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葉彭氏早早就起了床,丈夫昨兒一宿沒回來,她也不是十分在意,反正這男人見到女人就自動走不動路,習慣了就好。
梳洗後,她給自己描了描眉,從鏡子裡看到女兒葉蔓玲打著哈欠進來,忙拉過女兒,「怎麼起得這麼早?」
「睡不著了。」葉蔓玲湊向母親,「娘,爹又沒回來嗎?」
「你爹的事你別管。」葉彭氏繼續給自己抹了些腮紅,這樣看起來年輕亮麗一點,拍拍女兒的臉,「娘還有事,你且回去用早膳吧。」
「娘,你不與我一塊兒嗎?」
「玲姐兒,娘還有要事,輕易耽擱不了,乖,聽話。」
葉蔓玲聽到母親這樣說,癟著嘴應下,然後由侍女扶著出去。
葉彭氏看到女兒出去了,這才整了整衣袖,朝身邊的嬤嬤道:「你去告訴老太太,我現在就去捉姦,讓她稍後再來主持公道,只要有了這一夜,葉旭堯想不認玉琴也不行,我看那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還如何能再拒?」
「是,太太。」嬤嬤應聲,彎腰退了出去,急忙奔向老太太的院子去。
葉彭氏這才急急掀簾出去,趕往崇明閣。
到達崇明閣時,卻看到這裡已有騾車過來停下,她由侍女扶著下去,一眼就看到披著大紅氅衣的林瓏出現在這兒,嘴角含著一抹隱秘的嘲諷笑容,「侄兒媳婦怎麼這麼早?可是昨兒夫婿未歸,一大早就來尋?」
林瓏不意外地看到葉彭氏的出現,不答反問,「五嬸母怎的也這麼早?這一大早的天氣怪冷的。」說完,哈了一口冷氣。
葉彭氏攏了攏身上厚重的氅衣,「再冷也睡不著,我怕你五叔父昨兒喝了點酒失儀,所以一大早就過來看看,好抬他回去。」
林瓏點點頭,由素紋扶著與葉彭氏一道進去崇明閣,「這倒是,昨兒聽說喝得挺瘋的,難得他們父子叔侄聚聚一堂,我們女人倒不好說話,只是最後還是苦了我們。」
「侄兒媳婦說得是。」葉彭氏笑笑道,「我們確實管不了那麼多,侄兒媳婦現在有孕在身,若真有什麼不合心意的事情發生,也得顧著腹中胎兒,要不你先回去,這兒由我來收拾善後……」
「怎好麻煩五嬸母?這宴是我們夫婦設的,自然要來把局面收拾妥當,不然婆母回頭非說我不可。」
葉彭氏的眼裡頓時一冷,敬酒不吃吃罰酒,等會兒看到那不堪的畫面,千萬別哭得流產,不過這也是她自找的。
林瓏似沒有看到葉彭氏那不善的目光,而是徑自往前走,結果兩人剛經過一處廂房,葉彭氏下意識一看,這不是昨兒安排好的記號?看來彭玉琴應在裡面,她正想找個由頭推門進去。
突然一聲「啊——」直衝雲霄。
「這是琴姐兒的聲音。」葉彭氏忙做出一副關心焦急的樣子。
「她怎麼在這兒?」林瓏一臉的驚訝,隨後又是臉一冷。
葉彭氏看她一眼,「侄兒媳婦是南園的主子,也不知道嗎?」
「我若知曉還會驚訝?昨兒一宿就沒見著她的人影……」
林瓏一面說一面抬腳進去,緊跟在葉彭氏的身後。
葉彭氏再掀了道帘子進去,看到自家侄女在嚶嚶地哭著,白花花的身子還沒來得及穿上衣物,僅僅只裹著一層棉被,小臉煞白煞白的。
她忙上前去抱住彭玉琴,「琴姐兒,誰欺負你,告訴姑姑,姑姑給你出氣……」朝床上被帳幔掩住臉面的男子怒道:「就算琴姐兒要給你當通房,你也不能這樣隨隨便便地就破了她的身子……」
兀自罵得興起之時,看到林瓏進來,柳眉倒豎,「侄兒媳婦,你來評評理,你們夫妻就是這樣對待琴姐兒的?就算她是室生的,也是有爹有娘的,我若不來,是不是就要被你們欺負死?」
「姑姑……」彭玉琴一臉的糾結痛苦,她搖頭道:「不是的……」
「你現在什麼也不要說,自有姑姑給你撐腰。」葉彭氏瞪了一眼彭玉琴,這是趁機給她抬妾開臉的機會。
林瓏一臉驚奇,「她在這兒,與我們夫婦有何相干?」
「怎麼就不相干了?」葉彭氏不依不饒地道,「她在你們的院子裡面,你們就要對她負責,再說現在人也被侄兒收入囊中,難道不應負責任嗎?侄兒媳婦……」
「五嬸母是在說我嗎?」
這冷情的聲音一起,葉彭氏頓時睜大眼睛看向走進來的男子,手下意識地指了指,「你,你……怎麼……」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彭玉琴看到一身白色氅衣宛如謫仙人的葉旭堯施施然地進來,頓時大眼睛含著一泡淚,這樣的男人才是她想要的,而不是那個已經不年輕的……
葉彭氏頓時感覺到腦袋在「嗡嗡」在叫,既然葉旭堯不是床上的男人,那床上的男人是誰?彭玉琴到底讓誰占了便宜?
她看到床上那男人把帘子一掀,雙腿落地,眼睛頓時大睜,這……這人……她再熟悉不過,「葉明惻,是不是你?」頓時大發雷霆地衝過去,一把抓著裡面的人,果然是自家那個不爭氣的男人,她的手打著泠顫。
葉旭堯卻是抱緊妻子在懷裡不讓她看到床上那不堪的一幕,把她的頭緊緊地壓在自己的胸膛上,不讓她過來,她偏還非要來,當他知道她過來的時候,不得不提前現身。
林瓏掙扎了一下卻是無果,遂惱道:「夫君?」這樣的戲碼難得一見,她也想看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想想都解氣。
「別看,省得學壞。」葉旭堯在她耳畔柔聲道,再說現在五叔父衣衫不整,他可不會大方地讓妻子看別的男人的身體,要看回去他脫光衣服任她看。
林瓏不依地捶打他的胸膛一記,耳里聽著葉彭氏近乎歇斯底里的怒罵聲。
「你碰什麼人我都不管你了,家中姨娘通房一大堆,相好的管家娘子無數,你為什麼就非要碰我的侄女?你讓我的顏面掃地,葉明惻,你對得起我嗎?我有哪點對不起你,嫁進葉家後為你開枝散葉,可你還要這樣對我?葉明惻,你不是人,你怎麼不去死?你說你活著做什麼……」
激動起來,她還動起手來打自家這個色鬼丈夫。
開初還好,葉明惻自知理虧,由得她罵,看到她越發不像樣,半點顏面也不給他,頓時就怒火上升,一把推倒妻子,「夠了,彭氏,我忍夠你了,我是你的丈夫,是你的天,對啊,我就睡了你侄女又如何?一個外室女,我高興了就可能抬她當姨娘,又不是嫡出,裝什麼高貴,我能睡她還是抬舉了她……」
彭玉琴的臉色更形蒼白,比早上睜眼看到那壓在自己年輕**上的老男人時更痛苦,原來她在這老男人的眼裡就是這麼不堪,不久之前,他還笑著讓她稱他為姑父,剛剛經過初夜的身體很痛,但仍不及心痛,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她只想大哭一場。
「彭氏,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趕緊給我起來,不過是個外室女,你也滑真當她是侄女,這會兒裝什麼深情好姑姑,沒得讓我噁心……」
葉彭氏卻是沒聽勸,「哇哇」大叫,隨後又大罵葉明惻,「你還好意思說?我嫁給你那是倒了八輩子霉,你連什麼樣的女人都敢帶到我的床上,我忍了你也忍了很多年,葉明惻你是全底下最惡毒的人,沒有之一……」
兩夫妻互相對罵,大曝雙方婚姻中的隱密,讓在場的人聽得目瞪舌呆。
尤其是林瓏,她沒想到這五叔父平日裡看著也是個翩翩君子樣,見著她這侄兒媳婦也是以禮相待,居然背後這麼噁心,在妻子的床上就寵愛別的女人,這等行徑與畜生何異?
如果葉旭堯敢在他們夫妻的大床上寵愛別的女人,她一定會閹了他,這是一個女人的奇恥大辱,這正妻得多遭丈夫嫌棄啊。
「都給我住口。」
老太太葉秦氏一進來就聽到老五夫妻對罵互相揭短,頓覺頭疼不已,不用多問,只看看彭玉琴與老五的樣子,她就知道昨兒夜裡出錯了,或者中了別人的圈套,陰差陽錯中老五睡了彭玉琴。
「婆母,你可要給我做主才好……」葉彭氏哭得傷心欲絕。
「娘。」葉明惻低垂著腦袋在母親面前站好。
後面跟進來的葉鍾氏冷笑道:「五弟妹,既然想要讓你侄女給你丈夫享用,那就不要把人送到我兒子那兒,這可是污了他的名聲。當初我說什麼來著,我們大房的事情,五弟妹最好不要插手,可你偏不聽我的,現在可好了?你們姑侄倆要共夫還是怎的,我不管,我可先聲明,這等骯髒的貨色可不能再留在我兒的院子裡影響他的名聲。」
「大嫂,這事他們夫妻脫不了干係,不,這分明是他們布的局……」葉彭氏回過神來,立即發現了珠絲馬跡,這宴席開得巧,分明早就想要設計她的丈夫睡她的侄女。
「五嬸母,你不要含血噴人,我的侍女現在還暈迷著呢,這都是你的好侄女做的好事。」林瓏忙回應,把昨天林彭玉琴做的事情一一道了出來。
彭玉琴被眾人的目光盯著,頓時把頭埋在膝蓋上,頓覺無臉見人。
葉鍾氏一向精明,得了林瓏幾句話,頓時嗆得葉彭氏無話可說。
葉旭堯摟著妻子就要往外帶,「這兒空氣濁得很,我娘子還懷著身孕,實不宜在此久呆,我且帶她回去。」
「對對對,這兒烏煙瘴氣可不能讓我的孫兒看到。」葉鍾氏忙催促著。
葉旭堯點點頭,硬要把林瓏帶走,林瓏本來還想再看看戲的,無奈自家男人不允許。
她與丈夫還沒有走出去,身後就傳來彭玉琴激烈的聲音,「我沒臉活了,現在就去死——」一頭就要撞到床角去。
葉秦氏頓時大驚,忙著人拉住那個丫頭,這雖是外室女,可現在理虧的是兒子,一傳出去,有礙兒子的名聲。
葉鍾氏暗中嘲諷,這小丫頭心眼還真多,好在自家兒子定性足,不然真納了這等貨色為妾,家宅哪能得到片刻的安寧?斜瞄一眼臉色難看的葉彭氏,若不是顧及這場合,怕真的要開懷大笑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滋味可好受?
葉明惻速度極快地攔下彭玉琴,由得她一頭栽在自己的懷裡,抱住她軟玉溫香的身子,禁不住心猿意馬,思及昨兒夜裡的快活,頓時嘴角一勾,「死什麼死?不就是個名人份嘛?這有何難?娘,我要納她為良妾。」
「不,不可以——」葉彭氏激烈反對,姑侄共侍一夫雖然自古以來就有,但私下裡也會有笑話,她丟不起那個人,「婆母,不行,我絕對不同意她進門……」
彭玉琴立即暗自抽泣,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卻窩在為葉明惻的懷裡不動彈,又能讓他看到自己得梨花帶雨的可憐樣,勾起男人的同情心。
沒錯,再有不甘與後悔又如何?她已經**給這姑父,這是鐵一般的事實,這樣的身子還能嫁到什麼好人家去?再好又能好得過葉家的男人?只不過一瞬間,她就重新調整了計劃,沒了葉旭堯,絕不能再失去葉明惻。
「讓我去死——」她再度拋出這個殺手鐧。
「死死死,你儘管去死好了,你這個賤蹄子——」葉彭氏悽厲地尖叫出聲。
葉明惻死死地盯著妻子看,迅雷不及掩耳之飾,他揚起巴掌就狠狠地甩到葉彭氏的臉上,「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彭氏,你給我聽好,你若當不好這正妻那就讓賢。」
讓賢?
葉彭氏後退幾步,千想萬想都沒想到他會這般薄情?雙眼看到侄女窩在自己丈夫的懷裡暗中朝她挑釁的一笑,她恨不得上前去撕爛她的嘴,自己當初真是引狼入室,現在自作自受。
林瓏還想再看一會兒,葉旭堯卻是一個彎腰抱起她坐在他的手臂上,就把人帶了出去。
「夫君?」
「叫夫君也沒有用,我的兒子可不能聽這樣的污言穢語,你也不能聽,這樣的醜事看多了都要洗眼……」
葉旭堯還趁機拍了一下妻子的臀部。
林瓏臉色一黑,這人真是不講理?「不許打我的屁股。」
葉旭堯挑眉看她,「我就是要打,你待怎的?」不顧妻子的冷臉,「我還要親呢,你又待怎的?」
林瓏的臉色由黑轉紅,忙捂住他的嘴,這人怎麼這麼口沒遮攔?閨房之事如何能訴之於口?還是光天化日之下,給人聽去,她還要不要做人了?
越想越氣,她握緊粉拳狠狠地捶打他。
「好好好,能做不能說,嗯?」
「你還說?」
「……」
葉旭堯逗了妻子一會兒,這才放過妻子不再逗她,一上了騾車就按住她的後腦勺,要她與他一道唇舌糾纏。
漸漸地,林瓏兩手圈住丈夫的脖子,熱烈地回應。
兩人回到南園,葉旭堯卻是換了外出服,看樣子是要出門。
「今兒個休沐,還要去哪?」林瓏不捨得他離開。
葉旭堯安慰地親了一下她的臉龐,「衙里還有些瑣事,我去去就回。」
「這話我聽多了,不頂用。」林瓏嗆聲回他。
昨兒夜裡也說去去就回,結果她都睡了一覺他才回來,當然她少不得要能驗一下他的身子有沒有別的香味,在他哭笑不得中,她方才罷手,確定他沒有沾染什麼奇怪的味道,方才放心地窩在他的懷裡。
「我出去前不是把存貨都交給你了?還不放心?」當時丈夫捏著她的俏鼻樑,說了一句不正經的話。
她的臉蛋紅透,那會兒她才發現男人原來都喜歡說這些調調的話,甭管平日裡有多道貌岸然,就連一向冷情又正經的葉大公子也不例外。
思及昨夜的情形,她的臉又不正常地紅了起來。
「在想什麼?」葉旭堯仍摟著她在懷。
她懶懶地靠在他的懷裡,「沒想什麼,你不是要出門嗎?那就趕緊去吧。」
這會兒她不再攔他。
葉旭堯古怪地看她一他就發現了其中的奧秘,嘴角一咧,在她的耳邊私密道:「等我回來再餵飽你,現在忍忍。」
林瓏頓時拿身後的軟囊甩向他,這越說越離譜,「還不快走?」
成功地挑起了嬌妻的怒火,葉旭堯反而大笑出聲,心情極好地掀帘子出去。
林瓏卻是雙頰如火燒,這人真敢說,忙捂了捂臉頰。
好一會兒,沒有丈夫在身邊胡鬧,她這才看到額頭還纏著紗布的素紋進來,遂道:「你的傷還沒好,我不是讓你多休息的嗎?這事情交給如霞她們即可。」
「奴婢閒不住。」素紋笑著把甜湯放下,大奶奶現在的害喜漸漸少了,飯量卻是增加些許,她這當丫鬟的方才能鬆一口氣,不然主子臉色老繃著,她們也不能放鬆心情。
「閒不住也得閒,這樣吧,我這兒也沒有什麼大事,你且回去你老子和娘那兒休養幾天,如霞她們現在漸漸也能頂事。」
「大奶奶,這?」
「沒有什麼這不這的,趕緊回去收拾東西,我讓人送你回去。等傷好了,你且再回來。」
素紋見林瓏真沒別的意思,這才歡歡喜喜地下去收拾東西,原本她怕她去歇息後,林瓏會另寵別的大丫鬟,自己就會失寵,現在看來大奶奶是真心讓她去休養的。
她收拾好東西,這才推門出去,剛踏出房門,手中的包袱就被一隻大掌拿了去,遂愕然地抬頭,看到匪石出現在眼帘,微微驚訝,「你,你怎麼會在這兒?不是隨大爺出門嗎?」
「爺今兒個讓匪鑒和匪風跟著,我沒有安排什麼差事,大奶奶就著我送你回家,走吧。」匪石道。
素紋頓時說不出話來,自打那天她嗆聲匪石後,這人的油嘴滑舌少了許多,如今越發地話少,也不知道是不是物極必反?她的心裡也有幾分不安。
「匪石,你別惱我那天說的話,我這樣說一來為香椽,二來為你……」
「素紋姑娘,我沒有惱你。」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
在素紋一再地探問下,匪石只得一再保證。
素紋這才信了他的話,臉上也現出一抹笑容,與匪石走在府里的迴廊上,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正在不遠處與一眾年輕媳婦在一起說笑的香椽,一眼就看到了匪石和素紋,愣了愣後,很自然地移開目光。
她不說,自有人說道:「你看,那不是堯大爺身邊的匪石嗎?那女的是不是原先侍候太太的?」
「對,我認得她。」立即有人附和,「看來又有好事近了。」頓時擠眉弄眼起來。
香椽聽著這群婦人多舌的話,原本以為會心下不是滋味,現在身臨其境她卻是內心再不掀一絲兒波瀾,過去的事情早就隨風而逝。
這些流言蜚語,身為當事人的兩人卻是沒有聽聞,當然後來素紋聽聞時惱羞成怒。
傍晚時分,林瓏就聽到了關於彭玉琴的消息。
「五老爺留下她了?」
「嗯,大奶奶,五太太反對,但五老爺不聽,還說要正式擺個幾桌給那新姨娘開臉,氣得五太太現在胸口還疼呢。」得興起時,手還一擺一擺的。
林瓏早就猜到這結果,「五太太強不過五老爺的,這樣也好。哦,對了,老太太那邊呢?也允了?」
「老太太說這納妾又不是娶妻,無須這麼多講究,姑侄共夫,古已有例,就這麼著吧,還說興許這新姨娘肚子裡懷有了呢,可不能讓葉家的血脈留落在外的道理,還是納進府里為好。」
林瓏不禁咋舌,這葉秦氏想得真開,一個姑娘配不成孫子,就讓兒子享用了,她也不介意,這樣的風氣,怪不得三個兒子都養歪了。
正在這時,如雁掀帘子進來,「大奶奶,那彭姑娘求見。」
林瓏輕呷一口甜湯,「該喚彭姨娘了,去吧,讓她進來。」
沒一會兒,彭玉琴就蓮步輕移地進來,眼睛紅紅腫腫的,明顯在來時哭過,給林瓏見了禮,就那般娉婷地站在那兒。
「你的東西我已讓人收拾妥當,你待會兒就帶到五叔父那兒去吧。」林瓏對這人不大在意,已經送走了就沒有必要再介懷。
「大奶奶,奴婢有一事想問?」彭玉琴揚起頭看她。
「說吧。」
「大奶奶,我與五老爺的事情是不是你一手策劃的?」
林瓏挑眉看她,這彭玉琴還有心思問這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你現在已經是五叔父的妾侍了,彭姨娘,追根究底對你沒有什麼好處?」
「我想知道答案,還請大奶奶成全。」彭玉琴堅定地道,她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哪怕這答案她並不喜歡。
「不是。」林瓏紅唇輕啟道。
彭玉琴的臉色瞬間煞白,其實心底已猜到不會是林瓏,這大奶奶有了身孕,就一切以胎兒為重,哪會費盡心思來對付自己?分明是大爺親自動的手,只是他為什麼這麼狠?要將她給一個比她年長得多的男人糟蹋。
她屈膝行了一禮,目光渙散地挑帘子出了去,只不過這只是瞬間,一出了林瓏的屋子,她的目光重新堅定起來,在姑姑的手下怕是不好討生活,可她勝在比她年輕,姑父只要還迷她的身子,姑姑就奈她不何?
一想通,她下樓的步伐有力了許多。
「到底還是個狐媚子。」如雁隔著窗戶輕啐了一句。
「她只要不在我面前狐媚我的夫君即可,愛媚誰媚誰去,五嬸母操心即可。」
林瓏心情大好地算賬,年關快到了,丈夫的私財到底增了多少,也關係著這年過得豐盛與否。
一想到過年,她首先就想到了自己的生辰,就在十二月十八,過了就真的意味長了一歲,她想著到時候跟婆母說一聲,還是回家與二娘等人一塊兒度過更好。
一邊尋思著,一邊列過年要採購的單子,今年是她在葉家過的第一個年,可不能馬虎讓人笑話去。
五房納妾的速度極快,很快就辦好了酒席,彭玉琴也正式由一頂青色小轎從後門抬進府里。
林瓏坐在一眾女眷當中用膳,這都是自家人,並沒有大肆輔張請外人,她兩眼到處睃巡,都沒有見著葉彭氏的身影,看來還真是病了,只不過此病為心病。
葉鍾氏坐在她身邊,少不得指揮侍女給她挾菜,勸她多吃點。
「你們婆媳真好,我瞅著像母女似的。」
林瓏一聽這聲音,立即看過去,來的人身形略胖,一身華麗冬裝襯得臉如銀盤,這人是葉彭氏的嫂子彭丁氏。
「彭夫人,快來坐下。」葉鍾氏笑著招呼人。
林瓏只是點了點頭,彭家也是有爵位的,不過乃子爵,在京城裡面算不得頂級權貴之家。
彭丁氏坐在丫鬟端來的繡凳,看了眼林瓏俏麗的模樣,笑道:「侯夫人真是好命,娶了這麼一房好媳婦,好在沒要那個外室女當妾,不然必定家宅不寧,我家那姑奶奶實在太不像樣。」
說這到最後,她擠眉弄眼了一下。
林瓏聽了這一番說辭,頓時知道葉彭氏再也見容不了這個嫂子了,畢竟幫外室女當葉家的妾,這是犯了彭丁氏的忌誨。
「可不是,這外室比那些個妓子還要可惡。」葉鍾氏附和了一句,只不過說這話時她的神情是緊繃的。
「就是,在外還好意思稱自己是夫人,讓家人喚聲太太,一個沒名沒份像老鼠般藏著的女人有何資格稱夫人太太的?」彭丁氏一說起這個就咬牙切齒。
若不是這次為了看那姑奶奶的笑話,她還真不來了,這姑侄共侍一夫,說出去她都嫌丟人,往後還要勒令自家女兒不要再與葉蔓玲這表妹玩在一塊兒,免得也卷進姑侄共侍一夫的醜聞中。
葉鍾氏很快就搭了腔,總之對於外室還是恨之入骨。
林瓏不禁詫異,葉鍾氏很少會這樣當眾表露心中的情緒,不禁低頭細思,在出發去莊子的時候,葉鍾氏的反常,莫非與這個有關?
心中一跳,她再細細觀察這兩人的互動,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待彭丁氏離開後,她才低聲問自家婆母。
「你公爹就是個混球。」葉鍾氏也不掩飾,當著兒媳的面就大罵丈夫。
「公爹真在外養了人?」林瓏再度求證。
「難不成還有假?我本來按著葉肖氏透露的找過去,哪知卻是人去樓空,讓我撲了個空,把你公爹身邊的小廝都打得皮開肉綻,卻無一人招供這外室的住所,哼,我就不信我找不出來。」葉鍾氏忿忿不平地道。
「找到後婆母有什麼打算?」林瓏倒是清楚得很,瞄了眼坐在首位的老太太葉秦氏,「只怕到時候老太太要把人接進府里呢。」
葉鍾氏頓時眯緊眼睛,想到葉肖氏告訴她,那外室都生了一子一女,還在侯爺的朋友面前以葉夫人正室而居,她就怒不可遏,葉肖氏的嘲諷更是歷歷在目。
「她們想進府?那還真的得看有沒有那個命。」葉鍾氏咬緊一口銀牙道。
林瓏見葉鍾氏還是想要把人揪出來,好出一口惡氣,頓時不再說別的,內宅的女人爭什麼,爭的就是名份和這寵愛。葉鍾氏已經沒有了寵愛,自然是萬分在意名份的,這無可厚非。
酒席散了,她在葉旭堯的小心攙扶下回到南園,一進到暖閣,就攤倒在羅漢床上,「還是自家舒服。」
「懶豬。」葉旭堯笑話她,蹲下來給她脫掉繡花鞋,好讓腳舒服一點。
林瓏本來還想駁幾句的,最後看到一向喜淨的他還會給她脫鞋,頓時又被他臉上的柔情所惑,「髒,讓侍女來即可。」
「哪裡髒了?」葉旭堯笑道,對於這一雙秀氣小巧的腳,他喜愛至極,在歡好的時候更是忍不住把玩,此時還低頭隔著繡襪輕吻了一下。
林瓏身子一顫,對於丈夫的癖好有幾分哭笑不得,忙將腳收起來不讓他碰,這做的人不羞,她看的人都羞死了,忙又揚聲讓如霞送熱水上來。
葉旭堯對於她這舉動也是哭笑不得,他都不嫌棄了,她還偏要害羞。
等一切都弄妥之後,林瓏邊吃宵夜邊問道:「你知不知道公爹養外室的事情?」
葉旭堯正在茗茶的動作一頓,兩眼看向妻子,「娘跟你說的?」
「那你到底知不知道?」
葉旭堯看妻子追問,這會兒也不打算瞞著她,點了點頭,「爹在這件事上糊塗,不過我已經著人逼這家人搬了,他們到不得娘的面前。」
林瓏放下湯勺,驚道:「婆母找不到人,原來是你在背後搞的鬼?」
葉旭堯的臉色頓時一黑,「怎麼說話的?什麼叫做是我搞的鬼?娘跟他們碰頭沒有好處,爹養著他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兩個孽種也不小了,給祖母知曉,只怕又要掀起一場風浪。」
他的妻子不過剛懷孕,這老祖母就迫不及待塞人進來,真當他這當孫子的是泥做的,任由她搓圓捏扁?他還不至於嘴饞地吞下她下的餌。
林瓏沒想到丈夫是這麼個反應,看來她是不用擔心他會犯這樣的錯誤,這是他第一次稱呼有血緣關係的同父異母的弟妹為孽種,哪怕葉旭凱做得再過份,她的丈夫也還沒有這般反感。
「這麼看著我做甚?」葉旭堯對於妻子的目光,一向是很受用的,只不過這會兒明顯她是走神了,「要我餵你?」
這和調侃一句,他頓時起興地坐到她身邊,拿起湯勺餵她喝粥。
林瓏後知後覺地吞了一口下去,隨後才回神,忙搶過那湯勺,「我自個兒來。」
葉旭堯把拿開不讓她抓著,「我來餵你,乖乖地吃粥。」
林瓏吞了一口還噘嘴道:「我又不是孩子。」
葉旭堯在她的肚子上一摸,「可你這裡面的是孩子,我這當爹的也只得把你當孩子。」
「歪理。」林瓏窩到他的懷裡嗔了一句,再沒有任何的地方比得過他的懷抱更溫暖。
葉旭堯抱緊她,「再歪也是理。」在餵了妻子喝了一口粥後,他又正色道:「總之,爹這外室事情你不要攙和進去,要時刻記得你現在是孕婦,管不了那麼多事。」
林瓏無甚誠意地道:「知道了。」半晌,又抬頭道,「對了,那外室是什麼來頭?」
------題外話------
快沒動力了,月初求票票支持!大家撒幾張下來唄,好不?明天咱們再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