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他也有過這樣耐心溫柔的時候,可在那漫長的時光中,這一丁點的溫柔卻顯得單薄可憐。
傅胭紅著臉吃完,包間裡的氣氛變的很怪異,三個男人忽然都安靜下來,讓人不免有些坐立難安。
方靖之好似是忽然之間興致缺缺,一行人簡略吃了幾口也就散了攖。
容承僅開車送傅胭回家償。
車子在傅家宅子外停住時,光線晦暗的車廂里,傅胭聽到他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明天上午我來接你。」
「要去哪?」
他看住她,伸手把她額前被風吹亂的碎發拂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傅胭『嗯』了一聲,正要下車,又想起什麼,「對了,哪天您有空,來我們家吃飯吧,爸媽一直都很想當面感謝您。」
容承僅似乎笑了一下,卻又似只是她看錯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傅胭知道他忙,也不再多說,拉開車門跳下車。
他看著她向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轉過身,笑著對他使勁揮了揮手。
容承僅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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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氏起亞。
恢宏的寫字樓矗立在郾城最繁華的黃金地帶,幾乎所有初出茅廬的大學生心裡都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可以加入容氏起亞,成為其中一員。
容承僅和助理一行剛走進豪華的旋轉門,與停下來鞠躬打招呼的員工點頭示意之後,還未曾進入總裁專屬電梯,就聽到了幾聲低斥和咒罵。
容承僅忍不住微微蹙眉,起亞向來對員工很好,十分人性化,他的宗旨也是不允許有辱罵員工這樣的事情出現的。
容磊就向著那聲音方向走過去,片刻之後,他折轉回來,身後卻跟著一個實習生模樣的年輕女孩兒。
她的左臉頰紅了一片,綰好的髮髻也凌亂了,低著頭,仍在哽咽著,卻也很識大體,在看到容承僅一行的時候,死死忍了眼淚,鞠躬打招呼:「容總……」
容承僅的目光只是掠過了那年輕女孩子,就看向容磊:「這樣的事情,不要讓我再看到。」
「是,您放心,都處理妥當了,我已經通知人事部解僱打人的組長了。」
容承僅微微頷首,看向那低頭抽噎的小姑娘,這樣子,和傅胭委屈時還真像。
「你今天不用上班,回去好好休息一天。」
蘇凝吃了一驚,愕然的抬起頭:「容總……」
入目卻是一張讓人暈眩的俊容,尤其那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仿佛可以蠱惑人心,純黑色的高定西裝,包裹著男人健碩高大的身軀,仿佛周遭的光芒都落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耀人奪目的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他比她足足高了一頭,要她不得不仰臉才能看到他。
他的神色有些疏冷,周身都帶著生人勿近的氣息,蘇凝莫名的心跳加快,一時之間傻傻呆住,竟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好一會兒,電梯『叮咚』開啟的聲音將蘇凝的神思一點點的拉了回來,同部門的同事拉了她衣袖一下,有些艷羨地看著她:「蘇凝,你運氣可真好。」
是啊,她們在起亞工作了好幾年了,也只是遠遠看過總裁一眼,連個答話的機會都沒有,這蘇凝一個小小的實習生,竟然這般好運,得到了總裁的特殊關照……
蘇凝沒有開口,眸光追著那關上的電梯門而去,她最後,也只是看到了他一抹頎長硬朗的背影。
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啊,蘇凝忍不住的低下頭,心下卻泛起了微微的酸楚。
也許這一輩子,他們的交集,也就僅限於此了。
容承僅十一點鐘的時候給傅胭打電話,她的手機是通著的狀態,卻一直沒有接聽。
他驅車到了傅胭的學校,等在她的宿舍樓下,中午的氣溫漸漸升高,三三兩兩的學生結伴出去吃飯,然後又迴轉回來,卻仍不見傅胭。
她的電話,依舊沒有人接聽。
容承僅又等了十分鐘,忽然發動了車子,掉轉方向往機場而去。
秦鈺已經過了安檢,她早已看不到他了,可傅胭卻仍是一個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著他走上的那一架飛機。
秦鈺說,他和林曉菲已經分手了,他還告訴傅胭,林曉菲之前在鹿晚歌生日宴上設計傅胭的事暴露,自己沒臉再待在學校,主動退學回了老家,分手,也是她發簡訊主動提的。
秦鈺說,胭胭你等著我,等我足夠強大那一天,我會回來娶你。
秦鈺說,胭胭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就像我從來都只愛著你一樣。
秦鈺說,胭胭,三年,你只要等我三年。
等他念完金融碩士,接掌秦家的公司,等他可以獨擋一面時,他會把她帶到美國去,他們再也不用分開。
秦鈺說,胭胭,你不會和我小舅舅在一起的,是不是?
我知道這樣很難,可是胭胭,請你,一定要等著我。
她答應了。
她沒有辦法拒絕自己初次愛上而刻骨銘心的那個人。
坐上機場大巴的時候,傅胭拿出手機看時間,有四個未接電話,是容承僅的。
傅胭這才想起來他昨天說了今日要過來學校接她,可她因為從鹿晚歌那裡得知秦鈺要飛美國,約她在機場見面,她就把這些事全都忘在九霄雲外了。
趕緊開了手機撥回去,那邊卻提示已經關機了。
一整個下午,傅胭都有些坐立難安,好不容易捱到放學,方晴喊她一起去食堂吃飯,她也沒胃口,搖頭拒絕了。
在宿舍玩了一會兒遊戲,卻也是神思恍惚一直輸,九點鐘的時候,她的手機響起來,是容磊打來的。
傅胭匆匆趕到會所包間的時候,酒瓶狼藉一地的房間裡,只有醉意醺然的容承僅一個人。
他的菸灰色襯衫開了兩粒扣子,領帶胡亂的丟在一邊,許是因為有些頭痛,他蹙著眉,時不時的抬手按著眉心。
「容叔叔……」
傅胭小心翼翼的避開酒瓶,低低的輕聲喚他。
不知他醉的太厲害,還是睡著了,他沒有回應。
包間裡燈光開的暗,傅胭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微微彎下腰來,復又輕聲的喚:「容叔叔?」
少女身上的甜香是幽暗襲來的春.藥,她淺淺溫熱的呼吸,就繚繞在他的鼻端,細軟柔嫩的小手落在他按著太陽穴的手指上,她的掌心包覆著他的一根手指,將他的手掌從額上拉開。
容承僅其實並未醉,但在她領口襟前的幽香侵襲而來的時候,他是真的醉了。
傅胭被他翻身按在沙發上的時候,嚇了一大跳,她下意識的要推拒,可身上的男人已經眸色沉沉的凝住了她。
「我從未曾對你說過我是正人君子,所以傅胭,你該知道的,有時候做一些事,就該卑鄙無恥不擇手段。」
他說話時,唇齒間帶著濃烈的酒氣,又夾雜著他身上獨有的清冽薄荷氣息,他的氣息滾燙,拂在她露裸的每一寸肌膚上,酥麻的感覺襲來,她全身都在顫慄。
傅胭好像猜到了他要做什麼,她真的害怕起來,手掌抵在他又硬又燙的胸口,聲音都是哆嗦的:「容叔叔,你喝醉了……」
「傅胭,你當然可以拒絕,但你記住,我既然有本事讓你爸爸出來,那也有本事再讓他進去。」
他的身子沉的更低,堅硬滾燙的男人身體硌的她每一寸皮肉都在疼,可她的心臟卻在發冷,撐著他胸口的手指,倏然間失去了全部的力量。
她從未曾見過這樣子的他,是了,是她忘記了,他從來不是良善溫潤的人。
方靖之和他關係這麼鐵,他想做什麼,一句話的事,真讓爸爸再進去?
傅胭寧願自己去死。
她自小在這樣和睦的家庭中長大,連叛逆期都不曾有,爸媽是她最重要的人,在這世上,永遠最重。
她不該這麼自大這麼任意妄為,如果她上午沒有去送秦鈺,如果她接了電話,會不會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容叔叔……」
「傅胭,我也只比你大了十歲,算什么叔叔。」
容承僅醉意氤氳的視線定格在她霧氣蒸騰的瞳仁里,他的手指撫在她的眼稍,不苟言笑的他第一次說這麼多話:「傅胭,既然我說的話,你從來都不放在心上,那麼這一次,我就用別的方式,讓你徹底記住。」
她推拒著他胸口的手指驀地收緊,細軟的指尖幾乎陷入他的肌肉中,他感覺到她驚懼的掙扎,可那細微的顫慄卻讓他越發的血脈僨張。
他的喉結微微滑動,緋色的唇在暗沉的光線里勾起莫測的弧度,他打橫將她抱起來,繞過桌子走了幾步,一腳踹開面前精緻的木門,走進臥室。
門撞在牆上,發出讓人心顫的悶響,他再不是那樣溫和揉著她頭髮說話的模樣,陌生的,讓人恐懼。
傅胭的身體陷在柔軟的大床上,她沒有哭鬧,掙扎,只是安靜的看著他一粒一粒解開襯衫的扣子,露出結實的胸腹和六塊腹肌的勁瘦窄腰。
他從來在她面前都是溫潤柔和的,所以她幾乎都要忘記了,他其實是多麼讓人聞風喪膽的一個人。
秦鈺說,他和別的少爺公子不一樣,他的手上,是沾過血的,他的手槍,是每夜都要放在枕下的。
她真的怕了,倉惶的爬起來,抱著膝蓋縮在床角,哆嗦著連聲哀求他:「容叔叔,我求求你了,喜歡你的女人那麼多……」
「是啊,喜歡我的女人那麼多,可是傅胭,你說這世上的事是不是太奇怪,我偏偏看上你了。」
他走到床邊,握住她細瘦的手腕,那一雙在看到她時總會變的溫和的眼眸,此刻卻是涼薄的一片。
「容叔叔……求求你……」
「你知道的,我最初,並不想這樣。」
容承僅自嘲的一笑,他人性中僅存的一點美好和善都給了她,可她並不稀罕。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和她玩你追我逐的遊戲,向來他想要的東西,都會第一時間,不擇手段,不問後果的弄到手,對於傅胭,他已經數次破例。
「你以為我真的會讓你等秦鈺三年嗎?」
容承僅吻在她胸口那一刻,忽而低低在她耳畔說了一句,傅胭只覺得脊背一陣發冷,她驚愕望著他:「你都知道?」
「我想知道的,自然有辦法知道。」
「胭胭,別犯傻,想想你爸爸怎麼出來的。」
她從未覺得這樣厭惡一個人,既然他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不擇手段卑鄙無恥的人,他又何必最初在她面前做出溫潤君子的樣子?
「原來容先生也會威脅利誘的招數。」
「如果只有這一招有用,那為什麼不用?」
傅胭的眼角緩緩淌出淚來,她的心沉到了谷底,嘴角卻溢出笑來:「好啊,那容叔叔今晚睡了我,得償所願,我總算能還清欠你的了吧。」
容承僅雙臂撐在她的身體兩側,他的臉平淡無波,眸子裡卻是漸漸波雲詭譎,他什麼都不再說,只是抬起手,掌心貼住了她的眼睛。
他不喜歡她眼眸里的厭惡和冰冷。
二十歲的傅胭,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的貞潔會給了一個她不愛的男人。
而且,是用這樣不堪的方式。
他滾燙的掌心裡全是冰冷的眼淚,他知道她疼,可他卻並沒有停下來。
他要她記住這疼,他要她知道,他並不是只會給她寵愛。
「容承僅……」
她自始至終沒有說話,直到最後,她拼盡了全力推他……
他看不到她的眼睛,所以不知道她是什麼表情,卻聽出她叫他名字時濃濃的厭惡和反感。
他起身,站在床邊看著她,酒勁兒過了一大半,他此刻分外的清醒。
他本來,是想要等到她大學畢業那一天的。
可是今日她和秦鈺依依惜別的場面,實在是要他怒不可遏。
他隨手拿了睡袍披上,點了一支煙走到了露台。
抽完一支煙,他覺得心頭的浮躁稍稍壓制了一些,這才折轉回去。
她已經簡略的收拾了一下穿好了衣服,站在床邊搖搖晃晃,臉色有些發白。
潔白的床單上,有幾滴鮮血,觸目驚心。
他的目光落在上面,一顆心終究還是變的柔軟。
「胭胭。」
他走上前,伸手把她抱在懷中,在她眉心吻了一下:「對不起……」
懷中的她,僵硬緊繃的身體漸漸柔軟下來,他聽到她微微抽動鼻子的聲音。
「容叔叔,你現在滿意了嗎?你不會再用我爸爸的事情來威脅我了吧?你也不用擔心我和秦鈺舊情復燃了,現在這樣,你滿意了吧?」
她咬緊嘴唇,用力的推開他,澄亮的眸子裡,卻透出淡淡的譏諷:「所以,今後,你不要再在我面前裝出從前那一副讓人作嘔的模樣,你自己累,也讓人噁心!」
她說完,轉過身就向外走,拉開門的那一瞬間,肩膀忽然被他用力扣住,傅胭猝然回頭,正對上他深不可測的一雙眼瞳,她不動,他亦是久久不語。
不知多久,就在她要推開他那一刻,他一直平靜無波的視線,忽然變的鬆動,他低頭點了一支煙,聲音沉沉:「傅胭,你還真是有隨隨便便就讓人生氣的本事。」
他轉過身去,抽了一口煙吐出煙霧,聲音在房間裡越發的淡薄:「讓容磊送你回去,天晚,不安全。」
「最不安全的事,不是已經發生過了嗎?」
他似沒有聽出她話語裡的諷刺,夾著煙走到了露台上。
傅胭拉開門,強忍著撕裂般的疼向外走,一直到走到包間外面,她才仿似崩潰了一樣,靠在牆上失聲哭了出來。
夜,靜的仿似要吞沒一切。
容磊叩門進來,「先生,傅小姐去了她的朋友方晴那裡。」
「傅小姐不讓我送,執意坐的出租車,我一直跟在後面,確定方晴接到她,她們一起進了出租屋才離開的。」
容承僅頷首:「容磊你也回去休息吧。」
容磊看著他眉目之間揮不去的疲態,不由得有些難受:「先生,您也趕緊休息吧,明天上午還有一場重要的會議呢。」
「行了,你先回去吧。」
容磊知道他的性子,也不敢再深勸,關上門退出了房間。
風從敞開的窗子裡湧入,吹散了之前所有的旖旎,容承僅在床邊坐下來,他有力修長的手指緩緩落在那乾涸凝固的血漬上,許久,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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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就把你吃了?」
方晴遞了紙巾給哭的泣不成聲的傅胭,傅胭接過紙巾,吸了吸鼻子,趴在方晴的枕頭上不想說話。
「胭胭,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啊……」
方晴摸了摸傅胭亂七八糟的頭髮:「我覺得,我真的覺得,你容叔叔這人挺好的……」
和方晴成為朋友之後,兩個人越來越覺得彼此相交太晚,她們性子很像,都是有話直說又單純的姑娘,自然越來越投契。
有些朋友交心不在相處時間的長短,她和鹿晚歌林曉菲同住三年,可這些話這些事她卻第一時間告訴了方晴。
「方晴你到底是誰好朋友啊!」
傅胭氣的差點從床上蹦起來,方晴趕緊拉住她的手:「胭胭,我當然是你的好朋友啊,只是,有時候有些事是旁觀者清,我真覺得你容叔叔挺好,挺適合你的,你想想,你性子魯莽又單純,沒心沒肺的,你容叔叔這樣的成功男人和你正好互補……」
「補什麼補!補他奶奶個大頭鬼!」
傅胭氣的不行,轉而想到今晚他暴露出來的真面目,對她做的這些卑鄙無恥的事兒,又委屈難受起來,趴在床上哭的泣不成聲:「方晴,你說我會不會懷孕啊……」
---題外話---小劇場(四)——四章四個小劇場,看的爽不爽?下個月的月票記得留給豬哥啊!!
傅胭:容承僅,你這是強.暴,強.暴!
容承僅:我們是合法夫妻,我睡你是盡夫妻義務,算哪門子強.暴!
傅胭:我不願意你非要做,那就是強.暴,婚內強.暴!
容承僅:好,那你給我個你不想做的理由!
傅胭(理直氣壯臉):我大姨媽來了!
容承僅:你大姨媽這個月都來三次了!
傅胭(不服氣臉):你一個晚上能來三次,我大姨媽一個月怎麼不能來三次!
容承僅:我還可以四次五次六次,怎麼,你大姨媽也要四次五次六次?
傅胭(氣急敗壞臉):容承僅你不要臉!
容承僅:錯,我只在你床上不要臉……
傅胭(生無可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