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雪傳奇 57章 田家之謎

    與欒家醫館相隔不遠有一處深宅大院，常人很少進得此院，即便路過門前，也都儘量離得遠些，目不斜視匆匆而行。並非是此宅不詳，而是因為它的主人田不語無人敢去招惹。招惹了田家，輕則拉進府內打斷腿腳，重則使人消蹤滅跡。

    那田不語閒來無事，會讓下人將大椅搬到大門前，並擺好茶案，與僕從們吃茶嗑瓜子。若有好事之人路過並將目光望來，便要將那人攔下，先不難為，只考他一題，答得對了饒過，若不對便一頓好打。可令人費解的是，答對之人不久後便會失蹤無影。

    有人覺得被打冤屈，也有人因家人莫名失蹤，紛至縣衙鳴冤告訴。知縣司徒發新聞聽被告之人是田家，也只能對擊鼓人好言安慰一番打發而去。有被打之人倔強，堅持要知縣處理，司徒發新便開始惱羞成怒，反將此人斥責一頓。

    「縣衙每年都要撥款修路，不是老爺自誇，咱縣城道路在所有州縣中是無人能比的，既亮且寬，家家都配車馬並全部上街去也不會覺得擁堵。你說有如此寬的路供你行走，為何偏偏要自田家門前過？過也罷了，為何還要扭脖子去瞧她？」

    「小人並非刻意望過去，只是脖子發癢。」擊鼓人道。

    「老爺我自她門前過，脖子再癢都忍著行過她門前再撓。你分明就是見她貌美，若不瞧過去，心裡定難過的要死，也說不準你打她門前過只為去瞧那瘋子一眼。」司徒發新道。

    所謂瘋子正是指田不語，是本縣之人背後混稱，雖近四十卻容顏不老，仍是一美貌婦人，仗著曾是府台侍妾，後得前任朱知縣慣寵，平日裡驕橫造作，不將任何人放進眼中。近年來更是變本加厲無事生非，尤其是她那兒子朱憐花在大街之上公然調戲民女，惹得街坊怨恨。知縣司徒發新不知為何對此卻雙耳失聰，平常人等更是無人敢言。

    其實司徒發新也曾猜疑那些失蹤之人與田不語有關，可因她的身份也未敢深究。一月前本城書畫名家歲如煙之妻花隔雲來縣衙稱其夫離家一月不知去向，司徒發新知那歲如煙常離家外出遊歷，將花隔雲安撫一番後也未放在心上。

    如今，唐夢銀將歲如煙那幾幅畫軸擺放在案頭，他這才真正覺得此事怪異起來。將白太黑、陸觀魚以及宋由風召集至內堂商議了半日，幾人一聽事關田不語，俱都皺眉沉思不語。

    正在這時，有擊鼓聲傳來。

    「若拿不出主意你們哪個都不許離去，等我出去瞧瞧即刻回來。」司徒發新冷聲道。

    待他換了官服坐在大堂之上，衙差將人帶了上來。低頭一瞧，原是兩個男子，二人俱都青眼破嘴，如同被人打劫一般。

    「哪個擊鼓？」司徒發新問道。

    左邊一個近三十的壯漢磕頭道：「大人，是小的擊鼓。」

    「為何擊鼓？速速道來。」

    「小的名叫唐青牛，是通吃大冒險酒樓老闆毛通吃的內弟……」

    司徒發新未待他說完，拍案喝道：「老爺我不想知道你是誰的小舅子，我只想知道你為何事擊鼓？」

    唐青牛忙一指身旁那人道：「他打我，還扯破了我的衣裳。」

    另一人聽此言也叩頭道：「大人，他也打我，我的衣裳也破了。」

    司徒發新聽罷，對下方武小樹道：「武班頭，將此二人拖下去，每人打四十大板後轟趕出去。殺人越貨之事老爺都還未來得及審問，哪有空閒管你們打架鬥毆這等閒事。」

    武小樹躬身應了，唐夢銀一見也收了紙筆不再錄供。

    下方跪著的二人一聽要挨板子俱都傻了眼，那唐青牛忙求道：「大人，小人不告了，小人衣裳破了再去買新的，只求大人瞧在宋縣尉的顏面上莫要打我。」

    「哦？你與宋縣尉有何牽扯？」司徒發新問道。

    「小的與宋縣尉素未謀面，小的乃十萬火急鏢局的一名護鏢手，我家鏢頭黃飲馬與宋縣尉關係匪淺，宋縣尉又系大人的大舅哥，小的該死，宋縣尉是大人的內兄。望大人看在此情面上饒過小的。」

    司徒發新聽罷反倒笑了：「你這人腦筋轉得到也快，方才提那毛通吃，見我不悅並要打你，又轉頭扯出了這等關係。罷了，老爺我正為別事煩惱，一時也無頭緒，權且聽聽你二人為何事打鬥吧。」

    唐青牛聞聽大喜，磕頭道：「今日午時我到我內弟家尋他說話，我二人邊喝茶邊聊家常……」

    司徒發新又笑了：「這可真有趣，你這個小舅子竟跑到你自己的小舅子家去喝茶。」

    「讓大人見笑，正是。」唐青牛陪笑道。

    「講下去。」

    「是，交談中我講到了一事，我那內弟，呵呵，我那小舅子便和我爭執起來，還推了我一把，小的哪能讓小舅子欺負？便也推了他一把，這般你推我……我推你……推來推去便打了起來……」

    「且住！」司徒發新攔道：「你與你那小舅子打了起來，莫非你身旁跪著的人……」

    堂下跪著的另一人苦著臉磕頭道：「大人英明，我正是他那小舅子。」

    武小樹、唐夢銀及其他人再也忍不住，俱都笑了出來。

    「哦，原來所告的乃是自家小舅子，哈哈，這倒有趣得很。」司徒發新笑道。

    「大人，若不是他打得我忒狠，我豈會告他？」唐青牛道。

    「打架所為何事？講來聽聽。」司徒發新道。

    「其實也無要緊事，只是他對我所言之事俱都不信，所以我才惱了。」唐青牛道。

    「大人，他所言之事換做是誰也不會信的。」那小舅子道。

    「你二人到底為何事爭執？」司徒發新問道。

    「大人，他說他們每回押鏢所送的貨物並非是財物。」小舅子道。

    「不是財物是什麼？」

    「是女人，是年輕貌美的女人，是不會講話的年輕貌美的女人。」小舅子答道。

    「當真？」司徒發新問。

    「小的自是不信，因此才與他爭執起來。」

    「當真？」司徒發新又轉向唐青牛問道。

    「當真。」唐青牛點頭道。

    「有幾個女子？」

    「十幾個之多。」

    「何人委託你們鏢局押送此鏢？」

    「小的不知。」

    「人送往何處？」

    「也不知，來至城內便呼啦散去混入了人群中。」

    「如此多的女子哪能輕易混的進人群？」

    「進城前她們皆穿上男子衣裳。」

    「能有此事？還有無其他？」

    「數月後，這些女子又會隨我鏢局去往京城。」

    「京城何處？」

    「小的也不知。但是這些女子與來時相比俱都有了變化。」

    「有何變化？」

    「大人，她們個個小腹隆起，俱都有了身孕。」唐青牛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