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峰山下,墨字大旗迎風招展,獵獵作響,在這面大旗之下,成千上萬的新遼軍勁卒精兵揮舞刀槍,漫山遍野的朝叛軍殺去。
新遼軍的烈火霸龍一經投入戰場,立時對叛軍造成巨大的心理恐慌,那恐怖的威力嚇得叛軍士兵們紛紛轉身逃跑,而新遼軍抓住時機衝殺上去,追著叛軍士兵猛砍。
此時兩軍交織混戰,火槍、手雷等火器都基本上不再能用了,靠的就是雙方冷兵器的搏殺。
「弟兄們,殺,殺光這些吃人的畜生,」想起唐家村的慘狀,墨離就怒髮衝冠,親自率兵衝殺在前,梁佩君和司馬劍一左一右,隨身護衛。
馬進忠、何鎮北、佟大錘、張羽等將領揮舞兵器,率兵沖向叛軍大陣。一道道白光閃過,一個個叛軍倒地,不時濺起一蓬蓬的血雨。
曹變蛟、李過、蕭陽等人也組織部下開始反擊,從叛軍中心向四邊殺出,中間開花,遙相呼應大軍的攻勢。
一時間,叛軍的陣型頓時大亂,尤其是被烈火霸龍嚇破了膽的叛軍士兵,猶如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撞,又和後面的叛軍推撞在一起,狼狽不堪。
王嘉胤立馬於山坡上,見部下紛紛潰亂,四散奔逃,情知不妙,急忙上前揮劍大喝道:「不許退,誰他娘敢跑老子就砍了他,」
王嘉胤絕不是虛言恐嚇,見部下還是止不住的後退奔逃,長劍一揮,身邊的督戰隊揮刀砍翻了好幾十個潰逃的部下,潰逃的勢頭終於止歇了些,但叛軍們仍然是膽戰心驚,不敢上前交戰,仍然一副隨時轉身欲逃的態勢。
馬進忠揮舞著狼牙棒一路大砍大殺,與何鎮北、佟大錘等人率兵直插叛軍中軍大陣,眼看即將與曹變蛟匯合,所過之處,叛軍無不紛紛閃避,陣型大亂。
王嘉胤氣急敗壞的喝道:「都給老子穩住,穩住,養成,你帶人上,」
「是,大首領,」藺養成無奈,只得硬著頭皮拍馬出陣,率兵朝墨離、馬進忠等人衝殺過去。
藺養成自號爭世王,也是是革左五營之一,也算是較早起兵造反的一個流賊頭領,部眾七八千人馬。所部人馬以兇殘出名,與馬守應、張大受均以殘暴兇惡而令各地明軍百姓聞風喪膽。
藺養成率兵衝到陣前,徑直朝墨離衝去。他剛才已經發現,這個年輕的將領是這支官軍的主帥,要是能夠一舉成擒或者斬殺對方,那麼將極有可能改變這場戰鬥的局勢,迅速奠定勝局。同時,自己也可以在義軍中大大的出一次風頭了。
墨離正殺得性起,見來了一個賊寇頭領,當下冷笑道:「來得好,受死吧,」
說著,策馬前趨,長刀舞出一片寒光,將藺養成罩在當中,逼得藺養成氣勢為之一滯。
墨離毫不留情,一刀緊似一刀的砍向藺養成,把藺養成逼得毫無還手之力。
梁佩君和司馬劍怕他有什麼閃失,急忙也策馬跟上,齊齊揮舞刀劍,合攻藺養成。
藺養成本來對陣墨離的時候還能力敵,這下加上樑佩君和司馬劍兩人,如何還能撐持得住,而他身邊的親兵卻被司馬劍手下的親兵纏住,無法救援,當下便被逼得手忙腳亂,難以招架。
藺養成見勢不妙,急忙拍馬就想逃跑,但墨離等人怎麼會放他逃走,墨離冷笑一聲,雙腿一夾馬肚,黑馬往前一竄,如風般奔到藺養成的身後。
墨離手起刀落,刀光如練,長刀過處,藺養成碩大的頭顱登時飛起,滾落馬下,連一聲慘叫都沒發出,身下的戰馬仍自帶著他那無頭的屍身奔跑著,一道血柱沖天而起。
藺養成的親兵和周邊的叛軍見狀,無不駭然大驚,不知是誰發了一聲喊,叛軍紛紛四散奔逃。這些叛軍本來就無心戀戰,這時見他們的大將藺養成被官軍一刀劈去了腦袋,那種鮮血狂噴的畫面太震撼了,再也沒有人願意去和官軍廝殺了,畢竟,命只有一條,誰也不願意去送死。
叛軍兵敗如山倒,整個大陣都潰亂了,藺養成的死加劇了這種潰亂,幾乎每個叛軍都在忙於逃命,根本再也沒有人願意抵抗。有些跑得慢的,乾脆跪下來向官軍投降。
新遼軍也不去理會這些乞降的叛軍,任由他們跪在路邊,看也不看一眼,越過他們繼續向逃跑的叛軍追殺過去,一路之上,血肉橫飛,慘嚎連連,不少叛軍被追得連滾帶爬,恨不能生出一對翅膀來,變成鳥人飛出棋峰山,逃出這地獄般的人間屠宰場。
王嘉胤見此情景,明白大勢已去,再也無法力挽狂瀾,當下急忙下令撤退:「快撤,回棗陽,」
說罷,王嘉胤一撥馬頭,率先領著親兵朝棗陽城奔去,那裡還有賀一龍的幾萬人馬,與之匯合後或許能夠挫敗眼前的這些官軍。再不濟,也可以和圍攻襄陽城的王自用、張獻忠等人合兵一處,屆時將有十餘萬大軍,定能擊敗官軍的圍剿。
左金王賀錦、改世王許可變、興世王王國寧、掃地王張一川以及許文衡、王九仁、王成龍等人亦紛紛率領部下跟著往棗陽撤退,數萬叛軍頓時猶如浪潮一般退去,個個哭爹喊娘的連滾帶爬,生怕落在後面被官軍斬殺。
墨離一揮手中長刀,大喝道:「殺賊平虜就在今日,弟兄們,殺啊,給老子活捉王嘉胤這狗賊,本將軍重重有賞,」
一萬多新遼軍將士像打了雞血一般,瘋狂的追殺著滿地亂跑的叛軍,視力所及,除了人還是人,雙方都沒有隊形可言,一邊拼命的逃,一邊拼命的追,叛軍被追得哭爹喊娘,連回頭揮刀的勇氣也沒有,就象草原上被狼追逐的羊群。
棋峰山下,黃塵滾滾,兵戈滿地。人群如蟻,殺得天昏地暗,如雨的鐵蹄,如注的熱血,如雷的吶喊,一陣又一陣地轟響,交織成驚濤駭浪般一重推著一重,直衝雲霄。
一具具的屍體鋪滿原野,一股股鮮血融化了積雪匯成細流注入濱河,使日月無光,碧波猩紅,迎風一吹,滿是濃濃的血腥氣味。
緊攆著叛軍後面,那面紅底黑字的「墨」字大旗,帶著凝重冷酷的氣息,在亂軍飛掠著,墨離身上的甲冑已經是血紅一片,轟鳴的鐵蹄不時會濺起碎肉沾上戎衣。
墨離帶著身邊的騎兵如一把彎刀劃出一道漂亮的弧形,向左一轉,碾壓奔逃著的叛軍,掀起的黃塵瀰漫如煙,讓他們若隱若現,只有那如雨的鐵蹄敲擊著地面時,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
儘管這裡的地勢不利於騎兵快速衝鋒包抄,無法發揮出最大的殺傷力,但相對於已經被官軍殺得丟盔棄甲的叛軍來說,這些新遼軍騎兵,仍然不啻於是他們最不想見到的惡魔殺神。
但見那面紅色的墨字大旗貼著一隊驚慌四散的叛軍疾掠而過,就象一柄雪亮的彎刀劃出一道新月形的弧光。
這隊叛軍的步兵大約有三四千人,左側被弧光不斷地向內擠壓、切割,所有的慘叫聲都掩沒在了那轟鳴的馬蹄聲中,就連片片的血光,也被瀰漫的黃塵所掩沒。
當第一道弧光過去,叛軍隊伍左側就象颶風肆虐過的莊稼地,一片狼藉,但見地上儘是橫七豎八的屍體,一灘灘的猩紅血液。
而這還沒完,第一道弧光才過去,第二波衝擊又如閃電般劃來了,馬進忠率領部下的人馬以六十度切角,悍烈地從狼藉的左則沖入,就象一柄巨大的匕首深深地插入敵人的胸口,數千人組成的隊伍,在兩次衝擊之下,頓時如沙塔般崩潰。
墨離劃出一個弧型之後,回馬又從另一個方向撞入來,與馬進忠的人馬交錯而過,再一次將崩潰中的敵人割出一道血淋淋的巨大的傷口。而且這個傷口還被不斷撕裂,不斷擴大。
別看墨離他們一隊人馬只有數百騎兵,但對於被沖潰的步兵來說,威力絕不亞於幾輛重形坦克碾過。
帶領這支潰兵的正是改世王許可變,只見他望著左側被沖潰的部下,又驚又恨,急忙收攏敗兵想要向王嘉胤靠攏。
王嘉胤也是驚怒交加,他的人馬雖多,但都是這一兩個月內招納的流民,為了迅速占領湖廣,根本沒有時間加以訓練,你本事再高,遇上這樣的兵也是個悲劇,緊張鏖戰的戰場之上,他們根本就無法準確執行你下達的命令。
要是打了勝仗還好說,大家都還能聚成一股繩,在金錢糧食和美女的誘惑下,力往一塊使,但一旦要是兵敗,這些烏合之眾們可就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士氣一瀉千里,根本就沒人願意聽你的。
就像這刻,叛軍大陣被新遼軍沖潰之後,眾叛軍全部都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再也沒有了隊形,也沒有人聽從命令有序撤退,亂糟糟的一團,各自逃命,根本就無法有效阻擋新遼軍的追擊。
「丟掉所有輜重物資,全力向棗陽突圍,」王嘉胤咬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