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容貌何等重要,她的臉變成這樣,沈在野怎麼可能還親近她?這院子裡沒了恩寵,活著又還有什麼意思?
桃花怔愣,伸手想掀開她頭上的紗罩看看,顧懷柔卻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連連後退:「你們都出去!」
「娘子。」李醫女皺眉:「讓奴婢在這兒照顧吧。顧娘子現在情緒不穩,人多了對她沒好處。等她平靜下來的時候您再來。」
「好。」桃花起身,深吸一口氣道:「我一定會讓爺嚴懲那丫鬟,你放心吧。」
顧懷柔大哭,聲音里滿是絕望,聽得人心裡跟著發顫。青苔連忙將自家主子拉了出去,院子裡,沈在野剛好帶著梅照雪趕過來。
「那丫鬟人呢?」沈在野沉聲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可不是一句失手就能遮掩過去的。」
桃花抿唇,看了梅氏一眼,揮手讓人把那丫鬟帶了上來。
「相爺饒命!」小丫鬟嚇得渾身發抖:「奴婢當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沈在野眯眼:「那麼滾燙的水,你提的時候感覺不到?竟然還朝著主子倒下去!這若不是故意,那什麼叫故意?」
小丫鬟哭著道:「奴婢當時有些走神,一時提錯了桶」
「這丫鬟看著好生眼熟。」梅照雪突然開口道:「但妾身有些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見過了。你們想得起來嗎?」
後半句是看著旁邊的秦氏和南宮氏等人問的,秦氏自然是無辜地搖頭,南宮琴頓了頓,也搖頭。
「都不認識?」梅照雪微微皺眉:「奇了怪了,主子不認識。那其餘的丫鬟認識嗎?這小丫頭平時跟誰玩得好?」
身後的風屏連忙道:「奴婢想起來了,前幾日夫人在府里閒逛的時候,在花園拐角差點被兩個丫鬟衝撞,其中一個就是這丫頭,還有一個好像是南宮娘子身邊的碧荷。」
桃花一愣,側頭看向旁邊站著的碧荷。後者嚇得臉都白了,連忙跪下道:「夫人明鑑,奴婢和漣漪沒什麼來往,只是那日剛好在路上碰見,所以一起走罷了。」
「是嗎?」梅照雪笑了笑:「那倒是我多想了,既然是漣漪的罪過,又害得顧娘子容貌盡毀,那爺可要嚴懲。」
沈在野看了她兩眼,沉聲道:「拖下去打一百個板子。」
一百個板子!擺明了就是沒給漣漪留命了。不過顧氏也丟了半條命,這懲罰只算是她罪有應得,故而桃花也沒開口阻攔,眼睜睜看著漣漪被人拖了下去,一路哀嚎。
不過,即便是知道要死了,漣漪也沒說出別的什麼有用的話,看起來當真像是她的無心之失。
然而,因著梅照雪剛剛的話,秦淮玉一連看了南宮琴好幾眼,還低聲問:「真的跟你沒關係?」
南宮琴皺眉,搖頭道:「會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與顧娘子無冤無仇,做什麼要這樣害她?」
「哎,不是聽說她爹搶了你哥哥的宗正之位嗎?」秦淮玉眨眼道:「你和她難道不是鬧掰了?」
「沒有的事。」南宮琴氣得直哆嗦:「請秦娘子莫要信口開河,萬一有人當真,把這罪名算在了我的頭上,那豈不是太冤枉?」
沈在野看了這邊一眼,微微皺眉。
抬頭對上他的目光,南宮琴一愣,相爺的眼裡也是有懷疑的,他也懷疑是她做的?!氣不打一處來,她委屈地跪了下來:「爺明鑑,這事兒跟妾身當真沒什麼關係!」
說著也尷尬啊,沒什麼證據能證明是她做的,但偏生所有人都會懷疑她。南宮琴覺得憋屈極了,又沒什麼好解釋的,只能急得紅了眼。
沈在野擺手道:「不是你做的就罷了,都散了吧,我去看看顧氏。」
「爺。」桃花皺眉:「顧氏現在情緒不穩,最不想見的肯定就是您,您還是別進去了,在門外跟她說會兒話即可。」
想想也是,沈在野點頭,嘆息一聲,揮手讓其他人出去,自己站在門口跟裡頭的顧氏說話。
跨出溫清姜桃花仔細想了想,這前因後果是不是也太巧了點?顧氏的爹剛拿了南宮酒的宗正之位,轉眼顧氏就出事了,還跟南宮琴扯上了關係。
「南宮娘子。」
瞧著梅照雪從旁邊要追上前頭的南宮琴了,桃花連忙喊了一聲。役有系號。
南宮琴紅著眼睛回頭,梅氏的步子也是一頓,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
「娘子也懷疑是我?」南宮琴皺眉。
「沒有。」桃花搖頭:「我覺得不是你。」
眉頭微松,南宮琴眼淚啪嗒啪嗒就往下掉:「本以為您和顧娘子關係最好,要來問我的罪呢。」
「怎麼會。」桃花抿唇,看著前頭走著的梅照雪,低聲道:「不過你的丫鬟為什麼會跟漣漪在一起,還被夫人撞見了?」
旁邊的碧荷連忙道:「真的只是碰巧而已!」
「那夫人可想得真多。」桃花側頭看她:「你得罪過夫人?」
南宮琴皺眉,想了一會兒道:「這幾日古氏拉我去凌寒院走走,我都推了沒去。」
被姜氏這麼一提點,她倒是想起來了,該不會是這一點得罪了夫人,所以今日這樣拉她下水?
好歹是正室,心眼怎麼會這么小?
「既然有人要朝你潑髒水,那你就呆在屋子裡別出來了,躲過這一陣子再說。」桃花道:「至於顧娘子那邊,我會替她找最好的大夫和藥。」
「好。」南宮琴點頭,朝桃花行禮之後,皺著眉回了自己的院子。
剛回去沒多久,凌寒院又來人請她過去。南宮琴冷哼一聲,直接閉門謝客,稱病不見人。
梅照雪微微不悅:「這人可真是固執。」
古清影賠笑道:「不懂事嘛,所以不是惹麻煩上身了?顧娘子這一遭算是毀了,姜娘子想必也不好受,應該沒空再跟您爭了吧?」
「她沒空才怪呢。」梅照雪低笑,捏著帕子道:「府里最近不少人去爺面前訴苦,說我最近節省開支,給他們添了不少難題,活兒都要干不下去了。」
古清影一愣:「這些奴才膽子這麼大?」
「還不是背後有人撐腰的緣故?」梅照雪抿唇:「既然如此,也不用節省開支了,你們該用的就用,缺什麼都去賬房領就是。」
「多謝夫人。」古氏笑道:「姜娘子也是太單純了,想收買人心,可府里的用度到底還捏在您手裡呢。」
梅照雪抿唇,依舊不見得有多高興。任憑古氏嘰嘰喳喳,她只靠在窗邊,看著外頭的陰雨天。
又是一場雨要來了。
府里的用度一松,桃花也沒客氣,將懸壺堂最好的大夫和最貴的藥都塞進了溫清
冷靜了一天,顧懷柔終於算是清醒了,認真讓大夫看診,認真吃藥抹藥,看如何才能消除臉上身上的傷疤。
桃花坐在外室看著,心裡不免覺得悲戚。女人這一輩子真的太慘了,仰著男人鼻息過活也就罷了,一旦沒了好看的臉,竟然只有死這一條路。
出來的大夫都連連搖頭,低聲對她道:「饒是用最好的去痕膏,這疤痕怕是也要三五年才能淡下去。」
桃花皺眉,讓青苔帶著大夫們下去領賞,然後坐到顧懷柔床邊道:「我明日給你先做個好看的面具,如何?」
顧懷柔沉默,屋子裡一片安靜,就在桃花以為她不會說話了的時候,她卻低聲開口道:「這不是偶然的,我能感覺到,是有人故意害我。」
微微一頓,桃花皺眉:「可漣漪已經」
「被打死了是嗎?」顧懷柔冷笑,靠在床頭上,頭上的黑紗微微晃動:「也不知是不是殺人滅口,反正我是毀了,背後那人怕是也得逞了。」
「姜娘子,你很聰明,能幫我報這仇嗎?若是能報,懷柔願為您當牛做馬,以還恩情。」
桃花抿唇:「你都這樣說了,我自然是會幫你的,只是現在也不知從何查起。」
「那漣漪父母健在,父親癱瘓在床,家就在國都邊兒上的鄉鎮裡,娘子若是有心,可以讓人去查查,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顧懷柔道:「若實在沒有辦法那,我也只有憑著直覺找人報仇了。」
「你別衝動。」桃花拉著她的手道:「我會替你去查清楚的。」
這事看起來是個無頭案,但女人的直覺一向很準,姜桃花決定相信她一回。
回了爭春沈在野已經在裡頭等她了,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爺?」桃花看著他:「您這是在為顧氏的事難過嗎?」
「不是。」沈在野揉著眉心道:「皇上今日微服出宮去堤壩上查看情況了,回來大肆誇獎了南王。」
這不是好事嗎?桃花不解地看著他:「那您有什麼不高興的?」
「誇獎的同時,陛下把巡營的任務也交給他了。」沈在野皺眉:「那傻子答應得可快了,我攔都攔不住。」
巡營?桃花摸了摸下巴:「聽起來是個苦差事,不過也挺好的啊,讓南王與軍營里的人熟悉熟悉。」
「吃力也不怎麼討好的事,做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