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老夫人病倒,溫鳴謙卻成日裡不著家。
起先老夫人還不說什麼,時候久了,不免露出來一些。
還好有韋氏在一旁為溫鳴謙說好話。
宮老夫人憂心小兒子,也懶得約束溫鳴謙。
有韋氏在身邊伺候,倒是也用不著她。
溫鳴謙也只是每天早晚匆匆過來照一面,既不在身邊服侍,也不說自己每天在忙什麼。
這日,老夫人吃過了藥又問:「大爺還有幾日能到家?他若是回來了,還能在外頭走動走動,多打探些消息回來。」
「想是快了,老太太別擔心,那案子也不是一天兩天就審完的。這次被叫去的有十幾二十個人,家家都在等。」韋氏叫小丫頭把藥碗端下去,親自餵婆婆吃過口的甜湯。
「往年裡我若是禮佛回來,必有許多人前來探望。今年可是好,約齊了似的,一個都不來。」宮老夫人苦笑,「足見這世態炎涼啊!」
「世情如此,老太太也不必放在心上。」韋氏勸道,「人都講個避嫌,況且便是來了咱們也沒心思招待。」「我夜裡做了個夢,甚是不好。」老夫人微闔著雙目,精神頗有些倦怠。
「您就是太擔心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韋氏說著將一旁的伽楠念珠拿起來放到老夫人手裡,「不如念念佛,靜靜心。」
宮老夫人聞言,沉沉嘆了口氣,慢慢捻動起手中的念珠。她也知道,過度憂心於事無補。
韋氏安頓好了婆母,剛從房裡出來,管家就過來了。
「太太,欒家來報喪了。」管家小聲說。
「欒家怎麼了?誰過世了?」韋氏驚疑。
「是欒煥令欒大人,」管家道,「說是在牢裡自盡了。」
「啊?!」韋氏忍不住低聲驚呼,「怎麼就自盡了?」
他們和欒家算是世交了,欒煥令也是因為禹鳳臣的案子被羈押起來的,跟宮詡一樣,曾在鹽課司任職。
「想來是上頭逼問得太緊吧!」管家也是猜測,「又或者因為旁的緣故,欒家的人也沒說。」
「那塊打點的奠儀送過去,想來大爺這早晚也快回來了,到時再親自去弔唁。」韋氏道,「管住下頭人的嘴,別亂說,更別傳到老太太耳朵里。」
「小的知道,這事要是讓老太太知道了可了不得。」管家說。
又問:「這事兒可要告訴西院兒嗎?」
韋氏想了想說:「不必告訴,告訴了只會讓他們跟著著急。若是亂起來,更麻煩。
不過這事也瞞不住,又不像是老太太,只要跟前的人不說就是了。」
韋氏知道,宋氏他們遲早會聽說這消息的,畢竟宋氏頗有耳目。
果然就在欒家的人過來報喪不久,宋氏也聽到消息了。
她自然擔心,欒煥令自盡,只能說明形勢更緊了。
「這可如何是好?」宋氏急得眼發乾,哭都哭不出來。
「小夫人,不是說大老爺就要回來了嗎?」楊婆子在一旁說道。
「他回來能頂什麼用?難道朱輝會賣他情面嗎?」宋氏喪氣地說,「他最多也就是打探打探消息,可是光知道有什麼用?還不夠用來起急的。」
「小夫人,舅太太來了。」流雲走進來說,「已經到院子了。」
「快請進來。」宋氏一聽說是她嫂子來了,連忙起身。
說話間葛氏已經走了進來。
「哎呀,我的姑奶奶!幾日不見,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你現在可懷著孩子呢!怎麼不知道保重?」葛氏一見小姑子便驚訝於她的憔悴消瘦。
「嫂子,你不知道,我這心一天就好似放在油鍋里煎一樣,哪得片刻的安生?肚子裡這個我也顧不得了。」宋氏見了娘家人,忍不住落下淚來。
「好了,好了,快別哭了。」葛氏拿著自己的手帕給宋氏拭淚,一面說,「聽說你家老太太回來了,我特意過來瞧瞧,別讓人家覺著缺了禮數。」
「你便是來了,人家未必肯見呢。」宋氏知道,宮老夫人不待見自己和自己的娘家人,又何況如今心緒不佳。
「見不見是她的事,來不來是我的事。」葛氏笑道,「又何況我還得見你呢!」
宋氏聽了便打發人到那院兒去:「去瞧瞧老太太這會兒可好些了沒有?問問大太太,就說咱們舅太太來給老太太請安了,可見不見。」
「嫂子,你可聽說欒家的事了?」宋氏吩咐完了回頭對葛氏說,「我知道了之後,心裡別提多難受了。」
「那欒煥令在禹鳳臣手底下的日子可比你們家二老爺長,」葛氏道,「想來是他身上本來就有事,否則又沒嚴刑逼供,做什麼自盡呢?」
「這才剛審就鬧出了人命,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宋氏憂心忡忡,「我現在除了每日裡燒香磕頭,已經想不出別的法子來了。」
葛氏私下裡瞧了瞧,看沒有外人方才說道:「妹子,我今天來是有要緊事跟你說。」
「什麼事?」宋氏見她說得鄭重,不由得身子向前傾,急忙詢問。
「先前你哥哥不是去求過王爺嗎?王爺說這事極難辦,插不進手去。」葛氏低聲道,「你也知道咱們這樣的身份,求著主子辦事兒,只能看主子的恩典。」
「是啊,那朱輝是個油鹽不進的,趕在勁兒上連聖上都敢頂撞。」宋氏嘆氣,「王爺當然犯不上為著我們家的事給自己找大不痛快。」
「可如今我告訴你,如今有法子讓王爺盡力相幫,可怎麼樣呢?」葛氏看著宋氏,眼中透出深意。
「真的嗎?嫂嫂?」宋氏激動得一下子抓住了葛氏的手,「快說說是個什麼法子?」
「這法子要成還得靠那一位。」葛氏抬了抬下巴,指向溫鳴謙住的泠月閣。
「靠她?她能有什麼法寶?」宋氏愣了。
「若是真想讓你家老爺平安回來,甚至往後高升,就要把溫氏所生的兒子捨出去。」葛氏說道,「若你們宮家真能做到這份兒上,往後也不愁富貴更上一層樓。」
她的話讓宋氏聽得心痒痒,又說是要把宮長安捨出去,她有什麼不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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