自己,蘭月悶悶的想。
「那,要是學長不嫌棄,我可以試試。」蘭月的聲音很小,最後兩個字她都不確定程宇能夠聽見。
「那一言為定,我每天晚上7:00在這個平台等你行嗎?」程宇的聲音突然很大,而且語氣明顯的帶著些激動的情緒,他的嘴角還隱隱掛著笑意,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蘭月,那樣子真的很迷人。
「在這裡呀,不去英語角嗎?」蘭月微微低下頭,迴避著對方的目光。她是真的不敢和他對視,那笑容實在是太有殺傷力了。
「那裡聲音太雜,我的水平還不行,聽不過來。」
「哦,那每天可能不行,我周一周三晚上都有課。「
「那就周二和四吧,周四的時候可以確定周末有沒有時間。」程宇的語速有點快,像是斬釘截鐵似的。
「那,行吧。」蘭月無力拒絕。
「嗯,那,不見不散。」程宇轉身,繼續往下走,這次他走得很慢,蘭月也跟得很慢,而且還拉開了一點距離。
就這樣,沒有過多的告別,他們各自踱回自己的寢室,但兩個人都沒有馬上入睡。程宇和衣而臥,儘管回憶是悲哀的,但悲哀的釋放卻令他心中有說不出的敞亮,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講給一個陌生的女孩兒聽。難道,其實,他入校三年以來,上這個平台不下百次,也偶爾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彈琴的,吊嗓的,甚至是拿著錄音機狂舞的,但安安靜靜看月亮的就只有這個小女孩兒,蘭月兒,名如其人呀,他想起月光下那柔和纖細的側影,想起家鄉小溪邊藍色的小花,想起媽媽年輕的臉
程宇的身世像一首淒婉的歌迴蕩在蘭月的腦海里,她忽然覺得自己身上仿佛注入了什麼新的東西,那東西讓她莫名其妙的興奮、莫名其妙的流淚,她感到自己不在再孤獨,也不再平靜。
接下來的一周就真同他們約定的一樣,他們周二、周四準時在這個小平台會面,蘭月也很盡職盡責,從一見面開始,就完全英文交流。每次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除了及其生僻的單詞才稍稍用中文解釋,第二次,程宇還帶了錄音筆。其實,程宇的口語並不像他自己描述的那麼糟糕,只是語速比較慢,略微帶有中國式英語的生硬痕跡,流暢感稍差一些。他們就這樣用英文聊天,天南地北、興趣愛好、理想未來包羅萬象。雖然所有的談資都不太深入,但通過這種特殊的方式,兩個人都對對方了解了個七七八八。但是也僅限於了解,關係嘛仍然是學長和學妹,或者說是大學生和小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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