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我娘早就準備好了晚飯,我們一家三口剛坐畢,還沒有開口吃飯呢!屋內就飄入一個模糊的身影!
我用餘光瞥見這個影子的時候,他就已經坐到了我家的八仙桌上,我不敢怠慢趕緊把目光轉向八仙桌,一瞧還真不是別人,這不是我那當陰差的太爺嘛,好久不見啊,我心中剛略過一絲驚喜,隨即,心兒又是一沉,太爺這個時候來家裡做什麼呢?而且看他臉上還帶著衣服余怒未消催命鬼的樣子,我實在想不通我什麼地方惹著他老人家了。
守著,我爹,我娘這倆凡人,我又不好上前跟太爺打招呼,還是他老人家有心思,他朝我使眼神,讓我把我父母支出去。
我心領神會,用了莫名其妙的理由把我父母支出門外,大家都知道,我這人裝神弄鬼慣了,糊弄一下父母還是可以的。
這樣就弄得我父母沒有吃飯就被我騙出去串門去了,誰知,我父母剛離開,我太爺就發作了,他先是抓起八仙桌上的茶具摔得稀碎,把飯桌前的一鍋熱粥也一腳踢飛。
「太爺,你這是弄啥啊,你老還不嫌你的子孫後代窮嗎?我爹混了多半輩子了,就混下這麼點家當,你全給摔了」
誰知,我的話根本不起作用,我太爺還是摔,而且,飄起身來抓起師娘為我繡的那幅『鴛鴦戲水的』牌匾就要摔,我連忙撲上去抱住我太爺的腿。
「祖宗哎,咱有話好好說不行嗎?你老在這麼砸下去,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誰知,太爺還不領情,還是逮啥摔啥,毫不客氣,這祖宗這是受啥委屈了,怎麼,這麼不討人待見呢!
太爺打打砸砸,前後,得有半個多小時,你們想,我們家本身就窮得家徒四壁,本就沒有什麼東西,被他這麼一番狂轟濫炸,整個堂屋裡那是沒有一間完整的物件了,他這這麼砸下去就只有拆房的份了。
我見他如此蠻不講理,我實在沒轍了,再說,太爺是陰差這事,我又不能給別人聲張,無奈,我靈機一動,要說,我這個人就是聰明!讓這瘋老頭瘋吧,我一溜煙跑出門外,我這可不是出去搬救兵去了,而是……
我馬不停蹄的奔入我們村的宗家祠堂,找了好大一通,終於找到太爺去世後給他老人家寫得牌位,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邵德川』三個字,他還真以為我沒有辦法治他了。
我從祠堂里快速的取出太爺的牌位,飛速狂奔回家,我太爺還沒瘋透還在尋找有什麼可砸的東西,當然,我恰逢其實的出現怎麼能冷了太爺的心呢,我站到太爺身後叫了一聲太爺之後,還沒等太爺反應過來之後,我哦就把他的牌位放到他老人家手裡!
太爺怒氣正盛,他舉手就像摔碎手裡的東西,就在他要摔下手裡的東西的時候,他突然兩眼放光看清自己手裡的東西,他自己的牌位,摔吧,他只要敢摔,他立馬灰飛煙滅!不是囂張嗎?我這是非常嚴厲的警告太爺,我敬你是我祖宗,是給正統陰差,你得兜著,他比誰都清楚,一個道行高深的陰陽先生對付他是綽綽有餘的。
「你應該知道,把它放在那裡「太爺指指手中的牌位,然後遞到我手中,我哦也算捏了一大把冷汗,幸好,這會太爺也老實了。
我呈鞠躬狀把太爺的牌位拿在手中供到我家還未被打砸稀碎的八仙桌上,這個時候,我還不忘調侃太爺一句。
「太爺,你這是何苦呢?你看你把這牌位砸得稀碎,想供你的牌位都有些搖搖欲墜!」
「都是被你這龜孫氣得」
「我什麼地方得罪你老人家了,你老得告訴我啊,不然,我哦往哪裡知道呢,不知道錯了,也不知道如何改正啊!」
「你少在這裡跟我裝,揣著明白裝糊塗,你給我小心著」太爺那是氣得吹鬍子瞪眼。
「太爺,我真的不知道,有什麼話你老就直說,你看你把家裡砸得,你這是想讓你孫子邵長長去流浪啊」
「你給我閉嘴,我一菸袋鍋子敲沒你」
「太爺,你這是跟誰啊?生這麼大氣呢?」
「跟你」
「跟我,你老犯得著嗎,我招你惹你了?」
「不肖子孫,你被屎糊住心眼了,怎麼就說不明呢?」
「你也沒有說啊!」
我那是把太爺氣得臉都綠了,整個身影都飄忽不定,搖搖欲墜,氣得他哆嗦的連菸袋鍋子都抬不起,他老人家順了好大一回氣就跟病入膏肓似的,良久,終於憋出一句話,他嘶吼道:
「你這陰陽行當做得好好的怎麼說不做就不做了呢?你對得起誰?是我,還是你的師父?你知道,我當初費了多大的心思才給你謀來這個差事,你知道麼?」
「太爺,我,我……你老,也知道,這整天把腦袋別褲~襠里的日子的我實在是過夠了」
「你不想過,你就不過了,誰讓你叫邵二蛋呢」
「太爺,別老別那我的痛點刺激我好嗎?這名字又不是我自己起得」
「龜孫,你還得感謝這個名字呢。你要不是這個名字,你以為自己會活到現在?」
「什麼意思,我還不如托生個女兒身呢!這樣,也不用整天提心弔膽的啦」
「沒出息,你要是個女人,我哦看誰敢娶你」
「太爺,我這名字難道還和我的陽壽掛鉤嗎?」
「你說呢」太爺瞪了我一眼,繼續說道:
「二蛋,顧名思義,男人褲襠里的倆球蛋,而,男人的球蛋是極陽之物,所以,你每次接觸污穢之物的時候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想明白沒有?」
「說話啊」太爺沖我大吼。
「沒有」
我一個反應遲鈍,太爺,那便是朝我屁股上一個飛踢,疼得我那是嗷嗷直叫,這老頭下腳也實在太狠了,我哦到底是不是你的後代啊。
「太爺,你下手輕點啊,被你整肛裂了」
「啥是肛裂啊?」
「口瘡」我見太爺聽不明白肛裂這個名詞,趕忙改口。
「屁股上長口瘡,那是痔瘡吧」太爺一菸袋鍋子敲來,落在我頭頂的半空,我哦一下子也急眼了,別動不動就跟陰陽先生動手動腳的。
「太爺,你老人家可以省省了,你老真惹急我,我怕咱祖孫二人會兩敗俱傷你知道嗎?」
「哎呀哦,你這是在威脅我,陰陽先生了不起啊,你應該,你應該知道,這方圓百里之中誰是閻王爺?」
「太爺,你老也別唬我,你隨時陰差,但終究是只鬼,只要你是鬼,我便能制服你」
「來,你治一個給我看看?你信不信,我今天回去就把你在陰市的最原始的宗籍給你抹去」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的墳給你扒了,你這牌位,我哦立馬給你摔得稀碎」我把八仙桌上的牌位拿在手中做摔碎狀。
「你這龜孫,簡直,是無法無天,你不怕遭天譴嗎……」太爺一口陰氣沒上來,直接癱倒在了地上如一攤水漬。
我立馬甩過去一張『還魂符』,太爺這糟糕的狀況才好些,我把太爺從地上扶起來,趕忙磕頭賠不是,抽著自己嘴巴子罵自己是混蛋,太爺的氣這才消些,我這也算報了他打砸我家的一箭之仇了。
「太爺,你老這是生的哪門氣啊,我二蛋再怎麼混蛋也不會傻到自己去挖自己的祖墳啊!你老說對不對,你看,我一句玩笑話,把你老氣得夠嗆,也真是逗樂」
「家門不幸啊」太爺順著氣感慨道。
「太爺,你老也別太生氣,咱這都是話趕話急的」
「你這龜孫,小小年紀,為何如此毒舌呢?」
「祖上積德唄」
「什麼」太爺剛消下的氣,又被我翻騰出來。
「太爺你說你別跟受了委屈的小少婦似的,對不對就跑到娘家告狀的,好不好」
「你太奶,你居然敢罵我」說是急,那時快,太爺一菸袋鍋子打過來,幸虧,我哦反應快,不然,我真的會被太爺的收魂口袋給收走魂魄了。
「太爺,手下留情,你老今天到底為何事而來,你老就說清楚吧?不然再引起更大的誤會那就不好了」
「前天,你師父去找我了」
「我師父去找你了?師父現在還好嗎?」大家都知道,我師父早已去世,但他魂魄扔在凡世遊蕩,隨時都有借屍還魂的可能畢竟,他有那樣的能力。
「有你這樣的徒弟,他能有好嗎?」
「太爺,那師父找你因為何事?」
那就要問你了,你為何好端端的陰陽行當說干就不幹了呢?把你師父急壞了「
「那師父為什麼不自己親自來找我呢?」
「龜孫,你好糊塗啊,你師父是因你而死,你以為你見了他能心安嗎?」大家,都清楚,當初,我們師徒二人犯了師門禁忌,我們師徒只能有一個人能活下來,而師父為了我能活下來而選擇自己死去,這份恩情,如同再造,沒齒難忘啊!
「可,太爺,這陰陽行當實在太危險了,我實在不想做了」
「危險,那次,你不都是逢凶化吉,大難不死呢,你怕什麼呢?」
「太爺,我就怕那一失足成千古恨呢」
「那,我就告訴你吧,你不做,死得更快,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能怎麼辦啊?」
「我以前的時候給你講過,你的記事簿,就是你的功德簿,你死後是升天還是下地獄全靠你記載的那些記事簿了,你全給丟了,也不記了,你這是作死,你知道嗎?」
「太爺,我真的沒有更好的選擇嗎?難道非要我死才行嗎?」
「隨你自己,你自己掂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