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客棧的時候,已到午夜,人聲寂靜。
兩人坐在房間裡,顧朗臉上淡淡的笑意已經消失,代之的是沉重,他沉著臉,向餘生道:「你說今晚在慕府聽到的事情,他們有什麼計劃?」
餘生板著臉,思量片刻,道:「他們在攪亂江湖這譚沉寂多年的死水,恐怕圖謀甚大。」
顧朗嚴肅道:「看樣子他們是一個什麼教的人,而且江湖上恐怕好些人都加入了這個教吧,而且還會失傳已久的毒功,恐怕甚有來頭,但居然江湖中沒有人聽說過,恐怕藏得很深才是。」
餘生也一臉沉重,點頭道:「應是如此。」
顧朗嘆道:「只以為就是失傳的毒功現身江湖,抓住這些人就可以了,可如今看來,幕後還有主使,事情恐怕麻煩啊。」
餘生想了一會兒道:「今天看方奇山似乎也認為江湖裡盛傳的寶藏事情有些蹊蹺,似乎也在追查此事。」
顧朗搖頭道:「他知道的恐怕還沒有我們多呢而且,他年紀已經大了,還是不要讓他捲入此事中來吧對了,你上次怎麼就救了他呢?」
餘生道:「上次見他與手下被人追殺,順路就出手救下了他。」
顧朗問道:「那些圍剿他們的人是什麼樣子呢?」
餘生搖頭道:「都是喬裝過的,看不出來。」
顧朗疑惑道:「他都已經那麼大年紀,而且不再管江湖裡的事情了,怎麼會有人對他下手呢?」
餘生不置可否。
顧朗甩甩頭,有些想不明白,最後無奈道:「算了,到時候去外面打探一下關於他的消息,看能不能看出端倪來。」
沉默片刻後,顧朗又道:「這次看來,那個什麼教的人,恐怕已經深入江湖很多年了,只是最近才開始出來活動而已,而且看樣子可能與二十多年前的剿滅雪王母有關!」
餘生問道:「你們都在說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二十多年前發生了什麼事?」
顧朗沉吟片刻,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二十多年前,聚集了江湖中諸多門派的高手,一起剿滅雪王母,最後成功剿滅,但那些門派卻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甚至好幾個門派的掌門人身死其中,使得門派功法失傳,使得門派就此一蹶不振,而其他門派或者世家,雖然不至於此,卻也付出了很大代價,死傷很多高手,也要十多二十年才能恢復過來!」
顧朗沉吟片刻,道:「這次這些人設下這個局來,江湖寶藏的言論傳得沸沸揚揚的,這樣下去,恐怕原來一些懷疑的人,也會信以為真,這些人設下這個局來,引得江湖裡的人入瓮,恐怕真信了這個傳言的人,多半是九死一生,可是他要把這些江湖裡的人都殺死是幹嘛呢?難道這人是雪王母的餘孽,為了雪王母報仇嗎?」
他隨機搖搖頭,自語道:「這人花這麼大力氣,恐怕不絕不是為了報仇,而且圖謀什麼東西,可到底圖謀什麼呢?」
他苦苦思索,卻想不明白,殺死這些江湖中的人,他能得到什麼?
餘生也陷入沉思,卻對這些事情的了解太少,想不出什麼來。
顧朗苦嘆一聲,道:「算了,還是早些休息吧,以後再想。」
餘生點點頭,顧朗出了房門,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夜無話,到得第二天早上,天才濛濛亮,隔壁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讓餘生立刻醒了過來。
過了片刻,隔壁顧朗起來開了門,卻見外面站著一臉焦急的王逸,一看見門打開,王逸小心地望了望四周,發現沒有什麼人,便鑽了進來,一進屋,他便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顧朗問道:「怎麼了?」
王逸死死盯著他,問道:「你昨晚到底去慕府做了什麼?」
顧朗一驚,道:「怎麼了?」
王逸嘆道:「聽說昨晚有人偷偷進了慕府,今天天還沒亮,慕府就已經吵得雞犬不寧了,說是要好好查這件事情我尋思著,也就你們有慕府的圖紙,不會是你們吧?」
顧朗沉默片刻後,緩緩道:「昨晚是我。」
王逸跳了起來,苦嘆連連,道:「我就知道錢不是那麼好拿的,也怪最近窮怕了!不然這種事情,老子肯定不會接的!」
顧朗緊張道:「他們已經追查到你這裡來了?」
王逸嘆了口氣,道:「沒有,但聽說要徹查最近出過門的下人,保不齊就查到我頭上來了。」
顧朗奇道:「你不是說很安全嗎?」
王逸道:「誰知道你們居然拿著圖紙用來作這樣的用途!你們是不是昨晚去慕府里偷了什麼貴重的東西了?看在我幫忙的份上,可得分我一份!」
顧朗道:「沒有,只是進去打探了一個消息。」
王逸一愣,道:「什麼都沒拿,慕府會這樣才怪呢!」
顧朗接著道:「可這個消息,卻是比東西要更貴重!」
王逸驚了一下,想不到顧朗居然直接承認了昨晚的事情是他鬧出來的。
顧朗看著他,認真道:「如果慕府真的向著這個方向追查下去了,你和你身邊的那群人,最好馬上離開洛陽,去別的地方。」
王逸道:「到底是什麼消息?這麼厲害?」
顧朗道:「一個關於千萬人命的消息!不過我不能告訴你,告訴你,就是在害你。」
王逸嘆了口氣,道:「天吶!這個人已經害得我不得不遠走他鄉了,還說一個消息還能害我!」
顧朗嚴肅道:「你那群小孩還好,關鍵是你,這些事情都是你在出頭,所以,你最好馬上離開。」
王逸嘆氣道:「我走了,那群孩子怎麼辦呢?」
顧朗沉默下來。
這個時候,餘生打開房門,進入了顧朗的房間,看著王逸道:「你跟我們走,孩子有去處。」
顧朗與王逸兩人疑惑道:「什麼去處?」
餘生道:「把孩子放到方奇山那裡去,他一個人在家,也是寂寞,如果有了這群孩子,當然會好很多。」
顧朗沉吟片刻,猶豫道:「這樣不會給他帶來麻煩嗎?」
餘生道:「方奇山德高望重,在洛陽城中,哪裡會有人敢對他下手?所以把孩子放在這裡,肯定比跟著我們安全。」
王逸看著無視自己的兩人,叫道:「喂喂,我這麼大一個活人在這裡,你們兩個就已經把事情全部安排了下來,問過我同意了嗎?」
顧朗凝視著他,一字字道:「這件事情背後牽涉的東西,太多太多,一定要早些決定,儘早離開洛陽。」
王逸可他表情嚴肅,完全不像開玩笑,一顆心也沉了下來,道:「你們說的方奇山就是身邊有一個很有氣度的侍從的那個方奇山?」
顧朗有些不明白,看向餘生,餘生點點頭,道:「就是他。」
王逸面上表情放鬆了些,道:「如果是他的話,那我就放心了。」
顧朗問道:「怎麼?你認識他?」
王逸笑道:「哪兒會啊!就是以前見過他一次。」他的眼睛裡露出一絲悲傷,還有一絲感激的神情。
事情既然敲定,當然得儘早解決才好。
三人一起,很早就來到了方奇山的府邸,朱紅的大門顏色鮮艷,可是門檻上的漆卻顏色很淺,想是很多人來拜訪的緣故。
敲過門後,一名年輕的僕人開門,幾人說過要拜訪方奇山後,僕人有些猶豫,因為老爺最近的身體並不是太好,這麼多人拜訪,恐怕不是很好,幾人見出僕人眼中的猶豫,餘生板著臉,站出來道:「你就說餘生拜訪。」
僕人關上門,過了片刻,門打開後,僕人給幾人帶路,路中,僕人有些猶豫道:「最近老爺身體不是很好,恐怕不能久見客,幾位還請不要談得太久了。」
三人點點頭。
穿過幾個門,來到一個長了參天大樹的園子,裡面十分的安靜,僕人指著前方的大廳,輕聲道:「到了。」
才到門口,方奇山已經站了起來,身邊立著一個儀表不凡的中年人,正是狐人,方奇山站了起來,笑道:「想不到怎麼早就又見到兩位小哥」他看著陌生的王逸,「對了,身邊這位是?」
王逸主動介紹道:「在下王逸,以前多承方前輩幫助。」
方奇山疑惑道:「以前我幫過你?」
王逸道:「很多年前的事了,您可能忘了,但小子銘記在心,不敢忘!」
方奇山好奇起來,道:「是什麼事情?」
王逸道:「您在十年前曾幫助過我,您可能忘,但小子銘五內,不敢忘!」
方奇山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起來了,道:「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忘記了。」
王逸道:「您可能忘了,但小子銘記五內,不敢忘!」
方奇山道:「舉手之勞罷了,哪裡求什麼回報呢。」
顧朗咳嗽一聲,上來道:「前輩,今天來拜訪您,是有一件事情需要拜託您。」
方奇山道:「只要我能幫忙的,肯定不會推辭。」
顧朗看了餘生一眼,餘生示意他說,顧朗道:「昨天聽您說您府上缺人,正好我可以推薦幾個人過來,不過可能年紀比較小」
方奇山道:「多大?」
王逸搶道:「十一二歲的樣子。」
方奇山道:「誰家孩子?」
王逸道:「都是一些孤兒,本來是跟著我的,不過我最近有些事,照顧不了他們了,聽說前輩這裡缺人,所以想讓他們留在您府里,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方奇山道:「他們願意嗎?」
王逸想了一會兒,道:「應該是願意的。」
方奇山道:「我這裡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什麼時候來呢?」
王逸想了一會兒,道:「下午就可以來。」
方奇山道:「這麼急呀?」
王逸撓頭笑著道:「早一些過來,可以早一些熟悉府里的事情,而且我這裡事情可能比較急。」
方奇山道:「既然如此,就早些帶過來吧。」
王逸感激地看了他眼,就要拜下,卻被方奇山扶住,道:「舉手小事而已,能幫上餘生小哥的忙,也總算了卻老夫一點心意。」
王逸對餘生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餘生臉上透出一絲無措,偏過頭去,不去看他。
三人離開後,正午剛過,便帶了孩子們過來。本來孩子們聽說要將他們交給別人的時候,都不同意,要跟著王逸一起走,但經過王逸很大功夫的勸說,終於含著淚同意,王逸眼睛裡也有一些濕潤,最後,正午的時候,三人帶著一群小孩到了方奇山府上。
要走的時候,顧朗叫兩人在客棧等一會兒,自己消失在城中,一炷香的功夫後,他牽了三匹馬回來,三人乘了馬,很快離開了洛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