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默還是離開了倭奴國,儘管他心裡還是有些畏懼,不過,他知道如今是絕佳的機會,絕對不能錯失良機,他這番離開倭奴國,並沒有帶上自己的心腹,或者說,他似乎也沒有什麼心腹,他只能讓幾位將領派幾位軍中好手,來護送自己,如果可以,他是很想讓典校尉親自護送的。
可惜,典校尉還要保護倭王的安危,這一點至關重要,他沒有辦法去護送劉默,然而,劉默還沒有開口詢問呢,徐榮便派來了兩位軍中好手,一人年紀尚幼,看起來不似武夫,卻有一股儒雅氣質,另外一人,則是滿臉鬍鬚,五大三粗的模樣,皺著眉頭,相貌可怖,他們來到劉默的府邸里,拜見劉默。
他們隨身帶著徐榮的書信,遞交給了劉默,劉默接過一看,徐榮在書信上表明,自己非常佩服劉公獨自出行的壯舉,可是劉公不通軍事,又不知武藝,生怕為宵小之輩所害,故而派遣兩位心腹,護送至諸國,劉默笑著看向那兩人,問道:「這番有勞兩位護送,多謝,不知君之姓名?」
「不敢,屬下田豫,乃是漁陽郡人,先被皇甫將軍所募,從軍六載,如今為徐校尉帳下司馬。」那年輕人說著,劉默甚是開心,將他扶了起來,另一漢子說道:「蹋頓,烏桓人,先前與董將軍麾下」
「善!有二位護送,我心裡也就不畏懼了」
徐榮的舉動傳了出去,太史慈等人立刻明白,如今倭奴國沒有了戰事,立功的機會更是稀少,護送劉默,不只能討好這位朝中大臣,還能讓部下獲取功勳,提拔心腹,一舉兩得啊,太史慈與典韋急忙派遣了人手,前往劉默府中,四人幾乎是一同趕到劉默府邸里的,劉默看著這幾位身形彪悍,身強力壯的軍中悍將,心裡的畏懼也少了很多。
「屬下趙雲,常山人,乃是太史將軍麾下校尉」
「屬下程普,右北平人,太史慈將軍麾下君侯。」
「屬下嚴顏,益州成都人,隨典校尉至於三韓。」
「屬下文丑,鄴人,先從皇甫將軍麾下為士卒,如今與典校尉麾下為司馬。」
劉默臉上笑開了花,這些都是軍中精銳啊,從軍數載,勇武難當,有這些人護送,自己也就少了些擔憂了,隨後,他又帶上了四輛車馬,親自挑選了馬夫,又找了一位倭人嚮導,這位嚮導在倭奴國很有名氣,同時,他也略知雅言,能為翻譯所用,在次日,劉默便離開了倭奴國。
也沒有大臣來送他,所有人都在忙碌著,劉默也並不在意。
「大儃都」
這是那位倭人嚮導的名字,大儃都來到了劉默的身邊,笑著問道:「劉公有何吩咐?」
「你可知為吾國,伊邪國,都支國?」
「知道這三國,乃是邪馬台與倭奴國之外,最為強大的三個國家」
劉默若有所思的點著頭,想了想,又問道:「這三國,可否接壤,誰與倭奴國最近?」
「並不接壤,為吾國最近」
「善,便前往為吾國罷」
聽到劉默如此言語,周圍那幾位騎士,心裡都有些茫然,劉默這番出行,極為神秘,在名義上是前往邪馬台的,這是劉默臨走之前,要荀攸如此言語的,大張旗鼓,便是要前往邪馬台,可是,在臨走之前,劉默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做什麼,隨後又下令前往為吾國,騎士們想不明白,又不知該不該詢問。
眾人朝著為吾國前進,劉默看著諸多將領們,便聊了起來,或是因為劉默自己出身便不高,他對這些騎士們格外的誠懇,言語之中也全然是親近,趙雲等人有些受寵若驚,平日裡,劉默這般的朝中重臣,怎麼會將他們這些司馬君侯放在眼裡,可是在劉默這裡,他們看不到半點的不屑,或者輕視。
就好像他將所有人都當成了友人,而不是下屬,走了四日,劉默便說了四日,未有一刻停下,騎士們也沒有感到厭煩,他們之前急行軍的時候,那是說不出的無聊啊,在這樣漫長的路途中,還有劉默能言語一二,講些魚啊蝦啊,講些朝中故事,也是很不錯的,到了第五日的時候,劉默與他們都相熟了。
甚至就連馬夫,還有那位倭人嚮導大儃都,都與劉默很是熟悉了。
「劉公啊,吾等為何要前往為吾國啊,不是要出使邪馬台麽?」
田豫有些疑惑的問道,相熟之後,這些問題,他們也都敢問了。
劉默皺著眉頭,心裡卻是在思索,這麼重要的謀略,自己是告訴他們呢,還是告訴他們呢?
他們都是心腹之人,說不定還能幫著自己來找出不足之處,他想到這些,忽然便笑了起來,說道:「出使邪馬台,只不過是個幌子罷了,我這番真正的目的,卻是這三國,如今倭島諸國,有聯盟之勢,而邪馬台因曹君之事,絕不可能成為盟主,這三國作為其餘三強,定然是要爭奪這位置的」
「想要讓他們承認倭王共主的地位,那就需要讓這三個人承認,其餘小國是不足為患的,當然,最好能引起他們爭鬥,讓他們互相猜忌一一擊破」
劉默笑著說道。
其餘幾人瞪大了雙眼,程普不解的問道:「如何一一擊破?」
「自然不是動武,我大漢軍力雖強,可是糧草武備,卻是要從三韓運輸,耗時耗力,若是開戰,只怕難以短時間內完成大事,我們的目的,只是讓他們承認倭王的地位,而不是要整合他們,整合他們這些事,還是要靠日後的倭國相,我這般出發,又帶了些禮物,其餘的,便等拜見了這些王君,再行商議」
騎士們點點頭,回過頭看了看那四輛馬車,馬車看起來帶了不少的貨物,車輪的痕跡是那麼的重,幾人心裡猜測,是黃金還是武器裝備呢?劉默笑著,說道:「你們可知是神麼禮物?」
「或是黃金諸物」
「非也,非也,乃是魚蝦,魚蝦送與諸國君」
「魚蝦???」騎士們目瞪口呆,趙雲有些茫然的說道:「我從未聽聞,兩國交涉,送與魚蝦的,這不是丟了大漢的臉面麽?」
「區區小國,猶不如縣,何等國與國?」
「這魚蝦,你們都不相信,那些國君定然也不會相信啊,這樣一來,若是他國問起,大漢使送了何物,他又當如何回答??」劉默撫著鬍鬚,輕笑著說道,趙雲問道:「那若是他拿出魚蝦為證呢?」
「那就讓他設宴,用魚蝦款待我們,把魚蝦都吃了,就沒有實證了」」此法,是否有些簡單了?」
「嘿,這只是先手罷了」
趙雲皺了眉頭,思索了許久,才說道:「可是,這馬車,看起來不只是有魚蝦啊,各位的沉重」
「哈哈哈,上方鋪了些銅錢軍械,之後是魚蝦,最下方乃是石子」
騎士們還是不太明白,唯獨文丑誇讚了一句,「劉公大才。」
劉默搖著頭,說道:「這非我之計策,乃是司徒公之謀略,我前來之時,司徒公送我美衣服,又令人送與書信,我尚且不知其意,到了後來,我方才明白,美衣服,乃是彰顯我之地位,其一,可讓諸多國君重視,其二,可令他們明白,我這般蠻夷之人,都能在大漢有這般待遇,從而能讓他們心生嚮往」
「他又令我送魚蝦,給與這三國,到了這裡,我才明白,這三國乃是僅次與倭奴國,邪馬台的強國,而邪馬台與大漢有親,若是要爭奪盟主,定然是在這三國之中,我這才想出這謀略,要送與魚蝦,迷惑諸國,引起猜忌,這些,都是司徒公之深意也!」劉默說著,眾人面面相覷,心裡竟對遠在廟堂里的司徒公有了敬佩之意。
說完這些,劉默看向了嚮導,問道:「大儃都,這些都是重大謀略,你勿要與外人言語啊」
大儃都點著頭,恭敬的說道:「公以心腹視我,我定不辜負」
眾人聊著,田豫說道:「等我們到了為吾國,或可四處打探一二,問問國君之好惡,知其性,如此一來,劉公與之交涉,也就方便許多」,劉默點著頭。
很快,他們就趕到了為吾國,倭島與大漢不同,這裡尚且沒有出現嚴格的戶籍制度,一路走來,沒有驛站,也沒有亭長盤查,走的很是迅速,到了為吾國,趙雲等人要四處打探消息,倭人嚮導卻是攔住了他們,說道:「不必勞煩諸君,國君之事,我最為清楚」
「為吾國君,年近六十,卻無一子一女,故而,他宮中妻妾成群,為人浪蕩不堪,他還曾制定律法,要舉國之婦女,入宮服侍,以為服役,此舉,令眾人不恥」
趙雲等人瞪大了雙眼,這是什麼君王啊,竟這般荒唐可笑,不為人子,劉默皺著眉頭,沉思著,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接下來會面對這般不堪的君王,他又問道:「那他治政如何,為吾國又如何?」
「前任為吾國君,乃是雄才偉略之人,他愛民如子,擊敗了二十四國征伐,成為能與邪馬台抗衡的強國之一,可惜,如今這位,整日沉迷女色,從不治政,使得為吾國國民疲憊,實在不堪,只是,因先君之基業,尚能入強國之列。」
聽到這些,劉默心裡也有些遲疑起來,他都不知是否該拜見這位國君了就這般行路,他們來到了王城的時候,才被為吾國的士卒們發現,士卒們在看到這些騎士之後,顯得極為惶恐,他們甚至丟棄了城門,便逃離了這裡,沒過多久,數百士卒便已經圍住了他們,嚮導上前,與他們解釋。
他與為首者聊了許久,這才轉身回到了劉默的身邊。
「如何?」
「他們去稟告國君了,他們還是一如既往的貪婪,竟問我們要賄賂」
「呵呵呵」趙雲等人冷笑起來,要賄賂?
過了許久,這些士卒們方才跑了回來,歪歪斜斜的,手中的武器也是各種各樣,甚至就連一致的服飾都沒有,猶如流寇賊子,將劉默等人接到了王城裡,王城裡的景象,並不比城外好到哪裡去,處處都是廢墟,處處都是爛泥地,周圍的百姓們,呆滯的望著他們,眼裡沒有半點神色,大多赤裸著身體,只能以布條遮擋。
劉默心裡一沉,而有幾人無意擋住了馬車,士卒們揮起了手中的長鞭,即使被打,這些百姓們也是茫然的,不慌不忙的離開了這裡,他們已經麻木了,趙雲等將領們有些不忍,卻又沒有言語。
「這裡一直都是如此?」
「呵呵,並不是,三年之前,我前來的時候,這裡還沒有這麼不堪」大儃都有些無奈的說道。
「你來過這裡很多次?」
「我自幼喜歡前往四處,遊走天下,故而不得喜,在我三十歲之前,我便已經走遍了整個倭島,沒有落下的地方」
正聊著,到了王宮,那些士卒們抬起頭,便想要收走趙雲等人的武器,程普皺著眉頭,猛地一推,那士卒險些被摔倒,他們有些惱怒的做出拔劍的模樣,卻發現趙雲的佩劍已經放在了他的脖頸上,那人這才有些惶恐,小心翼翼的後退,也沒有再招惹他們,只是用倭語謾罵著。
很快便有人領他們入宮,劉默轉身,說道:「趙校尉,文司馬,請二位留守車馬」,趙雲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便拉著文丑,站在宮門前,看著周圍虎視眈眈,完全沒有半點的畏懼,劉默率其餘人走進了王宮裡,忽然發現,整個王宮裡,站滿了士卒,這些士卒手持武器,表情猙獰,正盯著他們。
劉默感受到了惡意,心裡有些畏懼,不敢前進,田豫似乎看出了什麼,咳了咳,指向遠處,說道:「君,那便是為吾國君麽?」,劉默隨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一人坐在上位,發色花白,面色陰沉,正在盯著自己,劉默回過神來,幾步便走了過去,輕輕拱手,說道:「漢使見過倭君。」
嚮導立刻翻譯。
倭君尚且沒有開口,便有大臣在一旁大叫道:「為何不拜見我王!!」
嚮導翻譯之後,劉默搖著頭,說道:「我乃大漢之臣,絕非君之臣,方才問候,也不過因倭君年長,倭君之國不足百里,民不足十萬,尚不如大漢之一縣,豈有御史向縣令拜見之事?」
大儃都有些詫異,又如實的翻譯,那國君聽聞,頓時皺起了眉頭,格外惱怒的說道:「從未有人敢如此對我無禮,先前對我無禮的,都是被我烤熟了,分與眾人食,不知這漢人之肉香否?」,他說完,便有士卒從一旁進來,手裡拿著柴火,與各種器具,劉默本能的感覺到了不安,嚮導有些畏懼的將他的言語翻譯了出來。
可憐的劉公被嚇壞了,他險些就要大吼,我東檅人,不好吃,你可以吃我周圍那幾個,他們才是純正啊!!
田豫程普等人立刻做好了廝殺的準備,唯獨蹋頓,有些不屑的搖著頭。
「這些人絕非吃人的行家,人肉酸,若是要吃的順暢,還得取一大鼎,先灑香料,再倒烈酒,與果子同食,如此一來,尚可美味啊」
「嘶」
眾人瞪大了雙眼,有些驚恐的望著他,倭君連忙追問,他說了什麼?嚮導再次翻譯,那倭君也嚇了一跳,看向了蹋頓,蹋頓一臉的猙獰,正死死盯著他,獰笑著,舔了舔嘴唇,倭君嚇得險些從上位摔了下來。
他擠出了一絲微笑,說道:
「請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