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137我有個九死一生的法子
王布犁嘴裡對朱明秀說著手法,心裡想的是當年朱元璋要飯之後,應該不會大喊一句兄弟們,又要到飯了吧?
所以從他年輕的時候就經常要飯白女票,如今當了皇帝之後,這麼一個優良傳統他依舊沒有改掉,並且再朱元璋制定大明整體政策的時候,經常把這一理念參雜進來。
尤其是到了軍戶說什麼百萬大軍不費一毫,可是在他的統治時期,軍戶就大批量的逃亡。
再吳元年到洪武三年,這幾年就逃亡了近五萬人。
方才的文書制度里朱元璋讓富人多出錢,極為尋常。
他說什麼既已富豪,朕命爾等辦集錢糧,為朕撫恤細民,還可以讓你們子孫綿遠,豈不善哉?
「王郎,我上次與娘說了,乞巧節的時候,我可以跟你一起出宮玩耍。」
「嗯?」
王布犁大驚,他著實沒想到馬皇后會如此的通情達理。
不愧也是從平民出身的,沒那麼多規矩。
「好,到時候我來接你。」
王布犁立即應下此事,說實在的南京城內的這種節日,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上一次也不過是端午看人在河裡飆船,很是過癮。
朱明秀眉眼當即展開,又低頭挖著早就化了的冰激凌,感覺甜滋滋的,還有些涼氣。
王布犁靠在竹椅上,手裡自顧自的扇著蒲扇,這天應該睡一覺的。
「一會咱們吃什麼?」
「父皇吃什麼咱們就吃什麼。」朱明秀歪了下頭:「不過要是有什麼想吃的,我可以叫娘吩咐御膳房給你做。」
「上次吃過一次御膳房的飯菜,不過如此,白期待了,等你嫁到我家,讓你嘗嘗咱家的手藝。」
「好。」
朱明秀還真沒吃過外面的飯菜,
只不過聽外出的皇兄說,宮裡的飯菜確實不如外面的好吃。
畢竟她的父皇對於口腹之慾,並不怎麼在乎。
故而他們這些天家子女在宮裡也沒吃過什麼好東西是真的,頂多是餓不死,還能一天吃三頓。
朱明秀對王布犁的話充滿了期待,她也想要去街上嘗嘗好吃的。
朱標面帶笑意的重新走了進來,他坐在椅子上:
「妹夫,我方才把你提出來的建議與爹說了一次,爹全都同意了,還夸講了你幾句。」
王布犁嘴上笑呵呵心裡可不這麼想。
我讓老朱劃撥大批預算,搞好驛站系統,他沒罵街,那也忒假了。
朱明秀眼裡也滿是笑意,一副與榮有焉的模樣。
她可知道大姐夫,除了是韓國公的長子之外,根本就沒有什麼別的本事。
哪像自己的夫婿,如此受到父皇的喜歡?
朱標見王布犁附和,心說我可不能把你們之間的關係搞得太僵了。
更何況我爹還是你岳父,罵你兩句怎麼了?
「陛下當真是雄主,如此大手筆的花費,怕是會讓他心疼許久。」
聽著王布犁看似吹捧,又感覺是說他爹摳逼的話,朱標眉頭微挑,只是頷首。
畢竟咱這妹夫說的對。
老爹確實心疼的很。
他那些不花錢的法子,看似對朝廷有利是賺了。
可長久而言,一旦後世子孫不給力,那驛站系統必然會遭到極大的破壞。
到時候亂軍到了京師眼前,都無法得到消息,那才是真正的虧了呢。
朱標在仙境當中看過一次大明未來之事,又聽他爹說後世子孫裁撤驛站,那為了大明的長久規劃,錢還是得花。
「對了,妹夫,鑑於你破獲假鈔案立下如此大功,今天又獻計,父皇決定給你升官。」
「啊?」
王布犁當即站起身來:「太子哥,豈能如此,若是因為我當了天子的女婿,就貿然升了高官。
那天下人豈不是人人都要效仿我王布犁,費盡心機的迎娶天子的女兒,從而走上捷徑,那我大明為官的風氣就會不妙啊!」
這番話說的大義凌然的,太子朱標聽著很是順耳,若是人人都有王布犁這種覺悟。
那大明官場的風氣就會立即扭轉下來。
王布犁弓著身子請辭,咱當個吏員,那還能偷懶,一旦當官,豈不是糟了大罪!
朱明秀也被王布犁這番話給迷惑住了,瞧瞧咱的夫婿,為了大明著想,真不愧是父皇的好女婿啊!
娘她果然是會挑人的。
「妹夫,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但有功不賞,豈能服人?」
朱標把王布犁扶起來,他又想起自己的堂兄朱文正。
當年朱文正屢次立下戰功,朱元璋問他想要當什麼官,朱文正便回答說等叔父成了大業,我何愁沒有富貴,若是現在就先給親戚升官,如何能服眾?
可是在朱文正立下洪都守衛戰的大功,以及在覆滅陳友諒的戰事當中也立下許多功勳,朱元璋大肆封賞了常遇春、廖永忠等將士,唯獨掠過了朱文正。
然後朱文正心裡就不平衡了,開始作死的行徑,最後落得軟禁鬱鬱而終。
當然也是朱文正的位置很是尷尬,畢竟親兒子朱標出生了。
朱元璋是打算要大義滅親的,但是被馬皇后給勸了。
故而現在朱元璋也是有功就封賞,有錯就罰。
連他的侄子被長久的打壓都可能會有怨言,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聽著朱標的話,王布犁心想完球子嘍。
「不過念你年輕,應該在基層多磨練幾年,故而我爹說把你提拔為江寧縣典史。」
「典史?」
王布犁一愣,典史是未入流。
不對。
自古京縣就要高人一等,乃是從九品。
他王布犁一下子相當於從局裡的一個刑事科科長,直接提拔為縣公安局局長的位置了。
對於一個吏員而言,那可是極大的跳躍。
因為按照正常流程,王布犁得干滿九年,才可以有為官的機會。
「太子哥,你太照顧我了,這提拔的可太快了!」王布犁又想推辭:「旁人九年的時間,我一下子就走完了,如何能行?」
「哎,雖說你是我大明第一個平民駙馬,但你都要娶了我的嫡親妹子,總得當個官不是?」
太子朱標又笑呵呵的坐在椅子上:「況且一個從九品的典史,比起李琪這個正五品的官職,簡直是過於低微了,你若是在推辭,我就覺得你是在欲擒故縱,想要一步登天,當一品大員的心思。」
王布犁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誰他娘的要在洪武朝當什麼一品大員,你再想屁吃。
沒看向來以智謀著稱的劉伯溫抽身多快?
他就是有先見之明,可老朱跟老曹一樣,都不喜歡能猜透他心思的楊修這類人。
「太子哥都如此說了,我就無法推辭,可是我有一個疑問,宋典史他也沒有過錯,每次辦案都是衝鋒在前,我若是頂了他的位置?」
「他連升三級,被調去句容縣充當正八品的縣丞,原縣丞升兩級擔任知縣。」朱標呵呵笑了兩聲:「他可比你升的快。」
這下子王布犁當真沒話說了,人家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你也知道句容縣知縣楊曼知法犯法被法辦,那些人頭還在路上插著呢,我相信宋縣丞到任之後,必定會好好做事的。」
朱標根本就不知道宋典史的大名,但直接安排妥當,不會讓王布犁落下閒話,也不會寒了宋典史在戰場上換來的職位。
典史也是從元朝開始設立,明朝繼承下來。
王布犁不僅在縣衙有單獨的衙房處理縣中許多事物,對外還能控制周遭設立的巡檢司。
巡檢統領相應數量的弓兵,負責稽查往來行人,打擊走私,緝捕盜賊。
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老朱要查沒有路引就敢私自移動的刁民,還要那些逃亡的軍戶!
「妹夫啊,你身上的擔子也重了些。」
太子朱標鼓勵了王布犁一二,因為他以前是刑房大爺的時候,專注於斷案及可,現在要操心的事情有許多。
甚至於變成了京城縣衙的四把手,民間尊稱為四爺!
「我必然不會辜負太子哥的託付,一定好好做事,爭取把這攤活計整明白了。」
「好。」
朱標又開口道:「等你新官上任,當初你對郭主事提的那筆辦公經費就會下發,你自是可以放心使用。」
辦公經費!
王布犁表示謝意,還真不知道能有多少?
在大明申請點這種錢,那可太難了。
朱標覺得光是會判案不行,大明需要多面手官員,自是要好好鍛煉一二王布犁。
也省得他生出驕傲之心,若是想要快速升官,那他必然會做出一定的成績來證明自己。
當真是一舉多得。
朱元璋聽著一旁人訴說著王布犁與太子之間的對話,他哼笑了一聲:
「就我了解的消息,王布犁為了當上一個吏員,就沒少使出手段。
他本以為破了假鈔案,又成了咱的女婿,必然會當個幾品大員,同李琪對照。
可如今咱把他升為典史,怕是心裡落差極大!」
馬皇后倒是覺得王布犁不像是個愛升官之人,要不然他就該抱胡惟庸的大腿了。
作為女人的直覺,她認為重八想錯了。
可調查王布犁的信息又不會出錯,故而馬皇后此時也不想反駁朱元璋。
在朱元璋的潛意識裡,天下人都想要當官!
沒有人不想的。
朱元璋站起身來走了幾步:「王布犁是個可用之人,但咱得想法子怎麼讓他心甘情願的為咱所用。」
馬皇后揮揮手,叫匯報的人出去。
有些話他聽到了,怕是命都沒有了。
作為皇后,她心慈的很,也不願意多造成殺戮,可她的丈夫又是喜歡用刀子說話的人,沒法子!
「重八,你不要想每個人都會像你想的那樣,是個人都會有私心的。」
馬皇后對於人性的拿捏極為準確。
誰會為了大明拋家舍業,不顧全家人性命?
縱然有,那也得是幾十上百年積累下來,才會產生的忠臣。
忠臣之所以少,才會多為人們傳送。
諸葛亮那樣的人,還能找出第二個嗎?
馬皇后知道自己的丈夫有時候愛鑽牛角尖,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罷了。」
朱元璋挺著肚子,站在大殿之上:「咱就知道那些臣子跟咱不是一條心的,就算是兒子也一樣,更不用說女婿了。」
馬皇后知道,重八最重視家人,可是出了朱文正那事,心裡就有了疙瘩。
她也解不開的。
「王布犁固然重要,可重八你也要曉得,不是什麼事都能從未來的天機當中發現,並且改變的。」
「你說什麼?」
「比如人的命數。」
馬皇后想要給朱元璋提前打個防禦針,萬一王布犁所傳授的八段錦沒有用,他很可能會怪罪他的。
「你信命數?」朱元璋滿眼的不可置信。
「我當然信。」
「可我不信!」
朱元璋滿眼的霸氣,他要是相信命數,就不會從乞丐到皇帝了。
「咱相信事在人為!」
馬皇后便不再多說什麼,有些事她也勸不動。
「就我接觸而言,布犁是個好孩子。」
「咱知道,妹子,你不必如此悲觀。」朱元璋走過來拉著她的雙手道:
「就算你比那個日子多活一天,咱都不怪罪他的,至少證明這八段錦是有用的。」
聽到這話,馬皇后的心便落了地。
殿外的宦官敲門詢問是否要送飯?
「重八,你要不要去同未來女婿見一見?」
「等他們成親的時候,咱自是會露面的。」
朱元璋斷然拒絕,他總覺得王布犁還有很多本事都沒有用出來呢。
王布犁在宮中用完飯之後,便準備出宮,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來報太子。
大都督府都督僉事何文輝病重,眼瞅著要不行了。
朱標大驚失色,連忙叫人備馬車,他要去見一見自己的弟弟。
「布犁,你也隨我前來。」
朱標吩咐了一句,便立即坐上御攆,催促宮人急行。
王布犁沒聽過這個名字,應該是類似沐英一樣的養子吧,否則朱標不會說是他弟弟。
在老朱這幫養子當中,王布犁最清楚的就是雲南王沐英,而平安還是藍玉給介紹的呢。
當王布犁坐在馬車上,聽著朱標的訴說。
何文輝十四歲就被朱元璋收為養子,立下許多戰功,參與平定江西、福建、陝西、四川,後來被朱元璋恢復他的原姓,不再姓朱。
在巡視居庸關的時候,因病被召回在家中養病。
前面有衛兵開路,驅趕百姓,此時朱標也顧不得愛惜百姓了。
等到了何文輝的府上,都已經開始掛著白布。
何文輝的兒子何環眼睛通紅,見到太子來了,就開始哭。
朱標胡亂的叫他起來帶路,快些見到何文輝。
朱元璋的義子們本來戰死的就不少,現在這個還是建國後第一個要病死之人。
等進了病房,就聞見一股子濃重的草藥味。
「文輝哥。」
朱標瞧著何文輝那個模樣,眼淚都下來了。
「太子殿下不要近前,咱得了正瘧,會傳給殿下的。」
何文輝慌忙吼著:「快把太子殿下拉走。」
一幫人便制住朱標,把他拉出門外。
「打擺子?」
王布犁瞧著何文輝那模樣,這病就是痢疾,確實有感染的風險。
作為郎中的兒子,還是被科普過的。
「御醫怎麼說的?」朱標眼睛也通紅。
「御醫說怕是活不了兩天了。」何環也帶著哭腔:
「我爹一會冷一會熱的,右下腹還疼痛難忍,老遭罪了。」
聽到這話,王布犁眉頭微挑,他向來是不信任大明御醫這個職業的。
小病都能給你治成大病,順便還能給你治死。
老道士嘉靖磕金丹,用道士給他治病,反倒活的長久。
平安臉上也流出淚來,他在守宮門,聽到何家人報信,也跟著太子一起來了。
「太子哥,我進去代為探望一二。」
「好。」
朱標也沒想到王布犁這個時候會主動抗事。
王布犁差人拿來熱水,洗了洗自己的雙手又洗了洗臉,然後才用何家準備的絲綢蒙上臉走進房間。
朱標見王布犁如此鄭重,心想他家裡是醫學傳家,又進入過仙境,興許有辦法。
「太子殿下?」
何環有些發懵,他沒明白那個比他歲數大不了幾歲的人稱呼當朝太子叫太子哥的。
「你不用管,要是連他都救不了你爹,你就真的該操辦喪事了。」
朱標屏息凝神,退到大廳,臉上儘是糾結之色。
王布犁進了房間之後,見到躺在床上的何文輝,大熱天的還裹著棉被,全身上下都有些哆嗦。
「你是何人?」
「小子王布犁,乃是陛下欽點的新駙馬。」
何文輝也聽僕人說過大明出了第一個平民駙馬,好生叫人羨慕。
「你是代替太子來看咱?」何文輝努力的不讓自己打哆嗦。
「實不相瞞,小子是醫學傳家,從宋朝就傳下來的,手藝要比那些御醫好上許多。
我來為僉事檢查一二身體,若是能夠醫治,我就醫治。
若是醫治不了,那何家就準備後事,僉事可害怕?」
「怕,怕個屁!」
何文輝哆嗦的道:「咱恨的就是不能死在戰場上,反倒死在這床榻之上。」
「僉事好志向。」
王布犁便一把掀開何文輝的被子,在他的右下腹敲了敲:
「可是這裡疼痛?」
「不錯,一直疼,疼我的都要死了。」
王布犁又趴在他肚子上聽聽是否又積水。
這症狀越聽越像是闌尾炎。
在後世是個小手術,因為他也割過闌尾。
可是在大明,這就是要了命的病。
王布犁重新給他蓋好被子:「我有個九死一生的法子,你想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