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高氏就滿面笑容的走出來了。
「娘,大喜啊!」她笑道,「人家陳家人啊,答應留下吃飯了!」
「哎呀,這可好!」
寧周氏和成氏的臉上也立即露出笑容。
寧大妮的婚事已經是全家的心病了,也不管平時家裡各房關係如何,對於寧大妮的親事,卻是態度十分一致。
全都希望她儘快嫁出去。
越快愈好!
只除了一個人——寧仙仙。
寧大妮什麼時候嫁出去無所謂,但就是不能嫁給張先進。
眼看著寧周氏已經吩咐成氏去煮飯了,寧仙仙的腦袋就瘋狂的轉起來,想著壞點子,怎麼把這門親事給攪和黃了。
冬天的天色短,午飯也吃得早。
成氏和高氏兩個人合起來做飯,雖然沒什麼特別好的,倒也滿噹噹的收拾了半桌子出來。
因為防著劉春花,所以寧周氏只讓她做些粗活,從不讓她進廚房做飯。
飯還沒開,寧周氏就來對劉春花說:「劉氏,你帶著菜菜和仙仙在屋裡待著,等我們吃完飯,你們再吃。」
劉春花垂下頭,溫順道:「我知道了,娘。」
「看著菜菜和仙仙,別讓她們亂跑,讓客人看著丟人!」寧周氏叮囑完,滿意的離開了。
寧仙仙提著掃帚站在門口,已經把她們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娘,為什麼不讓我們一起吃飯?」
「桌子小,坐不下那麼多人。咱們晚點吃沒關係。」劉春花溫柔的笑道,「只要有的吃就行了。」
寧仙仙放下掃帚,走到爐子跟前捂手:「娘您的要求也太低了吧?您是寧家的大兒媳婦,於情於理,都該您上桌。憑什麼反而讓二嬸三嬸她們越過您去?」
「你二嬸能說會道的,讓她去也是應該的。」
「那三嬸呢?她們吃香喝辣,咱們吃剩飯冷湯?」
「仙仙,咱們不與她們爭這些。」劉春花摸著她的頭,「頭髮亂了,娘給你重新梳梳。」
「噢……」寧仙仙靠著她的大腿坐著,任由她給自己梳頭,心裡卻在盤算著主意。
等堂屋裡傳來飯菜的香味時,寧仙仙趁著劉春花沒注意,對寧菜菜使了個眼色,便悄悄的溜了出去。
未來女婿算是家裡的貴客,除了寧周氏和媒婆,寧二叔、寧四叔,堂屋的桌子上,便只坐著張先進和葉赫兩個人。另外寧文寧武年紀雖小,但也是男人,也是可以上桌吃飯的。
至於高氏和成氏,以及寧白蓮等女孩兒,便在旁邊屋裡收拾出一張桌子,把飯菜分成兩份,另外吃。
劉春花母女三個,則早就被遺忘到爪哇國去了。
她們能不能吃得飽,沒人在意。
唯有飯後剩的殘羹冷炙,才有她們的份。
寧仙仙站在門框邊,就看見寧大妮滿面春風的走出來,手裡還托著一隻碗。隨後寧周氏也跟了出來。
「大妮兒啊,你給未來女婿多盛湯,多放幾塊肉進去。」寧周氏跟在她後面,一路朝廚房走去,絮絮叨叨的叮囑著。
寧大妮一聽就不耐煩了,嘟囔道:「我又不是給他盛湯。我是給葉家公子的!」
「你這孩子!」寧周氏有些惱火,「娘也想你能嫁的更好。但是咱們不能眼高手低,你都這個年紀了,人家葉家的人能願意?好在張家的不嫌棄。你就趕緊嫁了吧!再挑三揀四,你就真的要在家做一輩子老姑娘了!」
一輩子要在家做老姑娘這句話,把寧大妮給嚇到了。
她糾結了半天,嘀嘀咕咕說:「如果跟了葉公子,說不定我也能做官家夫人呢……」
「先前幾次你也是這麼說,想要更好的,結果呢?」寧周氏嘆氣道,「妮兒啊,娘也實在沒辦法了,咱們都快被村里人笑話死了。你就收收心,找個老實的嫁了吧!」
寧大妮癟癟嘴,垂頭低聲說:「我知道了。」
「這才乖,娘是最疼你的,還能害你?那張家的雖然長得不如葉公子,但家裡也殷實。人也老實本分。男人長的好有什麼用?會疼老婆的才好!」寧周氏殷殷叮囑,「不要摳門,多盛幾塊肉!」
「我知道啦,你快走吧!」寧大妮滿心的煩惱敷衍了句,崔寧周氏走。
寧周氏只得先回堂屋去。
寧大妮走到灶台旁,掀開鍋蓋,聞到撲面而來的肉湯味道,不禁咽了咽口水。
她左右看看沒人,一把拿起勺頭,快手快腳的撈起幾塊錢塞進嘴裡,被燙的直吸氣,卻還是捨不得吐出來,臉紅脖子粗的咽下去。
寧仙仙現在自家門框邊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心中暗笑。
只見寧大妮偷吃完,又給碗裡盛了些,端著走了兩步,忽然臉色一變。
她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得住,慌忙放下碗,朝茅房的方向衝去。
好機會!
寧仙仙連忙鬼鬼祟祟溜過去,把捏在手裡事先準備好的一把東西,撒到湯碗裡。然後迅速撤離。
片刻後,寧大妮一臉舒暢的從茅房出來,手也不洗,便端起碗,匆忙朝堂屋走去。
寧仙仙咕咕笑了兩聲,轉身回到自家屋裡。
劉春花和寧菜菜正圍著炭爐子做針線,看見她回來就道:「外面冷,不要老朝外面跑。快過來坐著。」
寧菜菜頗有深意的看了眼寧仙仙。
寧仙仙嘿嘿一笑,也不言語。
「娘,您教我做針線吧?」寧仙仙坐在旁邊看了一會,居然說道。
劉春花驚訝的抬起頭:「仙仙想學針線了?你以前不是說最討厭拿針線嗎?」
「那會兒還小,不懂事。」寧仙仙依偎在她身邊,「娘,我現在想學了。」
劉春花從前在相國府做的便是針線上的事。不論材料衣服還是刺繡,都是一把好手。寧菜菜的手藝就是跟她學的,雖然沒學到幾分,卻也足夠碾壓寧家其餘姐妹了。
「我仙兒願意學,娘自然高興啊。」劉春花覺得很高興,「以後每天娘都教你,讓我仙兒成為女紅最厲害的姑娘,好不好?」
「好啊。」寧仙仙笑了。
大房屋裡母女三人正其樂融融,堂屋那裡卻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