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人生 第二十七章 你所希望的明天並不存在

    在方才的交流中，班上同學的分數大家都知道了個大概，除了四五個在600分以上的尖子生以外，大部分的同學分數都是在五百六七十分，如今突然爆出一個高高在上足以俯瞰他們所有人的分數，讓所有人都無法置信，這是那個剛剛被所有人鬨笑的男生所考出來的分數！

    這又置分數遠不及卻又笑的很開心的他們於何地？

    在650分從張文羅口中爆出的一瞬間，葉雨萱失神了。

    這麼恐怖的一個分數，她一直以為除了第十三初中那些頂級的強人外，誰能考的出來？而如今偏偏在他們班上，就有一個人輕描淡寫的考出了這個高分，而且明顯還不怎麼在意這個分數，更有戲劇性的是，這個同學還是她一直都以為沒那個能力考上十三中的人，現實與想法巨大的反差讓葉雨萱的心亂成了麻，一時無法疏理清楚自己該想什麼。

    面對眾人驚異而又帶有尷尬的目光，顧陽的臉色很平靜。

    他從未在意過這些人的看法，因為在他的設想里，他們都是和他生活沒有一點干連的人，在脫離了初中同學這層脆弱的聯繫之後，各奔一方，連名字都不會憶起。

    在場的諸多人裡面，他唯一在乎的，也只有身邊這個始終站在他旁邊的韓沉亮了，也只有這個死黨，會為他抵擋這個世界的壓力，怒而吼出那一句髒話「笑個jb」了。

    至於葉雨萱，也許只是人生中無限美好風景中的一朵美麗的花，花雖美，但已沒必要採摘。

    這樣想著，顧陽卻被身邊的死黨推搡了一把：「我擦，你瞞著我是吧。」

    顧陽小聲道：「我哪兒瞞著你了？不是你自己沒問嘛。」

    「我不管，你丫的反正沒告訴我，虧得我還為你擔心呢，不行，回頭請我去吃燒烤去，安慰我這顆可憐的小心臟。」

    「就你，還可憐的小心臟？別逗了成嗎？請你吃燒烤可以，不過說清楚了，我可不是你，沒多少零花錢可以隨便花，意思意思就行啊。」

    「也行。」

    小聲的說了幾句，台上的張文羅重重的咳嗽兩聲，將底下的嘈雜禁止，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從哪兒學到的惡劣習氣，可以隨便的嘲笑他人，記住，你們生來不比誰高貴，但同時，也不比誰低賤，成績不是衡量你能否嘲笑他人的原因，更不是攻擊他人的藉口，雖然以後我都教不了你們了，但是，我希望你們不要忘了一句話，尊重他人，就是尊重自己。不要把自己看的過高，想攻擊別人，要先看看自己到底有幾分斤兩。」

    話說的雖然是雲淡風輕，但最後一句卻隱隱在指代宋寒剛才的行為，底下的宋寒滿臉通紅，羞的恨不得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

    底下的學生們一片寧靜，都在聽張文羅的話，沒人再敢多說或者是反駁。

    說道了一會兒，張文羅，把中考成績的分數條發給了他們，又將各個高中報名的時間通告出來，叮囑了一下，便宣布放學了，顧陽剛準備和韓沉亮離開，卻被這個三十多歲的有趣男人叫住了。

    站在學校的走廊處，旁邊生長的竹子正值茂盛的時節，葉子蔥蔥綠綠的鋪展開來，遮住毒辣的陽光，讓兩人立身的地方一片清涼。

    並未沉默太久，張文羅輕笑著開口說道：「隱藏的夠深的啊，平時還看不出來，這一下居然考了全班第一，還真是學古人啊，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顧陽的臉上同樣是笑容，微微鞠躬，回道：「都是老師教育的好。」

    張文羅擺擺手，道：「別扯這些沒用的，我教的東西我自己還不清楚嗎？這回找你來，沒什麼打算，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你中考語文的作文寫的是什麼文體？」

    既然要畢業了，顧陽覺得這個也沒什麼必要隱瞞，便很直爽的說道：「哦，我選的是文言文。本來想寫駢文的，可惜沒那個功底，就寫了文言文了。」

    「呦呵，還真是你！」

    聽到答案的張文羅表情顯得有些驚喜，又喃喃道，「先前，我就聽說這次的中考作文有考生出了大風頭，竟然用文言文寫了一篇作文，讓閱卷的老師都自愧不如，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後生了得，得了滿分60分，當時我的第一感覺就是你，現在看來，的確的真的。」

    說了幾句，張文羅突然鬼鬼祟祟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張望了一會兒，又將在附近等人的韓沉亮喊了過來。

    「老師你這是幹什麼？」

    顧陽有些不明白語文老師的意思，覺得有些奇怪。

    「當然是拍照啦，這麼猛的學生不拍著照片留個紀念，那可真是浪費了。」

    張文羅理所當然的說，將手機遞給了正覺得莫名其妙的韓沉亮，「來，幫老師拍張照，記得把老師的樣子拍的高大一點。」

    這句話登時讓顧陽無語，明白了這名個子不高表情嚴肅的老師擁有著一顆極度悶騷的心。

    「咔嚓。」

    手機的閃光燈跳動一下，將顧陽和張文羅的樣子永遠的凝成一個瞬間，固定在一張小小的圖片裡，背景則是翠郁生機的竹林。顧陽的面容平靜而自信，而張文羅則是嘴角噙著笑容，不知道腦子在轉動著什麼悶騷的念頭。

    自然，這是顧陽看完照片後的想法，也不至於缺心眼到當著張文羅的面說，那是和韓沉亮兩人在一起玩耍的時候，才能私密談論的話題。

    拍完照後，師生離散，顧陽和韓沉亮談笑著往校門口走去，這種輕鬆而又自然的狀態，倒是讓二十七歲的靈魂年輕了許多。

    到了門口，卻發覺葉雨萱和班級里的幾個要好的同學不知道為何站在那裡，相互之間討論著什麼，見顧陽和韓沉亮到來，長相甜美的少女故作平靜的問道：「顧陽，一會兒有我們班上的聚餐，你來不來啊？」

    顧陽望了一眼身邊一臉期待的韓沉亮，搖了搖頭，禮貌的回絕道：「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就不去了，祝你們玩的開心。」

    這句話憋的在場的人都有些愣住，他們壓根就沒想到，顧陽會拒絕葉雨萱的邀請，那可是班花的邀請啊，正常男生都趨之若鶩的想和她共進午餐呢，這可好，面前這男生居然堂而皇之的拒絕了，而且用的還是這般萬金油的理由，這是有多奇葩啊？

    場面尷尬了一會兒，另一名班級里的女生說話了，顧陽倒是挺熟的，是葉雨萱的同桌。

    「顧陽，這個時候能有什麼事啊，大家都放假了，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聚了，這是最後一次聚會，我們家雨萱可是親自邀請你的，你就這麼不給美女面子？」

    顧陽嘴角的肌肉微微扯起，回道：「抱歉，我是真的有事，班長大人既然很有面子的話，大可以去邀請其他人嘛，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葉雨萱稍稍有些失落的說了聲「那就算了吧」，頓了一頓，又臉色有些發燙的問道：「那顧陽同學明天有沒有空啊？」

    少女之心忐忑起來，一時上升到最高峰，一時又下降到了低谷，極其希望從面前這少年的嘴裡說出「有空」或者類似於這兩個字的詞語來，卻又為自己的莽撞行為感到害羞。

    但現實殘酷的打破了她的想像。

    「嗯，最近都有點忙，不好意思了。」

    揮手和站在校門口的眾多同學告別，他最後瞥了一眼情緒失落的美麗少女，在心裡暗暗補上了一句，和一臉怪異神色的韓沉亮齊步離開。

    「你所希望的明天，並不存在。」

    至此，整個初中最後的一段日子終結完成，而更為精彩的人生，也徐徐的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