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命 第三章 交易

    第三章交易

    「病毒？！」除威廉外的眾人露出了震駭的神色，繼而紛紛看向威廉，因為無論是威廉的提議還是剛才迪克的到來都隱隱說明了威廉與黑衣機甲迪克關係的不一般。

    威廉輕微地點了點頭：「迪克並非是隸屬於阿爾法派系的智能，在進攻阿爾法的時候我們之間曾有過合作，而他擁有致命病毒的事也的確屬實。」

    聞言，白袍老人臉上漸漸浮現出了怒容：「威廉，你應該清楚，無論阿爾法還是其他智能都在我們的對立面上，它們是敵人，是全人類的敵人，輕信任何敵人都將給我們帶來毀滅的慘痛後果，你應該清楚對於敵人我們沒有任何合作可言！身為人類的領袖居然如此大意，你……」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迪克打斷了白袍老人的話，「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就算是血海深仇也未必沒有化解的可能，更何況我與你們人類之間本就沒有太大的瓜葛。」

    「足夠的利益？呵，據我所知，再大的利益在生死存亡的危局也顯得無足輕重了吧。」座中那女人譏笑道，又回頭望向威廉，微帶嗔怒地問道：「威廉，我可不記得在你最近的軍事報告中有提過與智能有過合作的先例。」

    威廉沒有理會，他似乎早已厭煩了女人的開口，只是伸手取來桌上放置的一把老式的派克鋼筆，開始用潦草的字跡在白紙上勾劃。筆尖唰唰響動　，不稍片刻，一張粗糙的軍事布局圖在他手中形成。

    「這是阿爾法外部流渦黑體區的軍事布局圖，三年前反擊戰中進行的『破血』計劃也正是依此進行。」　威廉說著，說道瞥了一眼臉色通紅的壯漢羅德，「我想『沸血』軍團的掌權者比我應該更明白這件東西的意義。」

    羅德此時的確有些異常，他盯著這幅草繪的地圖，頗為激動。

    「如果不是這份地圖，我的指揮的確會給軍團帶來很大的損失。只是那場隨著戰線的推進，這份地圖的作用逐漸減小，不然那場終戰，就算是阿爾法，我也不會……」粗壯而又沉重的嗓音響起，羅德憤憤地捏緊了拳頭，似是對曾經的戰爭耿耿於懷。

    他身旁的紳士般的男子此時將手搭在羅德的肩上，輕拍一下以示安慰，接著若有所思地看向威廉：「你是說，當初這份地圖就是這個智能提供給我們的？」

    「相信我的手段，對付阿爾法，我能提供的幫助絕對要勝過你們一個軍團的助力。雖然從本質上來看，我與阿爾法是競爭關係，不過作為合作，我也需要你們為我提供一點微不足道的幫助。」機甲迪克伸手一招，他周圍的空間開始模糊起來，隱隱顯出一個白色的身影。

    正是在雪山頂上那個圓盤狀的銀白色機器！

    「轉入波形測試，連接貝塔信息傳輸點。」迪克下令道。

    「滋滋」，叫做西塔的銀白色圓盤機器身上開始出現了紊亂的波動，並緩緩擬化出一個usb接口般的嵌入口，它的機械手臂也隨之伸展開來，開始上下有幅度地

    「波形測試完成，攜帶者距亞洲中心點的四號探尋地最近，考慮到貝塔的波形紊亂裝置與不定向誤導信息的影響，我們無法更精確地對攜帶者進行定位。」迪克身旁驀地出現的銀白色圓盤機器懸浮起來，將「觸手」附在了指揮台顯示著地球地圖的投影上，一字一頓地向眾人解釋道。

    與此同時，全息投影地圖的上方浮現出一面滿是紅色光點的虛擬光圖，在銀白色機器「觸手」的觸摸下竟然和地圖的投影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副閃爍著紅色光點的奇特地圖。

    「我僅僅需要你們投入足夠的人力為我尋找一個人類，他身上攜帶著我遺失的一樣物件。而作為交換，我將提供給你們一份阿爾法的內部分布圖以及……足以摧毀阿爾法核心程序的程序病毒！」

    這，就是迪克所要與這些人類昔日的最高領袖進行的交易。

    顯而易見，這是一場對人類有莫大好處的交易，擁有了阿爾法的內部地圖以及能對阿爾法構成威脅的致命病毒，人類未嘗不能反制智能阿爾法。更何況，這是處於時代洪流之中的人類能抓住的僅有的一根救命稻草。

    但，這也定然不會是幸運女神的眷顧。正如安德烈所言，人類只是智能「圈養」在地球這個罐子中供其擺弄的蟲蟻，興許智能希望窺得這些蟲蟻們的成長來平添一份樂趣，但他們絕不會容許這些蟲蟻逃出他們營造的囚籠，獲得任何翻盤的可能。

    而如今，人類的交易對象正是智能。

    如何抉擇？答應，還是不答應？

    地圖上的光點不斷跳動，同一光點發出的紅光也時強時弱。唯有位於地圖中央的亞洲中心顯示的光點比其他光點發出的紅光總體更為強烈外，從別的方面真的很難判斷哪一個才是他們要搜尋的目標。

    不過如今最大的問題並不是搜尋的難度，而是這個未知事物及其攜帶者對於眼前這個神秘的智能起到了何等作用，又可能對將來的人類起到何等作用，白袍老人望著地圖中央那仿佛能攝人心魄的紅光，陷入了沉思。

    「沒什麼好猶豫的，霍夫曼，我並不認為這項條款是你們不能完成的。」迪克的虛影揚起鐵臂，手中緩緩幻化出一幅同樣的投影地圖，「論搜索難度，僅在亞洲大陸有限範圍內的搜索我想問題並不會大。至於我的目的，你們也大可放心，這一點威廉可以確認。」

    霍夫曼，即是座中那位看似不凡的白袍老人。雖然這場會議類似於圓桌會議，但在迪克看來，他才是會議的主事者。

    但此刻，他顯然是最為猶豫，一個神秘到值得智能重視的無名物件與一個直接影響人類命運的致命病毒，誰更有價值？

    至少此刻來說，明顯是後者。

    片刻的沉思過後霍夫曼輕微地點了下頭：「可以，我們完全可以幫助你找到這份你遺失的物件，但你也應該明白現在我們與地球總部間的聯繫極為微弱，有效的指揮可能很難實現。另一方面，地球上面人類的境況你也應該明白，如果不能對智能做出有效的威脅，我想搜查的行動也很難繼續開展下去。」

    顯然，霍夫曼是打算先討要病毒，針對阿爾法進行破局，或者得到眼前這個與威廉似乎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神秘智能的直接援助，至少讓人類能夠擺脫當下完全被動的局面。

    這個要求換在人類依舊占據一定優勢的時期可謂算的上是空手套白狼，但在如今這個生死存亡的關頭則顯得完全符合情理。

    迪克只是用機器慣有的冰冷目光掃視了在場所有的人，然後用沉悶的聲音說道：「病毒分為兩份，一份用於阿爾法內部，使其與外部的連接徹底癱瘓；一份用於外部，對其各分區的武裝進行干擾與摧毀。一份病毒，我想足夠你們做很多了。」

    壯漢羅德卻是在這時插入了話：「這份病毒的威能我們不知道怎樣，但我們人類所剩的精英力量的確已經不多了，對於各分區的武裝進行干擾與摧毀能達到什麼程度？如果阿爾法的實力受這份病毒影響有限，那我們要完成你的任務同樣有很大的困難。」

    「的確，外部病毒的效能與阿爾法的防護相比不值一提」，迪克聲音此刻聽起來沒有任何感情：「如果想僅僅依靠一個外部病毒攻陷阿爾法經營已久的智能網絡的話，我是該說你們天真呢還是該說你們愚蠢呢？」

    「你？！」羅德的眼睛仿佛要噴出火來，「就是拿這事來消遣我們麼！」

    「羅德。」威廉叫住了他，轉而對著迪克發問：「你是指……內部病毒？」

    「你覺得呢？」迪克一改之前的語氣，頗為玩味地看向威廉：「我的朋友，要對付一個烏龜，把殼來作目標可是相當不明智的選擇。」

    迪克「朋友」兩個字一出口，會議的氣氛便詭異的冷了下來，面對剩餘諸人的懷疑，威廉徑直走到了迪克的面前。

    「我需要幫助，你欠我一個承諾。」

    「我可不希望你把我的承諾用在這些愚蠢的地方，不過，我會調動力量協助你們抵禦阿爾法的進攻，但我的要求和意見都要保留。」

    迪克的機械左臂散出道道光波，很快又在眾人眼前形成了一個熒幕：「人類需要反擊，我給出這個機會；想擊潰阿爾法，我也給你們一個可能。但我要的東西，我必須拿到，你們出多少力，我給你們多少助力。放心，這是等價交換，且我的那一份還是預支的。」

    「不等價的等價交換……」角落裡出現唏噓，竟是之前那個紳士模樣的與會者苦澀的出聲。

    迪克似是很在意地向他回道：「強者主宰世界，弱者被世界主宰，從恐龍的霸主到人類的興盛，再到今天智能的崛起，強弱更替，物競天擇，唯一等價的只有這個世界而已。」

    此時的迪克更像一個哲人。

    眼見的沒有人繼續出聲，迪克又是掃視了一遍全場，似是將眾人各自沉默的姿態記在腦海里，最後扔下一個銀質的膠囊，冷冷地說道：「我要的東西信息全在這裡面，你們要去做的一些方案我也有了大致的考慮，剩下能為人類最後挽回多少生機，就看你們這些統治者能做到什麼程度了。」

    話音剛落，迪克的身形就開始模糊起來，像到來那般漸漸化作一道道紊亂的光波消散。

    而座中的眾人卻是各自沉思，有的卻是裝作不經意間瞥一眼神態如常的威廉。

    然而一切，都只是剛剛開始。

    在地球的一條江河之上，一個二十歲左右的清瘦青年浮出了水面。

    他雙手有力，支撐起整個軀體，手觸到河岸，狠一用勁，整個人翻了個跟頭從河裡掙脫出來。　隨著他的用勁，似乎有什麼被他連帶著扔上了河岸。那是一條機械臂，先前勾在他的腿上，此時正斷成三截地散落在泥土地上，發出嗞啦的聲響。

    青年稍稍甩了幾下，將覆在連上的水珠盡數甩出。末了，拍拍身上的灰塵，饒有興趣的看向遠方。

    他右手手腕上的一個手錶正發出滴滴的響動，指針飛速旋轉，然後在他所看的方向上停了下來。

    「你要的東西，在那裡？」青年說著，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不錯。」聲音詭異地響起，似乎……來自於青年右手的腕錶？！

    「基地的主人龍德，他知道一些當年的事情……或許從他那裡你能想明白一些事，但是……我想有些事情，你還是永遠都不知道的好。」

    「或許吧……但既然老頭把事情交代了，我總得去試著了解一些，如果你肯說，現在也無需這麼麻煩。」

    青年喃喃道，他突然眉頭一皺，一把前有尖口的小型火炮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這火炮長相怪異，偏偏具有一個手槍的槍柄用於握持，且具有扳機，或許更像是改造後的手槍。只是黑洞洞的炮孔似乎醞釀著什麼能量，蓄勢待發，一點也不容小覷。

    「轟！」

    青年背對身後扣動了扳機。

    一個豹型機器現出身形，運轉的肢部此時盡數被那一炮轟擊得只剩下殘體。

    「最近，智能這邊動靜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