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陽真人面帶貪婪的盯著小瓶,好半天之後嘿嘿一笑道:「呵呵,陸師侄還跪著幹什麼啊,快快起身。」
陸雲不敢,更不知道真人為何變臉比翻書還快。
顯陽真人不以為意,踏著虛空來到陸雲近前,一道清風掃過,陸雲只覺膝蓋一輕,身軀自動站了起來。見顯陽真人已在近前,慌忙起手道:「尚師伯,風林師兄之事,確係弟子所為,弟子……」
事已至此,陸雲索性不再隱瞞,直接承認了殺人之事。
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強食,即使是陸雲有殺害同門之嫌,但無拘之地最初設立的原因,不就是給門內弟子提供廝殺的處所嗎?陸雲身上可藏了不少的秘密,光是辛如梓這一條,就夠他死上幾回了,相比之下,同門相殘根本算不上什麼。
鴨子嘴陸雲終於承認了,顯陽真人臉色一板道:「現在你知道犯了何事,該受到怎樣的懲罰了嗎?」
陸雲心驚道:「弟子知曉,門內規定,殺害普通弟子罰禁閉二十年,滅殺護法弟子罰禁閉五十年,若是殺人為奪寶者,廢去修為並逐出宗門!」
「恩。」
顯陽真人滿意地點點頭,含笑道:「呵呵,陸師侄,既然你已熟知宗門戒律,想必接下來該做什麼,無需尚某多言了吧。」
一個激靈再次跪倒,陸雲慌道:「弟子不知,還請師伯指條明路。」
顯陽真人眉頭又皺,瞪著眼前這個不識相的蠢貨道:「尚某可以不追究風林身亡之事,不過作為條件嘛……」
邊說,邊有意無意的晃了晃手中的小瓶。
陸雲幡然醒悟,並沒有立刻答應真人的提議,而是略帶疑惑的問道:「尚師伯,這瓶毒藥真的可以讓弟子免遭責罰?它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顯陽真人瞥了瞥嘴,對於陸雲的無知沒有絲毫解釋的興趣,不知道此物的價值豈不更好?也免得多費口舌,想了想道:「陸師侄有所不知,此物在你手上或許沒用,對於尚某來說卻是極其看中之物,不然又豈能饒了你小子!」
不再遲疑,陸雲當機立斷,道:「多謝師伯,法外開恩。」
事情到了這裡,陸雲懸著心才算落定,反正只是一瓶稀釋過得毒藥而已,他手裡可還多的很,給對方一瓶也無妨。怕就怕對方給他來個全身大檢查,到時候……
就在陸雲暗自鬆氣,以為此事已了的時候,顯陽真人卻是漸漸收斂了笑容,一張老臉再次布滿寒霜,將小瓶收起,冷冷道:「好了,陸師侄,既然風林之事皆屬誤會,那咱們可以進行下一話題了。」
「啊?」
陸雲心膽俱裂,沒想到這死老頭禮都收了,還是不肯放過他,不知顯陽真人又有何算計,陸雲苦著臉問道:「該交代的弟子全都坦白了,師伯……?」
顯陽真人不屑的冷哼一聲,指著陸雲腰間那枚玉佩道:「是嗎?陸師侄當真是大膽!你將人藏於玉佩中,別人看不出貓膩,尚某可正好有這本事!」
「我命休矣!」
這是陸雲聽到顯陽真人話後第一個心思。
顯陽真人見陸雲的臉都白的發青了,語氣略緩道:「此玉佩名喚雙尾凝玉佩,共有兩塊,乃是類似於靈獸袋的空間類法器,更有隔絕修士神識的奇效,尚某可說錯?」
「我……」
陸雲啞口無言,不知如何解釋。當日辛如梓將玉佩交予他時也是這麼說的,若非如此,他又豈敢正大光明的將其帶進金牛門。
只是,這尚顯陽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呢?然而,顯陽真人接下來的話,瞬間讓陸雲目瞪口呆,大呼冤枉。
「哎,多少年過去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它,當年尚某將此佩贈與鳳霞師妹的時候,她還是那麼的年輕,痴情,如今……」顯陽真人說著說著,整個人陷入了沉思,口中之事仿若昨日,如夢似幻,不知是記憶,還是一場空夢?
半晌之後,顯陽真人收一收心神,平靜道:「好了,把這枚雙尾凝玉佩交予尚某吧,今日就讓它們重新合二為一,也算是了卻了一樁舊事。」
正說著,乾癟的右手光芒閃動,卻是出現了一枚一模一樣的玉佩。
陸雲大急,真人已經開口討要,而且多半知曉其內有人藏匿,眼下他到底該不該交出去?不交出去今日絕難脫身,交出去小命興許可保,但辛如梓必死無疑。
匆忙之間,陸雲腦袋就是再好使,也沒了主意。心中更是火急火燎,似有千萬隻螞蟻端著小鍋團團轉。
陸雲遲遲未動,顯陽真人略顯不耐,催促道:「師侄是不捨得玉佩,還是佩中之人?難道要尚某親自動手取嗎?將玉佩交予我,你就可以滾了!否則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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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的話尚師侄打算如何處置此人呢?」
一聲嬌脆的女子聲音忽的從執法堂外傳來,話音未落,陸雲身前霞光一閃,顯出兩道女子身影。一名素衣飄飄,面容清秀,宛如仙子下凡,雷雲山靈王莫冰皎是也。
另一名亦是一身白衣,容貌姣好,卻無半點仙氣,正是她的那位不爭氣女徒弟,秦彩雲,只是數年已過,現在也成了築基期靈師。
二人方一現身,顯陽真人就撲通跪下,大禮參拜,心中不禁好奇,為何莫前輩會出現在此?總歸不會是專門找眼前這位築基期小靈師吧!
莫冰皎面帶微笑,淡淡道:「尚師侄無須多禮,起來吧。」
「多謝前輩」顯陽真人道謝起身,又一鞠躬抱拳道:「晚輩斗膽,敢問莫前輩此次前來可有何……」
「哦,也無它事,只是遇到了一位故人罷了!」莫冰皎隨口應道。
秦彩雲扭頭看向陸雲,見陸雲此時正趴在地上,瑟瑟發抖,不覺偷笑起來。
自從來了靈元界,就一直跟隨莫冰皎左右,這麼大個靠山,秦彩雲當真是不懂,同為魂修的陸云為何如此狼狽?只能說人命由天定,我輩無怨,苦修行。
這回輪到顯陽真人心驚了,除了陸雲,此地再無他人,指了指陸雲試探著問道:「前輩說的故人可是陸師侄?晚輩正……」
莫冰皎略一頷首,輕描淡寫道:「正是,先前聽聞尚師侄要處置他,那師侄先請,等處置完了,我再帶他走也不遲。」
匍匐在地的陸雲聞言,身軀又是一顫,還以為來了個救星,沒想到卻是……
「額……」
顯陽真人也無語了。「這叫什麼話?等我處置完了,您估計只能帶盒骨灰走了。」
心裡如此想,卻是再拜道:「晚輩不敢,只是此人入門時帶了不該帶的東西,所以晚輩才不得不排查一二,還請師叔明鑑。」
莫冰皎秀眉輕皺道:「這個簡單,他帶了不該帶的東西入門,我再將他帶出金牛門便是,尚師侄還有其他顧慮嗎?」
顯陽真人聞言一愣,心知這莫前輩是在給他找台階下呢,他又怎敢掃了莫冰皎的臉面,當即不再遲疑,一拍手笑道:「好!前輩的主意甚妙,前輩請。」
莫冰皎對於顯陽真人的識相很是滿意,沖秦彩雲道:「彩雲。」
秦彩雲馬上會意,快步走了陸雲近前,將其扶起,並在其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就在這時,顯陽真人也走了過來,將他手中的那枚玉佩交到陸雲手中,略帶無奈道:「陸師侄,好生保管,尚某壽元不多了,等到那邊見了鳳霞師妹,也算是有個交待。」
陸雲小心收好,點頭稱是。
「好了,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尚師侄多保重!」莫冰皎不喜拖沓,直接說出告辭之言。
顯陽真人巴不得她趕緊走,當即再次參拜,恭送莫前輩。
莫冰皎看了一眼跪地的顯陽真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一閃而過,下一刻,霞光一閃,人就消失在了執法堂。
陸雲愣愣的看著還沒散盡的霞光,說不出來的鬱悶,不是說好的要帶上我嗎?怎麼您自個兒走了?
還沒想完,執法堂內忽的又是霞光漫天,一道七色彩光從虛空中猛地竄出,對準顯陽真人的後背激射而去。
顯陽真人還沒來得及起身,更別說祭出法寶抵擋,七色彩光速度又快,瞬間擊到。顯陽真人悶哼一聲,跌倒在地,人事不省了。
七色彩光隨之散盡,虛空之中,莫冰皎的身影再次顯現而出,只見她周身上下,七色彩光流轉不定,雙手掐訣,平靜地看著躺在地上的顯陽真人。
正是莫冰皎出手,擊倒了顯陽真人。
陸雲,秦彩雲二人早就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不知道前番還有說有笑的莫冰皎,怎麼突然一下子就性情大變,開始殺人了?
身形一閃,莫冰皎來到顯陽真人近前處,盤膝坐地。與此同時,一顆顆米粒大小的半透明膠體,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輕飄飄的落到了顯陽真人的頭顱各處大穴要害處,接著慢慢消失不見,似乎是順著穴位鑽了進去。
半柱香過後,只見顯陽真人的各大要穴慢慢有薄薄的青煙冒出,渺渺輕煙如薄霧,最終散盡。
做完這一切,莫冰皎才輕舒了一口氣,站起身道:「這回可以放心地走了,你們兩個還愣在幹什麼,不想走嗎?」
「嘿嘿嘿……」秦彩雲雖然不解,但也知道莫冰皎的脾氣,嘿嘿笑了幾聲,緊跟莫冰皎左右。陸雲更不用說了,腳前腳後的功夫也到了。
莫冰皎又掃視了執法堂一遍,玉手一彈,祭出一朵冰玉白蓮,冰蓮迎風見漲,慢轉輕移。一眨眼的功夫,莫冰皎便帶著陸雲二人站上了冰蓮。
下一刻,蓮影晃動,冰蓮連帶三人消失不見。
執法殿內鴉雀無聲,顯陽真人趴在地上睡得正香,似有好夢,似有嗔語,不知夢遊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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