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蓋天的現象似乎消減許多,對此大多村人早就不再留意。伍何也失掉對其的興趣,便拿著一本《前史》偷閒的坐在村長家中看。
此書上面儘是描寫過去發生的官朝之事,和那些大家族的興衰。
伍何看著看著就「陷」進去了哇。其越看越頭越低,將要眼著書,書著桌,夢入書中時,一聲輕喚使他驚醒過來—「小何哥」來者是歡雨。見伍何此態,她不由的嘴角微揚,打趣的說道:
「小何哥專心於書,忘乎外界,沉於書中,一點是知曉,二點是通透哩,三點就入微咯,嘻!」
伍何一陣尷尬,還沒想好如何對應,她便邊說邊近著伍何笑嘻嘻得盯著說道:
「今天剛好是雨後,山上一些藥物冒頭了,小何哥陪我去采采吧?」
說著她眨了眨眼睛,對伍何投去靈動、含意的目光。伍何見此,心中難免騷動,有些不適從的撓了撓頭,乾笑一聲說道:
「雨妹,村長說了,近些日子黑霧影響山那奇怪的很,他不讓我們上去,等過些時間村長同意了再去吧。不然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可就晚咯」
聽罷,歡雨復眨了眨眼睛,轉動游移,有所思索的可愛模樣,後更加倚近伍何,故作可憐的仰頭的說道:
「阿爹的話,我自然明白,可此季的潤藥也就這幾天哩。山里危險,那我們就在外圍轉轉就好。說不定能碰上,小何哥就陪我去去吧!」
惹人愛憐的姿態、撓人心窩的音色,任是誰也抵不可愛女駭的這般攻勢,且更要命的是她怕是也懂得這些攻勢的力量。
瞧得她如此模樣,伍何不自禁得軟了思維,一股慌亂緩緩的漫布心緒,待伍何心中糾結一陣後,全失拒絕的想法,又與歡雨含意的雙眼對上,便腦子一熱直然答應歡雨。
「謝謝小何哥!嘻」
歡雨聽得,臉色由憐轉喜,對著伍何笑嘻嘻的退了開來。隨著她清脆的笑聲——「嘻嘻」環屋而升,屋外的飛鳥兒竟好似是受了魔力一般隨著雀悅歡叫起來。
喜人親和的笑聲奇妙的安撫了伍何的心猿意馬,先前的擾腦亂意也得到消減。
伍何看著笑盈盈的歡雨輕嘆了口氣,等待她收拾東西。說來這也剛好,村長叫他多留意村周圍的變化,這正好要去山外圍觀察,只是多了歡雨,只要不深入,多注意她倒也不是什麼難事。一會後,見歡雨收拾好東西便對她說道:
「那就快去快回,耽擱久了,藥不僅沒得多少還可能被村長說。」
話畢,伍何便領著歡雨向山去。
一路走走聊聊,歡雨不知覺得走了伍何前面,其性愈加活潑,如同出了籠的鳥,入了水的魚。伍何瞧得在周圍擺擺弄弄,來回不停的歡雨,心中忍不住念想:
『如此開心,與在村里恰靜的模樣相差太多哇。』
想著伍何定睛細看了看歡雨,發現她喜形於色,帶著勝花笑顏,莫名產生失落的暗嘆道:
『真似回到了自己的天地般,對這的一切充滿了熱情。總是覺得她對我是有意,但與此看來更是表面上的親近!是完全不知雨妹的想法感情,唉!』
「小何哥?」
伍何正獨自憂傷,聽得叫聲回過神來,發現里遠歡雨,她正呼聲提醒伍何。伍何點了點頭,跟上去。就這樣,歡雨跟著伍何在其周圍落雨似的尋找藥物,不一會,歡雨便尋得好些藥草。
「小何哥,看!棘尾、心草、伏地蟲,」
說著將幾味藥物捧在手裡,向伍何伸去。伍何看向那些藥物,點了點頭,向歡雨投去讚許的眼神。如此翻天覆地般尋覓,它們即使生出心要躲,怕也躲不掉。
得到伍何的讚許,歡雨收回手說道:
「這樣,再加上甘井的水,阿爹的寒風又能抑制了,哼——哼!你說,就算阿爹知道了我們進山里去,應該也沒問題吧?」
說完,歡雨微笑,小心的看向伍何。
當是不行。伍何也看向坐與石上的歡雨,想要拒絕她,但與她對視上,伍何不自禁的感覺內心好似有火燒,拒絕的話語慢慢融化,難能說出來。
伍何摸了摸後脖,有意移開目光,鼓口氣,故作鏗鏘的說道:
「小妹!不行,撒嬌也不行!我們說好了就在外圍,不能進去。我不會同意,且阿爺怎麼也不會同意的。你要明白阿爺的話自是有他的道理的!」
歡雨突兀聽得伍何有力的語氣,心神一驚,接而神色變得更加小心翼翼,微微低頭點點,看向伍何,似是在認錯一樣,她似乎認為伍何有些生氣。
伍何自是沒有生氣,而是快被歡雨軟化咯,所以不得不故做腔調,怕應了歡雨去山裡,那可不妙。
「好吧......」
說著,歡雨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向伍何,臉色轉變,輕快的笑著說道:
「聽你的,好哥哥!」
說完,歡雨便扭頭繼續尋藥。這一套動作走下來,弄的伍何有夠嗆的。她委屈的姿態,讓伍何忍不住大感自己有錯,接著襲來的便是深深的無奈感。
對此他難免不多想:
『不管是多少次,都會因她簡單末節的行為動心生情,可又如何?她於我的情意十分尷尬,近而不親、嬌而不依,這關係多次想更進一步。我雖有意,但無論她有意或無意似的回答,都是一副平和恰靜的樣子,不明意味,我於她算是什麼?』
『這般和靜待人,分毫難進,卻與自然的物類無比親近,或許我要是只鳥,便能確得她的親昵......』
「小何哥?你今天是怎的咯?怎麼又晃神哩?」
伍何趕忙回了神,正了神態看向歡雨,她正關心的瞧著伍何。伍何撓頭,咧嘴笑笑,想解釋些什麼,可腦中只有愁郁,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索性搖了搖頭,一聲不吭的快步跟上前去。
走於歡雨近前,或許瞧著了伍何些許異樣,歡雨並未立馬走動,而是看了眼伍何,欲言又止,最後僅是發出一聲:
「小何哥......」
歡雨復動起來,而這會她要消靜許多,似乎因伍何累著自己咯。看著她輕靈小巧的身影,伍何即有愛慕,更是落寞。
這些念想困擾的始終只是伍何一人。說來伍何早些日子就明白了,不然早在過去的日子或許就由愛生恨進而過激了哇。
伍何現在只是見著歡雨任然的模樣會忍不住多想。隨著伍何心情的平復,伍何性情經亂,散漫無所謂起來。這算是伍何對事物的樂觀態度,也是看了許多書後擁有的獨特情感。
這也是他們關係能失而復得的原因。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繼續在這山路周圍尋覓著。
伍何也時常能發現些藥草給歡雨。他對周遭的變化多多留意,不僅是為了採藥,也是為了村長的要求和證實某些從書中獲得的知識。
書寫的東西只是看,不自己去多觀察,很可能陷入惘的境地,這是伍何親身經歷過的事實。
自然風景盡入伍何眼中,感察著周圍的變動,伍何止不住的皺起眉頭,他發現周圍很不對勁,就好似寂籟那般,靜的怪異,特別是一路走來緩緩入靜,就好似什麼強大的東西散發威壓,藏在前邊。
伍何立馬抬頭看向峰連山,瞧得那凝實的黑霧這時竟已經縮成一個圓,極為詭異的立在山頭,若有若無的散發著黑色遊絲,遠看起來就像一個黑色的太陽被山插起來一樣,這未知駭人的場面著實讓伍何心中發怵。
伍何越看越魔怔,那東西就像是有什麼殺人入心的怪力一般,使人止不住的繃緊身軀,如同在承受巨力壓身一般,定力差些的,說不定直接腿軟跪服了。他看著忍不住眯了眼,立馬回頭叫喊歡雨。
歡雨這時正在刨根採藥,聽得伍何叫她,手依舊不停的自顧自的說道:
「啥事,小何哥,我馬上就把草繩子的根找到咯。」
伍何聽得此話,臉色更加緊皺,張嘴要說些什麼,但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怎的一會事,於是從他口中傳出來的僅是叫她快些,而沒制止歡雨。他準備等她采完這藥就立馬回去。
伍何雖然對這黑霧沒怎麼上心,但平常的觀察也是有的,就在前一會,或者是說就在他和歡雨出來前一點時間,那黑霧還不是這種詭樣,這也變的太是時候!
與這黑霧共處許多日子,伍何此時到不過於恐慌,更多的是茫然和心焦,是如同大多數村人一般,冥冥間有一些不妙的感覺,生出個天時詭盪的愁煩感,給
這遠遠臨於他頭上的東西,對於他來說一不知,二不解只有聽命或極力的避險。
而那黑圓可不會由著伍何的心思,讓他們采完藥就此離開。在伍何緊鎖眉頭看著黑圓時,那黑圓微微的開始蠕動,如同有什麼活物在其中翻轉騰挪要突破爆發出來一般。伍何一開始思緒紛亂,沒注意到那微小的蠕動,待那黑圓蠕動的趨勢越加大時,伍何才發覺不對。
他察見那黑圓的詭動,忽的似有一股刺骨寒流猛侵其身體,使其心中猛然一悸,急忙轉頭叫喊歡雨:
「快過來!小妹!別管那什麼草繩子!」
聽得此話,歡雨有所不解的回頭看伍何,也一眼看見了那巨大的、在蠕動的黑色太陽。平日裡始終笑意嫣然、無所驚擾的歡雨,這時也流露出驚愣的神色。
還沒等歡雨站起身子,這時伍何已經跑其近前,來不及一句話,直接向歡雨伸手抓去,他才抓住歡雨的手,就火急火燎的要拉近歡雨欲要轉身走。
伍何轉身正走,一眼發現那黑圓此時已經不了,就在伍何分神的幾息間發生如此大變動,實讓人直覺詭異。
那黑圓雖不見了,但有東西取而代之——一股無形的氣浪從峰連山襲盪而開,其所行迅追雷光、所跡烈甚狂風,受其席捲的樹木在其面前好似毛髮般柔弱,被其吹彎變形。
而這還不是全態,前時的黑色薄霧緊隨氣浪後面,將大地重新籠罩其下。伍何他們前一刻才看見此景,後一刻氣浪便臨其近前。
但先前那比暴風還烈的力量碰到伍何,卻是瞬間沒了聲,僅僅是將伍何身形微微騰空後拉一點,而他四周腳下的花草卻是實的被死壓向了地面,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伍何這時還沒緩回來,腦中只有被吹飛砸在地面的假想慘烈感。沒想到卻是這般區別對待,好似神跡為人一樣。七上八下的,搞的伍何一時恍惚,接受不來,止不住的產生懷疑一切的虛幻感。
伍何幾息後,終是回神,準確說是被歡雨拉回了神,更加準確的說是歡雨倒下,將伍何連帶著拉了一個踉蹌,使他回了神。
伍何回緩,扭頭便看見歡雨倒在地上,神情痛苦,大口喘著氣,四肢好似綿綿無力的模樣,仰對著天。
「怎麼了?小妹?歡雨?!」
伍何出聲呼喚,但歡雨沒有任何回應,或是回應不了。對此伍何不知何解,任他眼神遊轉,也實是看不出來哪出了問題,就算看出來,在這裡其所能做的也極少,他便迅速的將歡雨抱起趕快回村去。
抱著失了魂似的歡雨,伍何快不能快多少,直把伍何焦的烈火燒心。這時天竟開始下起了雨,像是雪中送炭般生了神跡似要澆滅伍何心中的燥火,而伍何也實的因這雨聲要冷靜些。
看來往時他經常在山林泉河間躲雨靜待有所得益,使得除開暴風雨,無論是清涼細微的小雨、或是滂沱響徹的大雨,反而能使他心平氣靜。
他心緒得到暫緩,其敏銳的洞察力就立馬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雨不似前時那般清涼滑膚,其好似帶著絲絲熱度,且有些粘稠。伍何可從來沒淋過有些粘稠的雨,這絲熱度他還能牽強附會的據書硬扯,但和粘稠性搭上他只有怪力亂神這一解釋。
伍何抬頭看向天空,不對勁便有了解釋——黑蒙蒙的天空下著淡黑色的雨。
這究竟是個怎的混賬東西,像是玩弄他一樣,忽上忽下的驚嚇,這又來個天地怪力般的黑雨,將伍何一眼所及全部淋上淡黑,他卻只能幹瞪著眼,無奈的承受。
說伍何對它不了解,但十幾日卻是實的處了下來,說他了解,但多日對它思思想想儘是猜測。
到此來,卻是個百感壓心頭、無力茫然淹了首。這時歡雨又對黑雨有了牴觸反應。她苦鄒著細眉,眼睛閉合,只一口淡色薄唇張著急促的吞吐著氣,其身子也是起伏的劇烈,似是有鬼火在她身中熬燒五臟六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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