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到了正式比武的日子,參與正式比武的六十四人已全部確定,此時齊聚滅空門總舵,分坐在大堂兩端,等待今日的正式比武。這幾日白末言飽受議論之苦,此刻坐在堂上身邊也是議論紛紛。
葛有才坐在主位,起身向眾人施禮道:「今日到這裡來的諸位,都是江湖中的佼佼者,滅空門乃江湖中的小門小派,本無資格召開比武大會,只是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在下不得不將巴山劍交於諸位中最後勝出的那一位,所以,葛某先在這裡道歉,希望各位莫怪葛某僭越之罪。」
說罷又向眾人施了一禮。
白末言看到這一幕,又想到之前戚雲羿所言,感覺這才是滅空門掌門葛有才真正該有的樣子。
「葛掌門,我想今日來的諸位也並無怪罪之心,大家都是抱著一個目的來的,不必如此。」原來是吐蕃的達布禪師率先說話了。眾人也都隨聲附和。
葛有才點點頭道:「由於小兒也將參加比武,那么正式比武的規則將由葛某向各位闡述。」
「諸位來進屋之前想必每人都抽到了一張紙條,上面寫了一個數字,分別是一到六十四。今日的比武是按單雙數來決定對手,乃是一號對陣二號,三號對陣四號,以此類推。諸位現在便可去尋自己的對手了,正式的比武將在辰時正式開始。」說罷葛有才拱了一下手,便轉身離去了,看來剛剛說的致歉的話也只是客氣一番。
白末言看著手中的紙條,上面寫著三十七,算下來,自己的對手應該是三十八號,不知道會是誰呢?
在場之人多半都是江湖翹楚,有些還名望甚高,又豈會自己拿著自己的號碼四處宣揚尋找對手。若真是出現像達布禪師和鄔千帆那樣的高手舉著號碼大喊,那才是怪事一樁!
為了避免尷尬,滅空門有專人負責記錄所有人的號碼,記錄後將比賽場次和對戰雙方公布在大榜之上。
在統計的間隙,在場的眾人開始分撥討論起來。雖然當今各國之間並不太平,但江湖中人向來很少過問國家之事,至少面上還是過得去的,所以眾人雖然來自不同的國家,相處的還算融洽。反而是門派之間的矛盾更為深重些。
白末言無心與任何人交談,起身正想獨自出門去,被葛天霸叫住了:「白兄,讓我看看你是多少號,我倒要看看是誰那麼慘,第一輪就碰上了你。」
葛天霸看了看白末言手中的號碼,鬆了一口氣道:「還好不是我,哈哈。」
白末言見葛天霸心情不錯,便也打趣道:「你若是碰見那幾位,看你還笑得出來。」說罷用拇指指了指裡面上座坐的幾位江湖巨擘。
葛天霸都不用回頭看,也知道白末言指的是誰,說道:「但願不會那麼背。早知道我自己暗箱操作一下了。」
過了大約一刻,門外大榜已經張貼,眾人紛紛前去查看自己的對手是誰。
白末言的比試被安排在了第五場,對手是潭州南宮月。
潭州地處荊湖南路,緊鄰湘西神秘之地。而南宮月則是潭州嶽麓派掌門周青的大弟子,是公認的下一代嶽麓派掌門人,也是這次正式比武唯一的一位女子。
白末言瞧了一眼葛天霸的對手,竟沒忍住笑了出來,心想:這小子真的是如此點兒背,第一輪就碰上了達布禪師。不過轉念一想,這也有可能是葛有才為了顯示滅空門的公正,有意為之,本來葛天霸參加比武就毫無意義,如此一來,倒還顯得有點用處。白末言心中有些佩服葛有才的手段,這葛有才認真起來,還真的就是大人物的做派。
無論如何,葛天霸這第一輪算是過不去了。
比武馬上開始了,雖說前幾日的大篩選淘汰掉了不少人,但那些人大都是濫竽充數,來湊熱鬧的,就算是被淘汰了,也不會輕易離開贛州。此時,他們全都聚集在這裡,想要看看這比武究竟結果如何,還有不少贛州城的百姓,也都慕名而來,漸漸地擂台旁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熱鬧非凡。
由於今日是正式比武,眾多高手會在今日展現身手,加上觀看人數也比往常要多,所以在道路周圍把守的官兵好像比前兩日還要多了些。連十三太保也都來了,此刻正分別站在滅空門正門的門樓上和四周的高處,居高臨下。
比武被安排在了周邊的四座擂台上,而中間的擂台則是放了些座位,供參與比武之人休憩之用,與之前不同的是,每個擂台上放了一個響鑼,中間擂台的為最大。此刻參與第一局比試的八人和葛有才均在台上就坐。
葛有才起身走到擂台邊,向台下眾人拱了一下手喊道:「諸位,經過兩天的篩選,最終正式比武的六十四位江湖翹楚均已確定,對戰場次和榜單已經公布,接下來的幾天,便是正式的比武對戰,希望參與比武的諸位點到即止,莫傷和氣。也希望未參加比武的諸位,在贛州可以多遊玩些時日,讓葛某略盡地主之誼!」
說著葛有才向台下拱手抱拳,施了一禮,又繼續喊道:「正式比武的勝負,由滅空門評判。對戰雙方任一方跌下擂台或主動認輸,則判定另一方獲勝!」
在簡單公布了細則後,葛有才便宣布:「接下來是第一局比試!」
說罷葛有才轉身走到鑼邊,取下鑼錘,敲了一下。
「咣!」一聲鑼響,之間台上八人紛紛起身,互相施禮,之後便轉身一躍,徑直跳向了自己比武的擂台,輕功果然各個了得!
台下眾人也跟著激動起來,終於到了真正的比武時刻!紛紛選擇自己想觀看的比試,奔向各自的擂台下面去了。
其中尤以西南角的擂台人數最多,鄔千帆正在此比試,對手是此次篩選出來的西夏人,名叫李嵩,據說跟西夏皇室有些淵源。但鄔千帆並不在意這些,此時身著一身黑紅長衫,與李嵩對峙。那李嵩氣度也是不凡,竟好似絲毫不在意眼前之人是名動江湖的太岳樓主一般。
白末言並未觀看任何一場比試,而是跳上了滅空門正門的門樓上,和戚雲羿坐在一起,總覽全局。
「你好像一點都不在意這次比武?」戚雲羿淡淡地問道,眼神卻是一直環視著下面。
「我是為了取劍來的,本就不是來比武的。」白末言向下望去,只見四場比試都已開始。
「既來之則安之,我們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不然我早就讓大哥把劍給你拿走了。」戚雲羿安慰道。
「我知道,你也不必再安慰我了,我心裡有數。」白末言雖拒絕戚雲羿,但心中不免多了些感激之情,這些時日雖然見面不多,白末言卻以把戚雲羿當做了無話不談的知心朋友了。而戚雲羿對白末言也是顯得很親近,不知是對所有人都是如此還是僅對白末言另眼相待。
話音剛落,只聽下面一陣騷動,原來是鄔千帆那場比試已經結束了。
「十七招。」戚雲羿說道:「那個西夏皇親還真有兩下子,竟然能接住這麼多招,看來西夏皇族中還真有高手。」
白末言也不說話,懶洋洋地四下環視著。
葛天霸在第三局上場,白末言自然是要去給他助威的,在和達布禪師過了五十餘招後,葛天霸敗下陣來。
不過雖然是一場敗局,但也足以讓葛天霸抬起頭來說話了,畢竟放眼整個江湖,能夠接得住達布禪師五十招的可是少之又少。所以葛天霸不擔不失落,反而還有幾分激動。站在白末言身旁笑了又笑,白末言也不理會他。
第四局比賽已經結束,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白末言馬上要上場了。
白末言早早來到了自己將要比賽的擂台邊,正是剛剛鄔千帆比賽的擂台。白末言先繞著擂台四周轉了一圈,最後在擂台的北側停了下來,自言自語道:「就這兒吧。」
第五局的鑼聲一響,白末言率先躍上了擂台,環顧了一下,發現來看自己這場比試的竟然比剛剛看鄔千帆比試的還要多。細一想,這些人多半是來看自己怎麼被南宮月打慘的吧,畢竟在他們眼中這個無名小輩是個關係戶。
正在這時,白末言覺得眼前一道黑影閃過,定睛一看,來人身著一身藏藍色的衣裳,手中拿著一把黑色劍鞘的寶劍,臉上蒙著面紗,雙目炯炯有神,頭上扎了個髮髻,一根簡單的翠玉簪子插在了髮髻上,此刻正英姿颯爽地站在白末言面前,正是南宮月。
白末言上前拱手道:「白末言向姑娘請教。」
南宮月並未理會白末言,而是漫不經心地轉身向後走去,一來是給自己施展招數讓開地方,二來也確實如其他人那般,沒有將白末言當回事。
白末言站在原地,看著南宮月一步步走遠,心中還在想怎麼把她引到擂台的北邊。
南宮月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二人此時東西相對。南宮月大喊一聲,順勢拔出了劍:「白公子請賜教。」
話音剛落,只見南宮月左腳輕輕一跺,整個人好似飛鳥一般向白末言飛來,手中的劍眼看便要刺中白末言的胸口,恰在此時,只見白末言輕輕一閃,讓開了半個身位,正好將南宮月手中的劍躲了開,但身子卻碰掉了南宮月的面紗。
南宮月此時正以真容示人,這是一張清秀的鵝蛋臉,兩片花瓣一般的嘴唇好像畫在臉上一般,白末言不禁多看了兩眼,遲遲沒有說話,引來台下一陣嘲笑。
「小子,還記得自己是誰嗎?」「看來這葛有才收的是一個色狼的錢!哈哈哈!」
在鬨笑聲中白末言回過神來,抱拳鞠了一躬,說道:「白某失禮了,姑娘見諒。」
那南宮月倒也幹練,好像習慣了別人對她如此:「白公子不必如此,看劍!」
說罷便又向白末言衝來,但白末言好像並沒有出招的意思,又躲了開去。
江湖中人比武,無非是見招拆招,所謂的武功高低,無非就是自身的身體素質、江湖經驗加上招式的熟練程度和破解對方招數的能力,並不單單只是依靠蠻力。而比武中最讓人頭疼的便是無論如何對方也不肯出招,卻又偏偏能躲開你所有的招數。南宮月此時面臨的就是這麼一個窘境:自己已經刺了眼前這人幾個來回,他竟然一步都沒有動過,又不回手,著實讓人生氣。
而白末言在看了南宮月幾招後,此時心中已經大致有數,知道如何體面的讓她掉下擂台了。
想到這裡,白末言便對南宮月說:「姑娘煩請再刺我一劍。」
聽到這話,南宮月感覺自己受了極大的羞辱,氣上心頭,便使出了嶽麓派的絕技——湘西劍法,直衝白末言而來。
底下的看客們不明所以,但看見南宮月使出了「湘西劍法」,有些人已經開始叫好,幻想著那個關係戶會被這劍法戳成什麼樣。
湘西劍法變換莫測,讓人難以看清劍鋒在何處,看不見自然無法躲開,白末言正在詫異南宮月為何會突然間這麼大火氣,見南宮月馬上到自己身邊,便向後一仰,右腳輕輕一點,整個人便向後飛去。
此時南宮月正正趕到,手中的劍尖突然出現,正抵著白末言的鼻尖,二人便這麼一前一後向擂台邊飛去。
眼見白末言身子已經出了擂台,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看樣子是肯定會掉下去了,南宮月嘴角也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
就在白末言馬上離開擂台的剎那,白末言先是左腳勾住了擂台的底檐,緊接著身子一歪,把抵在自己鼻尖的劍讓了開去,同時伸出左手抓住了南宮月持劍的手腕,右手攬住南宮月的腰身,順著自己擰身的力道,帶著南宮月飛到了擂台的北邊!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南宮月還沒來得及反應,自己便如一隻小貓一般被白末言帶到了擂台的另一側,只聽見耳邊傳來了一聲:「這裡的沙土較為柔軟些。」
等南宮月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平穩的站在了擂台下!而白末言此時正在台上對自己拱手施禮!
南宮月暗中驚嘆: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自己自詡武藝高強,沒想到在這個少年面前竟如此的不堪一擊,毫無還手之力,僅僅一招就被人送到了台下,自己竟然毫無反應!
不僅南宮月毫無反應,連底下的看客都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二人明明在擂台的西側,眼見那小子就要掉下台來,可怎麼一轉眼二人就到了擂台的北側,而台下的竟然還是南宮月!
「咣!」一聲鑼響,將眾人的思緒帶了回來,只聽滅空門的評判喊道:「第五局,臨安白末言勝!」
聽到這一消息,白末言沖台下的南宮月笑了笑,雙腿一弓,稍一用力,便直接向戚雲羿飛去了。
南宮月望著遠去的身影,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微微發燙,好在無人察覺,自己便轉身離去了。
白末言的身手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連在擂台中間坐鎮的葛有才也不禁感嘆,暗暗念道:「淒淒讓我不要輕易把劍給你,看來是有原因的。」
白末言來到門樓上坐下,戚雲羿轉頭看向白末言,眼中帶了幾絲驚艷的光芒:「沒看出來,你的身手竟然這麼好!我只怕也不是你的對手啊。」
白末言淡淡地說道:「戚兄這是哪裡話,我又何時說過你是我的對手了?」
聽完這句話戚雲羿先是一愣,但隨即反應過來:這小子現在竟然跟自己開起玩笑來了。
「哈哈哈!」戚雲羿笑了起來,道:「你還真是不知謙虛啊!」
白末言也笑了起來,今日對他來說算是已經結束了。
酉時,所有的比試均已結束,贛州的街道上總算是恢復了平靜。今日的比試沒有出什麼大亂子,各大高手之間也並未碰面,最令人嘖嘖稱奇的就是白末言和南宮月的一場對決了。
戚雲羿和其他十二位太保已經前去贛州府衙部署明日的防衛,白末言也正準備離去,卻被人叫住了。
「白公子!」一個滅空門人從院內跑出來,喊住了白末言,深深施了一禮道:「白公子,我家掌門有請。」
白末言有點納悶,近來這些時日,葛有才忙著招呼前來拜會的江湖朋友,除了那日剛到贛州,就再也沒見過面了。聽葛天霸說,他父親每日忙的飯都顧不上吃,這才許久沒有去向葛有才請安,想想還真是失了禮數。
心裡想著,白末言嘴上說道:「煩請帶路。」說罷便跟隨門人向里走去。
葛有才此時正在滅空門的偏廳,見白末言來了,又回到了那日初見的樣子:「哈哈哈!白老弟,今日果然好身手啊!」說著走向白末言,手放在白末言的大臂上,捏了兩下,繼續說道:「真是沒想到啊!哈哈哈!」
白末言被葛有才這一套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趕忙說道:「葛大哥真是取笑我了。」雖然這聲「大哥」叫的白末言心裡極為彆扭,但那日既然已經應了人家,如今也就不好再改口了。
葛有才拉著白末言坐下,吩咐左右準備酒菜,對白末言說道:「這些日子大哥我忙於籌備比武大會的事,怠慢了白老弟,望你不要見怪。」
葛有才雖然嘴上說著莫要見怪的話,但語氣里卻絲毫沒有歉意,白末言自然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順著他:「白某一直住在葛宅,理應是我向大哥請安才是,只是近來大哥忙於江湖事務,這才沒有叨擾。」
「哈哈哈!你我兄弟就不必如此客套了。」葛有才依舊是豪放地笑著,此時酒菜已經上齊,便招呼白末言:「來來,吃飯!」
白末言才剛剛拿起筷子,便聽到旁邊葛有才問道:「今日見白老弟出手非同凡響,只用了一招便把那南宮月扔到了台下,大哥我自認見識過不少武功路數,卻從未見過你這般身手的,不知老弟你師承何派,哪位高人門下?」
白末言還未來得及夾菜,便放下手中的筷子,帶著歉意向葛有才說道:「實在抱歉,並非白某不願透露,而是在下山之時,師父特別叮囑,千萬不可透露我的師承。」
「如此看來,尊師還是位不出世的高人咯!」葛有才猜測道。
白末言笑了笑,應承了兩聲,算是回答。
見打聽不出什麼,葛有才便不在提起,而是面帶笑意地說道:「今日看白老弟的身法著實是沒看夠啊,明日你大哥我可是要大飽眼福了!」
白末言沒聽明白葛有才此話何意,便問道:「葛大哥此話怎講?」
「怎麼?白老弟還不知明日的對陣麼?」葛天霸反問道,帶著些明知故問的語氣,沒等白末言回答,便自己回答上了:「哎呀,我忘了大榜還未張貼,你自然不知道明日你要對陣的是誰了!哈哈哈!」
這倒讓白末言好奇了起來,便追著問了句:「是誰?」
「太岳樓,鄔千帆!」
(本章完)