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憂的語氣表現得很輕鬆,而且臉上還帶著微笑。
她努力地控制著自己內心不斷升騰起來的恐懼,她也讓自己努力不去看那洞內深處的黑暗。
她想自己是可以戰勝這份心魔的,她不想再因為這樣的無能為力而讓藺墨臣,還有楚夜這樣的朋友擔心。
她的手指揪緊了自己身側的衣服,衣服上滿滿的雨水,和她的指尖上的溫度一樣冰冷。
「要不你靠著我休息一會兒吧。」楚夜見她如此的努力讓自己適應這份害怕,也是十分的心疼,「天亮了我叫你。」
「我不想睡。」陸憂雖然覺得眼睛很疼,身體很累,但依舊根本一點困意都沒有,「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裡。你不是說藺墨臣來找我們了嗎?為什麼還沒有看到他們?」
「我本來手機開了定位的,他們可以便方便的找到我,可是在他們還沒有找到我的時候手機就沒有電了。所以他們在要這樣的形勢下找到我們還是花一些時間的。但是我相信以藺總和顧總的能力一定是可以找到我們的。我相信他們,你相信嗎?」楚夜解釋著,這樣的突發情況真的是讓人頭疼。
沒有了現代通訊的輔助,感覺到個人的力量就好弱小一樣。
「我當然相信他們。藺墨臣一定會找到我們的。」陸憂轉首看著依舊下著大雨的天空,可是她那顆裝潢希望的心卻是明媚的。
「所在這段時間可以休息一下,恢復體力了後一會兒才能不拖他們的腳步。」楚夜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陸憂,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吧。」
陸憂淡淡的嗯了一聲。
楚夜說得對,她不能成為藺墨臣的累贅。
她現在已經沒有力氣了,所以真的該休息一下了。
一會兒他們找到他們後,她就要充足的體力和他們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陸憂閉上了眼睛,就靠著山洞和楚夜小憩起來。
楚夜雖然現在傷病都在身上,但是他是男人,所以表現得比較強大,寧願自己多受點苦難也要保護好陸憂。
他們閉著眼睛,聽著雷雨聲。
他們就這樣相互依靠靜靜等待著命運,也等待著希望。
而他們的希望就是藺墨臣,就是顧南傾的尋找。
因為天氣的惡劣,山谷地形的複雜,藺墨臣他們都是徒步行走。雖然有熟悉地形的當地人帶路,但依舊還是有些難發堅持。
因為在這麼大一片山谷里要找到兩個人,真的很不容易,他們這幾個的精力是遠遠不夠的。
他們好不容易走到了陸憂和楚夜一起墜落的地方,這裡早已經被雨水沖刷浸泡成了一片泥漿之地。根本看不到人的的痕跡。
「臣,沒有看到楚夜和陸憂,那說明他們沒有事,最多是受了傷。」顧南傾明顯是鬆了一口氣。
「受傷的人在這樣的雨夜裡四處行走的話也是很危險的。」褚珩卻說得直接,表情一如他的人一樣清冷,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這就是他,看似如玉溫潤,但也如玉一樣冰冷。
所以說看起來好看又溫文的人不是真的溫和,因為他的他對誰都溫和,卻也是一種疏離。
顧南傾聽了褚珩說的話,立即就擰緊了眉,用手肘撞了一身邊的褚珩一下:「你就不能說些好聽的嗎?」
「我說的是事情,從我的專業角度來看。」褚珩依舊不改本色。
「你說句好聽的話要死啊?」顧南傾真的急了,「怎麼就這麼不懂得變通?珩,你如果繼續這副鬼樣子,別指望有哪個女孩子會喜歡上你了。」
褚珩卻也輕輕回道:「從來沒有指望過會有人喜歡,因為我不甚其擾。」
褚珩從小到大可是被女生表白過來的,只是他對任何人都一副冷冷的模樣,從來都是無視對方的告白,漸漸地那些女孩子就再也不敢那麼主動了。倒是讓褚珩清靜了許多,甚至有時候讓人誤會他是gay也沒有關係。
「倒還得瑟了起來。」顧南傾輕橫了褚珩一眼,不再和他逗嘴了。他看向一直緊蹙著眉頭的藺墨臣,「臣,別聽珩的危言聳聽,陸憂和楚夜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藺墨臣盯著空空的地方,因為沒有找到他們而擔心,但也因為沒有找到他們而放心。
只要不見他們的人,人應該是好的。
只是褚珩說的情況是可以預見的。如果不能再短時間內找到他們,後果不堪設想。
畢竟他們兩人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了下來,加上又淋了好幾個小時的雨,身體素質再好也會吃不消的,何況是陸憂這樣的弱女子。
藺墨臣一顆都掛在了陸憂的身上,在心裡為她祈禱著,希望各路神明能保佑著陸憂和楚夜平安無事。
對,一個一向只信自己的現在也願意選擇相信神明。
愛情的確是可以改變一個人,變成自己所不熟悉的模樣。
「藺先生,因為暴雨的原因,所以要找到人真的太難了。」那兩名當地人其中一人道。
「是啊,要不歇一會兒吧。」另一個人道,「然後再找人。」
藺墨臣抬手看了一下自己腕間的鑽表,雨水輕打在表面上。
他看時間已經是凌晨的兩點過了,這個時間是人最睏倦的時候。如果陸憂和楚夜體力不支倒下,或者迷路了怎麼辦?
所務必要趕緊找到他們才行!
這個時候藺墨臣和顧南傾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他對那兩人說:「不行!我們繼續找,找到他們才能休息!也許我們休息的這點時間就是拯救他們的黃金時間。我們不可鬆懈。」
人一但放鬆下來,就會懶下來,所以還是要加緊時間去找人。
不看到他們兩人,藺墨臣的一顆心不會從喉嚨處落回到胸膛里。
他會一直吊著這顆心,一直焦慮而擔心。
的確,他從有像這一次這樣慌張害怕過,他怕的太多,甚至不敢去想他在怕什麼。
「藺先生,你這樣恐怖我們沒有找到你太太,我們就先累死了。」那兩人有些抱怨著。
藺墨臣冷眸掃過兩人,強大的氣場讓兩人都不自覺地退了一步,咽了咽喉嚨。
「既然拿了錢財就該清消災。」藺墨臣冰冷著一張臉,語氣很中強硬,「如果你們沒有這個本事的話,就不應該接這個活兒既然擋了,就該幫我們找到人!」
顧南傾見兩人一臉的憋屈,便在藺墨臣唱白臉時,他唱紅臉:「我們不是不講道理,而命關天。而且那個人是他的太太,自然是關心過望。你想想他們兩人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情況不會太樂的。你們也將心比心,理解一下。這樣,回去後,我會再加錢給你們,就幫幫忙吧。」
那兩人見顧南傾還好說話,加上又是本地有地位的人介紹的。想必能叫動本地有地位的人幫忙辦事的人也一定是身份高貴的。而且從這三人的穿著氣質也能感受到他們矜貴。他們是不敢得罪的,得罪了他們也就會得罪本地的人。
那就看在錢的份上,咬著牙,再努力一把吧。
那兩人也就邁開了腳步:「走吧。」
兩人依舊在前面帶路,而顧南傾看著他們的身影對藺墨臣道:「找別人辦事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話?你怎麼和珩一樣的死腦筋,不知道變通嗎?惹氣了那兩個人對我們沒有好處,因為他們對我們還有很大的用處。不靠他們,我們難以走出這個地方。就算為了陸憂也要忍。」
顧南傾知道藺墨臣處於上位者的位置習慣了發號施令,並且是要讓對方絕對的服從。哪裡容得上別人頂嘴!所以便勸著他。
褚珩倒是不滿了:「誰是死腦筋?就你舌燦如蓮花,說死人不償命是吧?」
「至少我比你們兩人會說話多了。」顧南傾拍了一下藺墨臣的肩,「走吧,跟上。」
藺墨臣、顧南傾和褚珩三人跟著那兩人,又繼續上了路。
雖然身上穿著遮雨的雨衣,但是雨勢太大,還是濕了頭髮,雨水浸入濕了衣服,甚至是昂貴的衣服上都是泥污。
這可能是他們三人最狼狽的時候了。
但他們都不在乎這些,他們在乎的是能找到陸憂,就在下一秒看到希望。
他們繼續在這片山谷里尋找著陸憂和楚夜,就算大雨也淋熄不了他們的鬥志和希望的火焰。
「你看,那裡好像有人。」一個人驚喜地叫道。
所有人都順著那人電筒的光亮看過去,雨水如簾,雖然有些遮蔽視線,但是當他們都把電筒集中在一處時,就看得更清楚了。
果然是有人在那裡,那是一個黑漆漆的山洞,而洞口處正是陸憂。
她歪著頭,靠在了楚夜的肩頭上,背靠著山洞,整個人都坐躺在地上,半個身體都浸在了泥水裡。
看著這麼慘的陸憂,藺墨臣的瞳孔瞬間放大,震驚和心疼寫滿了他的深潭,只覺得心臟狠狠的一抽搐,像有一隻手緊揪著,讓他喘不過氣來。胸口壓著一座大山,讓他每一次的呼吸都變得好睏難。
「是陸憂。」顧南傾充滿了歡喜,「終於找到他們了。」
藺墨臣幾步並作一步,踩著泥水急急地跑過去。
當他跑到了陸憂的身邊時,卻停了下來,然後緩緩地蹲了下去。
他仔細地近距離地打量著陸憂,她已經被雨水淋得全身濕透,臉色仿佛白紙一般慘白,濕潤的亂發貼在她的瘦削的臉上。她露在外面的臉頸手肌膚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整個人都仿佛是遭受了巨大的酷刑一般,整整地瘦了一圏兒一樣。
藺墨臣感覺到自己的眼睛在發熱酸疼,而他的喉嚨也在發硬苦澀,嘴裡像是含著黃連一般苦得說不出話來,只是薄唇在不可抑止地輕顫著。他從來不是一個多情的人,懂事後更是不輕易彈淚,可是看到陸憂這樣,他卻有想流淚的衝動。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就是池亦銘,他不會放過他,一定要讓他知道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動他的女人,最後付出的代價不僅僅是從池氏出局,甚至要讓他生不如死。
只是現在先看陸憂才是重點,把她儘快帶離開這裡。
他抬起手來,小心地撥開粘在了陸憂臉上的凌亂髮絲,將基撥到了小巧的耳後,他的溫暖的指尖滑過她柔嫩而冰涼的肌膚,寒了他的指腹。藺墨臣再身上的雨衣脫了下來,然後替陸憂把外套脫下,把自己的衣服穿在了她的身上。
就這樣大的動作有些驚魂了陸憂,她無力地抬了出入口眼皮,卻只是模糊地看到一張臉在眼前,慢慢地才聚焦,影響也慢慢清晰,好像是藺墨臣。
陸憂驚喜地揚了揚唇:「墨臣,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是我,真的是我。」藺墨臣緊抱著她,還拉起她一隻手撫上他的臉,讓她的掌心感受著屬於他的溫度,「感覺到了嗎?」
陸憂的指尖都在顫抖,激動地淚霧盈上了她的眸子:「墨臣,你真的來了……墨臣……」
陸憂一邊欣喜地叫著他,手掌從他的臉上垂落在地上,閉著眼睛就昏了過去。
陸憂都沒有醒來,看來她真的是累壞了,累到他現在把她抱走都不知道吧。
顧南傾和褚珩隨後也上前,褚珩道:「讓我看看。」
藺墨臣便把陸憂抱在了懷裡,讓她舒服地躺著。
褚珩蹲下,伸手用手背去探了一下她的額頭肌膚,手指撐開她的眼皮看了一下……最後道:「她現在的體溫很低,需要保暖。」
顧南傾去看了一下楚夜。
他也是一身濕透,肌膚滾燙,像是著了火一樣的燙,應該是發燒了。
顧南傾輕拍了一下楚夜的臉:「楚夜醒醒。」
然後她對褚珩道:「珩,楚夜他好像燒得很厲害。你來看看。」
只是楚夜在迷糊中免強睜開了眼睛道:「顧總?」
「楚夜,是我,你怎麼樣了?」顧南傾扶著他的肩。
「我沒事,你們來了就好了。」楚夜搖著頭,「你們快把陸憂帶走。淋了一夜的雨,不知道她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