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蓮遁術極快,飄忽之間,已出百丈,再轉半圈,又到了數里之外,
陸雲驚魂未定,暗自調整呼吸,穩定心神。秦彩雲眨巴眨巴眼,問道:「師傅?你是把那人殺了嗎?師傅以前殺人的時候可沒有這般麻煩?」
莫冰皎淡淡道:「我沒殺他,只是在他的神識中做了些手腳,等他醒來時,便再記不得曾經見過我等之事。」
「啊?」秦彩雲大感好奇,又道:「師傅啊,竟然還有這等法術,師傅為什麼不乾脆殺了他,豈不是一勞永逸?」
莫冰皎輕笑道:「彩雲,修仙界的事情你卻不懂,日後有機會要多像陸師侄學習才是,我們此番前來,只為交好金牛門,怎可枉殺他家修士?再者,我們帶走這小子的事情,又不可被外人知曉,只得清除了尚師侄部分記憶,如此最好。」
秦彩雲似有所悟,瞅了瞅陸雲,嘿嘿笑道:「哦哦,師傅,弟子知道了,現在我們去哪裡啊?」
「天絕王府。」
聽莫冰皎說了個她從未聽過的地名,秦彩雲好奇心更勝,但見陸雲依舊不言不語,又想起莫冰皎才說要向陸雲學習,她便沒再發問,只當是現學現用。
莫冰皎秀眉一挑,美目有意外之色閃過,一道法訣打出,冰蓮一顫,遁術不覺又快三分,閒語之間,已飛出了金牛門駐地。
兩個晝夜即過,冰蓮降落在一座世俗巨城之中,青光包裹,三人漫步街道中。
此城名喚天絕城,在整個金禹國也只能算的上個二流城市,即便如此,規模之大也足以用恐怖形容。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不時還會出現爭先恐後的排隊之象。
順著隊伍看去,卻見一座三層閣樓,上掛金色匾額「天一樓」,裡面人影攢動,熱火朝天,多半卻是勸酒勸食之言。
感情只是一家酒樓,倒也惹得凡夫俗子得空排起了長龍,陸雲吧唧吧唧嘴,原來是聞到了一股魚香味。
神識四下掃去,陸雲不覺皺起了眉頭,此城只是一座凡人城邦,街道上更是一個修仙者都沒有!但他不敢發問莫冰皎,為何來此,只是偷看她幾眼,緊跟其後。
秦彩雲倒是放的開,初入市井,左右環顧,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穿過幾個街道,莫冰皎帶著二人停在了一戶深牆大院前。陸雲急忙側身前望,只見院戶大門緊閉,深紅色油漆多有脫落,一對虎頭銅環也生了綠繡,門梁之上更無匾額,不知是何處府門。
莫冰皎撫一撫輕紗,院門自動打開。片刻之後,從院內飛出一名練氣期老者,人還離得遠呢,先施了大禮道:「晚輩拜見前輩。」
「恩。」莫冰皎應了一聲,自顧自向屋內走去。等莫冰皎走遠了,老者才敢起身,並快步跟上。
屋內空蕩蕩的,似乎不像是住人的地方,兩道法訣打出,頓時,地面上出現了一個隱匿的小型傳送陣!
等莫冰皎站在傳送陣上的時候,無需吩咐,秦彩雲帶著陸雲也站了過去。那名築基期老者歡快的走到某處石板前,輕輕一腳,低聲道:「走您!」
下一刻,傳送陣嗡鳴一聲,白光四散,三人身形逐漸變淡,並最終消失不見。
當陸雲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象的時候,卻是有些糊塗了,因為他發現,此時竟然還處於原來的屋子中,除了之前那名練氣期老者不見了,其他皆是一模一樣。
「傳送陣該不會是壞了吧?」陸雲嘀咕了一聲,秦彩雲同樣的也是大感意外。
「走吧!」沒空搭理二人,莫冰皎道了一聲,便率先走出了傳送陣。
屋門打開,院子還是院子,只是多了樣東西,靈氣!原來只是布置一致,正是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天絕王府。
剛走出幾步,遠處飛來兩道遁光,一一落下,大禮參拜,道:「弟子拜見師叔祖。」卻又是兩名築基期靈師。
莫冰皎示意免禮,問道:「最近此城還算安寧吧,天絕王可在府內?」
其中一名年輕靈師慌忙答道:「啟稟師叔祖,一切如常,天絕王上個月去了幕果王府,好像是商討聯姻的事情,估計沒幾日便能回來了吧?」
「聯姻?」莫冰皎聞言一愣,不悅道:「胡鬧,天甫?這傢伙莫不是覺得離雷雲山遠了,沒人管了不成?竟然去招惹慕果王,當真是色膽包天。」
兩名築基靈師嚇得一哆嗦,齊齊跪倒,解釋道:「師叔祖誤會了,是天絕王的愛子天昊羽要聯姻,而且還是入贅慕果王府,主要還是為了日後方便行事,所以……」
二人說完,莫冰皎才恍然,又道:「哦?你是說天甫?的小崽子?真是如此的話,倒也不失為件好事,等天絕王一回來,馬上讓他來見我。」
「是,弟子遵命!」
莫冰皎沒有再廢話,直接朝偏側的一條長廊走去,陸雲、秦彩雲二人自然緊隨其後,不敢落下半步。
看著陸雲的身影逐漸消失,兩名築基靈師卻是小聲嘀咕起來。
「師兄,你有沒有覺得那名青年靈師很是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對對對,師弟,我也正想問你呢,我還以為只是錯覺,可是究竟在哪裡見過呢?」
「……」
片刻之後,二人臉色同時大變,相互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是他?」
「真沒想到,墨烏老祖還是晚了一步,竟然被莫師叔祖搶先找到了,看來這一次,墨烏老祖恐怕又要發威咯!」
「師兄說的沒錯,最近我們一定要小心行事,切勿出了什麼差錯,以免惹怒師尊,師祖們。」
「恩,師弟所言極是,走吧,快去通知府內其他師兄弟,莫師叔祖到了!」
二道遁光同時升起,一溜煙消失不見。
長廊極長,三人約莫走了一頓飯的功夫才走到盡頭,眼前的大院那才是真正的大院,只見樓台殿宇,林立成群,亭台樓閣,池館水榭,假山怪石,花壇盆景,藤蘿翠竹。
這還不算完,再往上看金頂石壁,繪著各種各樣的古禽圖案,色彩斑斕。往下看青玉石板,鋪著鮮紅色的錦織緞繡地毯,氣質非凡。
見過了牛欄山的仙氣繁淼,走過了金牛門的壯觀寶塔,如今再看這天絕王府大院,陸雲依舊是不能自已,暗嘆道:「好王府!」
前後又遇到幾名上前參拜的弟子,大都直接被莫冰皎忽視。輾轉了幾座殿堂之後,莫冰皎才帶著二人來到一間比較隱蔽的偏殿,直接走了進去。
見莫冰皎落了坐,陸雲一個機靈的蹦出來,拜謝道:「晚輩多謝前輩金牛門搭救之恩。」
「前輩?怎麼陸師侄不願認我這個師叔嗎?」莫冰皎含笑道。
「晚輩……弟子不敢,弟子多謝師叔。」陸雲當即改口,雖然不知道莫冰皎為何要將他掠到此處,想來總比落到顯陽真人手裡要好。
莫冰皎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陸師侄,金牛門比試大典時,我曾傳音與你,你為何遲遲不來?若不是我正巧有事途徑執法堂,你這小命估計懸哦!」
陸雲道:「弟子私自逃離雷雲山,不敢前往拜見師叔,敢問師叔可是要把弟子帶回雷雲山,交予江掌門處置?」
莫冰皎笑意更濃,淡淡道:「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這一下倒是把陸雲給問住了,是啊,面對莫冰皎靈王級別的存在,他這不是多此一問嗎?陸雲頓時又蔫了,垂頭喪氣,沒了言語。
莫冰皎見此,收斂了笑容,正色道:「陸師侄,你可還記得方師兄?」
「記得,師尊引我入道,教我功法,甚至不惜犧牲性命保全弟子,弟子又怎能不記得?」聽莫冰皎說起千蓿子,陸雲心中一顫,又問道:「莫師叔,金牛門的房亦邪和師傅千蓿子是否是同一人?」
莫冰皎的小臉閃過一絲詫異之色,道:「哦?看來師侄是知道了些隱情,如此最好,陸師侄想不想聽聽方師兄的故事?」
「恩!」
正有此意,陸雲斬釘截鐵的點頭道。
四百多年前,金牛門的蒼堃老祖進階元嬰後期,成為僅次於靈仙的最高級別存在。金牛門的地位也隨之船漲水高,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盛局面。慕名拜入金牛門的低階散修更是多入牛毛,甚至還有不少築基期的靈師。
其中有一人比較特殊,方一入門便成了金牛門的客卿長老,此人年老氣衰,命不久矣,卻是已有金丹後期的修為,正是房亦邪。
據房亦邪自己說,他之所以加入金牛門,完全是想藉助宗門的濃郁靈氣,打算在壽元耗盡前,再嘗試一次凝結元嬰。
進階靈王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金牛門的高層自然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只當是籠絡了一名金丹後期靈尊,錦上添花,繼續壯大宗門實力。
然而,半個甲子的時間都不到,房亦邪竟然真的結成了元嬰,並且還是傳聞中的五色元嬰。好傢夥!這可是地靈根修士才能結出的元嬰。換句話說,房亦邪乃是五靈根修士,是所有靈根屬性里資質最差的。
這下子金牛門可了不得了!同一時間,不僅有了元嬰後期靈王,又有新進靈王。同時出現兩名靈王的事情,瞬間轟動了整個靈元大陸。金牛門更是直接晉升成為靈元大陸前五的超級宗門。
金牛門又出了靈王,雷雲山方面第一時間便知曉了。當年尚還是元嬰後期的蕭天南,更是親自前來恭賀。莫冰皎自然也來了,只是那時候的她才剛結丹不久。
當蒼堃將蕭天南引見給房亦邪的時候,房亦邪卻是說了一句話,他說:「我命由天不由己,劫數難逃,罷了。」
當時在場的人都很驚訝,完全不明白這位新靈王話中含義。
直到後來,據說房亦邪為了結嬰,盜取了金牛門的鎮派之寶,事情敗露,更是與蒼堃反目,一路慘遭追殺,險些隕落。
偶然之間,幸得蕭天南出手相助,才保住了性命,只是尚未凝實的元嬰又散了去。
然而,房亦邪究竟是否盜取了金牛門至寶,卻是眾說紛紜,畢竟誰也沒親眼見過,甚至都不知道金牛門還有什麼鎮派寶物!
從那以後,房亦邪便跟隨蕭天南到了雷雲山,定居千蓿谷,更名方居正,當了二長老,過起了隱姓埋名的生活。
陸雲聽的愣愣出神,卻是滿心疑問,疑惑的望著莫冰皎秀麗的臉龐道:「師叔,依你之言,方師跌落境界之後應是壽元耗盡,早就該隕落了,為何又活了四百年?難不成他奪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