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說到底,這位巫師學者,和她一樣,與尤涅佛只不過剛剛認識不久而已,連身份的確認,什麼梅芙學派的傳人,這些都模稜兩可,又是怎麼斷定尤涅佛有值得他訴說珍貴情報的必要性的呢?
安娜用自己這雙眼睛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打量身邊這位魁梧男子,如果不是確實沒有那樣的能力,里里外外地研究一遍也不是不可能,這個傢伙,到底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呢?
這個人雖然有所武力,但是在角斗場,最不缺的就是武力,其特殊之處何在?
她倒是想直白地問出這個問題,但尤涅佛已經張口問道:「猥瑣的交易,是指什麼?」
她不得不先作罷。
有的是機會,她想。
「當然是把一些骯髒的殘忍的有違其宣傳的不合時宜的不方便做的事情假以黑巫師的手去做啊。」巫師學者說,「具體是什麼,我們不是都已經談到麻瓜可以是魔力的容器,而這一點已經被驗證了麼?其中驗證的方法,就是通過黑巫師的手段去實行的。」
「能說得更加詳細一些麼?」尤涅佛問。
「嘿嘿嘿。」巫師學者笑了笑,飲了一杯酒,醉醺醺地說,「聽說過攝魂怪麼?」
尤涅佛點點頭。
當然聽說過了,不僅聽說過,還打過不少的交道。
「這和攝魂怪又有什麼關係?」他問。
「攝魂怪的性質,就是一種魔力的容器啊。」巫師學者說,「通過製作攝魂怪,就驗證了麻瓜也是魔力容器這一點。」
這話里的意思……
「你是說,黑巫師拿麻瓜製作攝魂怪是麼?然後,德國教廷還在背後支持?」尤涅佛說道。
「但是,製作攝魂怪不是老早就有的事情了麼?不一定跟德國教廷有關係吧。」安娜接過話頭,說,「雖然可惡,但這件事屢禁不鮮,尤其殘忍的有根據地的黑巫師,多多少少會製作點攝魂怪。」
她轉過頭對尤涅佛說:「在角斗場,這種事情打聽一下就能知道。」
尤涅佛點了點頭,又看向巫師學者,且聽他怎麼說。
巫師學者如是說道:「但是,以前又有多少人能意識到攝魂怪的實質呢,只是將其當作一種武器使用罷了。第一個製作出攝魂怪的人,甚至只是抱著娛樂的想法,而從來沒有認知到攝魂怪背後的意味。」
「無論是巫師還是麻瓜,只要是人類,都可以被製作成攝魂怪。」他說,「當然,因為巫師都有一些自保能力,迄今為止,被做成攝魂怪的大部分都是麻瓜。」
「而只要被製作成攝魂怪,這些實驗材料就會體現出超越其本身的特質,不僅對魔力具有極大的吸收力,對靈魂也有別樣的攻擊手段。」
「然而,這樣一種神奇的存在,在製作的過程中,卻並不涉及到魔法和魔法材料,某種意義上,甚至就連麻瓜,只要狠得下心,有足夠的手段,也能將攝魂怪製作出來,當然,因為麻瓜看不見攝魂怪,也無法控制,自然就沒有這樣的想法。」
巫師學者談笑風生間說出一些可怕的信息。
「連麻瓜也可以製作攝魂怪?」這確實超出了尤涅佛的知識範圍。
說起來,即使是從克魯斯那裡,他也從未領教過攝魂怪的製作方法。
而一旁的安娜,也說道:「我倒是聽說過一些,畢竟角斗場什麼人都有,但也只是一知半解。聽說,是通過了極度殘忍的折磨,但到底是怎樣的流程——」
「不知道吧。」巫師學者笑道。
「知道這個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安娜氣道,「我又不是黑巫師!」
「那現在要不要知道啊?」巫師學者問。
「……」安娜默然無語。
尤涅佛說:「請賜教。」
巫師學者說:「其實還挺簡單的,只要見識過攝魂怪的形態,大概就能產生近似的聯想。」
「水刑。」他說,「只要先封閉住受害者的靈魂使其絕不消散,再將其沉溺於水中,但絕不能令其死亡,在一次又一次的瀕死掙扎中,就能製作出攝魂怪。」
「其中的原理是使一種情緒抵達超越生死的界限,對於攝魂怪來說,這種情緒大概就是絕望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達成了永生永世的折磨之感,於是這種玩意就誕生了。」
「當然,你可能會問麻瓜怎麼製作,畢竟麻瓜也沒有魔咒來封閉靈魂,但是,確實有著這樣的辦法,那就是活木乃伊。只要用特別的方法纏以繃帶,在特別的地方進行製作,就是指金字塔,麻瓜也能做到這樣的事情。當然,這不是我要說的重點。」
「我要說的是,這也是這次德國教廷委託黑巫師進行的實驗的不同之處。」他頓了頓,飲酒舒緩。
然後繼續說:「要知道,過往的攝魂怪,都是沒有清醒的意識的,畢竟在那樣的折磨中,能夠不死都是生本能強勁以及製作者技術高超的表現,至於神志恐怕早就分崩離析。雖然也能證明麻瓜確實能誕生出超自然的力量,但就其作用來說,大概也就對黑巫師有用。」
「而對於德國教廷而言,單只證明這一點,只不過是讓理念更加堅定一點而已,他們需要的不僅僅是這個。」巫師學者說,「如果只需要這個,他們就不需要把麻煩的傢伙都趕出去啦。只消做一番理論研究,然後剿掉一個黑巫師窩點,收穫一批攝魂怪即可說事。但那些傢伙可不滿足於此。」
此時,尤涅佛和安娜都已經漸漸有所預感,就等巫師學者說出最後的答案。
這個一開始可能只是過來追星,但漸漸在談話中生出別樣心思的傢伙說道:「嗯呢,那幫人想要的是能幫助麻瓜重新擁有魔力的技術。而只要有這樣的技術,把現有的巫師趕出去一批又何妨?只要做到這一點,戰力簡直要多少有多少,而就他們現在這樣露骨的行為來看,他們恐怕已經有了相當大的成果了呢。」
儘管有所準備,但安娜還是倒吸一口涼氣,她再一次不由自主地嘟囔道:「這真的是我能聽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