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兒?!好,我知道了,謝了!晚點請你吃飯!」
「杜姐,你真是客氣了。什麼請不請吃飯的,都是我應該做的。」那邊的聲音壓得很低,「好了杜姐,我不跟你多說了。檢查小組管理的很嚴,我這邊也是借著上洗手間才能偷偷聯繫你。我要回去了,不然檢查小組該起疑了。有什麼情況,我再想辦法把消息告訴你。」
「多謝,多謝!」
掛了電話之後,杜冰在黑暗中猛地從床上翻起身,黑暗中,她的一雙眼睛清亮的不沾一絲睡眼惺忪的朦朧。她沒有立刻心急如焚的做什麼,而是讓自己在床上坐著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思考清楚前因後果。
她這邊的消息,並一定就準確無誤。
監察小組中,有一個人是她的老朋友。以前她幫過對方一個很大的忙。所以這次,人家才會甘願冒風險把最新的消息告訴她。對對方只是監察小組最普通的辦事員,上邊的命令,他也只能聽命辦事。
杜冰不敢輕舉妄動就去聯繫安寧。她不想因為自己好朋友的一句話,就去冒冒失失的聯繫安寧,再讓安寧擔心,最主要的是,如果因為她的錯誤消息,而讓九處搞了烏龍,那不是小事情。
再說了,高檢院這邊……杜冰也不可能毫不關心。
明明白天的情況都很不錯啊,院裡的領導十分信任安寧,再加上有權五爺這個大靠山,安寧被冤枉的事情,幾乎沒有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怎麼才一天的時間不到,就完全的變了呢?
高檢院忽然變了臉,非但沒有像白天那樣的信任維護安寧,反而直接把這件事情當成是非常嚴重的事件,直接上報到了紀檢委!
怎麼回事兒?!
杜冰自己琢磨了半天,也還是整理不出一個頭緒。事情在她看來,非常的嚴重。杜冰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跟安寧說一聲兒。至少,高檢院態度截然相反的變化,安寧需要知道。
念及於此,杜冰不再猶豫,她打開了小檯燈,迅速的從包包里翻出白天安寧給她的電話號碼。
電話打了過去,只響了一聲兒,便有人接聽——
並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位陸部長的聲音,而是一個她在此之前從未聽過的聲音。
「我是郝亦花,杜檢官,這麼晚了是不是高檢院那邊對夫人的事情,有什麼突發情況呢?」對方顯然很清楚她的身份,並且也相當清楚她會打來電話的原因。
這就簡單多了,杜冰直接說道,「院裡一改態度,直接把安寧的事情上報給了紀檢。現在安寧的事情——這已經是一樁案件了。院裡不再負責和插手,高檢院只有配合調查的義務。案件全權交給紀檢來辦。我知道的情況,就這麼多。」
「我替夫人和權五爺在這兒謝過你了。」那邊頓了頓,「杜檢官,這個消息,我已經收到。不過儘管如此,還是要感謝你,如此為我們夫人著想。杜檢官,如果您這邊沒有問題的話,大概十分鐘之內,接您來九處的人便會到。我的善做主張,希望杜檢官您能夠理解。也希望等會九處的人敲門,您不必感覺害怕。當然了,既然您能通知我,我也會充分的尊重您的意見。杜檢官,我現在很認真的詢問您,是否願意來九處一趟呢?」
對方說話客客氣氣,又十分的有禮貌。但那態度,簡直囂張透頂!
口口聲聲說她見諒和理解,卻已經派人來接她了。這是接她去九處做客麼?簡直就是綁架!
但杜冰沒有表現出自己的生氣,只是問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也只是出於跟安寧的朋友關係,才會把這個消息告訴你們的。我不知道你是誰,你是什麼身份,你要讓我去九處又為什麼。如果你不說清楚的話,你甭想綁架我去九處。」
「杜檢官,您這麼說真是令我感覺頭疼。沒有人會綁架你來九處,您來九處,是客人。如果您不願意來的話,我這邊當然不會強迫您。只是我必須要跟您提前說明,高檢院態度前後的變化,沒那麼簡單。接您來九處,也是為了保護您的安全。如果您不願意的話,那我現在就把人喊回來,不會打擾您休息。」
杜冰看了一眼床頭柜上的小時鐘,此刻已經是凌晨快五點。
她擰了擰眉頭,「如果我沒有打電話告訴你高檢院的態度變化,或者我並不清楚院裡的態度已經發生了改變,你會讓我自己選擇麼?」
「會的。只不過您大概沒有機會跟我直接通話,而是由派去接您來九處的隊長,向您說明情況。杜檢官,不好意思,我這邊有點情況,您趁著這段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吧。我只能說,不單單是我們夫人,您也有危險。所以我才會決定先把您接到九處。在九處的人到達之前,您考慮清楚要不要來九處一趟。如果您不願意的話,直接把人打發走就好。那麼,杜檢官,再會。」
嘟嘟嘟——
那邊自顧自的把他想說的話說完了,便直接掐斷了電話。
杜冰冷哼一聲兒。
當真是九處啊,好大的架子!
說實話,去不去九處,對杜冰來說沒多大區別。但對方盛氣凌人的態度,讓杜冰十分不爽。如果對方能夠好好的跟她商量,她去一趟九處就去唄,多大事兒?趁這個機會她還能欣賞欣賞九處,旁人想進九處這個神秘的部門,可是連機會都沒有。但這個叫郝亦花的傢伙,簡直跟那位陸部長一模一樣。
說話倒是客客氣氣,很有禮貌,但做的事兒,哪裡尊重她了?!
心裡雖然很不爽,但杜冰不是一個使小性子的人。她迅速的穿好了衣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待著九處的人來接她。
那個叫郝亦花的人,可沒有理由騙她去九處。人家既然說了她有危險,那麼她就一定有危險,儘管她並不清楚這件事情為什麼會讓她有危險。但如果不是為了保證她的安全,人家也不會隨便就把她接去九處。
九處,可不是什麼觀光旅遊的好地方。能不去,當然還是不去的好。
郝亦花是吧?
他既然這麼說了,她當然不會把自己的安全當兒戲。
去一趟九處,了解一下情況也好。
杜冰坐在沒有開燈的黑暗的客廳里,忍不住苦笑一聲兒。
她可從沒想過,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去九處呢。她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去九處,但卻不是在她的安全受到了威脅,得去九處接受庇護這種情況。她以為,自己去九處,肯定是因為安寧的關係,過去看看逛逛。
人生,有時候就是挺操蛋的唄。
並沒有讓杜冰等太久,也就是七八分鐘的樣子,她公寓的門便被人直接推開。
對此,杜冰高高的挑起眉頭。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每次回家之後,一定會把大門反鎖起來。什麼概念呢?就算是有她家大門的鑰匙,也打不開反鎖的門。
可九處的人……就這麼一伸手就推開了她家的大門?
這年頭,這社會,可真是越來越不安全了。
堂堂一名檢察官家的大門,跟擺設似得。
要知道,她住的公寓,可不是外邊的商品樓,而是檢察大院的家屬院!這個家屬院裡住的,都是公檢法系統的人!
杜冰沒有開燈,來人也沒有開燈,可卻有夜視眼似得,直直的繞開客廳里的擺設,走到了杜冰的面前,「杜檢官,是否考慮清楚了?」
「走吧。」杜冰連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站起身。
來人也沒有多問一句,只是順口提醒了一句,「杜檢官你這大門的門鎖,太簡單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讓人重新給你換把鎖。」
杜冰隨口問道,「安全麼?」
「至少一般的小毛賊,是絕對打不開的。」
「那如果是你呢?」
「我的話……大概兩分鐘左右。不會驚動到家裡的人,就可以把門鎖打開。」
「……不要錢吧?不要錢的話,你給我把門鎖換了。要錢就算了。」
「當然是免費的了。」
杜冰跟在那人的身後,都懶得關門了。橫豎她家這門,就跟擺設似得,還關什麼?人家想進來隨便就進來了唄。
樓梯間的燈亮了,杜冰這才看到來接她去九處的人,一共有三個。
三個人,都穿著黑色的軍服。她從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軍服,不免覺得新奇,便多看了兩眼。
不愧是九處呀,這軍服看起來都比別人的帥氣!
跟她說話的那人命令道,「給杜檢官換上九處辦公室的鎖。」
「是!」
進了電梯,一左一右兩個身穿黑色軍服的人站在杜冰的兩邊。她望了望電梯上變換的數字,不冷不熱的開口,「我是你們九處的犯人嗎?至不至於這樣押著我?那個郝亦花可是說了,我是九處的客人。你們多少給我點客人的尊重行麼?」
似乎每一個法學系的人,嘴巴都比較毒。都很擅長罵人不吐髒字兒。
對方回答,「杜檢官,這都是為了你的安全。希望你理解。」
「我要不理解呢?」
對方平靜的告訴她,「你是夫人的朋友,從那天你跟夫人逛街之後,我們就一直在暗中保護你。如果不是早些時候我們擊斃了幾個想要加害你的人,郝助理不會下令讓我們直接接你去九處。」
杜冰心中一緊。
擊斃,加害她的人。
這兩個關鍵詞,讓她背後滲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如果沒有九處的保護,她現在……?
「你們一直在暗中監視——哦不對,是保護我?」
「是的。」對方一板一眼的回答。
「不對啊,剛才郝亦花說了,你們是從九處趕來接我的。而不是一直奉命在我家附近保護我的。」杜冰十分敏銳的說道,「如果真如你所說,你是一直奉命保護我,並且在今晚凌晨早些時候,擊斃了想要加害我的人,那郝亦花不會用派人來接我這樣的形容,他只會說——」
語氣一頓,杜冰狠狠的眯起眼睛,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脊背抵在電梯的牆壁上,警惕的看著身邊的兩個男人。
不對!
這幾個,不是九處派來接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