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嫡婦之玉面玲瓏 第一百二十二章下鉺

    高凝珍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女兒的質問,看著她控訴的小臉,她的心就抽痛不已,目光慢慢地轉向一直沒說話,但眼裡的失望同樣駭人的七皇子,「七兒,你也是這麼想母妃的?」

    七皇子看了眼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十弟,「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和聽到的,母妃,你害十弟病重至此,這是不爭的事實……」

    「不是這樣的,母妃也是為了你們。」高凝珍辯解道:「你們十弟會好起來的,他不會真有事,這是皇宮,母妃若不爭,就只有等死的命運,你們知道嗎?這是殘酷的現實,母妃一直不想讓你們太早接觸到的一面……」

    「我不聽,不聽,這都是狡辯。」永安公主用手緊緊地掩住自己的耳朵,似乎惟有這樣她才能不去觸碰那污濁的一面。

    高凝珍看著女兒的抗拒,再也沒有比這更痛心的事情了。

    正在這一團混亂的時候,她的親信宮娥匆匆進來,「娘娘,皇后娘娘過來了……」

    高凝珍神情一繃,蘇梓瑜來了?在這節骨眼上,來得真是巧啊。

    永安公主一聽到蘇梓瑜正要進來,忙衝出去,「我要去跟母后說,要她救救十弟……」

    高凝珍看著女兒如離弦的箭一般就要衝出屋去,不假思索之際,她上前將女兒的雙手縛住,把她禁錮在自己的懷裡。

    「你放開我,放開我……」永安公主掙扎著,眼裡又驚又懼,這會兒她是不是要對自己不利?她不想將自己一直愛戴的母親想得太壞,但是她連身為男丁的十弟都能害,更遑論是她?顫抖著聲音道:「你要殺我嗎?」

    「不。」高凝珍急切地回答,心中如滴血般疼痛,女兒為什麼要將她想得那麼壞?「永安,你是母妃十月懷胎所生的,母妃不會害你的,你要信母妃……」

    「那十弟你又如何解釋?」永安公主根本不吃她這一套。

    高凝珍抓緊女兒的手臂,「永安,你先聽母妃說,如果你說出去,母妃就會死掉,再也活不過來,你要母妃死嗎?」

    這一問話鎮住了永安公主,不再是小孩子的她這會兒也想到如果她揭穿了母親的虛偽,那麼母親必定不能再生存,一想到母親要死,她的心就如刀割一般難過。

    看到女兒不說話,高凝珍感覺到有戲,抱緊女兒在懷,另一手又將親信遞過來的兒子抱住,「母妃沒有騙你們,如果你們說出去,母妃,不,還有你們的外祖父母等人也要一起死掉,這是你們願意看到的局面嗎?」

    七皇子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床上的十弟,死哪一個他都不願意。「不,母妃,我不想你死,但你害了十弟是不爭的事實,十弟病得都要死了……」

    「他會好起來的,我發誓。」高凝珍顧不上別的,當務之急就是要穩住兩個孩子,不能讓他們有機會胡說八道,再說時間有限,不足夠讓她有太多準備的時間。

    「好,那你發誓。」永安公主最後道,「說你再也不會用藥來害十弟,會讓他好起來,不然,我就把一切都捅到母后那兒。」

    「好,我發誓。」高凝珍舉起手來對著上天發下重誓,天知道,她根本就沒料到自己會有一天被親生子女如此逼迫。

    就在最後一句落地,門「咿呀」響起,在眾多宮娥簇擁下,蘇梓瑜緩緩步進來,看了眼那抱在一起的母子仨,連眉頭也沒皺,「十皇子如何了?」

    高凝珍鬆開兩個孩子,緩緩站起身上前行了一禮,鎮定道:「太醫說病情有加重的可能,不過正在換藥方子,希望能有效果。」

    「這樣啊。」蘇梓瑜微皺眉道,「本宮去看看。」

    在經過永安公主身邊的時候,她微頓了頓,感覺到這個孩子異常的沉默,遂遵下來,溫柔地道:「永安,這是怎麼了?」

    望著嫡母溫柔的目光,永安公主感覺到奇異地安心,本能地想將一切都說出來,目光觸及到生母擔憂的臉龐,話到了嘴邊生生地又吞了回去,「沒有什麼,母后,只是看到十弟病重,兒臣心裡難受。」

    「真是這樣嗎?」蘇梓瑜輕撫永安公主的頭頂,「我們永安真是個好姐姐。」

    永安公主的臉色瞬間刷白,她不是一個好姐姐,沒有把一切都告訴眼前這個可以救十弟的人。

    蘇梓瑜關切地問,「永安,身體不舒服嗎?快告訴母后,別小病不醫成大病,到時候你肯定要吃一番苦頭。」

    高凝珍看這一幕看得眼裡噴火,原來蘇梓瑜是用了她以前慣用的招數,難怪騙得她的兒女團團轉,以為她是天下第一好的嫡母,不過是做戲爾。思及此,她袖下的拳頭握得很緊。

    永安公主下意識地看了眼生母,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沒有,只是屋裡有點悶,兒臣才會這樣的。」

    「原來是這樣啊。」蘇梓瑜慢慢直起身子,「那永安先行回去吧。」轉頭吩咐晉嬤嬤送永安公主回去。

    永安公主也不推辭,這個時候她不想看到生母那可惡的嘴臉,還是先避開為好,安靜地行了一禮,由晉嬤嬤護送離開。

    高凝珍看著女兒的背影走向大殿,女兒連頭也沒有回一次,可見這次她的行為有多傷女兒的心。難過地閉上眼睛,再看向蘇梓瑜時,正好看到她與七皇子說話,她的心又一次提了起來,生怕這個兒子把一切都爆光出去。

    好在兒子也像女兒那般,朝她看了幾眼,就把這事囫圇過去了,她也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只要暫時過了這一關,她會慢慢再尋求到一對兒女信任,這件事也就能壓下不提。

    蘇梓瑜和藹地揉了揉十皇子的耳光,微笑的眼裡並無半分笑意,一會兒後,收回自己的手掌就邁步去看那無力躺在床上的小小孩童。

    七皇子也不想看到生母,忙找了個理由回去,蘇梓瑜很快就應允,看著七皇子跑出大殿,好像背後有什麼東西在追一樣,不禁搖了搖頭,「這孩子?」

    這殿裡再沒有那一對小姐弟的身影,高凝珍臉色一板,往前一站不畏懼地看向蘇梓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那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他們只會心向於我,你奪不去他們的心。」

    蘇梓瑜收回看向十皇子的目光,手搭在紅菱的手背上,慢慢地踱到那首座坐下,饒有興趣地笑道:「高凝珍,你還真有自信……」

    高凝珍不喜歡蘇梓瑜這裝模作樣的樣子,很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我是他們的生母,就一輩子都是,不是你這樣偽裝的母愛可以比擬的,蘇梓瑜,你也別再裝了,這都是我玩剩下的,你再拾人牙慧還要臉不?」

    蘇梓瑜很欣賞高凝珍這外強中乾的樣子,這比任何的戲劇都要好看,一副愜意地笑道:「對我用激將法沒有用,高凝珍,我會讓你輸得心服口服,恨不得那天就死去,這樣至少你還能帶著美好的回憶赴黃泉。」

    「蘇梓瑜,你不要逼人太甚?我不會這麼輕易就認輸的,你給我聽好了,我總有一天會再回到原有的高位的,你給我等著。」

    「好啊,我就儘管看看你,嗯,如何鹹魚翻生?」蘇梓瑜戲謔道,「你可要加把勁,別讓我獨美於前。」

    無論她說什麼,蘇梓瑜都不動怒,孰高孰低一目了然,高凝珍就知道她再如何逞強其實也已經落於下風,這不再是她隻手遮天的後宮,一股無力的頹敗感襲卷於胸,只是面對蘇梓瑜,她不甘心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讓人笑。「好,你給我等著。」

    蘇梓瑜好整以暇地一笑,扶著紅菱的手背站起來,步向高凝珍,「儘管享受這最後的盛宴吧,高凝珍,我怕再過兩天你就再也沒有這機會了。」

    這是什麼意思?

    高凝珍發現她看不明白蘇梓瑜了,以前的蘇梓瑜簡單一目了然,只要激一激她,她就會失去冷靜,可現在的蘇梓瑜卻是無論她說了什麼都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這讓她漸漸覺得寒意爬上了脊椎。

    蘇梓瑜看到高凝珍這表情,不禁笑得更歡了,伸手輕拍她的肩膀,「別忘了本宮的話哦,高凝珍,大禮還在後面,本宮保管你會很『喜歡』的。」頭一轉,「紅菱,擺駕回宮。」

    一眾宮娥都跪在地上,「恭送皇后娘娘。」

    惟有高凝珍像一尊雕像一般地站在那兒動也不動。

    蘇梓瑜也不介意她此刻的失禮,而是笑道:「這後宮的天還是那個天空,良禽擇木而棲,你們好自為之。」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高凝珍身邊的親信沒有一個不一臉震驚的?皇后這話是不是暗示他們投誠就既往不咎?這些天來身為貴妃的高凝珍並沒能籠絡住皇帝,他們早就人心不齊。在後宮這麼久,誰不知道見風使舵?眼看高貴妃這條船就要沉了。

    高凝珍回過神來的時候,沒再看到蘇梓瑜那討人厭的背影,不過卻看到她的親信們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心裡恨極了蘇梓瑜的高姿態,怒喝一聲,「你們以為背主求榮,你們就能得到榮華富貴?賣主之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她蘇梓瑜是在分裂我們的人心。」

    眾人細思其實也有道理,背叛高貴妃投入到皇后的懷抱,只怕也難得到皇后的信任,這麼一想,眾人熾熱的心思也漸漸地涼了下來。

    「娘娘放心,奴婢(奴才)不會做出背主求榮之事。」

    聽到這聲保證,高凝珍這才輕吁出一口濁氣,這多事之秋不知道要到何時才能過去?摸了摸肚子,這假懷孕也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劍。

    坐在鳳輦上的蘇梓瑜還是難掩好心情,以前怎麼沒發現原來這樣也能氣得對手險要吐血,真是錯過了人生多少的樂趣。

    「娘娘,明明都到這地步了,為什麼永安公主和七皇子還不把事情都爆出來?」紅菱一臉遺憾地道。

    自家主子在高凝珍身邊安插有人手,好不容易才讓那兩隻小白眼狼發現十皇子生病的真相,然後主子再適時地出現,本以為會掀起軒然大波,哪裡知道還是波瀾不驚,這事情就算過去了?

    她是越想越不甘心,那兩隻白眼狼的性情不但主子知曉,其實她們這些親信心腹哪個沒摸清?

    「畢竟是她肚皮里鑽出來的,哪會這麼輕易就會出賣她?紅菱啊,你想得太簡單了。」蘇梓瑜看向自家忠心的侍女,「既然我已經下了鉺,就不怕他們不咬勾,耐心地再等等。」

    「娘娘真是氣定神閒。」紅菱承認自己是急性子,遂只能扁扁嘴道。

    「紅菱啊,你要記住,永遠都不要太急躁行事,不然永遠都不會成功。」蘇梓瑜看著眼前的冬景,輕聲道,這是她用血換回來的教訓。

    紅菱知道主子說得在理,遂點了點頭,「奴婢記住了。」

    蘇梓瑜沒再說話,而是一派悠閒地輕敲起鳳輦的把手,就快要收網了,她這次會有充足的耐性。

    元宵還是如期到來,林瓏本來想要丈夫陪她一塊兒去逛花燈的,只不過丈夫臨時有事要進宮,她又懷著身孕不能出府到處閒逛免得動了胎氣,故而用過晚膳後就與葉蔓籽等幾個小姑子一塊兒打葉子牌。

    吟詩這樣的風雅之事,其實林瓏不大喜歡做,這府里也就葉蔓君喜歡,據聞還弄了個什麼詩社,曾邀請林瓏加入,不過給林瓏婉言拒絕了。她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再說又是已婚婦人了,與一堆未出閣的姑娘家終究不同,難以玩到一塊兒。

    故而在這夜晚裡,葉蔓籽提議玩葉子牌,林瓏很快就響應了,拉了葉蔓寧、葉蔓安兩個庶女一塊兒來玩,氣氛倒也熱烈不已。

    惟有坐在一邊安靜地看著書的葉蔓君瞄了一眼,無甚興趣地再度把注意力放在書上。不過心思也難再聚起來,這年節一過,母親就跟她說,等天氣和暖之後,她出閣的日子也快到了,因夫家遠在汝陽城,從水路出發,也要個把兩個月才能到達,等安頓好再拜堂,都要入秋了。

    一想到嫁人,她就暗暗嘆了一口氣,她的年紀不小了,再也不能拖,只是一想到她那個並未謀面的未婚夫,不知為何就是讓人提不起勁兒來?歪在羅漢床上一角,她斜瞄一眼林瓏,不知道自己能否有這嫂子一半的好運。

    林瓏卻是沒有察覺到身後大姑子的滿腹心事,笑吟吟地出牌,「看來我又要贏了。」

    「不行不行,大嫂,你次次都贏,這不公平。」葉蔓籽忙嚷嚷道。

    林瓏卻是笑著輕彈這四姑子的額頭,「起手無回大丈夫,四姑子,玩牌嘛就不能耍賴哦。」

    「大嫂太厲害了,我們都玩不過你。」葉蔓寧道,把手中的籌碼遞給這大嫂,算算自己輸了也有不少,不禁暗嗤林瓏是那吃人血肉不吐骨頭的奸商。

    葉蔓安卻是溫和一笑,「大嫂說得對,願賭服輸。」乖乖地遞上自個兒的籌碼。

    葉蔓籽還是哇哇叫了一陣,心不甘情不願地把籌碼遞給長嫂,「不行,這次我一定要贏。」

    林瓏搖頭笑了笑,一轉眼就看到葉蔓君失神的樣子,心弦一動,推著手中的牌,「我要去解一下手,如霞,你代我玩一下。」

    「大嫂,你讓侍女頂替,到時候她輸了你可不許抵賴的?」葉蔓籽笑得賊兮兮地道。

    「放心,如果她輸了,我自然會認賬。」林瓏打包票道。

    把位置讓給了如霞,她穿好鞋,輕碰一下中蔓君,「大姑子在這兒發什麼呆?若是悶了,我們出去走走。」

    葉蔓君聞言,本也沒有心思再看書,對於玩葉子牌又沒有興趣,遂笑著點點頭,「好,我正有此意。」

    兩人結伴掀起帘子出去,侍女們也趕緊跟上,尤其是南園的下人,誰不知道大奶奶有孕在身可是疏忽不得。

    迴廊上掛著喜慶的紅燈籠,整個府邸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中,因林瓏在主院這邊,葉鍾氏早早就下令不許放炮,所以這一路還是極為安靜。

    一股冷風吹來,林瓏本能地拉緊身上的大氅,不過這風吹在身上還是頗舒適的。

    「大嫂,你冷嗎?」葉蔓君可沒忘記這大嫂還懷胎呢,目光下移,現在已經見到孕相了,這肚子比過年那會兒要大了些許。

    「沒有。」林瓏笑著輕拍葉蔓君攙扶著她手臂的手,「小姑,我瞅著你好像有心事。」

    葉蔓君微一愣,林瓏的觀察入微讓她覺得心下一暖,就連母親也沒有這般細心,反倒是這個長嫂留意上了,「不知道當初大嫂從蘇州到京城結親,可否有忐忑不安之情?」

    論起來,在這點上她與林瓏的處境極為相似。

    林瓏一聽,就知道葉蔓君在愁些什麼,對於這小姑可能會在四五月份近初夏時離開府邸一事,她早就聽葉鍾氏提過,還看過她的嫁妝單子,不愧是侯府千金,豐厚得令人咋舌。葉鍾氏那會兒怕她會不高興,還加了一句說是有部分是她私人的嫁妝。

    林瓏記得那時候還忙道:「大姑子一人嫁到那麼遠去,這嫁妝還可以更豐厚一些,畢竟山高水遠的,我們也可能照拂不上,還不如多帶點嫁妝,真出了什麼事不至於連條退路也沒有。」

    她這一表態果然搏得葉鍾氏滿臉的笑意,更是與她討論起來私下的打算。

    只是她沒想到身為新嫁娘的葉蔓君也會不安,「沒有不安那是騙人的,離開娘家到達夫家過日子,誰都會擔心一二。」

    「是啊,以前日子還沒到之時,尚且可以自我安慰,可是真正臨到自己頭上卻不是這麼一回事。」葉蔓君嘆息道,遂又小聲地湊近林瓏道:「大嫂不知道,我私下也有埋怨我爹娘,給我許了這麼遠的婚事,我這輩子還沒離開過京城,到了汝陽城,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境況。」

    「小姑,我倒是覺得與其現在杞人憂天,還不如順其自然。」林瓏只能安慰道,「依我看,不如找些有關汝陽城的風土人情這方面的書看一看,真到了那兒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啥都不知曉。」

    「我已經看了不少,該做的準備也沒有少,就是這心總是不安寧。」葉蔓君笑了笑,「其實也不算什麼事,這婚事不管好與不好都那樣了,我也沒有什麼話好說,更是反悔不得。」

    林瓏聽聞,不禁有幾分同情葉蔓君,「我們要向好的方向看,我聽說未來姑爺一表人才,是人中龍鳳呢。」

    葉蔓君的俏臉一紅,「什麼人中龍鳳我也不求,但求他能憐惜我一些,就像大哥對待大嫂這樣,我就於願足矣。」

    「我可聽聞這汝陽王府每逢時節都會遣人上京給小姑送東西,可見還是上心的,小姑就別發愁了,這婚姻一事也得細心經營,時間一久,未來姑爺必定會發現小姑的用心,焉會不感動?」

    葉蔓君聽到林瓏這一說,倒也有幾分道理,心下倒也定了許多,笑了笑,「大嫂,說點你與我哥相處的細節,我好學學你如何籠絡我哥的。」

    林瓏臉色漲紅,「有什麼好說的。」想來都羞死人了。

    「怎麼沒好說的?快嘛,我要聽聽。」葉蔓君笑著催促,「你是成過親的婦人,我們年齡又近,對我肯定有借鑑意義。」

    聽聽過來人的說辭沒壞處,不過像母親那樣的經驗她並不想學,畢竟母親的婚姻沒有讓人艷羨的地方,但自己這個長嫂就不同,明明大了肚子,還能讓大哥每晚都回到她的寢室安睡,光這條就能讓不少已婚的年輕婦人嫉妒得咬緊手帕了。

    自己詩社那一群自命高雅的閨中密友,哪一個提及到自己這個長嫂也是羨慕居多,當然也有唱反調的人,但那還不是心裡不平衡才那般做的,她自然一眼就能看穿本質。

    「既然小姑開了口,那我就說說吧……」林瓏勉為其難地開口。

    姑嫂二人沿著迴廊慢慢走著,大聲笑,氣氛相當的好。

    天氣也相當配合,並沒有飄雪落下。

    屋裡的依舊溫暖得很,素紋的傷已經基本都好了,過了元宵她就要回南園當差了,故而在屋裡收拾自己的衣物。

    正忙著,門帘被人一掀,「大姐,娘喚你過去。」

    素紋好奇道:「可有什麼事?」

    「娘沒說,就是讓我來喚你過去。」


    素紋看到小妹笑得賊兮兮的,上前輕敲她一記,「連我都要賣關子。」瞪了一眼小妹,這才不慌不急地往廳堂而去。

    她是家生子奴才,父母都是府里的管事,也算是有頭有臉的,當初因為這樣才被葉鍾氏看上,放在身邊當大丫鬟。本來包括她在內的家裡人都認為,她終究有機會成為葉旭堯的姨娘,所以對於她的婚事,她的父母始終不急。

    但如今大奶奶有孕後,大爺並未納上一房妾侍,這就讓她的家人著急的,因傷回來休養的這段日子,母親沒少問她這方面的事情,在她斬釘截鐵地表示,大爺和大奶奶不會讓她成為姨娘,母親這才做罷。

    心思縝密的她也暗暗明白母親在操心她的婚事,只不過她的心裡有了人,也不好開口與母親細說,至於心上人是怎麼想的,她也不明白,這心情可想而知自然是煩躁得很。

    輕挑帘子進去,她輕聲道:「娘,您喚我?」

    「這是素紋姑娘吧?喲,都長這麼大了。」

    素紋聞言打眼看去,這人她認得,府里的管事之一來福家的,上前行了一禮,「福嬸怎麼過來了?」

    素紋的親娘張三貴家的笑著拉女兒過來坐下,「怎麼說話的,你福嬸是特地過來看你的。」

    「看我?」素紋不解地重複道。

    來福家的笑道:「素紋這都長大了,該是到出閣的時候,這不,我這是保媒來的。」

    素紋臉上的笑容一收,「保什麼媒?」

    「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又是在大奶奶身邊當差的,這府里能排得上號的管事哪個不盯著你?」來福家的笑道,「這不,我也給挑個好的,你周叔周嬸家的兒子不但人長得俊,而且現在又在侯爺身邊當差也算是前途無量,年齡又跟你般配……」

    素紋一聽,心裡頓時不是滋味,沒再聽這福嬸說下去,猛然站起來,「福嬸,我還有東西沒收拾好,我先回去了。」

    「哎,素紋,我還沒說完呢?」來福家的咋呼一聲,又忙看向張三貴家的,「你女兒這是怎麼一回事?莫不是還想著當姨娘吧?」

    「沒有沒有,哪有這回事?」張三貴家的忙辯駁,「大爺沒這心思,你可不能瞎說啊,不然我家素紋讓大奶奶起了疑心,這往後可沒好日子可過的……」

    掀帘子出去的素紋臉上的表情一僵,心中有氣地轉頭又道,「福嬸,管好你的嘴巴,別到處亂說。」

    「哎,我說你們母女是怎麼一回事?我好心是來做媒牽紅線的,可不是來你們這兒受氣的。」來福家的不服氣站了起來,「你們不願意就直說,別讓我里外難做人。」

    張三貴家的忙瞪了一眼女兒,「她女孩兒家家亂說話,你可別與她計較一般見識,她都十八了,再不嫁人,我也替她發愁……」

    素紋此時已到了外面廊下,聽到母親那一番話,只覺得心裡堵得慌,無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臥室,看到小妹慌著腿坐在炕上吃著元宵。

    「哪來的?」她記得家裡早吃過元宵了,爹要早些去當差,所以吃得較早。

    「姐,這是那天送你回來的叫什麼來著,啊,叫匪石,這是他剛才拿過來的,說是大奶奶讓他跑腿送來的,我說你在廳里與娘還有福嬸說話呢,他就說不驚動你,放下這元宵就又走了。」

    素紋心中有幾分失落,這麼晚了他過來就為了送元宵給她?

    「姐,你嘗嘗,可好吃了。這比我們自家做的要好得多,一看就是主子吃的,大奶奶待你真好,不似我,現在還笨手笨腳地在二等丫鬟那兒混著,對了,姐,你能不能在大奶奶那兒替我美言幾句,我也想到她那兒當差……」

    「南園的人手足夠了。」素紋皺眉道,「上前填補人手是太太指下的,我們奶奶不好說什麼,等以後有機會我再為你說說吧……」

    「哦,我知道了。」

    看到小妹一臉的失落,她伸手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和衣歪躺在炕上。

    沒一會兒,素紋的小妹又一臉興奮地道:「姐,我看那叫匪石的小廝長得真不錯,你和他……」

    素紋猛得起身,舀起一顆紅豆元宵塞到小妹的嘴裡,「吃你的元宵。」

    「我不就問問嘛……」

    姐妹倆正玩鬧著,張三貴家的挑帘子進來,不悅地上前輕拍大女兒的大腿,「有你這樣與人說話的嗎?我瞅著周家那兒子也不錯,你還有什麼不滿意?我們雖說是下人,但這日子過得比外面的窮人家要好上一百倍也不止,這也算是門當戶對。換成別的奶奶身邊的大丫鬟,周家還看不上,誰知道主子有沒有動過手,可你不同,大爺對大奶奶的專情人人看在眼裡,所以才會看上你托來福家的上門問問……」

    「娘,我沒有興趣,你給回絕了吧。」素紋一口就拒絕。

    「我說你這孩子都在想些什麼?」張三貴家的又瞪了一眼女兒,「你看看那個香椽,以前還不如你呢,現在人家混得多好,丈夫有前程,自個兒又在主子面前混得開,你怎麼就不學學她?」

    「你提她做什麼?」素紋拉起被子往頭上蓋。

    「我怎麼就不能提她了?她又不家生子奴才,可現在過得是什麼日子?你呢,再拖就二十了,難道你真的想要主子拉你胡亂去配個小廝?現在趁著有機會可以選,我們就挑個好的,聽娘的准沒錯……」

    「娘,我現在真的不想考慮,你給我回絕掉。」素紋悶聲悶氣道,「你再聒噪,我今兒個晚上就回南園去。」

    「你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專門生來氣我的?」張三貴家的怒拍了女兒臀部一記。

    素紋不吭聲,倒向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

    翌日,天色大亮後,素紋剛用了早膳,匪石就過來接她回南園。

    張三貴家的還沒有出門去給主子匯報,看到匪石立即熱情地招待,「吃過早膳沒有?還沒就在嬸這兒吃了再走……」

    「不用了,張嬸。」匪石禮貌地道。

    素紋抱好自己的包袱掀帘子出來,「我們這就走吧。」

    「怎麼就走了?再坐一會兒……」張三貴家的忙道。

    「娘,大奶奶這會兒剛梳洗呢,我回去正好侍候她用膳,你也不想你女兒被替代了吧。」素紋沒好氣地道。

    「一大早地就胡亂說話,別好的不靈丑的靈。」張三貴家的這才沒再留人,送女兒出去,自個兒也正準備去向太太回稟事情。

    素紋見不到母親了,這才臉色和緩一些,正想著事情,誰知手中的包袱被人一奪,懷中頓時一輕,忙轉頭看向匪石。

    「我幫你拿吧。」匪石道。

    「不重,我可以自己拿。」素紋想要搶回來。

    匪石瞪她一眼,「你會受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就讓我做點事情彌補吧。」

    素紋這才咬緊下唇不再試圖奪回自己的包袱,「我之所以會受傷又不關你的事,匪石,你無須這樣的。」

    「我始終是大男人嘛。」匪石笑道。

    素紋也跟著笑了笑。

    兩人走在清晨的府邸里,周圍只有稀稀疏疏打掃的人,並沒有太多人走動。

    半晌,素紋看到周圍沒有什麼人,舔了舔唇道:「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天受傷的人不是我,是其他人,你也會這麼對她嗎?」

    又是送藥送吃食的,還這樣接送?

    「當然。」

    聽到匪石那想當然的話,素紋臉上的笑容一窒,果然,她並不是特別的,遂將自己的包袱奪了回來,「我自個兒拿。」

    「素紋……」

    「匪石,我與你沒有別的關係,你幫我拿包袱,被人看見了,你要我如何自處?」

    素紋猛然停住腳步,正色地看著這長身玉立的男子,雖然是下人小廝,但匪石跟在葉旭堯身邊久矣,多多少少沾染一點自家大爺的氣質。

    匪石被素紋這一嗆,頓時找不到話來回答。

    素紋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的回應,咬緊下唇猛然轉身就氣呼呼地往南園而去,真是不開化的石頭,她把話說到這份上,他怎麼還能無動於衷?想來就氣人。

    匪石莫明其妙地看著素紋生氣,回想了好久也沒想明白自己哪兒做得不對惹她生氣,看到她走遠,他忙起身追過去,「哎,素紋,你等等我……」

    林瓏送了丈夫出門,一回到暖閣,看到素紋正在親自上膳,遂笑道:「腳傷都好了?」

    「早好了,勞大奶奶操心了。」素紋笑著回答。

    林瓏道:「把裙子攬起來,褲腳挽上,我看看。」

    素紋按林瓏的吩咐,露出自己的小腿給林瓏看,只見上面的皮膚大致恢復了光滑,不過可能會有疤痕留下。

    「到底是年輕姑娘,留了疤不好看,回頭我讓人從玉膚坊給你拿幾瓶膚膏來,你擦擦,別留疤痕比較好。」林瓏正色道。

    「大奶奶,不用了,這又不是臉上,沒人看到……」

    「就算沒人看到也不能留下疤痕。」林瓏笑著輕拍她的手,「將來你夫婿嫌棄了,你可不能怪我這主子不為你著想。」

    「大奶奶?」素紋臉蛋紅透。

    林瓏看著她這嬌羞的樣子,「好了,這事按我說的去做,女孩子家家的,哪有不愛美的?」

    她是已婚婦人,對這點體會更深,雖然葉旭堯沒有說過,但是在床笫之上他對她一身凝脂細膚有多喜愛,她焉能看不出來?所以婚後,她每每沐浴過後全身都要抹上膚膏的,這點功夫她從來不疏忽。葉旭堯一得閒,都會親自為她服務,她也樂得讓他侍候,這等於是他們夫妻的閨房趣事了。

    素紋見大奶奶堅持,也不好再推脫,按她的吩咐去玉膚坊取了幾瓶膚膏,果然擦上去後,皮膚變得更為細膩,疤痕也變淡了些。

    林瓏在屋裡描字的時候,就聽聞六房的萬老姨娘起程到庵里去靜修,放下毛筆,淡淡道:「這樣也好。」

    這萬老姨娘還算是信守承諾,這年節一開,她就出發到庵堂去,也省得她還要找個理由送走她。

    皇宮,永安公主這幾天來都沒有一個晚上睡得好,一想到生母都會夢魘,醒來看到蘇梓瑜慈藹的目光,她想也沒想就撲進她的懷裡,喊著「母后」,這才感到安心。

    只是蘇梓瑜問她為何會夢魘?她卻說不出口,不能出賣生母,這讓她感到內疚不已,她並不想隱瞞蘇梓瑜。

    有好幾天沒去看望十弟,也不知道生母有沒有信守承諾讓他好起來?

    她拉著七弟正要進殿向蘇梓瑜請示,就聽到屏風後頭傳來嫡母的聲音。

    「十皇子的病情真的這麼兇險?」

    「回娘娘的話,看來是不好了,高貴妃一直在哭,皇上與太后也一臉的黯然……」這是太醫的聲音。

    「倒是個可憐的孩子,這么小小年紀就去了……」

    「娘娘別難過。」這是晉嬤嬤在說話。

    「唉,我是想起我死去的孩兒心裡難受。」蘇梓瑜的聲音聽來很是令人傷感,「對了,太醫真的沒有辦法嗎?」

    「病情反反覆覆,我們也找不到病因,皇后娘娘,臣等真的盡力了……」

    永安公主聽到這裡只覺得腦袋一直「嗡嗡」在響,當日生母信誓旦旦說不會讓十弟有事,現在這算怎麼一回事?

    「姐,母妃她食言了……」七皇子也一臉的蒼白,她怎麼可以涼薄至此。

    永安公主一想到病因不明這幾個字眼,頓時滿眼的氣忿,這樣的母親她要不起,簡直自私到極點,氣忿之下,她繞過屏風猛然開口道:「母后,是她高凝珍做賊喊捉賊,十弟就是她故意害生病的……」

    蘇梓瑜一臉的錯愕,急忙起身走向永安公主,「這可不能亂說的……」

    「我沒有亂說,母后,七弟也可以證明。」

    七皇子聽到自家姐姐的話,頓時抬頭看向嫡母,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七弟,你快說啊。」

    蘇梓瑜蹲下來,看著七皇子道:「七皇兒,你告訴母后,你姐說的是不是真的?」

    好半晌,七皇子重重地點下頭。

    蘇梓瑜的臉色一板,「你們確定?你們知道說謊會是個什麼下場?你父皇和母后都不會喜歡說謊的人……」

    「母后,我可以發誓說的是真的。」永安公主一副大義滅親的樣子。

    蘇梓瑜一臉義正辭嚴地道:「好,只要查出病因,你十弟就有救了。」

    高凝珍,這回我看你還如何抵賴?

    她掩下內心的驚喜,帶著兩個孩子匆匆地趕到十皇子養病的寢宮。

    當著皇帝和太后的面,永安公主指著自己的生母,脆生生地道:「是她害了十弟,是她給十弟餵藥讓他生病的,一切都是她做的。」

    高凝珍的眼睛瞠圓,她沒想到女兒真會指責她?「皇上,我沒有,永安,是不是有人教你這樣說的?」

    永安公主瞪大眼睛看向生母,她居然還想要抵賴?她心裡的那一絲內疚頓時扔到了爪哇國,「你還要抵賴?分明就是你做的……」

    「沒錯,我姐說得對,我們親耳聽到她吩咐人給十弟下藥。」七皇子氣極生母的倒打一把,十弟都快不行了,她還不知道悔改。

    「不是這樣的,皇上明鑑,臣妾為何要害自己的孩子?」高凝珍忙辯解,兩眼看向皇后,「這些話都是有人教她們倆說的,目的就是要栽贓臣妾。」

    朱翊的面色一沉,「孩子是不會說謊的,高凝珍,你連自己的孩子也要誣衊,你還配為人母嗎?」在這件事上,他相信蘇梓瑜不會慫恿兩個孩子說謊。

    太后眉頭一皺,其實她懷疑過高凝珍想要利用兩個孩子再度爭寵,只是懷疑歸懷疑,到底沒有實證,她也就不再追究。「高凝珍,你真的喪心病狂到這步田地?」

    「臣妾沒有,這都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的……」高凝珍哭著跪下來。

    蘇梓瑜輕聲建議道,「皇上,太后,她有沒有做這些個事,她身邊的人最為清楚,何不將他們嚴查審問,這樣一來不就真相大白了嗎?到底是她在說謊還是兩個孩子在說謊?」

    高凝珍,你這是在給自己挖坑啊,她就要她親自跳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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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下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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