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命 第十二章 不速之客

    「星球的意志在關注所有的人，所有在這個星球參與競爭的人類。」

    「生的，死的；失敗的，成功的；迷茫的，固執的；到達終點的，還在路上的。所有人的經歷都是星球滋生的養分，他們的情感被印刻在星球的烙印之上，將成為刺激星球醒來最重要的一環。當然，外來者，你也不例外。」

    「人類本身是一種病毒，他們不斷複製自己的回憶，然後將這種情感渲染出去，當整個世界都充斥了他們的悲哀的時候，人類就完成了他們第一次惡意的傳播。」

    「我們是病毒的受害者，而人類，他們自己也不是受益人。」

    電子音在這個偌大的空間迴蕩，說著一些晦澀難懂的語句。機器人眼中的藍光閃爍不定，不知是在預示著什麼。

    林齊眼神一飄，他依舊在猜測這是什麼地方。這裡所表現的光點無法顯示的情況就是在de荒星上應該也是不多見。林齊回憶下博士灌輸的內容，一般而言，能發生這種信號隔絕的只能是一種特殊的地方……

    以亞星的四大密地：北之海源，南之寒島，西之暗穴，東之密塔。

    中央板塊卻一直沒有這方面的具體說法。

    「難不成，這是中央板塊的密地？！」林齊也被自己腦海中升起的這個荒謬念頭嚇了一跳。

    林齊將四面的境況再度掃入眼底：「從這處地方看，這是一個四面為石壁的寬敞石廳，中間平躺的機器人與無數從牆壁中伸出銜接到機器人身上的管道是這個石廳中唯一的亮色。藍色的光伴隨著電子音宛若深邃的眼睛，似乎在窺探著他的一舉一動。

    「原來不是偶然來這裡的外來者，編號4000，被選定的最後一個實驗體，你來了……」聲音低沉，細微得幾不可聞。

    林齊下意識上前探了探，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平躺的機器人：「看來這個機器人不具備自主智慧，但是……似乎高度擬人。不知為什麼，這個機器人並未覆蓋上仿真的皮膚，但是不論皮膚的話，它與一個尋常人類真是別無二致了。」

    這是在這裡深層次睡眠的人工機體？那麼這個地方又意味著什麼？還有，他頭上刻著的數字是——0597？！不知道是否與林亞有些聯繫。

    「外來者，我知道你聽得到，以亞文明沉寂了多年，是因為它還沒有找到真正的引路人。」

    「系統選擇了你，那麼你應該就是能夠為我們引路的人。」

    「我在此等候一個答案，可能是你的，可能不是。」

    「編號1000來過了，她沒有答案；編號2000來過了，他說他把答案丟在了路上；編號3000來過了，他的答案是我最不想要的那個答案；你是編號4000，也是以亞復興決定的最後一個實驗體，如果你的答案依舊不能符合我的意願，我將拒絕繼續用這種愚蠢的方式尋找接下來的引路人。我將親自……為以亞星引路。」

    「你給我一個答案。」

    話音落下，藍光大盛，幾根從周圍石壁中伸出的導管恍若一根根藤蔓，向著林齊這個方向急速湧來，不過片刻鐘林齊就被這幾根導管死死裹住，緊緊地「纏繞」起來。

    出人意料的是，林齊並沒有想像中的緊張，他看著眼前的這個機器人，神色平靜。而眼前的這個機器人卻只是將藍光與紫光不斷在這處石廳中發散。

    我的第一個問題是……

    「你，是神嗎？」

    風，陡然吹過，寒意漫捲，翹首的人等待到了新的訊號。

    天空中，一片黑鴉群飛過，發出噶呀的怪叫，又是一隻長達一米多的深黑色怪鳥盤旋上空，雙眼像是鉤子一般掛住了底下的景象。

    「南方的這位倒很是抓緊。」火雲嘲弄道，他手中捏著一支抖落下的黑色羽毛，聲音中是說不出來的譏諷。

    棕發青年舉起了他的大盾：「南方的黑鴉，西域的毒蛇都已經到了，東界的那位也不可能沒有動靜。不管是博士的懸賞還是這個地方所藏著的機密，這些觸及各方核心利益的東西，他們不會不來分一杯羹。」

    在棕發青年和火雲殺手的眼前正是一個巧妙挖掘出的深坑，坑底若隱若現的火光可以看出是他們的搜尋人員。他們背後現在已經沒了跟隨者，兩個人似乎就是在坑口等待其他勢力的到來。空中的下著腐蝕雨液的紅雲漸漸分散，在他們兩人上空的周圍形成了一個環繞的雨圈。

    黑色的鴉群環繞著這個雨圈飛動，而上面的怪鳥也不住地發出啼鳴。

    紅雲嘿嘿一笑，他的左手驀地噴出一小股熱流，紅色的雨滴滋滋的響動，仿佛自己燃燒了起來。接著他抬頭對著天空中盤旋的鳥獸發出一聲高喊：「黑鴉，我們北部的內部事務你也打算插手？按規定來，這個通緝者可是在我們的境內，你打算違約不成？！」

    黑色怪鳥上隱隱看出一個人形，他全身上下裹著黑色的布帶，身上還有全黑的斗篷，在夜色之中甚至給人一種全身已經融入黑夜的錯覺。這就是中央板塊-南方來的強者——黑鴉！他不答話，只是靜靜地站在怪鳥的頂端，手中執著一柄小型的精鋼連弩，上搭著幾支顯然淬鍊過的弩箭，即便在黑夜裡也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光芒。

    另一邊，在漆黑如墨的草叢中也傳來了一聲怪叫，顯然，那裡也潛伏著一個人。可是若是換人來仔細眺望過去，卻會驚訝地發現他的蹤跡分明是消失不見，這個人似乎對於隱藏自己有著獨到的方法，像是一條蟄伏起來的毒蛇，在人脆弱的時候猛地躥出叢林，狠狠地將之一口咬下。此人便是西部來的強者——毒蛇。

    「桀桀」，神秘強者毒蛇發出了聲音：「要是開戰，挑戰模式下，我有把握將你紅雲的名頭永遠抹去。」

    「哦？是嘛」紅雲殺手一臉的不屑：「在這裡，我們調動的人手遠比你們要多得多，如果你們執意要與我們開戰的話，就算能贏，結果也討不了好吧。挑戰模式會消耗你的精力，難不成你毒蛇還能與這麼多選手進行車輪戰？他們可不比那些剛投放進來的小屁孩，每個都是刀尖上過來的傢伙。打生打死這麼多年，你有信心攔住所有我們的人？」

    黑鴉的怪鳥漸漸開始降落，用黑布蒙著臉的黑鴉發出沙啞的聲音：「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是基於怎樣的前提，既然博士打算大動作，我們剩下的時間也不會多了。這個密地，是出去的希望，也是活下去的希望。」

    「消息傳開了？」紅雲輕瞥了一眼棕發青年：「這消息走漏的倒挺快。」

    「可不是我傳的。」棕發青年冷哼一聲：「至少我還沒有那麼白痴。」

    「事實上，你的確是個白痴。」黑夜中，突然傳來了噠噠的腳步聲，聲音的主人如同踏著鬼魅的步伐，手中指著一串鑰匙模樣的掛件。

    是他？！

    紅雲和棕發青年都眯起了眼，緊繃起了自己的神經。

    在東界擁有絕對話語的人！孤煞！

    漆黑的夜色中，他的臉上無喜無悲，只是平淡之中還帶有一絲輕蔑。

    「而且你不僅是一個白痴，還白痴得無可救藥。自以為是的傢伙，你真的明白這個秘密背後的意義嗎？你們只知道這裡很可能與中央大陸的密地有所聯繫，可你們根本不明白博士想要做什麼！不要指望太多了，白痴們。封鎖消息？難道你們不知道先前的那個通知已經蘊含了太多？永遠的航票……去往死亡之地的航票，或許那些更加愚蠢的蠢貨會為了自己的『自由』爭相到來。北地的各位，你們各自所在的組織可還沒能力繼續攔住那些紅了眼的蠢貨們吧？」

    這個人曾遭受博士十次通緝不死，反而將所有追殺之人反殺得乾乾淨淨，成就赫赫凶名。他曾以一人之力縱橫整個東界，將東界的諸多強者收歸門下，也因此被人稱為殺星——孤煞！此人的存在也讓幾乎所有選手都開始重新審視博士的通緝令，更多的人因此變得戒懼，不會輕易按照通緝令去殺人。最後甚至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出台，那便是——通緝令上的懸賞越高，被通緝者越是充滿了危險！如果不是必要，千萬不要參與進去。

    孤煞曾引起的風暴，也是此次參與追捕林齊的人數極為稀少的第一個原因。但是，這並非主要原因。

    第二個原因是：關於林齊的通緝令在發出的剎那，北地三大強勢組織——紅雲殿，禁盾組織以及黑槍盟約三個組織在第一時間就對外發出了通告，宣布林齊是他們的「獵物」，禁止外人插手。而這，才是更為重要的原因！在他人的地盤上做吃力未必討好的事情，那可不是件美差。

    第三個原因或許關聯並不大，但是足以致命。因為這個原因直接牽扯到這個星球上最為強大最富有的實力的選手：所謂的永遠的航票並不代表著真正的自由，只是瘋狂博士給了所有人畫了一個虛幻的大餅，在他們得到這張航票的時候博士會安排一艘飛船在密塔的頂上徘徊，如果選手能帶著航票走到密塔的頂端的話，他也許能夠有離去的希望。

    可是至始自終，從來沒有人能做到。

    據說，真正想要獲得自由的辦法唯有探索這個星球更深處的秘密，探索出——這個星球中蘊藏著的那具有改變這個時代的力量！

    孤煞的身後同樣有著一個人，那人不發一言，可手中的長管的黑槍已經暴露了他的身份！

    「原來，是你泄的密。」紅雲咬牙道：「死老頭，這就是你離開的原因？讓他們都聚過來？」

    黑槍老人云老面色陰沉：「紅雲，這裡是凶地！憑我們幾人根本是有去無回！別忘了我們最初的承諾，事關所有人的生死，由不得疏忽！別忘了其他密地中我們所得到的訊息，如果這裡真的是密地的話，那麼他一定比我們更為急切。我們不能急，更何況，他在看著我們，不是嗎？！」

    他，自然指的就是這個星球上的最高意志——瘋狂博士。

    雲老猛地伸出了右手，手上的腕錶發出強烈的紅光。可是接下來雲老又是猛地往腕錶上一拍，紅光在霎時間消失不見。

    「他一直在看著我們，不是嗎？他的意志一直都在……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他的牽線傀儡、探路先鋒，不是嗎？殺戮遊戲還在繼續，盲目的殺戮者只會越來越多，如果我們不能好好抓住這次機會一搏的話，我們將剩不下任何機會！」黑槍老人云老的神情中有那麼一絲期許、一絲無奈：「這不再是我們之間的競爭了，這是我們與他的意志在進行對抗啊！如果你的私心能給所有人帶來利益的話我絕不阻攔，可若是因為你的私心所有人都要陷入無邊的苦痛的話，我黑槍第一個不同意！」

    地下，突然發出一聲古怪的長嘯。三長，兩短，仿佛是通知的信號。

    紅雲身上泄出一股帶腐蝕性的熱流，冷冷地說道：「隨你，走吧。既然來了，就進去，越是靠近密地，博士的影響力也是越弱，而那時候我們之間的殺戮也可以不用顧忌太多。黑槍，我可沒有你那麼高尚，將自己的命放在一群瘋子手中。」

    「還有，希望密地的主人能夠容忍我們這些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