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慕府後,發現慕府晚上也還是點了很多燈火,而且很多巡邏的人,不是那麼容易走動的。
兩人小心翼翼地躲過很多波的巡邏的人,憑藉著記憶,顧朗來的白天被看得很嚴的小園,回頭給餘生一個小心的眼神,兩人偷偷進了園子。
這個園子裡面卻不像外面那麼明亮,反而沒有點什麼燈,只能看見一個房間裡面,有微弱的燈光,也有很微小的聲因傳出來。
兩人小心窩在原處,呆了半晌後,屋裡還是在交談,兩人弓著身子,慢慢地移動到屋子外面,透過牆縫裡的光芒,隱約看見屋裡有七個人影,除了那五人外,還有慕府的府主,另外一個,身體卻被黑色的衣服罩著,微弱的燈光下,並看不到他的樣子,只能聽見是一個中年人的聲音,這個人的聲音非常有特色,雖然是一個男人,卻有些女人聲音的尖銳。
顧朗把耳朵貼在牆壁上,聽著屋裡的交談,只聽到那個黑色衣服的人在訓斥著那五個人,道:「你們才一出來,就敢做下這些事情,要是破壞了計劃,教主可饒不了你們!」
使毒的五人中一人嘻笑道:「這麼多年過去,而且我們使毒的對象都是不起眼的角色,哪裡會有人知道,黑執事,放心好了,那些人都死人,哪裡會有人聯想到那麼多年的事情去。先拿那些人試試毒的作用,也好為以後為教主做事有一個認識嘛!」
被稱作「黑執事」的籠罩在黑衣里的人哼了一聲,生氣道:「你們只要做好教主要你們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別忘了,是誰把你們這樣垃圾一樣的人,帶出來的!」
使毒的五人聽見他的說的話,臉上難看起來,每人臉上都浮現出怒氣。
慕府府主一個中年人,他站出來打圓場,道:「各位各位,大家都是為教主做事,不要傷了和氣。執事,他們才出來,還年輕,收不住玩心,您就原諒他們這次,下次他們肯定不敢這樣了。」府主說完,一個勁的向五人使眼色。
五人臉上帶著不服,卻低下了頭,硬聲道:「我們知道錯了,以後絕不再犯。」
黑執事哼了一聲,道:「做好教主交代的事情就可以了。」
五人低頭,帶著一絲不服道:「知道了。」
黑執事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五人中一人道:「放心,天衣無縫,沒人看得出來他們中的毒,反正也就一些小門派,也沒什麼太大的動靜。」
黑執事被黑暗籠罩的頭微微動了動,對他們辦的事情很滿意,道:「前面這些只是開胃菜,後面還有更多的事情要你們去辦呢……這次,要把那些質疑的聲音給消滅下去,知道嗎?」
五人道:「這次的任務是?」
黑執事用兩指從袖子裡夾出一個封好的信封,放到桌上,道:「就是上面這些人。」
五人取出裡面的東西看了後,即在燈下燒掉。
黑執事點點頭,道:「還算沒有把教的東西忘完。」
黑執事看著五人,強調道:「記住,一定要小心,不能露了馬腳。」
五人點點頭。
黑執事看著慕府府主,道:「你繼續散播寶藏的消息。」
慕府府主一愣,道:「江湖上現在已經到處都是這個消息了,那些來洛陽城裡的江湖人士,都在談論這個『寶藏』,還要繼續散播消息?」
黑執事看著他,搖頭道:「不夠,遠遠不夠,教主要是,不管是信的小門派,還是不信的大門派,最後都相信起來,要達到這樣的地步,可不是外面那些江湖人士傳播起來就行的,還得繼續傳播,傳得越大越好!」
慕府府主諂媚道:「那事成後……」
黑執事平靜地看著他,道:「放心,教主說的話,絕對算數,事成以後,你們慕府絕對會恢復以往的在武林里顯赫的地位!」
慕府府主如小雞啄米般點頭,道:「我放心,放心。」
黑執事道:「你們只要辦好教主要你們辦好的事情,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不過,如果你們要是膽敢背叛的話……就如同此杯!」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食指輕輕往桌上的茶杯一放,卻自有一股力量傳來,茶杯立刻被震成粉末。
不僅是屋裡的幾人被震驚,連屋外的顧朗也吃了一驚,想不到這人武功已經到如此地步。
顧朗本來貼在牆壁上,剛剛一吃驚,不免發出微小的聲音,雖然及時反應過來,不讓聲音更大,卻已經被屋裡的人聽見,只聽黑執事立刻看了過來,一掌拍向發出響動的牆壁拍了過來,驚喝道:「誰?!」
顧朗心知不妙,立刻起身,卻沒有料到這一掌來得如此之快,雖然已經極力閃避,卻仍被掌風颳到。他立刻暴起,對餘生喊道:「走!」
兩人一施展出輕功,卻見剛剛還處於黑暗中的慕府,已經燈火通明,兩人來不及多想,只能盡力往外衝出。
而身後,那七人卻都追了出來,在兩人身後緊追不捨,一直到兩人穿過大半個洛陽城,卻還跟在後面,根本不能停下來。
而顧朗已經受了微弱的傷,這麼長久下來,有些難受,兩人從屋頂來到地面的街道,穿流在交錯的街道裡面,幸好前面一些日子兩人逛了很久的洛陽城,對於城中的結構很熟悉,見後面兩人還緊追不捨,而旁邊很多都是豪門大戶的房子,顧朗對一旁逃竄的餘生道:「我們進屋。」
餘生略一思索,點點頭,與顧朗兩人跳入一旁的豪宅,消失再大街上。
那幾人在兩人身後追著,此刻突然失去了兩人的視野,有些摸不著頭腦,慕府府主小聲道:「這兩人肯定是進了附近的屋子裡面去!」
黑執事沉吟片刻後道:「算了,不要再追了,以免把事情鬧大。幸好今晚很多事情沒有說,他們聽到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並不清楚我們的計劃。」
其餘六人應「是」,黑執事眯著眼睛,看了看附近的環境,終於帶著幾人離去。
餘生與顧朗兩人進了附近的豪宅後,卻感覺到無處可去,只好進了一座點了微弱燈火的閣樓裡面,一翻進閣樓,即看見一個人頭髮花白的人正坐在桌子上,手裡拿了一卷書在看。
外面的人聽見閣樓里的響動,一個聲音問道:「又什麼事嗎?」
兩人一上閣樓,即被老人感知到,老者還來不及回頭,顧朗已經抵住老者的後背,低聲道:「別出聲。」
老者合上書卷,平靜道:「狐人,沒有什麼事情,你去休息吧!」
外面的人等了一會兒,不見其他的動靜,漸漸退了下去。
外面已經安靜了,良久後,老者合上書卷,平靜道:「現在可以放心了吧?」
顧朗放開老者,待老者回過頭來,顧朗道歉道:「剛才實屬迫不得已,還請老伯見諒!」
老者回過頭來,看著二人,本來平靜的臉上掛上了一絲驚訝,餘生也大吃一驚,道:「是你?!」
老者笑了起來,道:「當時本來想邀請小哥來作客,想不到小哥果然來了!」
顧朗看著餘生,問道:「你們認識?」
餘生道:「一面之緣。」
老者道:「哪裡!小哥對我的救命之恩我可以銘記在心!」
顧朗吃了一驚,不知道什麼時候,餘生居然也會去管別人的閒事,居然還救了人!
老者介紹當時自己名叫方奇山,別眾多敵人圍陷不能脫身,多虧餘生仗義執刀,才能苟活下來。
顧朗感嘆世事果真難以預料,想不到方才情急之下隨意進的一個宅邸,主人居然是以前餘生救過性命的人!
方奇山看著二人的裝束,揶揄道:「二位剛才是在哪裡作客呢?」
兩人面上一紅,顧朗看著餘生的樣子,本想阻止,卻聽餘生咳嗽一聲,已經道:「被人追到這裡來的。」
方奇山好奇道:「追小哥的人武功在小哥之上?」
餘生沉默片刻,道:「有刀,不好說;無刀,卻無勝算。」
方奇山這才注意到餘生手中那把快如電光的刀不在手中,手裡空空的。
方奇山很好奇那把餘生視若生命的刀去了哪裡,顧朗出聲,笑道:「百鍊鋼化已經化作繞指柔。」
方奇山看著餘生的略帶惱怒的表情,不再追問,卻笑了起來,道:「兩位因為什麼緣故到這裡,在下不問,想必是有自己的原因。」
顧朗謝道:「多謝前輩諒解。」
方奇山看著餘生道:「二位何不如在這裡多住幾日?一來是盡地主之宜,二是報答小哥的救命之恩。」
餘生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顧朗出聲道:「還有事情在身,雖然在下也想在前輩這裡多留幾日,恐怕是不成了。」
方奇山嘆道:「唉,已經好久沒怎麼和人說過話了,江湖裡的風風雨雨,是非太多。」方奇山說著,收拾起書桌上面的幾張書信。
顧朗道:「前輩不是已經不怎麼管江湖裡的事情了嗎?怎麼又憂心江湖裡?」
方奇山嘆道:「最近江湖不太平啊,到處在傳什麼寶藏的消息,在老夫看來,卻恐怕這幕後有人主使才是,這人將江湖這譚水攪亂,到底是何居心,讓人心憂啊!」
餘生兩人一愣,顧朗奇道:「前輩也在查這件事情?」
方奇山奇道:「怎麼?你們也對這件事感興趣?」
顧朗看著方奇山憂心的面容,這些年來,他已經聽過關於這個老人太多的傳說,但他卻已經漸漸淡出江湖了,顧朗猶豫道:「沒。」
方奇山點點頭,嘆道:「只有貪心的人才會上當啊!寶藏,寶藏,哪裡是那麼好得的!二十多年前,武林群雄圍剿雪王母,說是誅邪,嘿,還不是為了雪王母的武功秘籍與財寶。雖然剿滅了雪王母,可還不是讓武林元氣大傷,好些成名人物都隕落當場,最後,又有誰得到那些東西了呢?一場空啊。」
方奇山回憶起過往,眼中露出悲傷的神情,顧朗問道:「二十多年前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方奇山點點頭,笑了起來,可笑容中充滿了悲傷,道:「是啊!」方奇山沉默片刻後,用手輕輕抹了一下眼角,苦澀笑道:「老了,容易沉溺過去的事情。讓二位見笑了。」
兩人連忙道:「哪裡,哪裡。前輩是性情所至。」
方奇山把桌子上的書籍及書信收好後,蹣跚著回過頭來,充滿謙意道:「年紀大了,不比年輕的時候,跟兩位聊了一會兒,居然感到疲憊了。」
顧朗拱手道:「打擾前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前輩還請早些休息!」
餘生也拱了拱手,看著方奇山的目光裡帶有一絲謙意與感謝。
看著要離開的兩人,方奇山道:「兩位不論什麼時候,有什麼需要方某幫忙的地方,還請盡來方府,方府隨時歡迎二位到來。」
顧朗拱手道:「有空的時候一定來府上打擾!」
兩人推開窗戶,幾個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兩人離開後,閣樓書房的門被推開,一個中年人進入房中,雖然這人眼角已經有些皺紋,可還是儀表風流,舉止有度,風度偏偏,他一進房中,便小聲問道:「剛剛那兩個人……沒事吧?」
方奇山臉上有些疲憊,看著他笑道:「你肯定猜不到剛剛那兩人是誰!」
狐人道:「是誰?」
方奇山振聲道:「餘生!」
狐人「哦」了一聲,他想起上次那個孤獨身影,一支刀仿佛世界一般的年輕人,道:「他怎麼在這裡?」
方奇山搖搖頭,道:「不清楚。」
狐人道:「用我去請他們留下嗎?」
方奇山搖頭道:「不用,要來的話,會來的。」
方奇山慢慢走向門口,看著一旁的狐人道:「你也回去休息吧。」狐人不說話,一路靜靜跟在方奇山身後,直到聽見方奇山在臥房裡已經睡著後,才如一路無聲無息般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