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這些人,不是九處派來接她的人!
在一瞬間,杜冰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
最後,停留在唯一的解釋。
「你們不是九處的人。」確定了這件事情之後,杜冰反而冷靜了下來,她平靜的說道,「我相信九處一定有派人保護我。畢竟,看在安寧的面子上,九處派來一兩個人盯著我也不是大事兒。我想,你們才是要加害我的人。至於九處派來保護我的人……想必已經死在你們手下了吧。」
為首的男人,微微一笑,「杜檢官好厲害。」
竟然從郝亦花的一句話中,就能夠發現他們的漏洞,繼而拆穿他們的身份。
不愧是高檢院的高嶺之花!
果然不能小覷了。
對方明顯已經承認了,杜冰心裡怎麼可能不怕?但她曾經遇到的危險情況,太多了。當檢察官這麼多年的生涯,早就已經讓她可以處變不驚,遇事冷靜。
越是慌亂,才越是不容易脫險。
只有冷靜下來,才有可能保護自己的安全,甚至是找到逃跑的機會。
可杜冰的想法似乎已經被對方洞察,「杜檢官,你現在是沒有可能逃跑的,不要白費力氣。我並不想傷害你。如果可以的話,我會保證你的安全。」
「呵呵,說的比唱的都好聽。」杜冰冷笑一聲兒,看到電梯上的數字,定格在了數字一,「對了,順便再問一句,你們有監聽我的電話對吧?」
「是的。」
「那你們一定清楚,郝亦花已經派人來接我了。」
「這個,就不勞煩杜檢官你替我們擔心——」
『滋兒、滋兒——』
兩聲兒。
在平靜的深夜中,幾乎是微不可聞的聲音。
如果不是杜冰眼睜睜的看到一左一右把自己夾在中間的男人,身體直直的向地面上摔去,她或許也不會留意到這兩聲微弱的聲響兒。
對於這個聲音,杜冰不算很熟悉,但也絕對不陌生。
消音.器!
是安裝了消音.器的開槍聲!
杜冰目光猛地一沉,電光火石之間,電梯的門,這才緩緩的徹底打開。
一隻黑色皮手套,擋住了電梯的門。
「杜檢官,讓你受驚了,抱歉。」
杜冰平靜的抬起眼皮,只看到一張露出了一雙眼睛的臉龐。除了裸露在外的臉龐之外,對方的臉龐全部都隱藏在黑色的面罩之下。
身上的衣服,也是一身漆黑。卻不是西服制式的軍服,而是黑色的戰鬥服。
杜冰閃了閃目光,眼尾不動聲色的在兩具屍體眉心的一點紅上划過。
電梯門才打開了一條縫隙,便一槍斃命,直直眉心!
這樣的槍法,這樣的精準……
杜冰後退了一步,平靜的說道,「我怎麼確定你是九處的人?我怎麼知道這不是計中計?這幾個人被我拆穿了身份,你們為了迷惑我的眼睛,就殺了自己人。然後讓我不再懷疑你們的身份。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對方招招手,便有人上來拖走了兩具屍體。
從正面看,兩具屍體只是眉心有一個小紅點兒,但杜冰非常清楚,這兩具屍體的後腦勺,絕對被開了一個大窟窿!
什麼電影裡被一槍擊中眉心,只會有一個小紅點兒,那就是不懂行的人瞎幾把拍來騙觀眾的。真正懂行的人十分清楚,槍擊造成的——
一陣血腥的味道充斥在杜冰的鼻尖兒,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不願意去看。
身為檢察官的她,並不陌生這濃郁的血腥味,只是人們總是會下意識的去避開血腥的畫面。
兩具屍體在地面上,拖出了兩條長長的血印。
約莫一分鐘過後,杜冰耳邊響起了平靜的聲音,「杜檢官,已經清理乾淨。」
杜冰這才睜開眼睛,除了在電梯之中還沒有消散的血腥味,完全看不出這裡幾分鐘之前發生了槍擊事件。
「你還沒有向我證明你的身份。」杜冰又追問了一遍。
對方從黑色的戰鬥背心中取出一張id卡,遞給杜冰,「這是我的身份卡。足以證明我的身份。」
杜冰拿起來隨意的看了一眼。
只有一個代號,以及軍銜。
這能證明個屁!
「我從沒看到過九處的身份卡。你給我這個沒用。」杜冰又把身份卡扔了回去。
「你可以現在就給郝助理打電話。」
「行,走吧。」杜冰聳聳肩,「我相信你是九處的人了。」
對方沒有多問,這才走進電梯間,「杜檢官,讓你受驚,我再次向你道歉。」
「道歉沒用,你還是跟我說說情況。」
「九處的確有派人在監視你。不是保護,而是監視。派來監視你的人,評估之後認為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便聯繫了九處。郝助理派我的小隊來接你回九處。對方監聽了你的電話,搶在我們趕到之前打算假借九處的名義騙你離開。」
「其實他們本打算直接綁架我?」
「應該是的。這些人行動非常迅速,而且訓練有素。應該是僱傭兵。監視你的人是如此向九處匯報的。」
「好吧。」杜冰苦笑一聲兒,「沒想到我這麼個小人物,也能遇上僱傭兵。」
僱傭兵,對她來說,其實並不陌生。但也距離非常遙遠!
她不過就是一個最普通的檢察官,連檢察長都不是。沒想到她也會遇到僱傭兵來綁架她。她是該驕傲自己遇到了普通人一輩子也遇不到的事情呢,還是該狠狠的罵安寧一頓,如果不是安寧,她哪兒會被捲入這種複雜又危險的事情當中!
不過她心中也並不感覺奇怪和驚訝。
想想權五爺的身份,再想想九處是什麼部門,安寧身為權五爺的妻子,九處的半個女主人,她給安寧這種人當朋友……嗯,還是應該驕傲吧。
上了黑色的軍野車之後,杜冰便閉上了眼睛,「到了再叫我。」
坐在她旁邊的黑軍服遞來一塊手帕,「給你。」
杜冰接過,放在鼻尖兒下嗅了嗅,非常清新的味道。她笑了,「不愧是九處的人哈?就是敏銳。」
她自認為自己表現的非常完美了,可沒想到,還是被人家給看穿了。
儘管她是見慣了無數兇殺現場的檢察官,可兩個活生生的人,就在她的面前被一槍斃命,就算是對檢察官而言,也太刺激和血腥了!
真的,別對檢察官太苛刻了。她能做到現在沒有吐出來,已經是非常不錯的表現了。
檢察官也是人,沒有人會看到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還能不動聲色,無動於衷!
她只是檢察官,不是殺人的劊子手!
將散發著非常清新味道的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那作嘔的感覺的確是消褪了許多。杜冰感覺自己沒有那麼想吐了。
她緩了一會兒,輕輕的睜開眼睛,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倒是應該感謝你們,一槍斃命,沒有濺我一身血。」
也沒有給她留下太過於可怕的畫面。不然,她絕對要把帳算在安寧的腦袋上!
想要吐,完全是生理反應。對她的心裡造成的影響,其實還好了。
「抱歉!杜檢官,如果有讓你感覺不舒服,我再次向你道歉。對方是訓練有素的僱傭兵,為了保證你的安全,我只有埋伏在電梯門口,在電梯門開的一瞬間,向僱傭兵開槍。否則一旦稍有不慎,僱傭兵會挾持你做人質。我的小隊無法保證在你絕對安全的情況下,擊斃對方。」
「我明白,我又沒指責你們。」杜冰翻了個白眼,她也知道情況緊急,這位少校的決定是最正確的。但她就是控制不住陰陽怪氣擠兌人家的嘴……
沒辦法,職業習慣吧。
「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早就發現僱傭兵了?」
「當我們趕到的時候,僱傭兵已經進入了你家。為了不驚動對方傷害你,我選擇在電梯門口伏擊。在對方最放鬆的時候,出擊。」
到底是九處的人啊,就是不一樣。
就這麼一件事兒,也足以說明九處的訓練之有素,作戰之精良。
「我家還有一個留下來給我換門鎖的——啊,大概也不是真的給我換門鎖,而是為了在我家搜索點東西吧。」
少校顯然也非常佩服杜冰,他說:「是的,杜檢官不必擔心,我的隊員已經解決了那名僱傭兵。你的家裡,沒有被翻動。」
「謝了。」杜冰道了謝,「那你們會給我換個更可靠的門鎖麼?」
少校一愣,隨即點點頭,「如果你需要的話,當然可以了。」
「就要你們九處領導辦公室的那種門鎖。」
「可以。」
杜冰咧嘴一笑,陰險極了,「現在你該告訴我了,到底是誰要綁架我。居然還出動了僱傭兵!」
「這個……恕我無法相告。」少校平靜的說道,「杜檢官你如果好奇的話,可以去問郝助理。」
如果能告訴杜檢官的話,郝助理會告訴她的。他能說的,絕對不會隱瞞,不能說的,杜檢官再追問,他也不可能說一個字兒。
對此,杜冰表示理解。
她也沒有再為難少校,心中卻很感謝少校遞給她的手帕。
如果不是這塊散發著清新味道的手帕,她可能真的就要沒出息的大吐特吐了。
少校又說了一句,「如果杜檢官你需要的話,九處有專門的心理醫師,可以為你——」
「免了。」杜冰冷冷的拒絕,「不要對檢察官太苛刻,但是也別太小看了檢察官。我遇到過的案子,比這血腥的多了。我只是一時間生理上難以接受,我心裡沒有任何問題,也不需要什麼心理醫師。多謝你的關心,但是,不必了。 」
她也不想太給檢察官丟臉啊!
儘管,她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估計每天睡覺都會想起來那一槍斃命的畫面。可她是檢察官,對於這些事情……如果無法好好的消化,她又怎麼能夠勝任呢?
看來她真的是在刑三庭這個相對來說環境更為輕鬆的地方帶了太久,不過是見到了兩具屍體,都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她真的是需要跟院裡打報告,重新回到刑一庭了。
要不然,她真的會在刑三庭待廢掉的。
她不是嫌棄刑三庭啊,只是……她還是更懷念在刑一庭的日子!她也還是更喜歡待在刑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