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夏帶著蘇儼從後門出了老宅。
「那邊有一條小溪。」景夏帶著蘇儼往西邊走,「小時候颯表哥和翊表哥就常常帶我到小溪里摸魚捉蝦,還捉螃蟹呢。」
現在回想起來,在鄉下的童年尤為快樂。
「我們會淌著河水從這裡一直往上遊走,一邊走,一邊捉。」看著景夏現在的樣子大概很難想像她小時候挽著褲腳在小溪里撒歡的情景,「螃蟹會躲在石頭下面,看到哪塊石頭一動一動的,我們就會翻開石頭看一看。」
溪水淺,哪有什麼大魚,蝦也就是小蝦米,所以螃蟹就是能有的最大的收穫了。
「你的童年倒是有趣。」蘇儼牽著她的小手聽她說過去的事情。
其實更早的時候他以為她小時候會一直是練琴練琴練琴的。
「是啊,哥哥的相比之下就枯燥多了。」景夏童年吃喝玩樂的記憶力很少有景琰的身影,他自出生起就註定了會成為景氏的接班人,而她只需要活在他的羽翼之下,「哥哥小時候還曾經和我說很想跟我換一換,我來當姐姐,他當弟弟。」
「嗯。」蘇儼是家中獨苗,小時候家裡也是按照培養繼承人的方案來培養他的,長大之後倒是讓他自我放飛了,不過也許就在不久之後的某一天,他也要離開現在的圈子,回到rn集團里,「他的每一點努力都是為了讓你能夠擁有更好的生活,讓你的父母沒有後顧之憂,我也是。」
無論我是否還會在這個圈子裡待下去還是會回到集團里擔起我的責任,出發點都只是為了讓身邊的人和家人能夠生活得更好更肆意。
「我知道的,所以我從來不怪他在我的童年缺席了。」
兩個人順著河流往上遊走,小溪水流叮咚作響,路邊的草叢裡還有不知名的小動物叫喚個不停,鄉村的夏夜,好像就沒有寧靜的時候過。
「到了。」景夏帶著蘇儼沿著小溪走到了地里。
「我們難道是來偷人家地里的西瓜的嗎?」蘇儼看著眼前的西瓜地,含笑問道。
「才不是。」景夏簡直不知道自己哪裡給他留下了惦記人家地里的作物的印象,「我是有一個禮物要給你。」
「什麼禮物?」其實他什麼禮物都不想要,只想要眼前的人。
景夏帶著他繞過了西瓜田,西瓜田後面是一塊空著水田,原來這好像是一片藕田,但是現在已經長滿了荒草。
「仔細看。」景夏拽著蘇儼的手,兩個人肩並肩站在田埂上。
沒過一會兒,田裡就飛起了一個黃綠色的小點,緊接著兩個、三個越來越多,到最後,竟然整片田上頭都是飛舞的螢火蟲。
「怎麼樣,不錯吧。」景夏有些小驕傲,「我可是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送給你了。」
「很美。」蘇儼還真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一時間倒覺得真的有幾分美輪美奐的意思,「謝謝你的星星。」
「只是星星再閃耀,螢火蟲再美麗也及不上你半分。」
「油嘴滑舌。」但是她現在想要親吻這「油嘴滑舌」。
景夏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踮腳、親吻,一氣呵成。
「我愛你,到永遠。」
景夏在八月底收到了宋氏博物館正式的邀請函,並在九月底跟著秦修儒以及圈內諸多大佬一起飛到了倫敦,進行為期二十天的文化交流。
在九月中旬,蘇儼接到了來自好萊塢名導的邀請,請他參與新電影的拍攝。
因為是科幻大片,劇組要求封閉式拍攝,景夏和他也鮮少有聯繫,好在聽說蘇儼需要參與的拍攝周期不長,一個月左右就可以殺青。
「怎麼了,想你家男朋友了?」宋眠看著景夏拿著手機發呆的樣子,忍不住打趣。
團隊裡的人基本都是這一行的專家級人物,年紀都比景夏大上許多,因此在這次活動中,她和唯一與她年齡相仿的宋眠飛快地建立起了友誼。
「有點吧。」景夏拖著腮幫子拌了拌眼前的咖啡,然後看向街上來來去去的行人,情侶真多,街角那對還擁吻上了。
「我們有三天沒有通電話了。」說起這個就覺得有些憂桑。
景夏曾經也是劇組裡小小的工作人員一枚,深知拍攝期間劇組裡的各位都有多忙,但是三天沒有接到男友的電話還是讓她有一點小小的鬱悶。
蘇儼難道就不怕她在異國他鄉遇到什麼多情浪漫的帥哥?好吧,就算他不怕,她也怕他在美國被身材火辣的美女們迷了眼,雖然這個概率很小。
「就你這狀態還有點。」宋眠忍不住嘲笑她,「就你這個樣子,快離開蘇儼就不能活了。」
宋眠看她都在酒店的咖啡廳里坐了兩個多小時了,實在忍不住才過來和她搭話的。不過她也是過來人,知道熱戀中的情侶都是這個樣子,好像離開幾天就不能活的。
雖然她和她家傅熠到現在還是這個樣子,就算因為出差要暫時分開,每天的視頻通話都是不能少的。
「你自己不還是一樣。」景夏這幾天和宋眠接觸得多,對於她的情況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於是不堪示弱地回擊,「每天要和自家先生煲兩個小時的跨洋電話粥的人有什麼資格嘲笑我。」
「只有一個小時。」宋眠才不怕她這樣的回擊,順道曬了一把幸福,「還有一個小時是給我兒子的。」
「哦。」景夏嘟了嘟嘴,喝了口自己的咖啡。
有兒子了不起咯,她也會有的,哼。
宋眠見她這幅樣子就覺得有些看不過眼,「我覺得你下午還是去博物館裡吧,離開了蘇儼也只有看著文物的時候你整個人是興奮的。」
原本景夏在今天下午是可以休息的,可是她一閒下來整個人精神都變差了,這樣還不如不休息。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景夏點了點頭,看不到自己的男人,只能將熱情都寄托在工作身上了。
一想起工作好像又充滿熱情了呢!
英國是溫帶海洋性氣候,終年多雨,人們總是調侃英國的天氣預報從來沒有準過。
景夏下午過來的時候天還只是有些陰沉,到了要離開的時候卻下起了雨。
她原本是和宋眠一塊兒過來的,只是後來宋眠接到了丈夫的電話,說是帶著兒子已經到了酒店。
宋眠和兒子也已經有快一個月沒見了,雖然說每天都有在視頻,但是那感覺和見到真人還是有差異的,於是工作一結束她就匆匆離去了。
現在景夏倒是成了沒有人照看的小可憐。
「n你沒有帶雨傘?」牛津腔,帶著英國人獨有的紳士和高貴。
景夏正在糾結著到底是冒雨跑出去攔一輛車還是站在這兒等雨停,陡然聽到有人問話,下意識回頭。
只見離她三步遠處站著一個英國男人,三十歲上下,褐色的頭髮微微捲曲,五官是西方人獨有的深邃,穿著一襲風衣,手上拿著一把黑色長柄傘。
配上他剛才那一口牛津腔,倒算是一個英俊而有魅力的外國人。
不對,是本地人。
「你不記得我了嗎?」男人見她沒有回答,只是溫和地笑了笑,然後繼續說話,「剛剛你在博物館裡向我介紹你們中國的瓷器。」
經他這麼一提醒景夏倒是想起來了,這位先生剛剛在博物館裡看到了一座青瓷貔貅,表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奇特的生物,有些奇怪,恰好景夏路過就同他解釋了一番。
「你好。」景夏朝他微微點頭示意。
「你是沒有帶傘嗎?」他又問了一遍。
「嗯。」景夏據實回答。
「既然如此,請問我有這個榮幸送你一程嗎?我剛好開了車過來。」
景夏看著他,有一點猶豫,這雨下了半天倒是沒有一點要停的意思,可是難道她要因為這場雨就搭陌生人的車嗎?
「不用了,謝謝,我打個電話叫出租車就好。」景夏揚了揚手機,禮貌地和他道謝。
男人見她拒絕,也沒有堅持,而是將自己的傘遞給了她,「沒有一個紳士會讓女士在這樣糟糕的天氣里淋到雨。」
說完了就衝到了雨幕中。
景夏拿著傘有一絲不知所措,但是好在是解了燃眉之急。
在倫敦街頭很難打到出租車,除非你提前叫了車,所以記下專門的叫車電話很重要。景夏得到了那位不知名的先生贈傘之後順利地通過電話叫到了一輛出租車回了酒店。
景夏回到酒店的時候剛好遇上了準備出去吃飯的宋眠一家三口。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宋眠看到景夏有一絲訝異,她又看了看景夏手中的傘,那把傘她並不曾見過,「你沒有去博物館管理那裡拿傘和鑰匙?」
宋眠雖然離開得急,但是給景夏留了車鑰匙和雨傘,倫敦多雨,傘還真是和紙巾一樣需要時刻備著的東西。
「大概是你忘了和我說你留了鑰匙和傘給我。」
「是我的錯。」宋眠想了想,發現自己可能真的沒有交代,心下有些愧疚,「我房裡有剛煮好的薑湯,我一會兒給你送過去,你先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沒事的,你們先去吃飯。」多虧了那位先生的傘,她並沒有淋濕。
只是她要怎麼把這把傘還給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