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漸漸醒悟到,自己怕是要卷進什麼異常麻煩的事情里了,像是這種涉及國家,甚至涉及歐洲,乃至能改變世界局勢之事,正面自然可以隨便談,就像嘮嗑一樣,消磨時間而已,但一涉及到陰暗面,尤其這陰暗面極可能為真時,那麼一切就脫離了日常的範疇,而變得極為危險。
現在跑還來得及麼?
怎麼感覺還不如讓尤涅佛去打登七之戰?
這個世界怎麼到處都是坑?
她突然想起今天出門之前沒給自己占上一卦,若是占卜到會遇見這麼複雜的事情,她——
一定會應付得更好,至少絕不會把眼前這個巫師學者給帶過來。
至於尤涅佛這個決鬥者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從一級直躍三級,甚至有可能升到四級,光靠她自己簡直要等到猴年馬月,總之絕對不會放任這樣的機會流失。
「看來你也知道危險了。」巫師學者像是觀摩戲劇一樣觀摩安娜的臉色變幻,笑道,「可惜已經遲了,就算你現在閉上耳朵也無用,除非你能下狠手削掉自己的記憶,嗯,其實削掉記憶也未必有用,厲害一點的黑巫師完全可以將其喚醒。」
「草。」安娜惡狠狠地罵了一聲,她一般是不會出口成髒的,這有違她的形象,即使有時需要表達氣憤,也都稍有拐彎抹角,或者乾脆用表情和動作來表達,而現在卻忍不住吐出最直接的污語……可見其心中確實極不平靜。
這段時間就不出角斗場了,她下定決心,這樣還稍微安全一點。
「那究竟是怎樣的技術呢?」尤涅佛問,「製作攝魂怪什麼的,離讓麻瓜重新擁有魔力,是不是還有些太遠了?」
不怪他如此想,要是這時候就有這樣的技術,後世哪還只有那麼一點巫師,格林德沃都不需要奮鬥了。
至於繼續聽下去的風險,他當然是一點都不在乎,在歷史副本嘛,只要沒有立即死掉,那就怎樣都有後退的餘地。
「那麼具體的東西我怎麼可能知道嘛。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巫師學者如是說道,「能知道這麼多就已經是我情報渠道獨闢蹊徑啦,再詳細一點,那我簡直就是那邊的高層了嘛,但我只是一個歷史學愛好者,所以只曉得這麼多。」
他搖了搖酒杯,說:「而且,也要你們自己判斷,是真是偽,這樣重大的情報,我可是不負任何責任的。」
「所以你說這些目的何在?」安娜忍不住問,「你不會是想誘使我們與德國教廷為敵吧,這件事你應該與更高層的人說,我們這種小人物能做到什麼呢?」
「阿勒阿勒。」巫師學者眨眨眼睛,說,「也不用這麼妄自菲薄嘛。」
安娜直接打斷道:「剛才是誰說又不是說給我聽的?」
「我這個人的優點就是心直口快——」巫師學者說。
「你這完全是承認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吧。」安娜叫道,然後看向尤涅佛,說,「算了,我們今晚就當什麼都沒聽到,怎麼樣。」
她還想亡羊補牢。
可惜為時已晚,在這方面尤涅佛跟她站的根本不是一個立場。
就聽他說道:「還請繼續。我須得知道更多。說起來——」
他頓了頓,問出一個疑問:「且不談具體的技術如何,幫助麻瓜擁有魔力,應該不符合黑巫師的利益吧,他們為什麼要幫德國教廷,德國教廷能拿出什麼樣的利益才能吸引他們幹這種利人損己之事?雖然說黑巫師,可能都是一幫眼光短淺的傢伙,但是,這樣的與他們理念完全相悖的政策,怎麼想也也不會去承認吧,就更遑論推波助瀾。」
「是這樣的道理沒錯。」巫師學者說,「但是,須得考慮到,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能被收買的,黑巫師聯盟里也不是鐵板一塊,更何況,就搜集情報而言,說不定比我還要差呢。」
「你到底是——?」尤涅佛問。
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眼前的巫師學者並不簡單,否則安娜也不會如此遷就,但是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已經不能用並不簡單這樣簡單的詞來形容了,這個名為墨德墨斯墨·赫斯特瑞安的人比他想像得要深沉得多。
「墨德墨斯墨·赫斯特瑞安。」巫師學者說道,「名字不是一開始就告訴你們了嗎?」
「但是這個名字又能說明什麼?我並不明白這個名字意義何在。」尤涅佛說。
「呀呀呀,我還以為我們能心意相通——」巫師學者說。
「怎麼可能?」尤涅佛否認道,「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如何能憑空心意相通呢?」
就在這時,巫師學者以一種更加混雜的口吻念誦這一名字,是一種非同尋常的語言,非英語,非法語,非德語,理所當然也非中文,是一種更加原初之物,而只要用心傾聽,就立刻能明解其中的含義:
「記錄歷史,顯露所知。」
這是——原初語?
尤涅佛一下子就意識到其中的不凡,嘉佰莉就曾以此種語言與他交談。
「你究竟是——?」尤涅佛說。
「果然,你也接觸過這種語言。」巫師學者停下飲酒,以前所未有的認真語氣說道,「我一看見你,就覺得你在吸引我,至於吸引我的點,固然你所使用的巫師也是一種,但思來想去,卻還是不夠形成那種引力,但要是你也接觸過這種語言,倒也說得過去了。」
然而,一旁的安娜卻聽得雲裡霧裡,她問:「你們在說什麼?剛才那種奇怪的口吻,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
尤涅佛更加疑惑,如果是原初語,沒道理安娜聽不懂而他能聽懂,這應該是一種直貫所有形式的語言才對。
巫師學者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說道:「我說的並不是完整的那種語言,有著相當大的瑕疵,恐怕只有你這種接觸過更完整版本的人,才能一口氣聽出來我在說什麼吧。」
尤涅佛頓時恍然,一旦見過完整的存在,人的心中就會留有相應的印象,打個比方說,就好像眼睛近視的人不帶眼鏡,看東西模模糊糊,但要是遇到相識的人,卻還是能一眼認出來一樣。
這是一招突如其來的試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