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為吾國國君撤去了周圍的士卒,氣氛也就變得熱情了起來,劉默心裡雖然鄙夷這位王君,可是絲毫沒有透漏出來,隨著劉默滔滔不絕的開講,為吾國君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多了起來,他下令給田豫等人賜座,時不時悄悄打量著蹋頓。
「這番,我是奉命前往邪馬台....我聽聞,時下有人造謠,言之大漢欲以兵伐之,此乃妄言也,我大漢天子心仁,見得倭島諸國不和,多有戰事,百姓多難,因而願與此宣聖人之道...」劉默說著。
為吾國君也是點著頭,抹著眼淚,時不時的附和,言之百姓之疾苦,田豫等人目瞪口呆,若不是從嚮導那裡得知了他的作風,他們險些要以為這是個憂國憂民的仁義之君呢,為吾國君拉著劉默的手,有些遲疑的問道:「聽聞劉安殿下前來倭島,不知何時可以拜見?」
「非殿下,乃倭王也,倭奴國曾進獻與漢,為漢之臣,而倭王娶倭奴之妻,故而理當為君,倭王登基,乃是天大的善事,宣聖人之道,整合倭國,大國存,小國並,如此無爭鋒也,無戰事也...可是,我聽聞,倭島諸國,有不服者,以聯盟而抵抗天威,不知君可了解此事?」
為吾國君搖著頭,惡狠狠的說道:「竟有如此逆事,我不知矣!」
他又有些疑惑的問道:「那劉公前來我國,不知是為了何事?」
劉默笑著說道:「因倭島動盪,故而,倭王有意整合...要我前往諸國,一一查看,從諸國之中,選出左右兩位賢王,共商倭島諸事...」
「哦?兩位賢王?」
「正是如此,倭王欲從諸王君之中,拜左賢王一人,右賢王一人,商議倭島諸事,號令諸國,二位賢王,比兩千石,得大漢之厚祿,可單獨與大漢通商,以生口,軍械,糧食貿之,可調動漢駐軍,可號令倭島官吏...」劉默笑著說道,為吾國君認真的聽著。
等到劉默說完,他方才有些感慨道:「原來如此,不知何等有德之人,能坐上此位?」
「哈哈哈,此位,自然是以國之強弱,以君之賢惠而拜...」劉默也並沒有多說,過了片刻,為吾國設宴款待,劉默吃了些,便皺起了眉頭,又笑了笑,讓為吾國君有些疑惑,不由得問道:「可是不合公之口味?」,劉默笑著說道:「我出身東濊之田野,吃慣了東濊魚蝦...我東濊的魚蝦啊...」
劉默說了許久,揮了揮手,讓田豫前來,低聲說道:「讓趙雲帶些魚蝦前來...」
......
為吾國君又留了劉默一夜,次日,他與劉默再三告別,這才送他離去。
「大王,這左右賢王,定然是調撥諸國之聯盟,要讓我們自相爭鬥,便宜了漢庭啊...」大臣在他的身邊,低聲說道。
「呵呵呵,我豈能不知他的意圖,不過,你想想,若是他人做了這左右賢王,他能調動大漢軍旅,能從大漢獲取軍械糧食,我等還怎麼與他抗衡,豈不是就要成為了他口中的「小國並」麽?」,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何況,他在我這裡待了一日,早已百口莫辯了...」
「那大王的意思是...要爭這個左賢王的位置?當劉孺子的臣子?」
為吾國君猛地轉過頭,看向了他,有些惱怒的說道:「怎敢無禮!那是吾等之倭王!!」
「大王恕罪!」
剛剛走出了為吾國,劉默便令眾人停下,看向了趙雲等人,說道:「將一車之中的石子倒了...莫要讓他人看到...」,趙雲點頭答應,劉默做出了一番重金收買為吾國君的模樣,又看向了大儃都,他低聲問道:「這周圍你可熟悉?」
大儃都點點頭。
「可有你信得過的好友,能動用的人手?」
「我走遍倭島南北,無論何處,都有些好友...」
「那便好,吾等在此處紮營等候,你便前往周圍,尋找當地的好友,將大漢要提拔左右賢王之事傳開,讓他們相助,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劉默吩咐完,便在此處紮營歇息,諸騎士圍坐在他的周圍,田豫有些疑惑的問道:「劉公,這左右賢王事,公為何從未透露啊...」
「非我信不過爾等,只是,此謀略乃是荀君與我商議而得,荀君再三要我不得泄露,唉...我也是無奈....」
「蠻夷之輩,如何能為我大漢之賢王?」嚴顏有些不屑的說道。
劉默看著他,笑著說道:「我不也是蠻夷之輩麽,這又何妨?」,嚴顏一愣,連忙反應過來,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屬下並非..輕視劉公,劉公大才,三公亦然做得,只是那為吾國君,荒淫無度,這類王君,如何能為賢王?」
劉默搖著頭,說道:「所謂賢王,不過虛稱,若以虛稱,便能不動兵戈,了卻倭島諸事,何樂而不為呢?」
「唉,何須如此麻煩,我大漢要整合這倭島,輕而易舉,以董公為帥,諸將為用,一舉征伐,定然滅盡諸國...」文丑說著,劉默表情漸漸變得肅穆起來,說道:「但凡兵戈,定有士卒死傷,多起戰事,豈不是草芥人命?一戰之下,多少人失去故鄉,沒了家人,多少人,只能獨自言語...無一親近...」
「爾等為將,將者,保家安民,絕非為自己之功名,使士卒徒然陣亡...」
眾人拱手大拜道:「多謝劉公教誨。」
劉默又一一教誨起來,談及每個人,都有一番自己的講解,如趙雲,劉默便覺得他過于謙遜,不知顯才,若是沒有遇到能夠賞識他的大將,只怕默默無聞,再無出頭之日,建功立業之時,而對文丑,他則是說文丑鋒芒畢露,生性多傲,還教他不可輕視任何敵人。
說到蹋頓的時候,劉默停了下來,笑著誇讚道:「蹋頓司馬乃是諸君之中,最為少言寡語的,卻沒想到,君有急智,言語之中,便嚇得那倭君不敢不行與禮...」,聽到劉默說著,蹋頓拱手一拜,卻沒有再言語。
「君出身烏桓?」
蹋頓點點頭。
「不知如何成為漢卒?」
「聽聞董公威名,故而投效,為麾下一卒,隨後與陣手刃高句麗人二十...為軍中司馬。」
「果真勇武!」劉默有些驚羨的說著。
眾人在此處待了七八日,這才等來了大儃都,大儃都四處走訪,拜見自己的友人,大吃大喝,在喝醉之後,醉醺醺的告訴這些人,自己在跟隨漢使出使諸國,並且將賢王之事也說了出來,吹噓自己日後定然能成為倭王麾下重臣,這個消息,也就這般傳開了。
劉默等人這才動身,經過了這些日子的相處,眾人有說有笑的啟程,唯獨蹋頓,神情依舊冷漠,走在一行人的最後方,既不言語,也不與眾人親近,劉默在最前方有說有笑的,趙雲緩緩落在了最後,看著獨自行走的蹋頓,他聽聞了蹋頓在王宮裡立功的事情,有心結交。
趙雲打量著面前這個冷酷的漢子,他發現,蹋頓似乎總是將全身都縮在皮甲之內,就連雙手,也只是露出了手指,他猛地看到,蹋頓的左手,缺了幾個手指,趙雲沒有多看,駕馬走到他的身邊,蹋頓視若無睹,趙雲笑著問道:「蹋君..蹋頓君,我聽聞了你在王宮裡的事情...」
「君急智,我不如也!」
蹋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實言,非急智。」
趙雲心裡一驚,長大嘴巴,說不出話來,看著蹋頓縱馬遠去。
就這般,過了數日,眾人方才趕到了第二個國家,伊邪國,不過,劉默並沒有要停留的意思,反而是直接朝著都支國前去,諸君都有些不解,劉默這次卻沒有解釋,當他們即將離開伊邪國的時候,一行士卒攔住了他們,一位大臣帶領著這些士卒,他站在劉默的面前。
以漢禮大拜,問道:「可是漢使劉公當面?」
劉默有些疑惑的說道:「正是如此,不知君有何指教?」
那大臣笑著,說道:「聽聞劉默路過,我家大王特意設宴,要款待諸君,還望劉公莫要推辭。」,劉默有些為難的說道:「我這番前來,還有要事,便不能久留,待我返回,再來拜見...」
「還望劉公能停留半日,半日便好...」,那臣子不依不饒,苦勸了許久,劉默這才無奈的答應了他,與他一同前往王城,趙雲等人恍然大悟,這便是欲擒故縱之計麽?
到了王宮,伊邪國君對待劉默是極為的熱情,與為吾國君截然不同,恭恭敬敬,還要持臣子禮,劉默連忙拒絕,當對方問起他的行程之後,劉默沒有回答,只是談及一些其他事,伊邪國君說道:「公這般,是要前往都支!」
劉默大吃一驚,連忙問道:「君何以知曉?」
這次,卻是伊邪國君不回答,笑著與劉默聊著,留了他兩日,劉默也趁機獻上了魚蝦,這才離開了此處,當然,賢王之事,劉默也是悄悄的告訴了他,還百般囑咐,不可告訴他人。
離開了伊邪國,還是需要大儃都出動,繼續在周圍散布消息。
夜深,星光閃爍。
文丑與蹋頓守夜,其餘人都在熟睡,兩人駐守在南北兩旁,不斷的巡視著,忽然,蹋頓停下了腳步,轉過頭去,看向了一個方向,悄悄壓彎了身子,又仔細的看了片刻,那裡正是馬車停留的地方,駿馬有些不安的在地面上摩擦著前蹄。
蹋頓猛地沖了上去,伸出手,一抓。
一個幼小的孩童被他舉了起來,那孩童驚恐的望著他,衣衫襤褸,手裡緊緊的握著一隻大魚,這是他從馬車裡偷出來的,蹋頓一隻手,便將他舉了起來,他看起來有六七歲,卻瘦弱不堪,骨瘦如柴,蹋頓轉過頭去,文丑還在遠處,並沒有看到這裡的情景,蹋頓將他放在了地面上。
孩童抬起頭,看著他,不敢言語。
蹋頓猛地拔出了腰中佩劍,做勢便要砍,那孩童大懼,抱著大魚便逃,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蹋頓等了片刻,收起了佩劍,文丑察覺到了他這裡的異常,走了過來,問道:「有敵情?」
「一個孺子,偷了魚...」
文丑點了點頭。
蹋頓說道:「你在此處守著,我去追他,殺了他,再把魚奪回來...」
文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皺了皺眉頭,說道:「算了,莫要追了,這裡還需要你我看著...」
「嗯...」
次日,劉默聽聞此事,便又換了駐紮之地,以免被外人所發覺,而蹋頓也沒有被責罰,大儃都回來之後,他們再次動身,劉默這番,是要前往三國,目前只有都支國了,出使之後,看起來好似沒有成果,不過,劉默知道,或許在自己從都支國回來的時候,就能看到驚人的成果了...
一行人又走了數日。
這番前進,前方諸國,無不禮待,劉默也從他們口中得知了如今的消息,為吾國君不宣而戰,對周圍小國動武,一時間滅了七八小國,讓周圍小國無不的畏懼,自發的形成聯盟,對抗為吾國,為吾國君的想法很簡單,他要吞併周圍這些小國,讓國力壓過相差不多的伊邪,都支二國,與邪馬台爭奪賢王之位。
三國並不接壤,他並不擔憂其餘二國會趁著這個時機,對他動手。
聽聞了這些,劉默就仿佛一位耕地中的老農,露出了滿意的憨笑。
「劉公,我們還要前往邪馬台麽?」
「不必,邪馬台周圍小國,全然以他為首,縱然調撥,也是無用...何況,卑彌呼嫁與曹君,他不敢不以倭王為首,這番出使之後,吾等只要等著看誰勝出便可....」,劉默正說著,趙雲猛地高呼:「劉公當心!!」,一時撲了過去,直接將劉默撲了下馬。
「嗖!」數支利箭從馬背上飛過,若不是趙雲在身邊,只怕劉默早已橫死,從周圍衝出了近百人,手持刀劍,也有幾人持弓,呼嘯著,只是看了一眼,騎士們便朝著他們衝鋒而去,他們全然朝著對方那些手持弓箭的賊子沖了過去,只有這些人,最能威脅到劉默!
在劉默身邊,只留下了趙雲與田豫二人。
兩人扶著劉默,劉默嚇得渾身顫抖,看著周圍這近百人,心裡極為惶恐,哆嗦著問道:「為之奈何??」
正在發問間,他看到文丑縱馬,撞飛數人,手中長矛猛地刺在對面弓手的胸口,連人舉起,狠狠甩在了人群之中,劉默目瞪口呆,賊子們愣了片刻,這廝竟如此勇猛!
還沒有等他們緩過神來,便看到蹋頓的長矛一連串起三人,長矛折斷,又拔出了佩劍,揮舞起來,
嚴顏梟首數人,鮮血四濺。
程普腋下夾著兩人,狂笑著,來去自如。
刺客們呆滯了片刻,猛地丟掉了手中的武器。
「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