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七樓,剛走到趙賢明處長的辦公室門口,就看到了兩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正從屋子裡面走出來。
「趙處長,真是謝謝您了。」一個梳著大背頭的中年男人點頭哈腰,臉上滿是恭敬地笑容。
「呵呵,劉部長,你言重了。貴公司很有誠意也很有實力,我們大方選擇你們鼎盛是雙贏之舉。你不必謝我,我這不也是為公司謀利麼。」趙處長臉帶儒雅的微笑,說起話來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是是是,」劉衛國連忙恭敬地點頭,緊緊地握著趙賢明的手,滿臉感激的說道:「晚上的宴席,還請趙處長一定要到。」
「我會準時去的。」趙賢明笑了笑。
「那提前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聽到二人的對話,蘇柔心裡咯噔了一下,難道趙處長已經準備跟這個什麼劉部長所在的公司簽合同了?那這樣一來,他們長風公司豈不是一丁點的希望都沒有了嗎?
看來,這次是白來了!蘇柔在心裡嘆了一聲。然後下意識的看向了林誠,她發現林誠倒是面色如常,聽到那二人的對話,情緒沒有一絲的波動。
「趙處長,您好!」林誠走上前來,看著眼前很是儒雅的中年人,面帶微笑。
林誠突然上前,自然引起了二人的注意,他們都把目光轉向了林誠。趙賢明開口問道:「這位小伙子,請問你是?」
「我叫林誠,這位是我的同事蘇柔。」林誠指了指身旁的蘇柔,「我們倆都是長風廣告公司的職員。」
「趙處長,您好。」蘇柔也上前來,很有禮貌的問了聲好。
趙賢明和劉衛國二人看到蘇柔的那一瞬間,立刻呆住了,眼鏡睜得大大的,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個女人,好美啊!
趙賢明愣了一下,就反應了過來,面色恢復了正常。倒是那個劉衛國,一直呆呆的看著蘇柔,還處在失神的狀態中。
趙賢明把目光放在了林誠身上,問道:「你們二位前來,有什麼事嗎?」
林誠笑了笑,開門見山的說道:「趙處長,我們代表長風公司,想要和貴公司合作,拿下貴公司的年度廣告合同!」
趙賢明看了林誠兩秒,隨即臉上浮現出一絲慍色,長風廣告公司,他倒也有耳聞,只不過是一家二流的廣告公司。這個年輕人居然想要拿下他們的年度廣告合同,簡直就是啦蛤蟆想吃天鵝肉,狂妄自大,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還沒等趙賢明說話,一旁的劉衛國就上前,滿臉譏諷的看著林誠,不屑道:「長風只是一家二流的公司,居然想要拿下大方的合同,真是自大自狂、痴心妄想!」
「這位是?」林誠臉上的笑容不減。
「我是頂尖的4A廣告公司——鼎盛廣告的公關部部長劉衛國。」劉衛國滿臉傲氣的說道。
「既然不是大方的人,你上來湊什麼熱鬧?哪涼快哪呆著去吧。」林誠看著劉衛國,也是滿臉不屑的說了一句。
「小子,你……」劉衛國臉上浮現出憤怒。
「年輕人!」趙賢明開口了,「一個好高騖遠的企業是不能長久的,我勸你們公司還是穩紮實步的來。至於年度廣告合同,你們是別想了,不可能跟你們簽的。」
「就是!」劉衛國氣憤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
蘇柔站在一旁,臉色有些黯然,趙賢明都表態了,看來這下是沒戲了。而且,鼎盛廣告那麼強大的實力,怎麼和他們競爭?
趙賢明已經明確拒絕了,林誠仍是面不改色,微笑著問道:「趙處長,您就不再仔細的考慮一下嗎?」
「沒有必要再考慮了!你們請回吧!」趙賢明擺了擺手,轉過了身子。
劉衛國也在一旁說著風涼話:「沒看趙處長已經拒絕了嗎,你還厚著臉皮不走,是要在這裡過年嗎?真是不知廉恥!」同行是冤家,這句話一點都不假,比如劉衛國看林誠就很不爽!再加上林誠頂了他一句嘴,他自然是把林誠恨上了。
聽到劉衛國的嘲諷,蘇柔皺了皺秀眉。她伸出小手,再次握住林誠的手,嬌艷無比的俏臉上掛著一絲笑容,小聲說道:「林誠,算了吧,他們不可能跟我們簽約的。你為我所做的努力,你為我所受的委屈,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雖然沒有辦成這件事,但我依然很感激你。」
林誠被蘇柔的話逗笑了,看著她那張水嫩欲滴的俏臉,他忍不住捏了捏她那白嫩可愛的瓊鼻,笑道:「傻瓜,你怎麼知道辦不成了?」
蘇柔嬌軀縮了縮,她被林誠這個親密的舉動弄得有些不適,卻沒有說什麼,只不過俏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她輕啟朱唇,道:「趙處長不是已經明確拒絕我們了嗎?」
「事在人為!」林誠扔給蘇柔一句話,就邁著步子,徑直朝著趙賢明的辦公室走去。
事在人為?蘇柔腦海里回想著這句話,眼睛望著林誠的背影,有些失神,也有些疑惑。
他要幹什麼?
不只是蘇柔,還有旁邊的趙賢明、劉衛國,看到林誠的舉動,都有些疑惑。
「小伙子,你幹什麼?那是我的辦公室!」趙賢明見林誠沒有停下的意思,厲聲喊了一句。
劉衛國更是滿臉鄙夷的喊道:「沒有得到允許就直接跑人家辦公室里,真是沒有一點的禮貌!難道趙處長不跟你們簽約,你就還賴著不走了?」
林誠沒有理睬二人的喊叫,徑直走到辦公室的中央,望著牆上的一副山水畫。
「年輕人,你太過分了!」趙賢明也走進了辦公室,滿臉的氣憤。林誠不經同意就進入他的辦公室,面對他的喊叫居然不理不睬,這事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都會很氣憤!
「叫保安,叫保安!真是太過分了!」劉衛國怒喊著走進了辦公室,一副林誠欺負了趙處長他為趙處長出頭的模樣。
蘇柔也是滿臉擔憂的跟了進去。
「林誠,你給我滾……」劉衛國還說完,就被旁邊的趙賢明揮手打斷,他立刻驚訝的朝著趙賢明看去,趙處長正目不轉睛的看著林誠!
順著趙賢明的視線,劉衛國的目光又落在了林誠身上,他正站在那裡,對著牆上的一副畫愣愣出神。
林誠沒有說話,趙賢明沒有說話,辦公室里詭異的安靜了下來。三個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林誠身上。
趙賢明注意著林誠觀畫時的神態,身子一動不動,呼吸又細又長。而且眼神極其的專注,極其的認真,那是一個真正喜歡古畫、對古畫有過研究的人才會有的神態。
看著看著,趙賢明臉上氣憤的表情慢慢的消失不見,看向林誠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志同道合的興奮。
趙賢明平時的興趣就是收藏,最喜歡古畫。他認為,古畫是華夏燦爛的文化遺產,每一個喜歡古畫的人都是有素養有風度的人,比如他趙賢明,比如眼前的林誠——他已經原諒了林誠的無禮行為。
林誠終於停止了欣賞,緩緩地轉過了身。
「趙處長,快叫保安把他帶走吧,真是太不像話了!」劉衛國見縫插針的說了一句。
「你別說話!」趙賢明瞪了一眼劉衛國,然後就把目光轉向了林誠,眼神柔和的問道:「小伙子,你也很喜歡古畫嗎?」
林誠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撒謊道:「我出生在一個書香世家,家父和家母很是喜歡華夏的古典文化,尤其是古代的書畫。我在他們的薰陶之下,倒是對這些古畫很有興趣。」
「妙哉!真是同道中人!」趙賢明拍了一下手掌,笑著問道:「不知道小兄弟對我這幅畫怎麼看?」
「這幅《青山流水圖》不錯,用墨均勻有致,意境大開大合,是一幅佳作!」林誠淡淡的說道。
「兄弟你真是好眼力!」趙賢明豎起了大拇指,林誠的評價雖短,但是一針見血,概括出了這幅畫的精髓。趙賢明也斷定,在古畫方面,林誠絕不是附庸風雅之人,而是有著真才實學的!
看著這兩人聊得火熱、相見恨晚的樣子,旁邊的蘇柔和劉衛國全都驚訝了,臉上一副震驚的表情。要知道,剛才趙賢明對林誠還是一副斥責的態度,現在居然猶如忘年交一般親熱。這麼巨大的反差,真是讓人感覺匪夷所思。
「兄弟!」趙賢明十分的親熱,問道:「你可知道這幅畫是誰作的?」
「元代畫家王冕!」林誠淡笑道。
趙賢明頓時呆住了。這幅畫雖然印章落款上都是王冕的名字,但是印章繁雜,落款字體極小,林誠離那幅畫這麼遠,根本就不可能看清王冕這兩個字。他既然能夠一口說出來,那就說明他單單是觀察了幾眼,就推測出來了。這等眼力,沒有幾十年的薰陶磨礪是不可能有的。但是林誠看起來年紀輕輕,不過二十歲左右,居然就有這等眼力,趙賢明真是又驚奇又敬佩!
他愣愣的看了林誠兩秒,然後猛地上前,一把抓住林誠的手,激動無比的說道:「兄弟真是火眼金睛,我趙賢明算是徹底服了!」
「呵呵……」林誠臉上做出一副謙虛的表情,心裡卻感覺有些彆扭,趙賢明他一個45歲的人了,居然叫他兄弟!看來,文伯給他的資料有誤啊,資料上說趙賢明喜歡古畫,他這哪裡是喜歡,簡直就是狂熱啊!
劉衛國在一旁張了張嘴,想要諷刺林誠幾句。但是看到趙賢明那副見到了親爹的模樣,他忍了忍,沒有說出話來。
蘇柔看著林誠,美目放光:沒想到,林誠還懂得這方面的知識,說幾句話就把趙處長征服了!
「來來來!兄弟,咱們坐下好好說。」趙賢明熱情的拉著林誠的手,坐到了沙發上。然後他又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套昂貴的紫砂壺,還有用來招待貴客的極品鐵觀音茶葉。
「兄弟,我幫你沏壺好茶,你聽我慢慢講這幅畫的來歷。」趙賢明一邊沏茶,一邊熱情的說著。除了林誠,辦公室里的另外兩人,一個是國色天香的美女蘇柔,一個是他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仿佛都被趙賢明當做了透明人!
劉衛國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坐在那裡,被趙賢明奉為上賓的林誠,心裡很不是個滋味。
蘇柔的一雙妙目,始終都在林誠的身上。
「兄弟啊!」趙賢明端給了林誠一杯茶,說道:「這幅畫,是我最為喜愛、也最為得意的收藏品,因為它是真真正正的古畫,絕絕對對的寶貝!我就把它掛在了辦公室的正中央,每天看一眼,都覺得渾身帶勁,滿心自豪啊。對了,你喝茶啊……」
林誠喝了一口茶,有些哭笑不得,趙處長對古畫的痴迷程度實在令人汗顏啊!
趙賢明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繼續說道:「這幅畫是我從一個鄉下人手中得來的。那人的孩子得了重病,急需用錢,就拿著這幅畫拿到古玩市場去賣,正好被我碰到。我看這幅畫很是古樸不凡,就和他攀談了起來。他說,這幅畫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具體價值,他也不知道。兄弟啊,我搞了這麼多年的收藏,雖然因為工作忙沒有細細的研究過這些古畫鑑賞的知識,但我的眼力還是有幾分的!」
林誠放下茶杯,連連稱是。
趙賢明心裡感到更高興了,繼續說道:「所以,我就給了他十萬塊錢,買下了這幅畫。買下後,我立刻找到我的朋友幫我鑑賞這幅畫,他們說這幅畫是元代的畫,而且是大畫家王冕的真跡!我當時就震驚了,根據他們的提示一看,果然,印章和落款都是王冕,而且畫風跟王冕毫無區別!根據落款日期,我和朋友推算了一下,應該是王冕十幾歲時所作,至於刻有王冕名字的印章,應該是他成名後所印。最後,我的朋友說,王冕的畫,市場價大概是800多萬一平尺,這幅畫是王冕年少時所作,技巧還不成熟,但因為是王冕真跡,應該在600萬每平尺左右。他們說我賺大了,讓我賣掉。我沒捨得賣,反正我又不缺錢,就這麼裱在了辦公室里每天欣賞!」
「趙處長心愛名畫,視錢財為糞土。真是文人雅士、有古代大畫家的遺風!」林誠笑眯眯的恭維了一句。
「兄弟謬讚,謬讚了,哈哈……」趙賢明連忙擺擺手,嘴上很謙虛,但他那表情卻是無比的受用。顯然,林誠這句話說到了他的心坎里。
一旁的劉衛國覺得這時候也應該拍一句馬屁,於是就湊到談性正濃的趙賢明身邊,諂媚的說道:「趙處長真是高風亮節,品味非凡!這件事如果傳了出去,必為畫壇佳話!」
可是令劉衛國感到尷尬的是,趙賢明的心思全都放在林誠的身上,他這句馬屁拍出來,沒有收到任何的效果——趙賢明看都沒看他一眼。
劉衛國的話,趙賢明自然是聽見了,他不但沒有感到高興,心裡甚至有些厭煩。雖然他自己也是企業家,但是他看不起那些整天只知道賺錢、滿身銅臭的生意人,他覺得一個人應該有品味,應該高雅一些——就像他,就像林誠,他們共同的品味就是古畫。他現在正跟林誠在一起搞文雅的活動,劉衛國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傢伙忽然湊上來打腫臉充胖子,趙賢明能高興才怪呢!
蘇柔站在一旁,看到這一幕,尤其是看到劉衛國那很是尷尬的表情,美麗眸子裡的笑意掩飾不住。劉衛國拍的馬屁完全沒有力道,跟林誠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看來,沒有共同語言,拍馬屁都拍不出來啊!
趙賢明不理劉衛國,繼續熱情的對林誠說道:「最後,我又找到那位老鄉,追加他五十萬元。對了,林誠兄弟,」趙賢明忽然話鋒一轉,滿臉期待的表情,說道:「你在古畫方面懂得這麼多,能不能幫我細細的鑑賞一下這幅古畫?」
林誠揉了揉太陽穴,長嘆了一口氣,然後站起身,遠遠地指著那幅畫,說道:「這幅是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