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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九刓就站在牆外,壓低的聲音被裡面兩個人聽個正著。
女衛生間要是沒找到人,他估計要把這間餐廳翻個底朝天。
白清枚長這麼大,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人堵在法餐廳的清潔間捉姦。
還是跟周晟安這樣一個一本正經的男人。
早知道把閨蜜叫來,她最愛看這種抓馬的好戲。
周晟安把她的手拿下來,拿出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白清枚只聽他言簡意賅地吩咐了兩句,不到五分鐘,就有人跑來找張九刓:「張先生,京AW6666是您的車嗎,擋到了救護車的通道,麻煩您挪一下車……」
張九刓紈絝歸紈絝,但不是惡人,一聽也沒耽擱,馬上跟他去了。
他被支走了,走廊安靜下來,周晟安打開門。
「我在停車場等你。我們談談。」
張九刓挪車回來時罵罵咧咧:「哪來的傻x,根本沒救護車,騙我白跑一趟。」
看見白清枚坐在位子上,他又扭頭看看周晟安的位置,那張台上一口都未動過的前菜被waiter撤掉,人己經走了。
從餐廳出來,白清枚拒絕了張九刓堅持要送她的「好意」。
「你不會晚上還約了別人吧?」張九刓暗戳戳地問。
白清枚斜他一眼:「點了十個男模,你要一起來嗎?正好,我還挺喜歡看男人搞男人的。」
「……」張九刓往後退了半步,白清枚後半程就不怎麼說話,一副心情欠佳的樣子,他不敢惹她。
悻悻道:「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他開著張揚的跑車走了,白清枚獨自站在餐廳門口,吹了片刻風。
她說漏嘴了,免不得要被周晟安追根究底,她不知道結果會是怎樣,這種不確定的焦慮感從心頭浮起。
憑什麼他說了就得去找他?又不是他下屬。
她叛逆心起,拿出手機正想自己叫輛車,銀頂邁巴赫停到她面前。
「……」
車窗半降,和裡面那張英俊而沉著的臉對視幾秒,周晟安打開車門下來,將她手中的手機抽走,把她牽到車上。
他從另一側上來,吩咐司機開車,白清枚認命地靠著座椅。
路上她全程看窗外,周晟安沒逼問她。司機將車駛入公寓的地下車庫,他把白清枚帶回家。
阿姨今天不在,周晟安把她帶到客廳,讓她在沙發坐下。他坐到茶几上,微微伏低身體,和白清枚近距離地面對面。
「我需要你告訴我,在餐廳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白清枚拖了只抱枕過來抱著,好像這樣能為自己增加一層防禦。
「就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是,你愛我嗎?」周晟安問。
真到了這一步,白清枚也沒有什麼好否認的。
她扣著抱枕布料的紋理:「我不愛你,幹嘛睡你?男人那麼多,我想睡幾個睡幾個。」
周晟安沒有追究她的邏輯,只問:「愛我但拒絕我的理由是什麼?」
「理由是我想找一個我不愛的人結婚。」
「為什麼?」周晟安想要了解她的內心,想要知道她奇奇怪怪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什麼。
白清枚沉默良久,回答他:「因為我不想變成我媽媽那樣。」
她抬起眼睛,對周晟安說:「她跟我爸,和我們是一樣的開始,她這輩子悲劇的起點就是她愛上了我爸。」
「我爸不愛她,他愛另一個女人,我妹妹只比我小一歲你知道嗎?我媽不能接受,所以她每天跟我爸鬧,跑去教訓過那個女人,得到的是我爸對她的厭煩和雙相情感障礙。」
「別人都在背後笑話她不被愛,笑話她像個瘋子,最後她不堪折磨自殺了,她們又笑話她沒用,死了給小三騰位置。」
「她死了,我爸把小三和她的女兒帶回家,有人替代了她的位置,除了我和外公外婆,這個世界上沒有別人會為她難過。」
說起這些她還是會哽咽,垂下眼睛深呼吸緩了片刻。
匣子打開口子,剩下的話再說出來就變得不那麼難。
「我以前也得過雙相,雖然控制住了,但這種病沒有真正的痊癒。如果我在你身上得不到同等的愛,如果你對我不忠,我可能會瘋掉。我害怕那樣。」
白清枚從來不會向任何人袒露自己的弱點,或者說,她的弱點是因為她愛周晟安才會存在。
「周晟安,要是我不愛你,那我會跟你結婚。但我不想變得像我媽那樣可憐又可悲。你沒見過她歇斯底里的樣子,我見過,她本來很漂亮的,發起瘋來卻那麼醜陋。」
她陳述的語調聽起來平穩又冷靜,眸底卻慢慢被濕意浸透:「我不想有一天你用我爸看她那樣嫌惡的眼神看我。」
一首未曾出聲的周晟安聽到這裡,才開口:「你和你母親不一樣,因為我愛你。」
「我不是一個喜歡表達的人,比起言語,我更習慣付諸行動,我以為你會感受到我的心意。」他說,「抱歉,翹翹,是我沒有早點讓你知道,我很愛你,像你愛我一樣愛你。」
白清枚不愛哭的,現在卻不知怎麼了,眼淚快速而洶湧地在眼眶裡蓄積起來。
「我們第一次訂婚,是我父母和你家裡定下的婚約,但我現在想和你結婚,是因為我愛你。」
眼淚到底是滾下來了,白清枚問他:「真的嗎?」
「真的,我不對你說謊。」周晟安取出左胸口袋裡的方巾,她接過去擦眼淚,周晟安從茶几起身,將她抱起來,坐到沙發上。
「你現在是愛我,以後變心的時候,也會愛別人。」
方巾的材質並不吸水,白清枚用得不順手,就丟開了。
母親的悲劇讓她看透了男人的無情薄倖與婚姻的虛偽,但她並不能因此就變得無堅不摧。
她只是對婚姻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並且對愛情有了嚴格到容不下半粒沙子的標準。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無瑕的愛情,所以她寧願不要。
「你不知道我對你的占有欲有多強烈,我不能忍受你可能會愛別人,不能忍受你和別的女人接吻上床。所以我寧願不要你。」
周晟安用指腹擦拭她臉上的濕痕,語氣認真而耐心:
「首先,我很榮幸你對我有這麼強烈的占有欲。迄今為止,只有你占有過我,未來也只有你能占有。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一點。」
白清枚反問:「你跟人談生意的時候,會相信他的口頭約定嗎?」
「口頭約定在我這裡是作數的,在法律上同樣具有法律效力。」周晟安說,「你不放心的話,也可以落實成條款協議,我簽字給你。」
白清枚竟然說不過他,君子一言,西匹馬追不追得上,是分人的。
她知道周晟安是一個君子。
但她耍賴:「你要是想,簽了字也可以毀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簡首像難哄的無賴。
「你信不過我的承諾,也該相信自己的眼光。你愛的人不會那麼差。」周晟安依然好脾氣,同樣舉例給她:
「如果你有一個很想去的地方,天氣告訴你那裡有百分之一的概率下暴雨,你會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