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思不得其解的蹲在屋頂,扒了一塊瓦片往下面瞄。暗自慶幸雖然不能完全控制好水行歌的身體,但不讓武功渣渣的胖子師兄和沒什麼警惕性的木青察覺到綽綽有餘。只見下面的擺飾應有盡有,桌椅茶壺,鏡子銅盆,應當是臨時租用的農院。
不過這兩人怎麼湊一起還把「我」綁到這來?
水行歌此時正坐在一張木椅上,嘴上塞了個布團,手腳都被綁的結實,剛要站起,就被師兄摁了下去,只能瞪著眼看兩人。我想如果他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一定會掐死胖子師兄的……
木青肅色說道:「祝師兄說的果真沒錯,沈姑娘確實不對勁。」
師兄點點頭:「我在客棧見她就覺不妥,還好遇到你,將她誘出,否則真不知該怎麼把她從水行歌那個大魔頭那裡救出來。」
大魔頭三個字一出,水行歌的眼眸明顯縮了縮。
師兄拍拍他的腦袋:「小秋別急,聽聞魔教擅長惑人心智,不過沒關係,我明天就給你找大夫,一定會治好你的。」
木青說道:「剛才水行歌來找過我,問了沈姑娘的事,還好我搪塞過去了。」
喂喂,木青你確定你搪塞過去了嗎。我打了個哈欠,等著他們兩人離開,好下去救他走,不然水行歌日後非得剁了他們不可。手剛捂住嘴,哈欠打了一半,又硬生生停了,手怎麼這麼冷?
我愣了愣,摸摸手和脖子,竟然犯冷了。難道魂魄要回到真身了?來不及等師兄他們離開,我翻身到正門,一腳踹開。木青先反應過來,手中長劍嘶的拔出,護在水行歌面前:「你休想帶沈姑娘走!」
胖子師兄立刻跳到他身後,探頭:「你休想帶小秋走!」
我扯了扯嘴角:「閃開,不然我暴打你了木青。」
木青身形挺拔,拿劍的姿勢瀟灑俊挺,絲毫沒有退開的意思。
我真不想出手,水行歌武功深淺我一點也不知道,要是我沒控制好,把他們兩人打傷了怎麼辦。瞅了一眼旁邊的桌子,一掌拍去,登時碎成了渣。我冷眼盯著他們:「再不走,猶如此桌。」
師兄的瞳孔明顯一縮,蹦了起來拉住木青:「木少俠快走!我們回去找救……」
話沒說完,就見師兄手掌微翻,一條小蛇由他袖口飛出。我略微側身,伸掌由蛇身纏至蛇尾,輕輕一卷,蛇已經成團蜷縮在手心,溫順不動,直吐信子。
師兄面色一變:「水行歌,你果然對我師妹用迷魂術!否則秋秋的獨門秘技怎麼會傳授給你。」
得,這下水行歌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我躲開他瞪我的眼神,腳下一動,抬手擊向木青,想點他穴道。卻不料木青反應極快,側身一閃,長劍擊來,凌厲而不留情,驚的我忙閃開,滑手順著他的手背狠狠一敲,只聽見咔嚓一聲,木青的面色瞬間慘白。乖乖,他該不會是被我打的手臂骨折了吧。
師兄大喝一聲,朝我熊撲而來,眼見著到了跟前,卻忽然俯身,撈起木青。足下一收,右手又抓住水行歌,跳窗而出。
我踏步緊追,不過十幾丈,就見他累的氣喘,快步追上,立刻點了他的穴道,把水行歌搶了回來。再看木青,已經昏死過去,唇上無色,看的我不由一陣愧疚。
師兄瞪眼:「水行歌,你若敢傷我師妹,我們五毒教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頓了頓,差點感動的涕泗橫流,沒想到胖子師兄這麼疼我,還要為了我跟魔教教主為敵。乾咳兩聲:「我不會傷她的,你放心。」
師兄擰眉沉思片刻,詫異:「難、難道……你喜歡秋秋?」
我:「……不是……」
「那為什么小秋肯教你御蛇術?為什麼你一定要把她留在身邊?她的武功又渣人又不漂亮下毒功夫還……喂,你去哪!把我家師妹還給我!」
我憤然轉身:「再見!」
師兄,我們還是絕交吧!等我恢復正常了一定要看著水行歌暴打你一頓。疾奔許久,才想起好像手上還撈著一個人……我咽了咽,停了步子,把水行歌放下,拔掉他嘴裡的布團,看著他那要殺人的眼睛,艱難道:「你知道的,人一生氣,就容易忘記事情,你懂的吧?」
水行歌的臉上忽然抹上淡然笑意:「懂。」
……完蛋了,他笑的這麼平易近人我肯定要倒霉了。我找了找身上,沒找到匕首。用手解他手上腳上的繩子,卻發現根本解不開,這麼亂七八糟的結一定是師兄打的,根本不按照規矩出牌。
我低頭用牙咬,水行歌望著天穹無奈道:「不要把我的牙咬崩了。」
「嗚嗚嗚嗚,可是解不開,我去找石頭砸斷吧。」
「……我不介意你去找把刀子。」
「太麻煩了,我去找石頭。」
「你確定能不砸到我的手嗎?」
我猶豫了一下,水行歌認命道:「快點去找刀子!」
「哦。」我還未起身,便聽見一陣雜亂的聲響由遠及近,頓了頓,「有人往這邊過來了,而且……還是三面包抄,難道師兄這麼快就找到其他師兄師姐了。」
水行歌倒身側耳貼地,細聽一會,坐直了身:「不可能是你們五毒教。」
「你怎麼知道?」
「都是馬蹄聲,你覺得他們會特地去買一群馬,然後再回來追人?」
我瞭然,重新撈起他:「先逃要緊。」
水行歌感慨:「我覺得你若再做多幾日『教主』,我的一世英名一定會煙消雲散。」
我幽怨道:「現在我在師兄的眼裡,也成神經病了好吧。」
我們兩個一邊相互詆毀一邊逃跑,卻不想水行歌重的很,嚴重影響了我的速度。轉念一想好像不對,這是我的身體!我果然已經變成一個胖子了嗎……
越想就越悲憤,身後的雜亂聲越發逼近。穿過竹林,才發現前面已經沒路,此時想由其他方向逃已經不可能,三面夾攻,不是跳崖,就是往上面飛。我這才明白為什麼一開始就是三面包抄,而非四面,因為第四面是懸崖,他們難不成還能從崖底飛上來!
我嘆道:「水行歌,我不想你變成貘了,你變成雕兄吧,然後我就可以騎著你飛了。」
水行歌明顯已經懶得吐槽我了:「找塊石頭,把繩子砸開。」
我尋了一塊尖銳的石頭回來,舉了舉,沒膽子砸下去,只好一點一點的磨:「你猜那些是什麼人?不會又是那些正派吧?」
水行歌皺眉:「不像。」
我們兩人想了一番,忽然想到一個很不好的結果。
「風雨樓?」
水行歌擰眉想了想,往懸崖那邊看了看,一臉淡然:「待會你尋個青藤,躲一下,我跟魚知樂走。」
「不行!我們現在誰也不能分開!」我認真道,「要是你被關在風雨樓,突然要恢復真身了怎麼辦?萬一錯過了變身的時間,以後再也恢復不了就完蛋了。」
一想到要站著小解一輩子我就覺得一陣惡寒……
水行歌輕聲笑了笑,說道:「如果待會來的人有惡意,你就帶著我跳到對面懸崖去。」
我咽了咽,看著那茫然一片的「前途」,聲音都抖了:「跳不過去,太遠了。」
水行歌淡然道:「以我的輕功很輕易,你都用了一天這身體了,還沒習慣?」
我一個勁的磨那繩子,差點哭了:「不習慣!剛才我只不過是想震裂桌子,誰想竟然把桌子拍成了木渣。萬一我力氣沒使對,跳到崖底去了怎麼辦?」
「總比被魚知樂抓回去的好,或者……你有把握揍飛他們……來人大概有兩百多個。」
我差點嗆聲,總算是把他手上的繩子磨斷了,轉向腳上的繩子,嘀咕:「被兩百號人群毆,還不如跳崖更乾淨利落。」
水行歌也拿了塊石頭:「如果對方真的是魚知樂,那有三個選擇,一,我去風雨樓,你躲著;二,我們一比一百開打;三,你帶著我跳到對面去。」
為什麼每個法子聽起來都是死路一條……
那馬蹄聲已經進了林子,不消片刻,他們就能跑到面前了。
水行歌拿開腳上的斷繩,緩緩起身,目光炯然的看向那黑暗竹林。我又往崖邊看了看,對岸看起來很遠啊,真的能帶著個人還能跳過去嗎?
竹林三面的人馬已經漸露,看見他們的衣裳,我頓覺人生灰暗,是風雨樓的人。只有風雨樓那種土豪才會給嘍囉手下都穿那麼好的衣服!而且為首的,正是那日抓我進風雨樓的老頭。
老頭騎在馬上,低頭看來,冷笑:「我說到底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救走我風雨樓的客人,原來是魔教教主。」
兩百多號人灼灼盯來我壓力很大呀……能不能下馬再說話……我握住水行歌的手,絕不能讓他被抓走,否則真變身了怎麼辦?為今之計,只有帶著他跳到對面去,低聲:「以你的輕功……確實能跳過去吧?」
水行歌:「用你平時使輕功的方法,盡力一跳就好。」
有了他這句話,我下了決心:「抓緊我。」
握緊了手,我深吸一氣,齊齊往後一退。老頭的面色立刻變了:「抓住他們兩個!」
一聲令下,三面馬蹄踏響。我們起步往懸崖跑去,臨近崖邊,縱身一躍,立刻覺得腳下輕飄,比我的輕功好了不知多少倍,眼見著跳上崖岸毫不費力氣,心下歡喜,卻不料身體驟然冰冷,猛地一抽,急忙看向水行歌……
為什麼我看見的是水行歌臉……
我們具是一愣……蒼天啊,這是要玩死我們的節奏啊!你能不能遲個片刻再變!
這一頓,身體不受控制,猛然失了氣力,驟然墜落,滿眼的月白,只覺死神逼近,冷的可怕。水行歌忽然伸手抓住我,緊抱入懷,一起往崖下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